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江边。
叶姑娘拿着包袱站在船上一声不吭的看着我，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我站在岸边朝她挥手告别，高声喊道，“姑娘放下执念甚好，以后寻到了如意郎君，别忘了通知在下，去喝个喜酒。”
船慢慢离开岸边，带走了那个求爱不得的女子。
我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轻飘飘的如同落叶，染上了几缕忧愁伤感。我回过头，瞳孔没有一丝惊慌失措，凝视着眼前一身白衣道袍的男子。
果然是他，张子卿还是来了。
我赌对了。
我佯装诧异，心里浮起一团希望，“张道长怎么在这？也是来送叶姑娘？你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张子卿眼眸蔓上一层伤感，睫毛遮住了那失落神情，语气里带着几分冬日的寒冷，“你既然知道我会来，何须这样问。”
我眨巴着眼睛，扬声反驳，“我如何知道你会来？你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旁人又如何知晓。张道长，你说凡事都能靠卦算出来，可你却忘了，人心难测，真情亦难测。就算你控制了别人，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真心。”
他轻声低喃，“我的确还喜欢她，但喜欢又有什么用。我的家族已然没落，罪臣之后，让她嫁给我，只会被其他世家的人瞧不起而已。那些横眉冷对，那些恶语相向，我一个人受着变够了。”
我走到张子卿面前，风吹起他的道袍，他躲在石庙中避世，避的不仅是众人的眼光，还有心爱之人。
“可就算她受到万人祝福吹捧，嫁了众人眼中最好的郎君，那也不是她喜欢的人。”我指着远处消失的船，语调慢而柔和，“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没有真心实意的人陪伴左右，不如一个人过活。张道长在石庙修行，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闭上没了光亮的眼，轻声回了一句，“她已经离开，多说无益。”
说完，转头欲走。可没走一步，便愣住了。
他身后站着的窈窕身影，正是他心中心心念念之人。
“张子卿，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叶姑娘一脸欢喜的跑到他身边，双臂张开，紧紧抱住了他。张子卿整个人身子僵在原地，脊背挺直，一动未动的任由她抱着。
“你……”他脸上又惊又喜，似乎不敢相信的低头问她，“你不是走了？”
我几步上前，这次不愿听他们二人的亲密私话，应声说道，“张道长，你我的约定，我已做到。叶姑娘，你记得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可再去石庙了。”
叶姑娘放开张子卿，对我笑着说，“我以后不去便是了！”
我面向张子卿，“那张道长，我的药？”
张子卿语声低沉，点点头，“明日，你来取吧。”
我扬起嘴角，喜不自胜。叶姑娘也笑着看我，“公子这是一石二鸟，可谓妙也。”
我语气闲散，看着眼前这对男女，不慌不忙的摆摆手道，“我不过是想成全一对儿，彼此放不下对方的人罢了。”
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回到别院我心情大好，可以得到息肌丸，回去和飞燕也有了交代。这次出宫，除了意外收了伤，其他事情都十分顺利。
回廊中我碰到了董贤，笑容满面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他却愁眉不展，眉眼里带着忧愁，“你怎么这个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才感觉事情不对，董贤的衣襟上透着血迹，神色也愈发沉重，似乎碰上了什么棘手的难事。“怎么了？血？谁受伤了？”
其实我问这话有些傻，这里是王莽的别院。这里除了我，能让董贤治疗的只有王莽。我意识到这血是王莽的，有些急切的拉住董贤的衣袖，“王莽是不是？他刀伤还未好？究竟是怎么了？你不说，我自己去问他。”
“没用的！”董贤叫住我，声音里带着失落，“他已经昏迷了五六日，如今气息微弱，不省人事。”
什么？
怪不得最近没有看见王莽，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我也真傻，竟以为他回宫了。
“怎么回事？”
“上次刺伤他的刀，有毒。”
