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巍!”周远琨恨声吼道,被打乱行动,他很愤怒。他也不用问,就已经知道这些都是谁的人。

    一众围拢的士兵忽而让开一条路,从中走出一位黑衣男子。

    男子身形魁梧,丰神俊朗。他的表情现在虽然很松弛,但一双眼睛尽显威严。看似轻松行路,却步步透露出迫人的力量感。

    他便是让周远琨现在咬牙切齿的弛巍。

    “周大人!”弛巍似笑非笑。

    夜晚轻风轻拂,几缕不羁的发梢在他身后耀武扬威,从中带出酒气,明显是在自家宴席上喝多了。

    他来到近前时,一股冲鼻的味道打进周远琨鼻腔里,周远琨怒吼:“你他妈跑我家来撒什么酒疯。”

    “周大人,注意你的用词!”弛巍有礼貌地笑了笑,接着说:“你知道,我刚从南边回来,就奉皇上之命保护皇城安全。刚刚听到消息,说李守正私自放了人进城。”

    周远琨冷哼一声,“我父在外遭人所害,遗体归来,有何不可?”

    “是啊,周佬死了,总不会是遗体自己走回来的吧。”弛巍说。

    “你!”周远琨怒红双眼。

    弛巍打断他的话说道:“李守正说,是英雄镖局的潇姑娘送周佬遗体回来的……”

    说到此处,弛巍目光转移来到这位紫衣姑娘身上,将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她经过一番艰难的对战,虽不至于说重创,但也受了些皮外伤,看起来十分狼狈。当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又让她一双眼睛明亮得过份。

    “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弛巍皱着眉,似乎非常同情她的遭遇。

    周远琨冷哼一声,“不过是江湖人的肮脏把戏!镖局谋财害命,屡见不鲜。水路十三行那贼人不就是你亲自抓来。”

    弛巍想起回来时碰巧遇见一贼人,杀人抢劫,却还要装热心助人的样子,若不是无意中看见他身上掉出来的脏物,别人差点就信了。

    “捉贼拿脏!”宋玉突然大声地说:“你口口声声说我害死周佬,你敢不敢叫仵作来验尸,看周佬到底是病死,还是让人害死!”

    她大义凛然的模样,让弛巍有些许意外。

    又见她细眉一挑,也不知在给他打什么眼色,他暂时领会不到。却是周远琨带着一身血腥,不由让他起了疑心。

    周远琨听了她刚才所讲,本就心虚棺材中现状,又受弛巍打量,更觉心惊,顿时冷汗涔涔。

    “凡事都要讲证据……”弛巍试探着说道,见周远琨欲要发作,他又马上抢话接着道:“周佬怎么说都是我的老师,我今天带兵登门,确实鲁莽,所以我应该去祭拜他老人家,向他赔个不是才对。”

    周远琨立马大步上前,挡在弛巍面前。

    “我父亲不会想见你,他在世时,你和……”他突然一顿,紧接着说:“你们是怎样对他的,难道都忘记了吗?”

    “走!”周远琨越说越怒,指着大门厉声对弛巍大吼,“马上走,马上带着你的兵走!”

    弛巍没有反驳,礼貌地笑了笑,似乎真有亏心之处使他妥协。

    宋玉心中一紧,正不知用什么由头让他将自己一并带离时。见弛巍向几个士兵使了使眼色,他们便围拢到她身边,欲要带她一起走。

    周远琨大怒,“你不能带她走!”

    弛巍忽地严肃了表情,“现在皇城附近瘴病肆虐,城内早就明令严查出入人员,不可将染病的流民放进来!即便有皇亲国戚进城,都要送到慈心医馆隔离三天!”说着,他一指月光下暗淡的紫色身影,“李守正却为了卖你人情,将她放进来!她从流民中来,说不定已经感染瘴气病症,祸害皇城的贵人,你周远琨难辞其咎。”

    周远琨听得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反驳说道:“看她这个样,哪像有病!”

    话音未落,宋玉赫然倒地,突发病症一般,软趴趴躺在地上。

    说到是会传染的瘴气病症,吓得在场的周府家丁后退几步。

    周远琨惊疑不定,瞪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女子,脚步情不自禁要地往后退,刚抬起,又不想别人看轻,便生生把后脚跟僵持半空。

    弛巍知他所虑,毅然走向那倒在地上的人。

    月光下,宋玉这张脸惨白如纸,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就真好像患上了什么不得了的疾病。

    “姑娘……”弛巍蹲在她身旁,状似观察,实则轻声道:“冒犯了。”

    说着,他向她伸出手去。

    没想到,宋玉低声回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弛巍忍不住笑了一声,再无顾虑,轻易就将这消瘦的姑娘打横抱了起来。

    看来弛巍真能把她带出尚书府,她不确定地微睁一只眼,正对上周远琨恐怖眼神的凝视。

    周远琨怒发冲冠,提剑上前,“既然身染传染病症,不如现在就杀了,断绝后患。”

    说罢,他举刀便向弛巍砍来。

    劲风侵压而来,弛巍不避,宋玉一急之下伸出伞柄欲抵挡。

    却见突地寒光一闪,一抹残影后来居上。

    瞬息之间就听一声空灵脆响,紧接着就是铁质器物落地的声音。

    铁剑被一分为二,掉在地上的前半截剑身在地方回弹时的脆响,就像周远琨心头滴血的声音。

    周远琨没有受伤,但是断剑如断魂,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错愕,一双手忍不住地颤抖着。

    就连周府家丁也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天下五洲各宗之所以能成势,因各在其地都有一处得天独厚的存在。神兴宗便是依靠从天而降的‘天火瀑布’,打造出全世界最精良的武器。而身居高位的周远琨手里那一把铁剑,看似平平无奇,却是精心锻造。他更是利用此剑立过许多汗马功劳,此剑也曾让他名声大振。

    但如今,剑断如此,亦如‘断魂’。

    周远琨惊瞪那人。

    丁灿好似突如其来,却是之前早就站在那银盔铁甲的士兵列队中。尽管他一身黑衣,是那么平凡又普通,以至于常常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可此时,他手中的短刀在月光的印照下生出灿灿光芒,便就是如此武器,让周远琨‘断魂’。

    即便如此漂亮的一招制敌,丁灿也没有骄傲,他面无表情,连正眼也不瞧周远琨一下。

    继而又如弛巍的影子一般,随行离开。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看着他们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去,周远琨气得跳脚,他脏话不断,他来回踱步,不停思量。

    这量有那心腹家丁提醒周远琨,“大人莫急,慈心医馆里也有我们的人,那女人跑不掉的!”

    周远琨似才想到,忽松了一口气。

    这时,又有家丁从门口匆匆来报,据这家丁刚才跟踪弛巍一行人所见,“弛将军没把那姑娘带去慈心医馆,而是带回了将军府!”

    周远琨听闻不语,脸色更加阴沉。

    一众家丁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越是寂静,由外别府传来的欢乐奏乐声,就越发张扬地嘲笑他们混沌败局。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袭上心头,周远琨紧握拳头,低眉之色,戾气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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