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这个样子,谈什么都不正经……”

    这种话此时此刻被王莽从容不迫的说出来,竟还带着几分痴缠。

    他偏过头,白皙的脸潇洒清隽,语调磁沉低哑,要不是身下的手臂压迫强势,单看表情还以为他多温雅斯文。

    看我没吭声,他又朝我挪了几寸,骨架轮廓下藏着的优越曲线,隔着被褥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肌肉的紧绷纹路,让人难以忽视。

    我屏气敛息,竭力忽略周围四面八方裹挟而来属于他的味道,开始转移话题,“你……真的……还打算回长安?”

    原本长指卷拾起枕边我的一缕发丝,正耐着性子一圈圈缠上,听了我的话,手顿了一瞬,紧接着双眸盯着我,一字一顿,“你嫁给我,我就不回去了。”

    心像是被钟鼓重重的敲击了一下,震颤个不停。

    我竭力维持住神色,挪开视线,全然没发现王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瞳孔带着的期许。

    我将脸埋入枕中,闷声闷气的同他道,“别和我闹了,我在同你说正经事!”

    指尖的发越绕越紧,有些松不开。

    王莽干脆顺着发梢将手掌贴到我耳后,捧起我躲闪脸,让其面对自己,“我没闹,是很正经的回你。”

    我看向他,那清润的眸子像高山流水,清湛极了。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微凉的晚风,吹到我汗湿未干的发根上,让我打了个冷颤,肩膀更深的埋入被褥之中,缩的就剩个脑袋。

    王莽瞟了眼窗户,长臂将我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搭在我的头顶,温热的身躯像是个小火炉,不断给予我温暖。

    好一会儿,我们都没说话。

    我的心也被这熟悉的怀抱填的有了暖意,不知为何,脱口问他,“你真舍得放下?”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有些恍惚。

    自己怎会问出这话?

    王莽轻笑一声,将我搂的更紧,对答如流,没有一点犹豫,“舍得什么?荣华富贵?权利地位?还是你?”

    我的脸密不透风的埋在他的颈项之中,缩着身子难以启齿。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却有着动人心魄的力量,热息明明落在我的额头,却在我的心尖辗过。

    我不希望他离开。

    好不容易在相见,好不容易才重逢。

    这过分的温存让我贪婪成性,难以压制藏在心底的情感。

    可将他强留在封地,又觉得是自己误了他……

    “王莽,你知道…我不会回长安……”

    “我知道。”

    他答的很快,仿佛早就知道我不会回去,搂着我的力气没有减弱。

    我嗓子像被棉花堵着,轻声细语的自己都听不清,“所以我不会……”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发,语气温的像水,没让我说完,“所以,你嫁给我后,我会一辈子只做个封地城主,就在这儿陪着你。”

    我惊诧的仰起头,抬眼愣愣的瞧着他,时间仿佛停滞。

    我一辈子做个封地城主,陪着你。

    他真的愿意如此?

    王莽垂下眸,望着瞪得圆滚滚不敢相信的杏眼,那颤抖的眸子中悲喜交集,被他这话惊得哑口无言。

    为何这般诧异?

    这并不是头脑一热或是一时冲动,这些他早在脑海里想过千次万次。

    或许,他从再见到她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冒了出来。

    又或者说,同她一辈子,他蓄谋已久。

    纤细的指尖没什么力气的抵在他胸前,被褥下的人不知是听了他的话还是被窗外的风吹的冷了,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王莽低头温柔的亲了下她略带寒意的额,揽在腰上说手臂突然扣紧,抱着她朝里推了推。

    宽厚的身躯从外侧挡的严严实实,不让那风再吹到她。

    天旋地转间,我忘记了挣扎,睫毛轻颤,心神不宁。

    王莽目光还落在我身上,看我思绪凌乱,趁机钻进被褥,紧致的肌肤绷出好看的线条,被月光照的泛起光泽,靠的更近。

    我这才回过神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被他囚于身后的墙壁和精壮的胸膛之间。

    “等等……王莽,你……”

    他擒住我乱动的手,歪头凑近我,“有我给你挡在前面,这样便不会冷了。”

    他意有所指,我听的真切。

    我缩着肩膀,背隔着被褥紧贴在墙上,身前是男子身上那股无处不在的血气方刚。

    到真不觉得冷了。

    他身上热的很,带着我的颈项上也微微冒了汗,耳边倏地传来一声戏虐的哑笑,

    “你的心跳声好快,我在这儿都能听得见。”

    我耳畔一热,抬手就去堵他无所顾忌,扬起的唇。

    薄唇被我的掌心摁住,男人闻到手心处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味,那种心满意足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各处,让他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自然不知道他脑子里闪过了多少刚刚的画面,被

    他笑的不知所措,只能抿着嘴警告,“不许再说这种话,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没玩没了的同我说个不停。”

    他眸子紧盯着我,故意可怜巴巴地呜咽两声。

    我放开他嘴上的手,他立马伸手抓住,放在唇边亲了亲我的手指,似笑非笑的模样坏透了,“看着你便想说,还用学么?”