“你不是最擅长解毒吗？这毒难道你也解不了？”我回到董贤身边，拉着他问。
董贤眉心蹙了蹙，神情带着几分恼怒，“这毒是什么不难知晓，但下毒之人阴狠，让我摸不透计量，若是强行配置解药，反而毒火攻心。”
我想起王莽说过，害他的人可能是王家人，他们竟然这样毒辣，刺杀的武器上还下毒，这是要定了他的命！我握着拳头，问董贤，“那怎么办？要不给他送回宫里去吧，太医说不定会有办法！”
董贤摇头，“没用的。我已经通知了孔休，太医的情况他最了解。而且回了宫，此事一定会闹的翻天覆地，到时候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王莽毒发身亡！”
“也不是没办法，若寻得一味名为雪萱草的药物，我也有法子解毒。”
雪萱草！
我似乎从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顺着记忆我冥思苦想。
石庙！
叶姑娘曾经问过我，是不是来找雪萱草的。那是不是证明张子卿手里也有雪萱草？想到这里，我竟松了口气。
第二日我来到石庙，张子卿信守承诺，将息肌丸递给了我。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接，抬眸问他，“张道长，我还想要雪萱草，可否求您算一卦。”
张子卿息肌丸放在桌上，直言不讳的对我说，“不行。我们石庙也有自己的规矩，就算你帮过我，也不能一口气在我这里拿走两样东西。雪萱草是我这里鲜有之物，按理说不该轻易给你，但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我可以让你拿走。不过，，你只能选择一样带走。”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难为他，看着眼前的息肌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张子卿想了想，又说道，“我不妨在告诉你一件事，这息肌丸我已经不会在研制，这次给你的药里面有着配方用量。若是你不拿，这药过几日便会被成都候买走，到时候你若是想得到此物，便只能去他那里寻了。”
成都候，王莽的五叔。
这长安城最有钱的诸侯。
如果不拿，我如何能从他手中得到息肌丸呢？
我回到别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孔休和董贤都在。他们站在王莽的房门口，看到我的时候，心里都提着一口气。
直到我拿出雪萱草，他们才松了口气。
“你真的寻到了，公子有救了！”董贤立刻拿去制药，而孔休却扭头盯着我，语气低沉平静，“拿息肌丸换的？”
我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不过想到寻找息肌丸的地址还是董贤给我的，那他知晓此事也不难。孔休勾了下唇，看我一脸失落的模样，悠悠开口，“怎么，现在后悔了？”
我抬眼看着里面还在昏厥的王莽，摇摇头，“我没后悔，只是在想，你和董贤都知道张子卿手里有雪萱草，却让我去寻药，是不是想看看我会不会眼睁睁看着王莽死去。”
孔休一听我这话，挑了挑眉，冷呵一声，“若你今日拿回的是息肌丸，那以后无论是你，还是宫里那对赵氏姐妹，你们都别想在从王莽这里讨到半点好处。”
我在孔休眼中就真的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吗？
我不愿意与他争辩，几步走进房间查看王莽的情况。孔休却跟着我道，“不过，张子卿应该告诉你了，成都候小妾为了寻舞轻盈飘逸，也花了重金去买那药。你这次没得到息肌丸，在想得到怕是难了。”
我盯着昏迷的王莽，悠悠道，“我知道。不过，那都抵不上他的命重要。”
孔休没料到我会这样说，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拿着药膏递给我，“你替他换药吧，和他说说话，就算他昏迷着，也能听见声音。”
我接过孔休手中的药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解开王莽的纱布，语气暗淡的问孔休，“想杀他的人真的这么多吗？”
孔休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王莽，第一次语气和善的对我说，“他早已手上沾满鲜血，太多不愿意做的事情都做了，惹到了那些不能惹的人。”
我一点点将药膏涂抹在王莽的伤口上，那结实的手臂凉的吓人，如同没了呼吸的人一样。
我一直坐在王莽身边，就如同我受伤时，王莽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一样。
这不是我欠他的，是我实在放心不下。
