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席棠起得很早，她先去探了探男人的额头，男人又起了低烧，摸到脉象平稳她才放松些，她把手帕浸上白酒重新给男人敷上。
绿萼早早地出了门，席棠在前厅吃早饭。
“娘娘万福。”一个粉衣少女在门口行礼，她见屋内绿萼不在，眼前一亮，
粉朵进来把手里端着的药放桌上，柔声道，“娘娘您的药熬好了。”
席棠看她：“盛善呢？他把活推给你了？”
粉朵笑道：“盛善公公手伤着了，包得和猪蹄一样，所以拜托我来送药。”
席棠：“他的手没事吧。”
粉朵说：“不小心被花盆砸了一下，没有大碍。”
席棠点头：“你退下吧。”
“娘娘！”粉朵上前一步，“听说娘娘头疼，不如奴婢帮您揉揉吧。”
“不用。”席棠拒绝，她起身，“我休息会儿，你们不用侍奉。”
粉朵是二等宫女，按规矩席棠可以有两个一等宫女，一等宫女里一个是绿萼，另一个位置空着，粉朵想填上那个位置想很久了。
平日席棠只让绿萼侍奉左右，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讨好席棠。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绿萼不在，没想到席棠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粉朵心中不甘，但是她不能违背席棠的命令。
吃完药后男人的体温逐渐趋于正常，席棠检查了一下伤口，都没有发炎的迹象。
她随手拿了本书倚在摇椅里看书。
元蕤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画面，席棠倚在红木摇椅中，月白色的衣服衬得她肤色雪白，她鸦睫低垂，只简单一根乌木簪，粉黛不施，清丽秀雅。
阳光撒在她脚边，像梦境一般。
元蕤打量着屋内的装潢，头疼的厉害，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中。
他身上的伤口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绷带干净整洁，想来是她做的。
席棠听到动静，转头看去，见男人已经坐起身，她放下书有些急切地走向床榻。
元蕤对上她一双乌黑明亮的杏眼，向她点头示意：“多谢。”
席棠坐在床边，温声问道：“你身上可有不适？”
元蕤道：“头疼得厉害。”
席棠按在他颈部穴位上，手指微凉，竟是瞬间就缓解了不适。
元蕤问她：“娘娘，救下某不怕惹祸上身吗？”
席棠神色淡淡：“我既然救你，自然有办法，你放心养伤吧。”
元蕤：“宫中禁地，娘娘不问某为何受伤吗？”
席棠不喜欢他叫自己娘娘的样子，她说：“这是你的事。”
元蕤诚恳道：“娘娘此般大恩，某不知何以为报。”
席棠摇头：“你好好养伤就是。”
不久，绿萼就回来了。
她低声在席棠耳边说：“娘娘，宫中无事。”
元蕤习武，听觉敏锐，他笑道：“娘娘不如直接问某做了什么。”
席棠也真就走过去看他，问：“你做了什么？”
元蕤笑道：“盗窃宫中秘宝。”
席棠问：“秘宝呢？”
元蕤道：“沉湖了。”
席棠笑了：“你冒险进宫，空手而归，岂不是白跑一趟。”
席棠笑起来很好看，笑眼弯弯，目转流波。
元蕤也笑了：“某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
此后三天，宫中安静无事。
绿萼心惊胆战的担忧也放下来。
倒是元蕤的伤口反复发炎，甚至渗血，没有好的迹象。
席棠不得不又让绿萼去找江太医拿药。
席棠重新给元蕤的伤口上药，元蕤一身肌肉紧实，看得出他武艺高强，但他的皮肤白皙，不像奔走江湖的人。
这些怪异处席棠看在眼里但是不在意，以她现在的身份，唯一能处置问责她的只有当今皇帝。
而皇帝不喜欢席棠，二人从来没有见过，要么元蕤或者绿萼自杀式告密，皇帝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妃子藏了一个男人在宫里。
伤口缝线工整，元蕤看了也为席棠惊讶，她一个官家小姐怎么会伤口缝合。
席棠给伤口裹上干净的纱布，她道：“你最近还是卧床静养吧，你的伤口反反复复发炎，也不是办法。”
“无事。”元蕤并不在意，他披上席棠赶制的月白外袍，坐到棋盘旁，“来下棋。”
