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简直叫人……身心愉悦。

    握住剑,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盯着手中的长剑,浓烈的喜爱根本不加掩饰。慕少辞心底有些发酸,她都没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阿辞,你方才是在练剑?”

    慕少辞瞧她终于注意到自己,心中窃喜,面色平静的点头。

    栖月撇了他一眼又望向手中长剑,又抬眼看他,某个念头蠢蠢欲动,忍不住感叹,这实在是个天赐良机。

    兴奋道:“我们比划两下怎么样?”

    她早就想试一试他了。

    先前是气不过他敢“嫌弃”她,想让他好看,好不容易寻了个慕王爷、王妃都不在的机会,结果出现了一个更嚣张的人。

    等她收拾完那人,王爷和外祖正好过来。当着慕王爷的面揍人家儿子总归是无礼。

    于是,她就莫名其妙的帮了他一把。之后,她就再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没想到她有此提议,慕少辞一愣,“你想如何比试?”

    栖月想了想,他眼下大病初愈,她也不能太过分。可是,不出全力怎么能过.瘾?

    “手伸过来。”栖月道。

    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号脉。

    片刻后,她收回手,露出惋惜之色。

    “你病体未愈这几日不准再来了,等身体大好后再练。”

    “你何时要去处理朝事?要不先去忙,我想借你的演武场用用。怎么样?”

    慕少辞道:“跟我何须如此客气,府上东西你可以随意取用。”

    栖月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阿辞如此客气,那我就不与你客气了。”

    收起长剑,将它放回原处。

    对上慕少辞的视线,栖月道:“不如你带我在府里走一走,我把路都认全了,下次就不会走错路了。”

    “时辰不早了,先去用膳吧。”慕少辞提议。

    “好。”

    等两人来到膳厅,已有一人等候在此。

    “师父!您这是?”栖月快步走向莫烛。

    莫烛身上依旧是昨日的衣裳,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不大的行囊,面容亦有几分憔悴,眼底的乌青格外明显。

    “师父今日要离开京城了,临别前特意过来与你……们一同吃一顿。”他撇了一眼跟在栖月身后的慕少辞,意有所指道:“老夫应该不会太碍事吧。”

    慕少辞笑得温和:“云姑娘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怎会碍事。”

    莫烛傲娇的哼哼两声,走到门外对栖月道:“丫头,你来。”

    “这个拿着。”他把一个瓷瓶塞进栖月手中,压低声音:“救命的药,你可收好了。”

    栖月晃了晃瓶子,难道是谷中仅剩的两颗落尘丹?

    “师父,这……”

    莫烛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她的话,扬声道:“你给老子好好活着。”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他平复一下心绪,压低声:“事办完了记得回来看老子。”

    栖月攥紧瓷瓶:“多谢师父。”

    莫烛又哼了一声,嘀咕道:“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饭菜的香味传来,莫烛背着手大步迈回膳厅,直接选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

    等栖月坐下,三人开始用膳。其间,莫烛拿起公筷,不停给栖月加菜,“这个不错,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栖月努力扒饭,然而碗里的菜就没少过。等她把饭全部吃完,菜已经把她的碗彻底攻占。

    看着自己碗中饭菜冒出的尖尖,栖月简直哭笑不得。

    真是吃的速度比不上师父夹菜的手速。

    无奈道:“师父,您多吃些,别光顾着给我夹菜。”

    莫烛摆手:“为师吃饱了,倒是你,许久不见,都瘦成竹竿了。多吃些,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也有劲儿直接揍回去。”

    栖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哪里像竹竿了?她无奈扶额,暗中向慕少辞使了个眼色:救命。

    接收到栖月“求救”的视线,慕少辞开口问莫烛:“敢问谷主可知云姿在作案前用的是什么药?”

    莫烛:?

    他没好气说:“我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

    刚说完,他就看见慕少辞面不改色的端过栖月的碗,把她碗里的菜全部倒在他的碗里。

    莫烛气得胡子翘了翘,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用完膳,莫烛拿着行囊缓慢起身。

    他本想像栖月幼时病危之际那般拍一拍她的肩膀鼓励一二,可看着快与自己一般高的姑娘。

    突然意识到,他这小徒儿早已长大,能够独当一面了,不再是当年奄奄一息、饱受病痛折磨的小可怜,而他也老了。

    最后,他半转过身,抬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慕少辞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栖月让慕少辞在府中继续养病,她亲自送莫烛离开京城。

