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我,心头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来,王莽怎么会突然就去那了?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并不喜欢去那种风花雪月之地谈事情,可他明明同我说的是有要事要办。

    什么要紧的事情,一定得在青楼办?

    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反复翻搅的情绪让我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起,反感憋闷的情绪一下冲到脑子里,手指蜷起,指甲相互扣抓着指腹,怅然中心神不宁。

    忠叔拿着最近客栈流水账本,走到我的身边的时候,我就是这样一副表情的坐在客栈的柜台里。

    他一脸诧异地看我绞尽脑汁困惑怀疑的样子,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了?今日掌柜不是去找城主问曾姑娘地皮的事么?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是很难办吗?”

    我心不在焉地接过忠叔递来的账本,上面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有些颓废的低下头,“恩。的确难办,我以为我很了解王莽,没想到,连他真正想要什么都猜不中。”

    “了解一个人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忠叔声线浑厚,“况且人是会变的,经历过时间和一些事情后,会对很多东西的看法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话是没错。

    一成不变的是时间,人就是善变的。

    我缓缓叹气,“如今我们手上什么筹码也没有,他自然不会白白帮我。”

    忠叔笑着吧啦着算盘,一边忙着整理眼前琐碎的账目,一边扭头对我说,“掌柜这话说的城主倒是冤枉,怎么不会白帮?之前他在我们这儿,不就是一直不求回报的帮忙吗?”

    “之前他只是把我们这里当做避风港,哪里是真心要帮我。”我憋憋嘴,话语变得刻薄起来,“况且,那时候他身子弱成那样,若不是我收留他,他早死在路上了。”

    忠叔不经意的看我一眼,眼中带着笑意,咬字清晰的对我说,“上次宴请商会,城主不是亲自送掌柜回来,可见他对你,还是另眼相看。”

    忠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把我和他划成一对儿,我一直没有寻到父母的消息,向来是将忠叔当做自己的长辈看待,那晚王莽不容拒绝抱我回去的样子显然让忠叔彻底误会了我们如今的关系。

    也难怪,上次同王莽在书房宿醉后忠叔偶然撞见,这次又不清不楚的让他送我回来,可不是解释不清了么!估计现在不少人都会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见风使舵,看上城主身份地位的无耻女人了。

    别人如何想我可以不管,但亲耳听见忠叔这样说,我不能含糊过去,随即张嘴反驳解释,“忠叔,我和他关系复杂,并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我们什么也没有的。”

    忠叔放下账本,转过身拂了拂胡子,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认真问我,“既然关系复杂,趁现在时间尚早,理清了不是更好吗?”

    理清?

    我和王莽理得清吗?

    脑子里浮现出马车上王莽同我讲的那些话,双眸沉了几分,“他如今是城主,我不过是一普通商户,送去的金银财宝他看不上,旧物件也唤不起曾经的点滴过往情分,他始终都没有松口答应帮忙,一直躲着我。我前前后后忙了这么久,一点进展也没有,真是没用。”

    忠叔看我拖着下巴的沮丧模样,俯身像个父亲一般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掌柜是我遇见的人中心地最善良,人品最出众的女子。且不可妄自菲薄,别这么早下定论,我们客栈怎么没有城主需要的东西?当初城主郊外受伤,不是掌柜每日照拂身体才日渐康复的么?莫说是亲自学了针灸,就是当初吊命用的丹药也是百年一遇。那丹药本就只有两颗,一颗给城主大人,另一颗给了我,当年若不是掌柜救我一命,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这样给予二次生命的人,怎么算没用呢?如今我心甘情愿为你马首是瞻,城主也不是个见利忘义之人,就是因为此物也该听你一言。”

    忠叔的话醍醐灌顶,让我一下有了精神。

    对呀,我之前照顾他那么久,让他在我客栈里白吃白住不说,还提供了那么多补品药材,甚至还被他故意欺骗那么久,怎么就可以这样算了!

