“事实上，我应该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我回来的时候去一楼买了碗粥，那时是早晨六点。”江慕凡平静的声音掠过她的耳畔，敲在她脑部的神经上。
“你没见到她吗？”萧芊纤的声音有些颤。
青年短促地笑了声，“你看我像是见到了的样子吗？说不定酒醒了回自己办公室了呗。”
他在撒谎！萧芊纤本能地察觉到。
她猛然间抬头，却对上了一双了无笑意的深灰色眸子，冰冷，而又刺人。
像是睡醒的狮子在看一群偷抢他食物的蝼蚁，正不急不缓地从洞穴中爬出，蓄势待发地举起了爪子。
“我知道了，我去四楼看看吧。”她只觉脊背的寒意直冲脑门，一刻也不想停歇地转过身。
身后的女孩仿佛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视线，依旧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盯着她。
萧芊纤逃也似地穿过走廊，她刚刚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极轻而又转瞬即逝，像是钟声摇摆到最后一刻的哀鸣。
她的全身都条件反射般起了鸡皮疙瘩，神经在身后传来破空声的前一刻绷紧。
“叮——”电梯门轰然闭合，但她实实在在是听到了那声尖锐的金属碰撞音，她余光看到了，那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柳轻语，不对劲。
萧芊纤脱力地跌倒在电梯里，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心有余悸的回想着，她十分肯定的是，刚刚走廊里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虽然因为恐慌的缘故，她没有回头。
也就是说，那把手术刀是在她进入电梯前的一瞬间刺来的，而且绝不会是机关。
依她对这家医院的熟悉程度，如果安了什么机关，早在她上楼就应该察觉了的。
“吱——”她飞快地钻出电梯，跑到大门前，却惊疑地发现医院好似被人从外部上了一道牢固的电子锁，怎么拉都拉不开。
雨依旧没有停。
萧芊纤有些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她没有去四楼。
因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丛叶一定凶多吉少了，而看那两个疯子的样子，像是要将她灭口，这时候去四楼，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大门不知何时被锁上了，本来她还想着逃出去就报案。
她拿出手机。
果然，开了信号强效屏蔽器。
“吱——”大概是人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感官会被无限放大的缘故，那电梯开门的声音在一楼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将她的耳骨都刮得隐隐作痛起来。
“咚、咚、咚”
紧随其后的，是由远至近，节奏单一的脚步声。
萧芊纤闭上了眼。已经没有办法了，她想。
仿佛石块在亘古的沉默中越积越高，大雨倾盆直下，引爆了一场惨烈的泥石流。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硅胶手套罩住，身体被强行挤成五个指头的形状。
时间的流速变得慢了下来，脚步声似乎呆了一秒，然后在她面前停下了。
“咦，是没见过的大姐姐。”是一个陌生少女的声音，清澈，却又掺了几分沙哑。
萧芊纤缓缓睁开眼，仍未平复下来的急速心跳使她有些喘不上气。
入眼是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裤脚，她视线上移，站在她身前的是一个身穿崭新病号服的少女，微分的发丝像是被仔细梳理过，将她那本就绮丽的面容修饰得愈发精致。
“你是……病人吗？”萧芊纤有些迟疑地开口。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注视着少女那双与黑暗格格不入的茶色眸子，她的精神没有完全松懈下来，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拽着衬衣的边角。
病号服少女沉默了很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盯着她，泛着微光的眼球不含任何杂质，如同一个刚刚脱离丝线控制的木偶。
良久，她眼尾慢慢弯起，露出一个僵硬，诡谲的笑。
“是哦，大姐姐是……新来的萧医生吗？”
萧芊纤心头一凉，她看那少女的眼神变得惊慌起来，仿若自己正处于恶鬼锋利的獠牙之下，只须一寸，便会被碎尸万段。
这个素未谋面的，自己甚至都叫不出名字的少女，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她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确实姓萧，但我不是……”她语调早已抖得不成样子，可话音未落，便被腹部突兀的绞痛硬生生卡在了喉口。
她僵硬地低下头去。
那把被电梯门拦在外面的手术刀扎进了她的腹中，将内里的肠子捅穿。
萧芊纤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把她的长裙浸成暗红，如同刚绽放便被折去生命的红山茶。
丛叶走的时候，也有这么痛吗？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了，她感到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发出了凄厉惨烈的喊叫声。
她应该在当年差点触到真相的一角时就追查下去的，她太过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地通过离职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埋骨之地，但最后却还是戏剧化地在这里结束了生命。
……
502诊室。
江慕凡觉得自己的头脑要爆炸了。
他在早晨跑到502诊室门口时，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感觉到了一股足以撕裂灵魂般的痛感，瞬间令他失去了意识。
这种情况让他想起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的不可控的狂躁症发作，因为他和那次一样都可以清晰地记得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事。
他不得不推测原身有一定的精神分裂倾向。
江慕凡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拿起杯子了，他一直在喝水，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喉口处的铁锈味带来的强烈反胃感。
从他目睹牧晴将丛叶残忍杀害的那刻起，从他无意间发现柳轻语的另一副面孔的那刻起，从他得知自己脚腕上带着一个有监视功能束缚环的那刻起，他就完全放弃了。
他笃定这个世界是没办法通关的，最坏的情况便是在不停歇的一次又一次犯罪后潜移默化地被原身强烈可怖的欲念侵蚀，迷失，永远滞留在这个世界。
以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的身份。
而促成这一切的，或者说制造这一切的人，那个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起过疑心的女孩，在其中扮演着什么份量的角色已经不言而喻。
那甚至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或许这个世界本身便有这样的存在。
