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向那小太监告诉我的地点,跑到那处时,胸口还不断起伏,气也还未喘匀。我环顾四周,无人在此,突然有些怅然若失。抬手打开手中的画卷,随着画卷一点点滚落,浮现出一个面带白纱翩跹起舞的女子。

    这是我在王商府邸跳舞的画面,我心里的怅然慢慢消失,甜蜜一下子代替进来,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卷轴上还挂着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莽字。

    我拿下玉佩,温润冰凉的质地顺着手心传来,犹如他清隽夺目的模样。

    这人怎么把贴身玉佩藏在画卷之中,万一被人拿走怎么办?

    我又开始寻找他的身影,总不会给我约到此处自己却失约不来吧?

    忽然,远处亭台楼阁间,烟花肆起,绽放出一缕缕明亮的色彩。火光将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日,美好的犹如盛开的花朵。

    “在找我?”

    忽然三个字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玉佩。回头看清王莽那熟悉的容颜后,抬手娇嗔的打了他一下,“你这样突然出现,万一我没拿住玉佩,掉了可怎么办?”

    他抿着嘴角,低头笑着问我,“你可喜欢我送你的东西。”

    玉佩乃是定情之物,若我说喜欢,便是承认了与他的情谊。

    我顾左右而言他,举着画卷说,“你是不是只会画画?每次都拿画作哄女子开心,算什么本事?”

    他抬手捂住薄薄的嘴唇,笑容愈发深了,“我没哄过女子,看你很明白的样子。要不,你来教教我?”

    在烟火的照耀下,我脸上的红润被隐藏起来,我忽视掉王莽飞扬的眉目和氤氲的笑意,轻咳两声问他,“找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抬眸看着夜空中那五彩斑斓的烟火,嘴角抿成一条线,声音不急不缓道,“想和你一同看此景,和你一起守岁,一同度过新年。”

    听完这句话后,我也低头笑了,抬眸对王莽道了两个字,“好啊。”

    王莽笑着抬手,搂过我的肩膀,将我带入怀中。

    原本冬日的寒冷与寂寥都被此处的温暖和甜蜜驱赶得一滴不剩,我也抬手搂着他,笑的无比灿烂。

    我们相依着欣赏着不断绽放的花火,这种时刻真希望能永远停留。

    王莽将头微微侧偏,说话间还冒着哈气,“小凤,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都不敢奢求的。”

    我莞尔一笑,我又何尝不是。

    他握住我有些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那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你可愿意收下?”

    我举起手里那枚带着‘莽’字的玉佩,笑着抬眸,“我收下有什么好处?”

    他嘴角微翘,压着笑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就在我皱眉思索着要在他身上得点什么好处的时候,他将我往怀里一揽,俯身靠近,吻上了我的唇,慢慢侵蚀着,轻轻柔柔的吻带着无限温柔和缠绵悱恻,一边吻我,一边问,“这个好处,行吗?”

    我羞得用力咬了下他的嘴唇,惹的他低低的笑。

    一缕缕男子的气息铺面而来,我的手抚在他俊逸的脸上,从额头到眉梢,从眼眸到嘴角,那一抹炫目的浅笑让人迷醉颠倒。

    我仰起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试着一点点回应他,他抱着我的手渐渐缩紧,愈发用力,就像要将我揉入他的骨骼之中,合二为一。

    这个新年是我和王莽第一个新年,也是最美好的一个。

    新年之后,宫外开始灾疫不断,西北的洪水、蝗灾、瘟疫不断侵蚀着百姓的生活。人们拮据紧迫,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朝中术士开始占卜天向,计算为何会如此。

    最后,得出的罪魁祸首竟也是中宫。

    此言一出,朝中开始有官员弹劾中宫失德,才导致天向大变,牵连百姓。朝廷不少文武百官对皇后表示强烈的不满,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提议废后。

    废后言论一出,朝廷立刻乱了。

    许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刻拿了百万两送到淳于长府上寻求帮助。

    淳于长城府很深,自然知道许家家底如何,只拿这么点东西出来证明还是不够急。他一开始并没有尽心帮助劝说,许家不得已又拿出大量金银财宝,这才说动淳于长去太后身边替许皇后求情。

    淳于长精明能干、才华不俗,太后病重的这段几次来宫中献药,得到了太后的很多赏赐。他的身份也和王莽不同,本家除了是太后的亲妹妹外,父亲也是贵族高官,所以讨太后的欢心,甚至传言王政君有了倚重之心。这次他替许家来向太后说清,除了阐述废皇后不利于稳定民心外,还将如今朝廷内的局势牵连做出了分析。

    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王政君自然不会贸然同意。

    她认同了淳于长的想法,也明白就算除掉许家,此时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太后立刻派人写下懿旨给皇帝,让他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不可因为宫内谣言而迁怒皇后。

    淳于长这次求情格外简单成功,这让原本就不可一世、骄傲自满的他更加放肆得意。

    一时间风头更胜,无人能敌,也少了很多防备。

    不过,淳于长求情管用倒是让许家人松了口气,只是这一箱箱金银财宝流水一样送了出去,皇后却依旧不受宠,着实让人心疼。

    宫外渐渐开始传言,淳于长得太后赏识,得了不少宝贝,如今财富都快赶上成都侯王商了。日子久了,淳于长更是目中无人,以至于得罪了不少宗亲。

    这日下朝,王莽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不紧不慢的和大司马王根一路同行。王根自从上次生病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好利索。这夏日刚刚来临,他便染上风寒,咳嗽不止,王莽看他咳的腰都无法挺直了,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上前,恭恭敬敬的递给王根,“七叔的病还未痊愈,就这样忙碌,应在家好好休息才是。”

    王根从王莽小的时候就不喜欢他,他本是趋炎附势之人,只喜欢与有权有势的贵族同路,而对王莽这种落魄世家,一直是避而远之。他瞧不上王莽,可这下朝的功夫,周围也没有人能服侍,只好颤颤巍巍的扶着王莽探过来的手臂,接过他递过来帕子掩住口鼻。

    咳嗽并未间断,但帕子上带着一股让人舒缓的药味,倒是让鼻子舒服很多。王根忍不住多吸了两口,“这帕子熏了什么?为何有股淡淡的草药味道。”

    王莽眉目英挺,笑着回答,“只是几味寻常的草药,可以防患这个季节的风寒而已。”

    王根胸膛起伏,脚步微微蹒跚,走不快。

    王莽扶着他,也脚步放慢,两人朝远处的宫门口走去。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懂得养生之道?”王根虽然对王莽言语之间没什么好脾气,但不得不承认,这些王氏二代中,的确属王莽最为孝顺,对待长辈也一直恭顺礼让。

    王莽略带自嘲的说,“七叔,您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读书的时候偶然得知了这个方子才拿来试试。您若是喜欢,我明日就派人送到府上。”

    这话要是其他王氏二代说了,那便是阿谀奉承,想要求他这个大司马做什么。而王莽不同,他曾经衣不解带的照顾王凤病重很多年,什么也没有要求,最后还是哥哥自己求的皇上,给王莽一个小官。而他,也从一个小小的官位一路爬到了如今的东宫。

    王根无法否认王莽的确在他们王氏世袭家族中是唯一个能和穷人同甘共苦、做到大公无私之人。而自己身子因为疾病缠身,愈发虚弱,大司马的位置迟早是要留给这些小辈的,至于给谁,谁更适合,虽然是皇上说的算,但他也在心里认为,王莽是最适合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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