    越说越来劲了。

    我压住羞怯,清了清喉咙,回到刚才的内容上,“那你留在封地,董贤怎么办?你不是和冯先生也联手要做什么……”

    这种时候听到冯无方的名字,王莽显然不太高兴,晶亮的瞳孔微阖,凑得更近了些,长腿越界,有些惩罚的同我说,“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争,去夺。我既然选了心中最舍不得的,那其他东西,便都能舍了。”

    他的嗓音因为被褥下越发灼热放肆的动作又沉了几分,手腕也一寸寸沉下去。我看他完全没有累的感觉,若是我在任由他凑近,八成又会……

    “你不许……别……”

    他探身吻住我微张的唇,感受到手心已然湿润,笑的更甚。

    我畏首畏尾的躲,红着眼,磕磕绊绊的呼吸,“我还有话……没和你谈完……”

    他一边笑一边顺着嘴角一点点吻向耳边,声音粗粒的让人窒息,“不谈了,你说如何,我便如何。都听你的。”

    说完,抱起怀中的人,彻底滚入被褥之中。

    ***

    第二日一早,我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上将最后一只步摇嵌入发丝。王莽也洗漱穿戴完毕,抱着双臂靠在我身后的梁柱上,双瞳凝视着我身上这身衣服,悠悠道,“我不喜欢这件衣服。”

    他哪是不喜欢这件衣服,分明就是对挑衣服的人充满敌意。

    我自然不会在穿他的男装,又换回了冯先生给我挑选的那套紫色衣裙。

    王莽眼睁睁看我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若有所思的朝我走了几步,长臂一弯从身后抱住我。

    高大挺拔的人不得不低着头才能将脑袋蹭到我的脖颈深处,缱绻的嗅了嗅,毫不忌讳的同我说,“你身上我的味道都没了。”

    这种话我昨晚听了半宿,终于能做到视若无睹,站起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不舍的放开我,又抓住了我的手,“你什么时候能考虑好?”

    昨晚我被他缠的实在受不了,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他好好考虑婚事……

    今早一想,果然色令智昏。

    我反手一抬,顾左右而言他,“你什么时候给我曾怡的地契。”

    听我提起地契,他拧着眉叹了口气,郁闷的神色跃然脸上。

    我立刻仰头对上他的眸,“你可不能反悔。”

    听我这样说,王莽稍微好转,闷声一笑,宠溺的捏了下我的脸,“我又不是你,就知道出尔反尔。”

    我捂住脸颊,嘟囔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

    他没有食言,从身后拿出地契给我,我刚要接,他又高高举起,俯身凑近,

    “等会儿,我送你回凤忘尘。”

    我出来好几天了,也的确该回去了,自然没反对。

    王莽看我小心谨慎的将地契收好,笑着低头亲了下的侧脸。

    原本平复下来的心,又被这个吻搅动起来,脸也微微发红。

    我和他,宛如一对儿热恋痴缠的眷侣。

    门外,安静了一夜的烟雨楼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看样子来了不少人。

    我和王莽目光交汇,一起偏头朝门口看去。

    没一会儿,急促的敲门声果然传来,看样子是发生了大事。

    我以为只是王莽的人来报信,没想到随着王莽走向门口,他刚打开门,就见到门外乌泱泱站了不少人。

    门口敲门的小厮猛地跪下,声线抖的不像话,“城主大人,监管……监管大人昨晚被人在房中杀害了!”

    虽然我昨夜意外知晓了王莽的部分计划,但听到监管死了,还是心底一惊。视线朝乌压压的人群看去,只见董贤带着一队人马站在最前面,看样子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

    不过,他既然是王莽的人,自然也是只做样子给别人看。

    说不定监管就是他派人除掉的。

    董贤一身华服手持折扇,身后侍卫众多,看上去气势十足,瞧见我站在王莽身边无事,明显解了毒,也猜到我和他发生了什么。

    他勾起嘴角,笑容轻邪,眉眼漆黑肆意,漫不经心的扫了我一眼,扯开身前跪地的小厮,几步走到王莽身边,语气透着刻薄不善,“外面闹成这样,城主大人起还真够晚的,看来这烟雨楼的确是好地方,姑娘很会服侍人啊。”

    昨晚王莽怕我受冷,还是特意起身关了窗,如今屋内还残留着一些暧昧的味道,他刚一走近,那股气息就顺着房间涌了过来。他脚步一顿,甩开扇子煽动了几下,鬓边的发丝随着风微微起舞。

    我被董贤的话说的有些难堪,门外除了他的人,还有不少封地官员,甚至商会成员。我倒是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这样灵通,尴尬的站在屋内,进退两难。

    不少封底的掌柜老板盯着王莽身侧的我,眼神有些耐人寻味。直到烟雨楼的谢掌柜从人群中走出来,吃惊的问我,

    “史掌柜……怎么会在城主的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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