董贤的药几个时辰后送来，我和孔休站在床边，盯着他缓慢的给王莽喂药，可王莽已经昏迷太久，药汁随着嘴角落下，他已经不能吞咽了。
众人有些着急，我看着那碗来之不易的解药，没什么犹豫的接了过来，对他们俩说，“你们出去吧，我来喂。”
董贤和孔休对望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苦涩的药让我皱眉，一向不喜欢汤药的我，竟然会为了王莽一口口喝下这难闻的苦药。我含住一口药汁，坐在床边俯身一点点喂他喝下。
他的嘴唇第一次如此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我想起了那次他意外落水时，我也是这样嘴对嘴给他吹气，那时候的他，一脸惊慌失措，恼怒的将我推出去好远。
他那时候的表情历历在目，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好嘴里的药汁全部给他灌了下去，这才没有喷到王莽白皙干净的脸上。
我一口接一口，脸不红心不跳的给他喂完。
放下药碗的时候，口中的苦涩让我忍不住皱眉，我拿起一旁的一颗蜜饯含在口中，抵御着药汁的苦涩。
我靠在床沿上，瞧着眼前这个睡着的男人。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眉清目秀的模样还挺好看的，一点都没有醒着的时候那样蛮横霸道，不讲道理。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紧致的脸颊，他薄薄的嘴唇被我捏起的脸颊扯的一动一动的，有些滑稽。
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靠近他的胸膛，偏头躺在了上面，声音小到只有我和他能听见，“王莽，你可千万别死掉了。”
门外。
董贤贴着门听了半天，只听见里面时不时传来奇怪笑声，“你说她是我们想的那种喂法吗？我怎么听这笑声，总觉得不对劲呢？”
孔休抱着双臂，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好整以暇的说，“你管他们怎么喂药，反正那药只要进了王莽的肚子里，自然管用。”
董贤拧着眉，“你倒是想得开。万一她在里面乘人之危，□□公子，怎么办？”
“□□？”孔休白了董贤一眼，“要是真的，那王莽做梦都得笑醒了。”
叶姑娘拿着包袱站在船上一声不吭的看着我，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我站在岸边朝她挥手告别，高声喊道，“姑娘放下执念甚好，以后寻到了如意郎君，别忘了通知在下，去喝个喜酒。”
船慢慢离开岸边，带走了那个求爱不得的女子。
我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轻飘飘的如同落叶，染上了几缕忧愁伤感。我回过头，瞳孔没有一丝惊慌失措，凝视着眼前一身白衣道袍的男子。
果然是他，张子卿还是来了。
我赌对了。
我佯装诧异，心里浮起一团希望，“张道长怎么在这？也是来送叶姑娘？你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张子卿眼眸蔓上一层伤感，睫毛遮住了那失落神情，语气里带着几分冬日的寒冷，“你既然知道我会来，何须这样问。”
我眨巴着眼睛，扬声反驳，“我如何知道你会来？你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旁人又如何知晓。张道长，你说凡事都能靠卦算出来，可你却忘了，人心难测，真情亦难测。就算你控制了别人，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真心。”
他轻声低喃，“我的确还喜欢她，但喜欢又有什么用。我的家族已然没落，罪臣之后，让她嫁给我，只会被其他世家的人瞧不起而已。那些横眉冷对，那些恶语相向，我一个人受着变够了。”
我走到张子卿面前，风吹起他的道袍，他躲在石庙中避世，避的不仅是众人的眼光，还有心爱之人。
“可就算她受到万人祝福吹捧，嫁了众人眼中最好的郎君，那也不是她喜欢的人。”我指着远处消失的船，语调慢而柔和，“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没有真心实意的人陪伴左右，不如一个人过活。张道长在石庙修行，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闭上没了光亮的眼，轻声回了一句，“她已经离开，多说无益。”
说完，转头欲走。可没走一步，便愣住了。
他身后站着的窈窕身影，正是他心中心心念念之人。
