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她们的尖叫声惊心动魄。

    这令得厅内那抹紫色的身影都抖了抖。

    宋玉的糕点也吃完了,终于放下茶杯,这才回过头来。

    守在门口的护院家丁们也为此动静分了神。

    “呀!夫人、小姐昏倒了,快来人!”

    “快去请大夫!”

    这周府现在更比先前忙碌。

    他们在忙着送夫人、小姐回房,又忙着找府上大夫。

    还有几个家丁,忙着杀人。

    只因王氏贴身嬷嬷惊慌奔窜要出府,还对守在外间的侍从叫嚷着,“周远琨大逆不道!快去找太上皇!”

    宋玉将衣袖拢紧手腕,心中盘算可趁府乱之时跑路。

    还来不及行动,管家急急来请她入灵堂去见周远琨。

    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府中乱局便让家丁们平息。夫人小姐早被送走,嬷嬷的尸体让人抬了去,甚至他们已经开始洗地。

    止步门外,宋玉心下奇怪,既是灵堂如何不见治丧仪式。

    这样阴寂寂,死沉沉,她不免心中打鼓。

    浓重的香烛烟雾迷了眼睛,是以她只能进入房里才能看清楚点。

    脚步刚进门内,一股刺鼻浊气便扑面而来。

    浓厚的香烛烟气,也掩盖不了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特别异常的臭味。几味交杂,诡异又恶心,教她差点将刚吃下的东西呕出来。

    里间烛火不算通明。

    当一股清风从半掩的窗户袭入,堪堪吹散几许迷雾。

    借由跳跃的火光,她看到内堂中央放了一口特别精致的黑色木棺。

    木棺地下原本铺着一层白布,现在白布上吸收不知从哪里来的鲜血,变成殷红无比。

    此间内,除了她,就只有周远琨。

    “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周远琨似在喃喃自语,“我父慈悲,心怀大义。只怪儿子不孝……遍寻不得其物,想来……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玉看到周远琨上半身都要倾入棺材中,似乎在摆弄着什么。以为是在为他父亲整理遗容。但总感觉有些怪异。

    “周大人……”宋玉试探着说道:“如若今天不便,我改日再来取镖钱……”

    正要和他告辞,周远琨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是!”周远琨似以猜测肯定的语气自顾自地说:“定有恶人害了父亲,是恶人陷儿于不孝!”

    宋玉不再理会,转身要走。

    一张大手搭在她的肩膀,她侧头一看,那满手鲜血,不禁跳转过身体。

    见那周远琨现在面目,她吓了一跳。

    周远琨此时一身孝服麻衣上全都是血,脸上也被溅了血印子。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神里满是癫狂。看上去非常可怖。

    “周大人……”她小心翼翼抱拳行礼,却已然说不下去了。

    她看到了周远琨左手持着锋利的短刀,手腕上还挂着一条可疑的带子状的东西,也是鲜红粘如血液。

    随着那东西往棺材里探上一眼,那浑浊可怖的场景正展示着周远琨丧尽天良的壮举。

    她顿时苍白了脸色,十分后悔自己的好奇心,也同时明白周三小姐她们刚才为何发出如此惊恐尖叫。

    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惊愕当中,声不见响,颤抖的脚步在往后退。

    “是你!”周远琨一如地狱来的恶鬼,手持着尖刀,刀面与手都是红色的,滴滴是至亲鲜血。如此直指宋玉。

    “父亲曾来信告知,已经在商队内打探到‘十八路宝地’所在。”周远琨向她走近,“他绘制了宝图,说好亲自拿回来,就算死了,也要趁着最后一口气吃进肚子里用技法藏好。”

    宋玉惨白的脸上只有懵懂,颤着声音澄清,“我不知道……”

    不知是她声音太小,周远琨没听到一样,他接着说:“我检查过,他衣物里没有,他的身上没有,他的肚子里……也没有。”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大声地说。

    周远琨嘴角的肌肉不自觉向下抽了一下,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在绘制好‘十八路宝图’后被人抢劫,然后弄死了他!”

    宋玉摇头,“他是落水后得病死的,没有人害他!”

    周远琨说:“他就是你们英雄镖局害死的,你送他回来,不过是为了洗脱嫌疑,蒙混过关!好计谋啊,潇姑娘!”

    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在此时盖过了惊恐,大吼道:“你胡说八道!你疯了吧!”

    周远琨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等奸诈狡猾的江湖人,做贼喊抓贼的腌臜事还做得少吗?”他警告道:“你最好识相一点,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一定血洗你英雄镖局满门!”

