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淡然地答道:“上清宫也有一个。她是下一任掌门,自然是会用的。”

    不同门派的宝物还能成双成对?这里面一定有奸情!顾如卿正想着,忽然像被针扎了一般跳了起来:“她会,为什么我不会?”

    沈飞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你是继任掌门吗?”

    顾如卿还真当他是。他气冲冲地顶了回去:“我是你唯一一个徒弟!你不传我你传给谁!”

    沈飞哦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那我改天再收几个!”见顾如卿气鼓鼓地在一旁跳脚,他又补了一句:”你替我教。”

    顾如卿内心气绝,心中大骂他师父是个老贼,老而不死是为贼!一连骂了数声,他方顺过气来。

    周雪芙捧着访仙球交还到沈飞手中。沈飞点头收下,并将访仙球的用处告知众人。

    访仙球内的裂纹虽多,却都是有章可循。收入访仙球内的黑气在方圆几十里出现黑气时,会通过在裂纹中的流向,指明方位。用它来寻找来源,再合适不过了。

    华严面色微沉,同是玉清宫,他竟不知上清宫还藏有这样的物件。而类似这样的物件上清宫还存有多少呢,他不禁想到。

    沈飞说完便将访仙球抛给了顾如卿,众人看着无不心惊胆战。万一不小心摔碎了,黑气再跑出来怎么办!

    沈飞说顾如卿爱游览各地,名山大川、荒野田间,没有他不到的地方,他还是月剑山的大弟子,寻找黑气源头的事交给他,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顾如卿看着师父一脸的真诚和蔼,哪里还敢推辞,他冲师父挤出了一个微笑,认命地接下了这个差事。他知道他若不接,这个老不死的一定会给他弄个关门小徒弟的。

    他看着手中的水晶球,里面的黑气时而扩散如雾,时而凝聚成墨滴。水晶球里的裂痕七横八拐的,他实在看不出规律,更想不出该如何通过裂痕判读方位。他不禁向沈飞抱怨,让沈飞赶快教他使用方法。

    沈飞大袖一甩,负手走开了,只留给顾如卿三个字:“自己学!”

    顾如卿点头,心道古护短说得对,他和沈飞就是挂名师徒。什么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就是!

    周云岚还是被押回了地牢。

    周雪芙回到上清宫居住的小院就撑不住了,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佟非等人手忙脚乱,生怕周雪芙出了事情。

    周雪芙摆手说自己没事,让佟非他们不要紧张,更嘱咐自己受伤的事情不要外传。

    到了住处,周雪芙紧闭房门,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调整内息。引渡黑气委实是一件耗费心力神力的事情。在将黑气逼入水晶球内时,她就已经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压制。

    她苦撑着,生怕露出一丝破绽。她若不能封住黑气,周云岚顷刻便死,后若显露虚弱,华严、罗夫人等也定会向周云岚发难。

    纵然佟非等人听令于她,但实力悬殊,她不会让他们如此冒险。

    她能让一众门派敬惧,托赖的除了她的修为,还有她上清宫继任掌门的名号。她知道,在场的不少门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肯得罪于她。

    人都是现实的,只要上清宫不灭,她就是未来的掌门,他们将来不免会有求于上清宫。此时杀不杀周云岚与他们利益不大,甚至比不过未来几十年后。他们肯替下清宫、罗浮山摇旗呐喊,多少也依仗着一句大势所趋、法不责众。

    摸约两炷香的时间,周雪芙调整好内息从床上下来。她从桌子上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右手大拇指上。她的拇指肚上有一道伤口,不深也不算长,但因为刀口倾斜,那割开皮肉的伤口好像张着嘴一样。十指纤纤、光洁如细笋的手指上添这么一道伤口,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浑然不觉,处理好伤口,便坐在窗下看书,听着窗外承华等小师弟们的嬉笑打闹声,她不禁停住了,坐在那自顾自地发呆。

    斩妖会很快就要结束了。顾如卿领了师命,带着那个破破烂烂的访仙球开始寻访四方了。不过走之前他也没有闲着,作为师慈徒孝的模范代表,他给沈飞留了一个惊喜。

    他从沐云山庄带走了周云岚。

    起初,他对周云岚说是他师父要放他走,周云岚不信。他倒也痛快,直接在深夜人静时用一支迷香将人将人药倒,装袋子里扛走了。

    周云岚不清楚他被迷晕了多久,他只数着自己迷迷糊糊中被喂了十多次饭。等到他彻底清醒时,他发觉自己独自一人躺在一辆马车里。马车停着,远远地还能听到水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他从车上下来,抬眼便看到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山峦。不远处的溪水哗啦啦地流淌着,冲击着河滩上零落的山石,在锋利的石棱上、平滑的石面上撞出或大或小的水花。