“张子卿，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叶姑娘一脸欢喜的跑到他身边，双臂张开，紧紧抱住了他。张子卿整个人身子僵在原地，脊背挺直，一动未动的任由她抱着。
“你……”他脸上又惊又喜，似乎不敢相信的低头问她，“你不是走了？”
我几步上前，这次不愿听他们二人的亲密私话，应声说道，“张道长，你我的约定，我已做到。叶姑娘，你记得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可再去石庙了。”
叶姑娘放开张子卿，对我笑着说，“我以后不去便是了！”
我面向张子卿，“那张道长，我的药？”
张子卿语声低沉，点点头，“明日，你来取吧。”
我扬起嘴角，喜不自胜。叶姑娘也笑着看我，“公子这是一石二鸟，可谓妙也。”
我语气闲散，看着眼前这对男女，不慌不忙的摆摆手道，“我不过是想成全一对儿，彼此放不下对方的人罢了。”
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回到别院我心情大好，可以得到息肌丸，回去和飞燕也有了交代。这次出宫，除了意外收了伤，其他事情都十分顺利。
回廊中我碰到了董贤，笑容满面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他却愁眉不展，眉眼里带着忧愁，“你怎么这个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才感觉事情不对，董贤的衣襟上透着血迹，神色也愈发沉重，似乎碰上了什么棘手的难事。“怎么了？血？谁受伤了？”
其实我问这话有些傻，这里是王莽的别院。这里除了我，能让董贤治疗的只有王莽。我意识到这血是王莽的，有些急切的拉住董贤的衣袖，“王莽是不是？他刀伤还未好？究竟是怎么了？你不说，我自己去问他。”
“没用的！”董贤叫住我，声音里带着失落，“他已经昏迷了五六日，如今气息微弱，不省人事。”
什么？
怪不得最近没有看见王莽，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我也真傻，竟以为他回宫了。
“怎么回事？”
“上次刺伤他的刀，有毒。”
“你不是最擅长解毒吗？这毒难道你也解不了？”我回到董贤身边，拉着他问。
董贤眉心蹙了蹙，神情带着几分恼怒，“这毒是什么不难知晓，但下毒之人阴狠，让我摸不透计量，若是强行配置解药，反而毒火攻心。”
我想起王莽说过，害他的人可能是王家人，他们竟然这样毒辣，刺杀的武器上还下毒，这是要定了他的命！我握着拳头，问董贤，“那怎么办？要不给他送回宫里去吧，太医说不定会有办法！”
董贤摇头，“没用的。我已经通知了孔休，太医的情况他最了解。而且回了宫，此事一定会闹的翻天覆地，到时候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王莽毒发身亡！”
“也不是没办法，若寻得一味名为雪萱草的药物，我也有法子解毒。”
雪萱草！
我似乎从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顺着记忆我冥思苦想。
石庙！
叶姑娘曾经问过我，是不是来找雪萱草的。那是不是证明张子卿手里也有雪萱草？想到这里，我竟松了口气。
第二日我来到石庙，张子卿信守承诺，将息肌丸递给了我。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接，抬眸问他，“张道长，我还想要雪萱草，可否求您算一卦。”
张子卿息肌丸放在桌上，直言不讳的对我说，“不行。我们石庙也有自己的规矩，就算你帮过我，也不能一口气在我这里拿走两样东西。雪萱草是我这里鲜有之物，按理说不该轻易给你，但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我可以让你拿走。不过，，你只能选择一样带走。”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难为他，看着眼前的息肌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张子卿想了想，又说道，“我不妨在告诉你一件事，这息肌丸我已经不会在研制，这次给你的药里面有着配方用量。若是你不拿，这药过几日便会被成都候买走，到时候你若是想得到此物，便只能去他那里寻了。”
成都候，王莽的五叔。
这长安城最有钱的诸侯。
如果不拿，我如何能从他手中得到息肌丸呢？
我回到别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孔休和董贤都在。他们站在王莽的房门口，看到我的时候，心里都提着一口气。
