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莫里茨的“绿堡”,因为主人家的常驻,变得生机盎然了起来。

    绿油油的草坪上多了一大片造型优雅的各式花卉。

    雷啸在壁球室打着球,力道狠劲,砰砰的击打声不绝于耳。

    梅金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他开门进来一直候着。他的头发已花白一片,但背仍是挺得直直的。

    室内声音渐止,雷啸喘着粗气把球拍一扔,随手接过梅金递过来的毛巾。

    “雷蒙多,里瓦尔校长的邀请函来了。”梅金拿出一封镶有金色暗纹的邀请函。

    雷啸瞄了眼,“第几次了?”

    梅金没说这是第几次,“先生退下来之后,他就一直邀请你过去,你还一次都没去过。”

    这还真是带着明显的倾向性。

    雷啸放下毛巾,捋了捋头发。“你也希望我去?”

    “雷蒙多,那里毕竟是您母亲教过书的地方。”

    雷啸却是一脸不屑,“也是她遇见我那位父亲的地方。”

    他的母亲就是在这所学校访学,遇见了自己的父亲。

    母亲去世后,父亲不管娶还是没娶,每年都会去学校参加捐赠仪式,为此,学校还立了铜像放在校园里。

    死前没好好对待,人死了,倒是去得勤,还装模作样的在铜像前放置鲜花装得一往情深。

    “回复,我去。”雷啸想了想,终是答应了。

    他好久没梦到母亲了。

    梅金开心了,笑得褶子堆满脸,他微微欠身就走了出去。

    雷啸去了淋浴室冲洗了下,换了身衣服往外走。

    走廊上是一排落地窗,地上锃亮的大理石上,洋洋洒洒地落满了阳光。

    雷啸抬头,把还未完全吹干的头发从额头上拂开,行动间,看见走廊的那头站着个女孩。

    黑色的长发,一身休闲装,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个初长成的小豆丁。

    雷啸停了下来,微眯起眼。

    “莉娜?走错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人慌忙从旁边的小道走出来,对着雷啸远远地鞠躬,“抱歉!先生,这是新来,不懂礼仪。”

    那女孩子胆子大,还往前走了走,整个人落在了阳光下。

    雷啸这次看清,除了头发和相似的身形,其他的完全不像,甚至不是东方人。

    他挥了挥手。

    女佣人连忙拉走了那个叫莉娜的女孩。

    那女孩还回头再看了眼。

    这胆子倒挺像。雷啸想着那个小豆丁,不知道长大了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然后,他下意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让他想起了陈年旧事。

    周康宁一路波折,终于打开了巴黎新家的大门。

    果然如视频里所见的那样,充满了法式风情。

    他们到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半开的阳台门,风钻了进来,浅灰的窗帘被撩起,露出半面临街的风景,对面小楼阳台上的花儿正和它打着招呼。

    躺在了公寓柔软的沙发上,她累的不行,“再晚一点点,我就后悔来这里了。”

    李悠阳刚拖着个大行李从窄小的电梯里出来,看见某人大喇喇,门也不关,就这么倒在沙发上。

    “这里是巴黎,周小姐,要有安全意识,再安全的地方也有漏洞!”

    周康宁爬起来,端端正正的坐好,一脸受教。“好的,李老师。”她还再用法语重复了遍。

    “这是谨防我给你妈打小报告是吧?”李悠阳一幅我还看不透你的表情。

    周康宁手指摇了摇,“李老师,这是礼尚往来,我也不会把你那件事儿拿来打小报告的。”

    小狐狸!李悠阳心里骂了声。“你妈对你多好啊,对你够自由,是我妈!她老是问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下次我就对翦翦阿姨说,羊羊哥哥对我很好的,十分的尽—心—尽—力!”最后四个字,说得分外用力。

    李悠阳一哆嗦,摸摸手臂,“我情愿你叫我李老师,一声哥哥我受不起……”

    周康宁笑眯眯,“我收拾收拾,晚上出去吃还是自己做?我的厨艺不错哦。”

    “第一餐,当然我要尽尽地主之谊,放心,以后我会经常来蹭饭的。”这点便宜,李悠阳肯定要占着。

    李悠阳贴心的及时结束话题,让周康宁先休息。自己也要和妈妈说下,已经接到了她的宁宁小宝贝。

    周康宁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裴嘉树,闺蜜们纷纷报平安。

    她的巴黎生活,就这样平静开始了。

    她就读的学校,是法国传统名校,周康宁学的是国际关系。

    这一世,周康宁深受自己父亲和沈渭城的影响。世界这么大,她是不是可以站在更高更广的角度去看世界并为之做点什么?