    溪流两岸开满了嫩黄的小野花,他叫不出名字,但那种从石缝中长出来还开得无比灿烂、肆意生长的蛮力让他很是喜欢。也许把它们栽在山上,等到春暖雪融的日子,它们也能同样肆意地生长、绽放。

    顺着水流的来向朝源头看去,一挂不大的瀑布映入眼帘。它从两丈高的山崖跌落,冲出一个方圆丈余的浅潭。潭水清浅,一眼便能望穿。从潭边到河岸,几块大石头参差不齐地排列着,或隐于水下,或微微露出水面,想必是有人故意放置的。

    河岸边,两个赤着脚、身材曼妙的少女正在戏水玩耍。清澈的溪水鞠在细白纤长的手掌中,在空中划着弧线,化作阳光下的细碎水晶,落在少女身上。

    阳光正好,一道彩虹横跨在水潭上空,衬托着美人美景。听着山中的风吹树叶的响动,周云岚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长时间被药迷晕,原本酸软无力的四肢百骸此时舒展开来。

    “公子,他醒了,他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个少女看到了周云岚,嬉闹着朝一旁走去。

    周云岚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大石头上正睡着一个男子,可能是他躺太平了,方才周云岚并没有注意到他。许是听到女孩们的喊叫声,他微微一动,原本盖在他脸上替他遮挡阳光的书从他脸上滑落下来。

    石头下便是溪水,落下去即使不被水流冲走,也怕是要湿透了。他极其随意地将书捞在手中,然后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周云岚看得明白,他捞书的动作虽然随意,却快如闪电,非修为深厚做不到如此任意自如的状态。

    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懒散,周云岚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熟悉,却脑子沉沉想不出来。

    他跃下石头,凌空踏了数步便落在周云岚面前。他动作十分飘逸,再加上修长的身形、俊美的容貌,更增添了几分仙人之姿。

    待他站定,周云岚才想起来他是谁。看着眼前的顾如卿,他不禁面色一冷,说道:“这是哪里?你带我出来要做什么?”

    顾如卿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说道:“我把你从沐云山庄救出来了,你连一个谢字都不说吗?”

    听听他说得这像人话么,明明白白得了便宜卖乖。周云岚白了他一眼:“不需要。”

    顾如卿不知从何处摸出访仙球,举到周云岚面前问道:“这个东西你会用吗?”

    “不会!”周云岚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

    “看来你也不是继承人。”

    两人正说着,才刚在戏水的两个少女赤着脚,各提着两个水囊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孩鹅蛋脸面,眉目俊秀,外罩着淡青色衣裙,露出来白色衬裙被水浸湿,裙边贴在纤细的脚腕上,每走一步便在光洁的石头上留下清晰小巧的脚印。她笑着说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启程吧。再晚,怕是日落之前到不了罗浮山脚下了。”

    躲在她身后的少女身着粉色衣裙,或许是衣衫湿了的缘故,她显得十分羞缅,小小的圆脸微红,一双大而清澈的鹿眼时不时地看向周云岚。她着实不如青衣少女落落大方,那是一种未经世事的稚嫩。

    周云岚听此不觉变了脸色,他知道凭实力他打不过顾如卿,袖中的双手不免紧握起来:“你想做什么?”

    顾如卿说:“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来调查郭朴身上的黑气来源的。他是罗浮山的人,自然要来罗浮山一探究竟了。再说他已经死了,你怎么自证清白!这山上说不定还有知道内情的人,你就不想来查一查?”

    顾如卿真切的话语里带着满满的好心,在周云岚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感受,他说:“多谢顾师兄好意!但云岚志不在此,就此别过!”

    周云岚转身离开,待他走了数丈之外,顾如卿忽然朗声说道:“你不想自证清白,难道你能看着上清宫名誉因你而毁吗?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师父要立周雪芙当继任掌门?为什么周雪芙宁愿得罪天下,也要保住一个被逐出师门、跟上清宫再无关系的人?你难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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