    城外,挽竹带着为莫烛准备的人等在柳亭。

    烈日当空,刺得人睁不开眼。

    栖月抬手遮一遮阳光才勉强能视物:“日头正盛,师父何不多留半日。”

    “阿月,你可会怪师父?”莫烛突然问。

    “当然不会。”栖月没有半点迟疑,她虽不清楚师父为何急于离开,但她知道师父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莫烛叹息一声,他想留下帮助爱徒,可他不能违逆师父的遗言。

    想起师父临终之际唤自己到身边,混浊的眼睛隐有泪水,他说,他亏欠了云姿,不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扬言与她断绝师徒关系。

    若不然,他这徒儿或许不会走上绝路。

    他说,只要云姿没有危及他的性命,他便不能对云姿动手。如若可以,在她落难之际,记得伸出援手拉她一把,不要再让她坠入深渊。

    莫烛幼时家道中落,亲族离散,他孤身一人,濒死之时被老谷主救了回去。

    老谷主于他非但有多年的栽培之意、师徒之情,还有如山的养育之恩。

    行至柳亭,莫烛郑重的对栖月道:“为师这就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一定、一定要活着。”

    “老夫会给你保管好青囊的手书,等你自己来拿。”

    “青囊”是萧静萱鲜为人知的别称,她曾经也是一个极擅医毒之人,嫁与燕瑾后,恐帝王猜忌萧家有不臣之心,便将一身医术尽数藏下。

    在栖月下定决心学医的几年,她费心将自己毕生所学、游历所见全部记录下来,整理成书册供栖月翻看。

    栖月对其爱不释手,得到之后从未离身。阴差阳错间,它成了萧静萱留给栖月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她郑重的点头:“一定。”

    莫烛翻身上马,忍不住再次叮嘱:“师父给你的药千万要收好,别多管闲事,不要逞英雄……”

    柳树下,细碎的阳光洒在栖月身上,她不说话时倒是一派乖巧娴静。

    莫烛熟知她的禀性,知道她会将自己的话认真听进去,只是她想如何做就不一定了。

    他扬起马鞭,策马离去。

    骏马跑出一大段路后,莫烛忽而勒停马,转身回望。

    宏伟高大的京师城墙在眼中化为一个小点,柳亭的轮廓更是消失无踪,只依稀瞧见那里一片翠绿。

    仅一瞬,他重新策马前行,护卫们紧随其后,与京城渐行渐远。

    ……

    柳树下,栖月目送莫烛的身形渐渐变小。

    她眼睫微动,蓦地抬头,轻柔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暖风吹过,熨平她内心的烦闷。

    想到什么,她突然开口问挽竹:“药铺可有收到什么?”

    挽竹微惊,反应过来立马回答:“有人在门口放了一个竹筒。”他从袖中取出竹筒递给栖月。

    竹筒口用蜡水封住,栖月仔细看了一眼,取出匕首,想挑开蜡水。

    “主子当心。”挽竹不放心道。

    “无碍。”栖月用匕首刮了两下封口处厚厚的一层烛水,很快露出一个小口子。

    她蹲身,将竹筒倒扣在地面,用力敲了两下。

    一张半展开的纸掉了出来。

    她没有停手,而是继续将竹筒扣在地面,重复方才的动作,甚至还拿匕首在竹筒上敲了敲,始终没有东西从竹筒里出来。

    这番动作像是在做无用功。

    没有过多纠结,栖月直接不管竹筒里的东西,转而用匕首将半卷的纸压平,认真去看上面的内容。

    纸上是全然陌生的字迹,歪歪扭扭就像蜈蚣一样趴在纸上,栖月费了好大劲才认清楚字。

    云姿约她明日巳时在临江楼二楼的包间见面,让她独自前往,还说给她送了一个见面礼。

    见面礼?

    栖月望向竹筒,眉头一扬。她说的见面礼不会就是竹筒里那个“害羞”的小东西?

    这么一会功夫都不愿意露面,架子可真大。

    “你身上有无火折子?”栖月问。

    挽竹取出火折子,打开后先吹燃再递给她。

    栖月接过,直接用火折子炙烤竹筒。

    几个呼吸间,一只黑色的小东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爬到竹筒口。在接触到外头光线的一瞬,它停滞不动而后飞扑向栖月。

    “主子!”

    栖月神色自如,匕首在她手中快速翻转几下,眨眼之间便准确无误的将黑虫斩落。

    挽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纠紧的心才得了自由便听见栖月略带嫌弃的声音。

    “这个见面礼有点弱。”

    挽竹:他的主子真是……怎么还嫌弃上了。

    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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