“你没见到她吗？”萧芊纤的声音有些颤。
青年短促地笑了声，“你看我像是见到了的样子吗？说不定酒醒了回自己办公室了呗。”
他在撒谎！萧芊纤本能地察觉到。
她猛然间抬头，却对上了一双了无笑意的深灰色眸子，冰冷，而又刺人。
像是睡醒的狮子在看一群偷抢他食物的蝼蚁，正不急不缓地从洞穴中爬出，蓄势待发地举起了爪子。
“我知道了，我去四楼看看吧。”她只觉脊背的寒意直冲脑门，一刻也不想停歇地转过身。
身后的女孩仿佛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视线，依旧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盯着她。
萧芊纤逃也似地穿过走廊，她刚刚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极轻而又转瞬即逝，像是钟声摇摆到最后一刻的哀鸣。
她的全身都条件反射般起了鸡皮疙瘩，神经在身后传来破空声的前一刻绷紧。
“叮——”电梯门轰然闭合，但她实实在在是听到了那声尖锐的金属碰撞音，她余光看到了，那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柳轻语，不对劲。
萧芊纤脱力地跌倒在电梯里，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心有余悸的回想着，她十分肯定的是，刚刚走廊里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虽然因为恐慌的缘故，她没有回头。
也就是说，那把手术刀是在她进入电梯前的一瞬间刺来的，而且绝不会是机关。
依她对这家医院的熟悉程度，如果安了什么机关，早在她上楼就应该察觉了的。
“吱——”她飞快地钻出电梯，跑到大门前，却惊疑地发现医院好似被人从外部上了一道牢固的电子锁，怎么拉都拉不开。
雨依旧没有停。
萧芊纤有些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她没有去四楼。
因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丛叶一定凶多吉少了，而看那两个疯子的样子，像是要将她灭口，这时候去四楼，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大门不知何时被锁上了，本来她还想着逃出去就报案。
她拿出手机。
果然，开了信号强效屏蔽器。
“吱——”大概是人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感官会被无限放大的缘故，那电梯开门的声音在一楼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将她的耳骨都刮得隐隐作痛起来。
“咚、咚、咚”
紧随其后的，是由远至近，节奏单一的脚步声。
萧芊纤闭上了眼。已经没有办法了，她想。
仿佛石块在亘古的沉默中越积越高，大雨倾盆直下，引爆了一场惨烈的泥石流。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硅胶手套罩住，身体被强行挤成五个指头的形状。
时间的流速变得慢了下来，脚步声似乎呆了一秒，然后在她面前停下了。
“咦，是没见过的大姐姐。”是一个陌生少女的声音，清澈，却又掺了几分沙哑。
萧芊纤缓缓睁开眼，仍未平复下来的急速心跳使她有些喘不上气。
入眼是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裤脚，她视线上移，站在她身前的是一个身穿崭新病号服的少女，微分的发丝像是被仔细梳理过，将她那本就绮丽的面容修饰得愈发精致。
“你是……病人吗？”萧芊纤有些迟疑地开口。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注视着少女那双与黑暗格格不入的茶色眸子，她的精神没有完全松懈下来，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拽着衬衣的边角。
病号服少女沉默了很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盯着她，泛着微光的眼球不含任何杂质，如同一个刚刚脱离丝线控制的木偶。
良久，她眼尾慢慢弯起，露出一个僵硬，诡谲的笑。
“是哦，大姐姐是……新来的萧医生吗？”
萧芊纤心头一凉，她看那少女的眼神变得惊慌起来，仿若自己正处于恶鬼锋利的獠牙之下，只须一寸，便会被碎尸万段。
这个素未谋面的，自己甚至都叫不出名字的少女，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她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确实姓萧，但我不是……”她语调早已抖得不成样子，可话音未落，便被腹部突兀的绞痛硬生生卡在了喉口。
她僵硬地低下头去。
那把被电梯门拦在外面的手术刀扎进了她的腹中，将内里的肠子捅穿。
萧芊纤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把她的长裙浸成暗红，如同刚绽放便被折去生命的红山茶。
丛叶走的时候，也有这么痛吗？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了，她感到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发出了凄厉惨烈的喊叫声。
她应该在当年差点触到真相的一角时就追查下去的，她太过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地通过离职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埋骨之地，但最后却还是戏剧化地在这里结束了生命。
……
502诊室。
江慕凡觉得自己的头脑要爆炸了。
他在早晨跑到502诊室门口时，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感觉到了一股足以撕裂灵魂般的痛感，瞬间令他失去了意识。
这种情况让他想起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的不可控的狂躁症发作，因为他和那次一样都可以清晰地记得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事。
他不得不推测原身有一定的精神分裂倾向。
江慕凡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拿起杯子了，他一直在喝水，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喉口处的铁锈味带来的强烈反胃感。
从他目睹牧晴将丛叶残忍杀害的那刻起，从他无意间发现柳轻语的另一副面孔的那刻起，从他得知自己脚腕上带着一个有监视功能束缚环的那刻起，他就完全放弃了。
他笃定这个世界是没办法通关的，最坏的情况便是在不停歇的一次又一次犯罪后潜移默化地被原身强烈可怖的欲念侵蚀，迷失，永远滞留在这个世界。
以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的身份。
而促成这一切的，或者说制造这一切的人，那个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起过疑心的女孩，在其中扮演着什么份量的角色已经不言而喻。
那甚至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或许这个世界本身便有这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