直到我拿出雪萱草，他们才松了口气。
“你真的寻到了，公子有救了！”董贤立刻拿去制药，而孔休却扭头盯着我，语气低沉平静，“拿息肌丸换的？”
我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不过想到寻找息肌丸的地址还是董贤给我的，那他知晓此事也不难。孔休勾了下唇，看我一脸失落的模样，悠悠开口，“怎么，现在后悔了？”
我抬眼看着里面还在昏厥的王莽，摇摇头，“我没后悔，只是在想，你和董贤都知道张子卿手里有雪萱草，却让我去寻药，是不是想看看我会不会眼睁睁看着王莽死去。”
孔休一听我这话，挑了挑眉，冷呵一声，“若你今日拿回的是息肌丸，那以后无论是你，还是宫里那对赵氏姐妹，你们都别想在从王莽这里讨到半点好处。”
我在孔休眼中就真的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吗？
我不愿意与他争辩，几步走进房间查看王莽的情况。孔休却跟着我道，“不过，张子卿应该告诉你了，成都候小妾为了寻舞轻盈飘逸，也花了重金去买那药。你这次没得到息肌丸，在想得到怕是难了。”
我盯着昏迷的王莽，悠悠道，“我知道。不过，那都抵不上他的命重要。”
孔休没料到我会这样说，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拿着药膏递给我，“你替他换药吧，和他说说话，就算他昏迷着，也能听见声音。”
我接过孔休手中的药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解开王莽的纱布，语气暗淡的问孔休，“想杀他的人真的这么多吗？”
孔休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王莽，第一次语气和善的对我说，“他早已手上沾满鲜血，太多不愿意做的事情都做了，惹到了那些不能惹的人。”
我一点点将药膏涂抹在王莽的伤口上，那结实的手臂凉的吓人，如同没了呼吸的人一样。
我一直坐在王莽身边，就如同我受伤时，王莽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一样。
这不是我欠他的，是我实在放心不下。
董贤的药几个时辰后送来，我和孔休站在床边，盯着他缓慢的给王莽喂药，可王莽已经昏迷太久，药汁随着嘴角落下，他已经不能吞咽了。
众人有些着急，我看着那碗来之不易的解药，没什么犹豫的接了过来，对他们俩说，“你们出去吧，我来喂。”
董贤和孔休对望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苦涩的药让我皱眉，一向不喜欢汤药的我，竟然会为了王莽一口口喝下这难闻的苦药。我含住一口药汁，坐在床边俯身一点点喂他喝下。
他的嘴唇第一次如此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我想起了那次他意外落水时，我也是这样嘴对嘴给他吹气，那时候的他，一脸惊慌失措，恼怒的将我推出去好远。
他那时候的表情历历在目，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好嘴里的药汁全部给他灌了下去，这才没有喷到王莽白皙干净的脸上。
我一口接一口，脸不红心不跳的给他喂完。
放下药碗的时候，口中的苦涩让我忍不住皱眉，我拿起一旁的一颗蜜饯含在口中，抵御着药汁的苦涩。
我靠在床沿上，瞧着眼前这个睡着的男人。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眉清目秀的模样还挺好看的，一点都没有醒着的时候那样蛮横霸道，不讲道理。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紧致的脸颊，他薄薄的嘴唇被我捏起的脸颊扯的一动一动的，有些滑稽。
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靠近他的胸膛，偏头躺在了上面，声音小到只有我和他能听见，“王莽，你可千万别死掉了。”
门外。
董贤贴着门听了半天，只听见里面时不时传来奇怪笑声，“你说她是我们想的那种喂法吗？我怎么听这笑声，总觉得不对劲呢？”
孔休抱着双臂，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好整以暇的说，“你管他们怎么喂药，反正那药只要进了王莽的肚子里，自然管用。”
董贤拧着眉，“你倒是想得开。万一她在里面乘人之危，□□公子，怎么办？”
“□□？”孔休白了董贤一眼，“要是真的，那王莽做梦都得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