席棠见他不在意，难得生出了些情绪：“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元蕤被她说了倒不生气，只是惊讶席棠原来是有脾气的。
元蕤：“我的伤口一直好的慢，你不用在意。”
席棠越过棋盘搭上元蕤的手，她感受了会儿脉象：“你以前中过毒吗？”
元蕤点头。
“怪不得。”席棠收回手，她眉头轻蹙，“你的脉象虚浮，我以为是因为你伤势过多才这样。”
元蕤：“伤口会好的，来下棋吧。”
席棠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没有多说。
席棠的棋风，草蛇灰线，精细缜密，让元蕤觉得有些熟悉。
他很喜欢和席棠下棋，这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感平生难遇。
两人一方黑子一方白子，执棋厮杀，一时陷入僵局。
最后只能休战。
这几天元蕤睡床，席棠睡贵妃椅，起初元蕤以为她一个娇生惯养的丞相府嫡女会不习惯，没想到席棠睡得面不改色。
天色渐暗，席棠靠在烛台旁看医书。
烛光下，她的皮肤犹如温润的白玉，睫毛上落了层金光，偶尔眨眼如同蝴蝶扇动翅膀。
她注意到元蕤在看她，抬眼笑了：“怎么了？”
元蕤摇头，放下手中诗集。
元蕤对席棠自我介绍叫无明，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假名。但是席棠也没在意，因为她平时也不会叫元蕤的名字，而是直呼“你”。
绿萼倒是常称呼元蕤为“无明公子”。背着元蕤她也常说“无明公子”，她对席棠说他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
席棠只是笑笑，说既然救下就好人做到底吧。
绿萼劝不了席棠只能干着急，席棠看元蕤的眼神叫她心惊，那种眼神，在过去的三年里她从来没有在席棠身上见过。
夜晚门被叩响，绿萼去开门见粉朵端了碗汤。
绿萼：“这是什么？”
粉朵说：“酸枣仁汤。娘娘不是休息不好吗，酸枣仁汤治失眠。”
一边说着，她一边踮脚朝内看。
绿萼知道粉朵看不见，但是害怕，她挡住她：“有没有规矩了？娘娘睡了。”
粉朵冷笑道：“灯分明还亮着，肯定是你背后嚼舌让娘娘疏远我们。”
元蕤听着门外吵架看向席棠：“你这宫女倒是‘忠心’。”
席棠难得头疼：“她是我父亲的人。”
元蕤笑道：“在宫中安插眼线，窥探宫禁，这可是大罪。”
席棠摇头：“我若说没有，又怎么可能。”
她起身理了理衣装，装作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走了出去。
“何事喧哗？”平日席棠都是细声慢语，如今拿起娘娘的架子来倒是威严。
粉朵也被震住了躬身道：“娘娘，奴婢是担心您的身体。近日娘娘少出宫门，昨天奴婢怕您身体有恙所以来探望，但是谁知绿萼居然拦住奴婢不让奴婢进去。”
席棠揉了揉额角：“是我让拦的，最近头晕，不喜人声。”
粉朵放轻了声音：“娘娘，奴婢今日看见绿萼和一个侍卫在暗处窃窃私语。娘娘，奴婢怕您轻信小人啊。”
这话是意有所指。
席棠在刚入宫一年的时候中过一次毒，毒药被放在香炉里，席棠吸入毒药整整一个月，如果不是她自己会医术察觉不对劲，席棠早就香消玉殒了。
当时席穆震怒，向皇帝请旨彻查。但是最后处置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下毒的大宫女，一个是把毒药交给宫女的侍卫。
也是那一次，席棠整顿宫内，让绿萼当上了大宫女。
绿萼直接跪下去了：“那侍卫和奴婢同乡，奴婢父母年迈，兄长不成器，从不给奴婢寄家书，奴婢只是问他家乡近况。奴婢对娘娘从无二心。”
席棠也知道绿萼家里的情况，确实父母年迈，也确实有个不成器的哥哥，但是那个侍卫是不是她同乡就不得而知。
她沉吟片刻：“起来吧。汤药留下，粉朵回去。”
粉朵：“娘娘！”
然而席棠已经进屋了。
元蕤听完了这场，声音疑惑道：“你这宫女闹这么一场是为什么呢？”
席棠看着他求解的眼神，很轻地摇了摇头，这些皇室世家中阴私的事说出来也是脏了他耳朵。
还能是为什么。
皇室一脉在几年前尽数被清缴，只剩几个长公主，和不成气候的郡王。
当今天子后宫只有她一个嫔妃，席穆等着她诞下皇子。
但是席棠入宫三年不得君王召见，席棠也安然自得地呆在自己宫中不去争宠。
