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明连着十天都过来,第一天的时候还要她抄《女戒》,被寒月狠狠拒绝,拒绝的理由是,她的字不好看,身份容易被拆穿。

    “就算常平侯看到是你的字迹,他也不会说什么,若是看到我写的,他肯定对我身份起疑,你说对不对。”

    寒月仔细给他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尽管对方一直黑着一张脸,满脸写着拒绝。

    “公子,”苏木听后,在一旁点点头,“她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她贴心地把他送的文房四宝摆出来:“大公子,开始吧,再不写就天黑了。”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如此使唤他,还觉得心安理得,偏偏他还无法反驳,认命地抄起他从未翻看过的《女戒》。

    寒月兴奋地坐在一旁,打开江煜明带来的吃食。

    两眼放光,挑了自己喜欢吃的。

    第二天,还是如此。

    不过,寒月向他抱怨,池塘的青蛙太多,吵到她睡觉,他便让苏木去抓了一天的青蛙。

    江煜明拿着笔走神了,耳旁全是寒月的回声。

    “这……这还有一只,你听到声音了吗?”

    “苏木,你跑那么远,你是不是想放过你的同类……”

    苏木委屈巴巴看着自家公子。

    江煜明低头,认真奋笔疾书。

    “苏木,你脚边还有一只,你在看什么?”

    寒月顺着的他的目光看去,那人在日光之下,是那般平和岁月静好,她看呆了。

    江煜明拿笔的手停滞了一下,抬头看向那道目光,一瞬间便消失了。

    她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心虚地转头。

    第三天,貌似天气太热。

    她不肯安安静静地呆着,一直嚷嚷要出去,尽管喊了一天,江煜明岿然不动,手下的笔未曾停。

    一整天啊,她都开始自闭了。

    第四天,寒月不肯开门了。

    江煜明叫人搬来了一张桌子,继续替她抄《女戒》。

    最后,寒月忍受不了饥饿,不得不开门,对方连头都不抬一下,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她那个气啊。

    第五天,寒月像是认命了一样。

    她一整天无精打采地盯着天空,一脸生无可恋。

    那主仆俩人居然装作没看到。

    第六天,寒月出现了厌食。

    “怎么还是这样的东西,吃了几天,都吃腻了?”寒月盯着眼前的食物,实在提不起兴趣了。

    苏木忍不住翻白眼:“据我所查,宋寒月最爱吃的不就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吗?你好歹吃几块啊?每天都带过来,你每次都不吃,我都快吃吐了。”

    “你不带过来不就行了吗?”寒月问:“至于这样吗?”

    “公子,你看看她。”苏木无语看天。

    寒月一脸无所谓,只是挑着她爱吃的菜,反正那些甜食她一样不沾。

    “这么多东西,为什么你偏偏不爱吃甜食呢?”苏木认命地吃起来,不然每次都把这些退回去,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我为什么一定要是爱吃甜食呢?这里这么多好吃的。”寒月对这个傻子实在不想沟通,人的口味会变的,越认真对待越让人起疑。

    对于俩人的争执,江煜明依旧无动于衷。

    第七天,寒月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我跟你们讲,我已经呆了七天了,我快疯了,你就说,你让不让我出去吧?”寒月现在对江煜明说话都是忍不住用吼的。

    那人怎么做到跟块木头一样,就算他的手不累,她看着都累。

    寒月看向苏木,有种要干架的冲动。

    苏木柔声劝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看啊,罚抄《女戒》你死活不肯抄,公子都在替你抄了,你不爱吃的我都替你吃了,这样的好生活,你上哪里找去?这都还不满意?”

    她听完简直想掀桌子了,“你试一下,一天到晚只对着几面墙,还有他们一张张的冷脸,像欠了他们钱似的,谁高兴得起来。”

    第八天,寒月实在受不了了。

    到了晚上,她在周围每个角落踩点,想找出哪块砖是松的,哪个地方的屋顶最矮,哪棵树最容易攀爬。

    江煜明刚走不久,收到下属来报:“宋姑娘……她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

    江煜明急忙赶到她的住处,发现了人去楼空,她居然连包袱都收拾好了。

    他可以确认她是逃跑了,江煜明无语扶额。

    “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在的?派人暗地里去查,别惊动府里的人。”

    值守的人说:“傍晚的时候,姑娘说她想去院子里转转,属下见她没有出到门外,她就在那墙角唉声叹气,这些天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在意。”

    “墙角?哪个墙角?”