    就在这时,外间有一人匆匆来报。

    却是周远琨飞鸽派信去了一趟英雄镖局所在地平州城,意图让当地堂口马上抓人,可意外得到一个消息。

    平州城也是瘟疫肆虐严重,许多家庭遭遇恶病‘灭门’,包括英雄镖局上下。

    听到这个消息,宋玉恍若晴天霹雳。

    如此,周远琨仍有不甘,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恶狠狠地说:“现在知道‘十八路宝图’下落的人只有你!你要说,放你走,不说,大牢里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你可想好了!”说着,他手掌使力,要让她跪下臣服。

    却不知,此女抖胆动起手来,一招反向擒拿将周远琨扳倒。

    手势起,诀一出,幻形乍现。一柄寒寒森森的铁剑便已在周远琨手中,紧接着剑锋迎面而至。

    凌冽的攻势迫使她步步躲退,属于铁剑特有的‘嗡嗡’声时不时划过耳边。

    她被逼至供桌前,形成困境。

    见供桌上烛光耀眼,她急中生智,掀翻了供桌,同时手持供果,各打在房上掉挂的白灯笼。

    顿时,屋内漆黑一片。

    “来人!”周远琨暴喝门外家丁,“点灯!”

    说话间刺出的剑只挂一片衣角。

    他深吸一口气,若不是特意留手,没有人能从他剑下逃生,可见此女并不简单。

    听脚步凌乱,或是家丁听到命令,都闯入灵堂。

    却又听周远琨一手拍打在棺木上,慌得大叫,“不要进来!”他并不可让人知悉他在棺中所做之事。

    一时间,便听脚步踌躇在门前,家丁们也不知是该进还是退。

    突陷黑暗,周远琨视不见物,凭感觉挥了几剑,均不着物。

    “扔火折子进来!”周远琨说。

    立马就有一个点燃的火折子从门缝扔了进来。

    只点点光芒,却让周远琨得已视物。

    同时间,窗户一阵巨响,一抹紫色破窗而出。

    窗外黑夜,夜挂弦月。

    月光之下,周远琨瞧清了她的方向,飞身刺剑。

    剑锋追逼紫衣,即要刺破。

    只听‘叮’一声脆响,剑锋竟然歪了!

    宋玉转过身来,那柄千机伞已经握在手中。

    没有展开的伞可作剑使,能与周远琨较量上几个回合。

    周远琨大感意外,小小镖局竟然有能和他持平的对手。

    他这时也不客气,刀劲化形,便就是神兴宗内门上等神功‘千字咒决’,形见凭空冒出无数把尖刀,以主使指法指示成阵式对敌发动攻击。

    宋玉见那化形千刀指来,便横伞于前,几个指法也起咒决,竟是如法炮制,以‘千伞’抵‘千刀’。

    “你也是神兴宗的?”周远琨十分惊讶她所用的咒决,一思之间阴沉了脸色,“你不是潇渔,更不是英雄镖局的人,你究竟是谁?”

    宋玉不答,说道:“即是同门,何以互相残杀……”

    “是同门,更留你不得。”说罢,周远琨的攻势更加猛烈。

    相比于周远琨,宋玉还太年轻,道行略浅,应付只一时。她四顾寻机,却见周府家丁已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他们手中纷纷拿着铁链钩锁,已成围攻阵式。

    宋玉忙再解释,“关于你父亲的东西,我真的不知情。我发誓,棺材中见到的事我也不会向别人透露半句!”

    话音刚落,天空一声脆响,无故降雷,十分蹊跷。

    周远琨冷声说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说罢,指法引刀,攻势更加凌厉。家丁们也在外围布下奇门阵法。

    宋玉见他们排阵之法,居然是宗门的高阶绞杀之阵,不由大怒,“你有如此实力,不去对付万山敌人,居然要残害同门?你忘了万山人是怎样残杀你妻儿的?”

    “你知道的还不少!”周远琨道:“想必,你身上也有不少秘密!”

    一支钉钩从后袭来,阵法已经向她发动攻势。

    当她移位闪避时,化形千刀得了可逞之机。

    宋玉口诀疾转,化形千伞猛聚,形成黝黝黑甲的蟒蛇。

    当化形千刀加身时,黑蛇张开巨口将化形之刀一口吞噬,当即破了周远琨这一‘千字咒决’。

    化形黑蛇又因尖刀冲击,形神散开,宋玉因此受到重创。不由膝盖一软,只用伞勉强撑站。

    周远琨咒决被破,先是一惊。见宋玉状态不佳,他立马又掐一决。

    便就见四处落叶,暗风集结形成一张网,兜头朝宋玉盖下。

    宋玉勉力撑开伞,与之抵抗。

    同时间,家丁阵法中四处钉钩趁机从四面八方袭来。

    天空明月悄悄潜入云层,似乎也不忍看残酷的结局。

    却又在这时,月亮忽而看到银盔铁甲,幽幽闪耀。

    不速之客的闯入,就是身为周府的主人也始料不及。

    几息间,训练有速的银甲士兵非常强势地将打斗双方团团围住。

    周府家丁们都被其兵阵威势所摄,暂停抓捕行动。

    宋玉因此得已一丝喘息之机,也趁周远琨走神之时,伞顶机关尖刺搅破落叶大网。

    月夜之下,落叶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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