席穆已经着急很久了。
席棠端起碗，把压在下面的纸条扔进碗中，看着它浸湿沉底。
估计用不了多久席穆就会进宫来见她。
丞相府。
席穆坐在正堂中，黑衣劲装的男人跪在他面前：“大人恕罪，属下没能找到那位。”
“无事。”席穆摆手，“宥君起来吧。”
徐宥君起身，他生得蜂腰猿背，长相平平无奇，脸上一道伤疤平添几分凶狠。
“今上必然还在京中，只是藏身何处……”席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打在桌上，“几个郡王那里可安排好了？”
徐宥君回话：“安排好了。”
夜色深深，春末天却是寒彻骨。
席穆：“那便看我们这位陛下有没有天命庇佑了。”
宫内。
席棠换了本游记来看，在宫中久无事，她也逐渐没什么睡意了，往往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醒了。
元蕤眼神好，看清了书封上的字。
“天台山？我曾去过。”元蕤笑道，“你看书不如问我。”
席棠：“天台山是怎么样的？”
元蕤：“山水神秀，国清寺的斋饭不错，我去时杜鹃花开满山，是京中见不到的绝色。”
席棠有些向往：“真想亲眼一见。”
元蕤问她：“娘娘救了我，我自当报答娘娘恩情，娘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为娘娘达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不。不用，我没什么心愿。”席棠摇头，“不如你再讲讲你在天台山上的见闻吧。”
“天台山啊。”元蕤放缓了声音，竟有几分让人身临其境之感，“我们去时天台山上有虎患，到我们却不知，夜中赶路，谁知……”
元蕤徐徐讲述，席棠靠在躺椅上慢慢合眼睡了去。
绿萼在元蕤的示意下灭了烛台。
席棠虽然睡着了，但没睡得很沉，晚上的一些动静她也听得见。
她听见元蕤从床上起身翻窗离开了，席棠翻了个身，想来元蕤的伤口久不愈合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她只是救下元蕤，她尚且在宫中受限于人，对元蕤的去留她无权置喙。
绿萼早早地出了门，席棠在前厅吃早饭。
“娘娘万福。”一个粉衣少女在门口行礼，她见屋内绿萼不在，眼前一亮，
粉朵进来把手里端着的药放桌上，柔声道，“娘娘您的药熬好了。”
席棠看她：“盛善呢？他把活推给你了？”
粉朵笑道：“盛善公公手伤着了，包得和猪蹄一样，所以拜托我来送药。”
席棠：“他的手没事吧。”
粉朵说：“不小心被花盆砸了一下，没有大碍。”
席棠点头：“你退下吧。”
“娘娘！”粉朵上前一步，“听说娘娘头疼，不如奴婢帮您揉揉吧。”
“不用。”席棠拒绝，她起身，“我休息会儿，你们不用侍奉。”
粉朵是二等宫女，按规矩席棠可以有两个一等宫女，一等宫女里一个是绿萼，另一个位置空着，粉朵想填上那个位置想很久了。
平日席棠只让绿萼侍奉左右，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讨好席棠。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绿萼不在，没想到席棠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粉朵心中不甘，但是她不能违背席棠的命令。
吃完药后男人的体温逐渐趋于正常，席棠检查了一下伤口，都没有发炎的迹象。
她随手拿了本书倚在摇椅里看书。
元蕤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画面，席棠倚在红木摇椅中，月白色的衣服衬得她肤色雪白，她鸦睫低垂，只简单一根乌木簪，粉黛不施，清丽秀雅。
阳光撒在她脚边，像梦境一般。
元蕤打量着屋内的装潢，头疼的厉害，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中。
他身上的伤口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绷带干净整洁，想来是她做的。
席棠听到动静，转头看去，见男人已经坐起身，她放下书有些急切地走向床榻。