    他走到寒月来回走动的那个地方,细细观察了半晌,发现墙根下有一个狗洞,被高高的杂草树枝挡住了,他瞬间无语了。

    江煜明脚尖轻点跳了上去,从屋顶翻过去,发现墙后面是一条小巷子。

    苏木跟了上来,对他家公子说:“这条巷子有两头,先往哪头去找?”

    江煜明说:“分头去追,你带人去那边,我往这边。”

    苏木回道:“是。”

    寒月觉得自己跑出来不容易,被那么多人盯着,她也没想那么快跑路,实在是憋得慌,谁愿意像犯人一样蹲在那个小院子里?她才不想配合呢。

    爬出来时有点狼狈,衣服也脏了。

    她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么快就找来了?她才出来。

    她慌乱地朝四周看了看,刚好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慢悠悠地晃过来。

    寒月左闪右挡,靠近马车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窜了进去,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架到对方的脖子上。

    “这位公子,别出声啊,小心刀剑无眼。”

    寒月仔细一看,对方是一位翩翩公子,长得俊逸不凡。

    他竟然没有在意她手上的刀,也没有被威胁的惊恐,他还不停地朝她……抛媚眼。

    呃……

    “这位姑娘,我很配合的,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京都的人都这么不正常吗?

    寒月说:“我要劫车,公子莫要出声,带我出城便放了你。”

    “姑娘,这天色已晚,城门可能已经关了,不如到在下的寒舍喝一杯如何?”

    “谁要跟你喝一杯,我们不熟。”寒月说:“你少在这油嘴滑舌。”

    出不了城了吗?这么早就关城门了?

    那人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说:“不早了,最近不太平,早关门也是为了百姓的安全着想,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跑出来……”

    他朝寒月上下打量半晌:“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普通百姓,莫非姑娘这是逃婚?”他眼睛一亮,像是脑补了很多情节。

    寒月恨不得往他脸上来一拳:“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多废话,我刀还架在这呢,你好歹给我老实点。”

    “姑娘舍得杀我吗?在下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不如……”

    寒月一脸黑线,就不能遇到个正常的人吗?

    “你再说话我就一刀了结了你。”

    此人实在聒噪得很。

    江煜明找了半天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一辆马车从他的面前走过,他脚步微顿。

    寒月余光中看到了他,她赶紧屏住呼吸,压低身子,待到马车过去之后才放心下来。

    “姑娘的情郎找过来了?”

    那人刚想把头转到窗外,被寒月拧了回来,“不许看。”

    马车又走了许久,看到外面没有熟人后,她才想着赶紧跳下去。

    “姑娘这样跳下去容易受伤。”

    那个驾车的人一直面无表情,专心赶车,并不在意马车里发生了什么。

    寒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心思去管他。

    “择一,停车。”

    他命外面那人停车,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

    她发现马车停的位置是一家酒楼。

    那人也顺着寒月的眼神,上下左右地打量四周,他问:“姑娘不认识这里?”

    “我该认识吗?”

    “姑娘一定不是京都人。”

    寒月不再理会他,下车走人,刚走两步,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不好,这是……

    寒月晕倒前回身看到那人无辜地看着她,无辜?她确定没看错,去他的,她想把这一辈子想到的脏话都对他骂一遍,发现来不及骂出口。

    寒月像沉浸在梦中许久,她在强迫自己醒过来,这是常年处在危险状态下,形成的本能。

    这是什么地方?身体还没有缓过来,她不着急睁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公子说是半路捡的……把人卖给我们了。”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稍微低沉,她问:“捡的?知道她的身份吗?”

    “进了这里,管她什么身份,看这脸蛋和身材,能让多少男人魂牵梦绕。”

    寒月好像听出来她们的意思了,也猜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丫的,那家伙竟敢把她迷晕卖青楼了,要是让她知道他是谁,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某人坐在包间里直打喷嚏,正不知是何人在咒骂他。

    先想想怎么出去才好,她的刀呢?也不见了。

    “你先去招呼客人,我派人看着她。”

    听见关门声,她立马兴奋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女人了,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寒月稍稍动了一下手指,确定全身的知觉恢复了之后,猛然睁开眼。

    那女人还来不及尖叫,就被她掐住了脖子,出不了声。

    寒月露出冰冷的笑:“把我卖这来的那位公子在哪?”

    她使劲掐着她的脖子,对方根本没法出声,她叹息一声:“真是不配合,他还在这里对不对?本姑娘自己去找。”

    寒月稍稍松了些力气,直接把人弄晕,换上她的衣服,戴上面纱,把那女人搬到床上,用被子将她全身盖住,收拾完现场,然后一扭一扭地走出去,见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才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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