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徵从人群中脱身而去,右手手指上那枚翡翠戒指穿过医院里外的白墙,脚下的草地软得让人重心不稳,可是女人的脚步没有慢下来,拐过墙角,她看见莫里斯坐在那堆积错杂的棉被的边沿上,谨慎地反复抚摸衣物覆盖之处。

    飞扬的杂草代替言语,杨徵与原本在此待命的四位警官擦身而过,在莫里斯的眼里,杨徵离他越来越近,他自然地伸出双臂,上身前倾着去迎接。

    扑面而来的,让彼此安心的气味交织在一起。

    莫里斯的手主动攀上杨徵的脖颈,压低她与自己的距离,沼泥似的吻,在缠绵中越陷越深,莫里斯闭上眼睛,此刻的心情不可言说。

    莫里斯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用力过度,杨徵便顺手掰开他扶在自己后颈的手,然后压在棉被上,用指腹摩挲之际,只觉得一抹湿润。

    她撑起身体,定睛一看,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染着鲜血,而莫里斯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晃眼的血痕。

    “怎么出血了?”

    莫里斯仍是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眉尖微微上翘,眉梢下撇,眼下和面颊连片的粉红霞。

    “不疼。”

    “怎么伤的?”

    “大概是玻璃不小心划到了。”杨徵顺着莫里斯的目光看向二楼的窗户。

    原来,即使安布雷丢出的短刃并没有直接伤到莫里斯,也并不意味着完全无事发生,它击碎了医院的窗户,玻璃碎片同莫里斯一起掉落到楼底的棉被上,他难免被它划伤,在杨徵赶到之前,待命的警官们合力撤走了最上面的一层被子,连同那把短刃一起。

    “真的太险了,身上还有没有地方伤了?”杨徵从莫里斯身上起来,跪坐在一旁的被子上。

    “衣服上没有玻璃碎,在你来之前,我拣干净了。”莫里斯半撑着上半身,露出骄傲的小表情。

    在他们斜后几寸的地方,一颗玻璃渣被遗落,它经历了粉身碎骨之痛,从而畏缩在棉被的褶皱里,也正因如此,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反射在它粗糙的表面上,使它看到蕴含在其中的纯净而剔透的爱情。

    同样的,若是它有记忆,安布雷的恶行也将被它记住,在不规则的某一面,映出一颗缺乏理智,想把一切都赶尽杀绝的腐烂的心。

    “凭什么不给立案,这摆明了就是他干的!”

    “证据不足,疑点重重,必须让他亲自承认罪行。”

    审讯室里,安布雷闭口不言,拥有极强的心理素质的凶手往往是警方最头疼的,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对他们施压,他们甚至能在双手沾染鲜血的情况下露出受害者的无辜面目。

    贝尔纳被气得口干舌燥,事实证明,以往的那些家伙还是太温顺了,他忿忿地起身,走到窗边踱步,平复心情。

    而伯瓦努在审讯最开始就选择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翻阅菲儿小姐未寄出的那些信,二十多分钟过去,文字中的信息像珍珠项链似的连在一起,他坦然一笑。

    “拉科斯先生,我想你该看看这个。”

    伯瓦努十分好脾气地把信纸按顺序排列整齐,轻轻放在安布雷手前的桌面上。

    安布雷动也不动他那尊贵的脑袋,平静的眼神中掺杂着狂妄,咖色的瞳孔始终追随贝尔纳的移动。

    他的行为,伯瓦努看在眼里,即使对方不理会他,他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您也不必挑衅贝尔纳警官,我们有的是时间,等到您愿意说为止。”

    “走。”伯瓦努挥手示意贝尔纳跟上,单手搭在他的肩上后把他推出了审讯室。

    “帕德里克,你明明知道,我们没有时间了,要是再掌握不到别的证据,上级就会派别的警官来处理这件案子。”

    “没事,信纸放在那儿,只要他看,那么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找我们。”

    正如伯瓦努所说的,十多分钟之后,一个小警官着急忙慌地跑到办公室,边跑边喊:“伯瓦努警官,嫌犯他指名要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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