    还有那颗救命的丹药。

    那药在王莽苏醒后曾怡就同他说过,他自然是知晓的。

    我不知此事能不能作为筹码,就算不能换回曾怡的土地,至少也得把我的笔换回来……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抬手激动地拉住忠叔的衣袖,嘱咐他这几日先观察王莽的动向,然后我在寻个机会将此事同他理清楚。

    忠叔看我不在闷闷不乐,笑着同意。

    他办事利落,三天内就有了消息。

    不过,告诉我的时候神态有些支支吾吾,我听了半响才明白过来忠叔这样的原因。原来这几日王莽一直带着监管大人在烟雨楼住着。

    两人竟然在那都开了固定的天字号客房,已经好几天没回府邸了。

    我这边曾怡的事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王莽那边是挺会玩,一味在青楼逍遥自在,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架势。上次我还以为他是故意在躲我,现在一看莫不是那里真的有什么,让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这件事让我大受震撼,几天都没吃下去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都凹进去没什么起色,宛如病榻之人一般。

    明明心里确定王莽不是那种人,但却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毕竟那种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曾怡来客栈看我的时候,我正站在书房的窗边揪着岸台上的一盆价格不菲的兰花。那花正是时节,开的异常艳丽勾人,被我一下下揪的都快没了。曾怡心疼那名贵的花卉,从我手中将其拯救出来,“这是做什么?花哪里惹到你了?”

    我无辜的愣了下,都没注意手里的动作,喃喃道,“怎么了……”

    “怎么?你看看好端端的一盆花,让你弄成什么样子。”

    我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的在摧残那盆花,胸口憋闷的火一直无处发泄,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回书桌边坐下,脸上神情还是闷闷不乐。

    曾怡提起裙摆,慢条斯理的走到我旁边,扫了眼我乱七八糟的书桌,微微吃惊的问,“你换笔了?之前那个从不离身的笔,怎么没拿出来用?”

    这话精准戳中了我的痛处,想起那打水漂了的笔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被人偷了!”

    听我这样一说,曾怡更加诧异,“偷了?你客栈还有小偷敢进?而且那笔虽贵重,但你也用了这么多年,谁能看出是矜贵之物,怎么会有人偷?这人不会是为了想要引起我们史掌柜的注意,故意把笔收起来,等着你去要吧?”

    我没心思和曾怡玩笑,趴在桌子上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随便拿起一直笔用力戳了戳自己曾练的字。

    眼前的字和某个人的脸一样可恶。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抬头问曾怡,“王莽的玉佩是不是在你那?”

    曾怡身子一顿,神情微微不自然的怔了一下,低头道,“王公子的玉佩,被他……要回去了。”

    什么!

    要回去了?

    “什么时候要回去的?”我腾的一下挺直腰背,从桌子上立起身。那他那天和我说那些话是耍我吗?

    曾怡看我激动的模样以为我生了气,安抚我道,“是夜宴那晚,你喝醉了,我本追过去是想劝你们和好,谁知道他看见了那玉佩后,神色更差,直接就要走了。”

    我抬手捂住脸颊,总算知道为什么王莽这几天对我阴阳怪气了。

    敢情他以为我把他的贴身物件随便就丢给了别人。

    我自然不会怪曾怡,摆摆手,“和你无关,本就是我丢你那的,他要走就要走吧,那就是他的东西。”

    “难道是王公子因为此事生了气?”曾怡走近我,坐在我身边,“你这段时间为了我那块地忙了这么久,好意我真的心领了,那块地就算真的失去了也没事的,我已经找好了地界,到时候新铺子一开,我们搬过去就好了。”

    我摇摇头,认真对曾怡道,“你也说我忙前忙后这么久,要是最后什么都没得到,那不是赔大发了?放心,我心中有数,那块地我会量力而行。”

    曾怡看说不动我,也不开口劝我,提议,“你最近心情不好,要不别在屋里待着了,我陪你去外面逛逛,放松一下心情,你看如何?”

    我也的确好久没同曾怡出门,自然欣然同意。

    可才走了一条街,曾怡就被绸缎庄的小厮因为商铺内的急事叫了回去。我怕耽误她的事,立刻让她别管我去忙自己的。

    曾怡走后,我一个人顺着街边走了很远,脑子里浮现出那日我和王莽在番邦街边发生的种种,我和他到还真的不知不觉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夜色笼罩没多久,封地商铺的烛火灯笼便渐渐燃起来,瞬间灯火通明。

    最亮的地界绝对是街尾的烟雨楼了,这个时候他们刚开张,各式各样风格的美女站在门口,妖娆妩媚地等候自己的熟客。

    店外面更是停着不少大户人家的车马。众多车马中,我一眼便认出了王莽的那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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