元蕤对上她一双乌黑明亮的杏眼，向她点头示意：“多谢。”
席棠坐在床边，温声问道：“你身上可有不适？”
元蕤道：“头疼得厉害。”
席棠按在他颈部穴位上，手指微凉，竟是瞬间就缓解了不适。
元蕤问她：“娘娘，救下某不怕惹祸上身吗？”
席棠神色淡淡：“我既然救你，自然有办法，你放心养伤吧。”
元蕤：“宫中禁地，娘娘不问某为何受伤吗？”
席棠不喜欢他叫自己娘娘的样子，她说：“这是你的事。”
元蕤诚恳道：“娘娘此般大恩，某不知何以为报。”
席棠摇头：“你好好养伤就是。”
不久，绿萼就回来了。
她低声在席棠耳边说：“娘娘，宫中无事。”
元蕤习武，听觉敏锐，他笑道：“娘娘不如直接问某做了什么。”
席棠也真就走过去看他，问：“你做了什么？”
元蕤笑道：“盗窃宫中秘宝。”
席棠问：“秘宝呢？”
元蕤道：“沉湖了。”
席棠笑了：“你冒险进宫，空手而归，岂不是白跑一趟。”
席棠笑起来很好看，笑眼弯弯，目转流波。
元蕤也笑了：“某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
此后三天，宫中安静无事。
绿萼心惊胆战的担忧也放下来。
倒是元蕤的伤口反复发炎，甚至渗血，没有好的迹象。
席棠不得不又让绿萼去找江太医拿药。
席棠重新给元蕤的伤口上药，元蕤一身肌肉紧实，看得出他武艺高强，但他的皮肤白皙，不像奔走江湖的人。
这些怪异处席棠看在眼里但是不在意，以她现在的身份，唯一能处置问责她的只有当今皇帝。
而皇帝不喜欢席棠，二人从来没有见过，要么元蕤或者绿萼自杀式告密，皇帝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妃子藏了一个男人在宫里。
伤口缝线工整，元蕤看了也为席棠惊讶，她一个官家小姐怎么会伤口缝合。
席棠给伤口裹上干净的纱布，她道：“你最近还是卧床静养吧，你的伤口反反复复发炎，也不是办法。”
“无事。”元蕤并不在意，他披上席棠赶制的月白外袍，坐到棋盘旁，“来下棋。”
席棠见他不在意，难得生出了些情绪：“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元蕤被她说了倒不生气，只是惊讶席棠原来是有脾气的。
元蕤：“我的伤口一直好的慢，你不用在意。”
席棠越过棋盘搭上元蕤的手，她感受了会儿脉象：“你以前中过毒吗？”
元蕤点头。
“怪不得。”席棠收回手，她眉头轻蹙，“你的脉象虚浮，我以为是因为你伤势过多才这样。”
元蕤：“伤口会好的，来下棋吧。”
席棠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没有多说。
席棠的棋风，草蛇灰线，精细缜密，让元蕤觉得有些熟悉。
他很喜欢和席棠下棋，这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感平生难遇。
两人一方黑子一方白子，执棋厮杀，一时陷入僵局。
最后只能休战。
这几天元蕤睡床，席棠睡贵妃椅，起初元蕤以为她一个娇生惯养的丞相府嫡女会不习惯，没想到席棠睡得面不改色。
天色渐暗，席棠靠在烛台旁看医书。
烛光下，她的皮肤犹如温润的白玉，睫毛上落了层金光，偶尔眨眼如同蝴蝶扇动翅膀。
她注意到元蕤在看她，抬眼笑了：“怎么了？”
元蕤摇头，放下手中诗集。
元蕤对席棠自我介绍叫无明，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假名。但是席棠也没在意，因为她平时也不会叫元蕤的名字，而是直呼“你”。
绿萼倒是常称呼元蕤为“无明公子”。背着元蕤她也常说“无明公子”，她对席棠说他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
席棠只是笑笑，说既然救下就好人做到底吧。
绿萼劝不了席棠只能干着急，席棠看元蕤的眼神叫她心惊，那种眼神，在过去的三年里她从来没有在席棠身上见过。
夜晚门被叩响，绿萼去开门见粉朵端了碗汤。
绿萼：“这是什么？”
粉朵说：“酸枣仁汤。娘娘不是休息不好吗，酸枣仁汤治失眠。”
一边说着，她一边踮脚朝内看。
绿萼知道粉朵看不见，但是害怕，她挡住她：“有没有规矩了？娘娘睡了。”
粉朵冷笑道：“灯分明还亮着，肯定是你背后嚼舌让娘娘疏远我们。”
元蕤听着门外吵架看向席棠：“你这宫女倒是‘忠心’。”