    秋日的校园,古朴宁静,百年建筑下积淀的是历史的余晖。

    周康宁却没有更多的感觉,毕竟她自己国家的历史更为悠久,余韵悠长。

    除了换了个环境,学习生活其实都是一样的三点一线。她看着温和有礼,其实不容易走近。

    她在加拿大三年,在海城大学一年,不论是住校还是走读,最亲密的朋友也还是那两个。

    不过,周康宁也不是不社交,就像这次,当地同学邀请她参加化妆舞会,她就答应了。人毕竟还是群居者。

    邀请她的是一个留着脏辫的女同学,当场尖叫着跑回到一旁正观察着的一小堆人群里,大声嚷着,她答应了她答应了!

    周康宁哭笑不得,她到底给班里同学留下来了什么印象?还有,这里的同学也太热情了。

    舞会是某个学生协会办的,在这个校区,只不过在另一头。周康宁没去过。

    李悠阳晚上有组会,周康宁在化妆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絮絮叨叨。

    “八点前一定要回来,你不回来,我妈第一个要把我……咔!”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康宁被这“老男人”装年轻的动作惊到了,眼线一歪。

    “我又不是孩子了,知道分寸。”她淡定的擦掉,重新来。

    “记住了就好。”李悠阳往外走,没几步路又转过身,两个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我会盯着的,开始就盯着!”

    周康宁随手把一个靠枕扔过去。

    李悠阳其实还有个稍微放心的理由,就是裴嘉树和他提过安保他会安排。这样,他的压力也会减轻些,要不然家里的亲妈、阿姨还有他李叔叔,周叔叔,都要跳出来找他麻烦。

    周康宁穿了件复古的幽紫丝绒裙,丝绒里嵌着根根银线,黑夜中微微闪着光,低调中透着高贵。

    沈弯弯的审美向来在线。周康宁摸着身上柔软的料子,暗自想着。

    对着镜子看了看,少了点配饰,她翻了翻首饰盒,裴嘉树送给她18岁成年礼的那条复古宝石项链正好配上。

    完美!

    她不太会跳舞,这方面无论上一辈子还是这里,她都没什么跳舞的天赋,甚至都比不上后天努力的妈妈。

    周康宁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半遮的面具总会拉走一些她的头发,有点烦人。早知道就扎起来了。

    她婉拒了一些跳舞的邀请,和那个脏辫同学还有旁边几位聊着天说笑了一阵,就靠在了角落里,紧挨着露台趴在软沙发上回信息。

    气氛到了,炸场的DJ音乐取代了柔和的华尔兹,原先还被拘着的大家瞬间尖叫,变成了个火热的派对,大家都嗨了起来。

    周康宁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想着要不要早点走。

    啪嗒,露台这边好像有什么掉了下来。

    周康宁探头,突然一阵黑影飘过,嘶的声,她的脖子一阵疼痛。

    空荡荡的脖子让她意识到,项链被人抢走了!

    “啊!我的项链!!”周康宁想也没想的起身追了出去。

    太大意了,她都给手机装了安全绳,绕在手腕上。项链也打算离开前放在包里放好,都这样打算了却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这么大。

    周康宁怕高跟鞋穿着累,反正裙子长,索性穿了平底鞋。方便走路。她一米七的个子,裙子还撑得住。

    其他也就算了,那是裴嘉树送给她的成年礼,这么贵重不能丢。

    周康宁跟着那个影子沿着台阶跑下了露台,她经常运动,体力自然不差。

    “站住!”她用法语喊着。

    夜晚的校园,黑不溜秋人又少。但借着露台上的光,周康宁看见抢手机的人个子高高的,穿着这边复古的军服。

    还真是专业,扮成舞会的人来偷!

    露台下面就是个大草坪,被一个高的绿化带分成好几块景观区域。

    周康宁跟着跑了进去。

    后面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迅速跟了上去。

    想不到这个时候又出来另两个人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伴随着露台上那头传出来的震天音乐声,底下四个人打了起来。

    跑进去的周康宁气喘吁吁的突然停了下来,右边不远处有些昏黄的灯光下,能看见一个穿着军服的高大男人正绕到一个铜像的后面。

    “你站住!还我的项链!!”她真的生气了。

    周康宁冲了过去,抓住了那个身影的手臂。

    “你……”

    男人转头,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周康宁觉得自己是个死人。

    她仿佛被冻住,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这个男人很高,即使不是黑夜,她也能感到一阵阵压迫感十足的幽冷。

    昏暗的灯光下,周康宁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和她刚被偷走的项链上那颗绿宝石一样。

    与此同时,还分外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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