席棠难得头疼：“她是我父亲的人。”
元蕤笑道：“在宫中安插眼线，窥探宫禁，这可是大罪。”
席棠摇头：“我若说没有，又怎么可能。”
她起身理了理衣装，装作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走了出去。
“何事喧哗？”平日席棠都是细声慢语，如今拿起娘娘的架子来倒是威严。
粉朵也被震住了躬身道：“娘娘，奴婢是担心您的身体。近日娘娘少出宫门，昨天奴婢怕您身体有恙所以来探望，但是谁知绿萼居然拦住奴婢不让奴婢进去。”
席棠揉了揉额角：“是我让拦的，最近头晕，不喜人声。”
粉朵放轻了声音：“娘娘，奴婢今日看见绿萼和一个侍卫在暗处窃窃私语。娘娘，奴婢怕您轻信小人啊。”
这话是意有所指。
席棠在刚入宫一年的时候中过一次毒，毒药被放在香炉里，席棠吸入毒药整整一个月，如果不是她自己会医术察觉不对劲，席棠早就香消玉殒了。
当时席穆震怒，向皇帝请旨彻查。但是最后处置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下毒的大宫女，一个是把毒药交给宫女的侍卫。
也是那一次，席棠整顿宫内，让绿萼当上了大宫女。
绿萼直接跪下去了：“那侍卫和奴婢同乡，奴婢父母年迈，兄长不成器，从不给奴婢寄家书，奴婢只是问他家乡近况。奴婢对娘娘从无二心。”
席棠也知道绿萼家里的情况，确实父母年迈，也确实有个不成器的哥哥，但是那个侍卫是不是她同乡就不得而知。
她沉吟片刻：“起来吧。汤药留下，粉朵回去。”
粉朵：“娘娘！”
然而席棠已经进屋了。
元蕤听完了这场，声音疑惑道：“你这宫女闹这么一场是为什么呢？”
席棠看着他求解的眼神，很轻地摇了摇头，这些皇室世家中阴私的事说出来也是脏了他耳朵。
还能是为什么。
皇室一脉在几年前尽数被清缴，只剩几个长公主，和不成气候的郡王。
当今天子后宫只有她一个嫔妃，席穆等着她诞下皇子。
但是席棠入宫三年不得君王召见，席棠也安然自得地呆在自己宫中不去争宠。
席穆已经着急很久了。
席棠端起碗，把压在下面的纸条扔进碗中，看着它浸湿沉底。
估计用不了多久席穆就会进宫来见她。
丞相府。
席穆坐在正堂中，黑衣劲装的男人跪在他面前：“大人恕罪，属下没能找到那位。”
“无事。”席穆摆手，“宥君起来吧。”
徐宥君起身，他生得蜂腰猿背，长相平平无奇，脸上一道伤疤平添几分凶狠。
“今上必然还在京中，只是藏身何处……”席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打在桌上，“几个郡王那里可安排好了？”
徐宥君回话：“安排好了。”
夜色深深，春末天却是寒彻骨。
席穆：“那便看我们这位陛下有没有天命庇佑了。”
宫内。
席棠换了本游记来看，在宫中久无事，她也逐渐没什么睡意了，往往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醒了。
元蕤眼神好，看清了书封上的字。
“天台山？我曾去过。”元蕤笑道，“你看书不如问我。”
席棠：“天台山是怎么样的？”
元蕤：“山水神秀，国清寺的斋饭不错，我去时杜鹃花开满山，是京中见不到的绝色。”
席棠有些向往：“真想亲眼一见。”
元蕤问她：“娘娘救了我，我自当报答娘娘恩情，娘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为娘娘达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不。不用，我没什么心愿。”席棠摇头，“不如你再讲讲你在天台山上的见闻吧。”
“天台山啊。”元蕤放缓了声音，竟有几分让人身临其境之感，“我们去时天台山上有虎患，到我们却不知，夜中赶路，谁知……”
元蕤徐徐讲述，席棠靠在躺椅上慢慢合眼睡了去。
绿萼在元蕤的示意下灭了烛台。
席棠虽然睡着了，但没睡得很沉，晚上的一些动静她也听得见。
她听见元蕤从床上起身翻窗离开了，席棠翻了个身，想来元蕤的伤口久不愈合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她只是救下元蕤，她尚且在宫中受限于人，对元蕤的去留她无权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