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想让奴婢帮你什么忙?”

    慧默问完又想了想道:“若是王妃想让奴将你从这放出去,这个忙奴婢不是不能帮,只是奴婢担心就算我帮了,这宫院森森,王妃怕也逃不出去。不如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听了慧默的话,洛菀夕掀开帘子将手伸了出去,她拉住慧默的手,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坐下,慧默直呼这样使不得,洛菀夕却说:“连逃出宫这种事你都敢帮我,看来咱们旧交是真铁了。”

    说着,她又朝慧默坐近了些说:“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让你冒这样的险,这明摆着是送死的事。我只是想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陛下的过往到底是怎么样的?我真的担心如果自己再像昨晚那样冲撞他,最后怕是连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帮帮我,让我心里有个底。”

    慧默脱口道:“王妃放心,陛下不会杀你的。”

    洛菀夕疑惑的看向她,“你为何如此肯定?”

    慧默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洛菀夕紧握着的双手,抿了抿唇说:“因为奴婢知道陛下不是那种犹犹豫豫的性格,他能留你到现在,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杀你。”

    洛菀夕推敲着她的话,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梁浅对原……咳咳……对我其实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慧默抬头看向她说:“至少……陛下心里肯定是舍不得杀你的。”

    “这么说他们以前感情很好是吗?”一时嘴快说漏了嘴,洛菀夕连忙咳了几声掩饰道:“我是说我跟他以前感情应该很好吧?”

    慧默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说:“只能说……后来感情还是很好的。”

    “后来感情很好?那之前是有什么隔阂吗?那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见慧默似乎松了口,洛菀夕便又拉紧她的手,如同闺蜜间聊体己话般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那我们到底谁追的谁啊?

    “追?”慧默困惑道:“恕奴婢不是十分明白王妃的意思。”

    洛菀夕笑笑说:“就是……我们谁先看上的谁?”

    慧默想了想答:“要奴婢说的话,恐怕还是王妃先看上陛下的。”

    洛菀夕一脸讶异,“我先喜欢他的呀?”她说着故意摆出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样,“可是……一般女儿家不该更矜持些吗?”

    “但王妃好像……”慧默抿着唇欲言又止。

    洛菀夕看看她的表情,点点头,“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的性子其实并不矜持?”

    慧默忙解释:“王妃并非不懂矜持,王妃性子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也不是不懂分寸。只是……”

    顿了一下,她又说:“其实你和陛下初识时的情形,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那时我还没有跟着王妃,有好多事也是后来零零散散,王妃自己跟我讲的。”

    “我跟你讲的啊?那看来我不止把你当成心腹,还把你当成能够交心的朋友了。”

    慧默惶恐道:“朋友?奴婢不敢当。”

    洛菀夕却说:“交朋友只看合不合得来,哪有敢不敢的,怪不得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跟你很有眼缘。”拍了拍慧默的手,她又道:“快给我说说罢,我都是怎么跟你说我和他那些事的?”

    慧默起初还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洛菀夕渴求的眼神,她还是不忍心拒绝。

    她起身走到前殿,让琳月她们都退到院子里去,并提醒她们瞧着陛下来了,就步子跑快点来通传一声,又自己退回后殿从温笼里拿出早备好的参汤让洛菀夕服下,事情都安顿好了,看洛菀夕也不会饿着了,她才拿了个小凳在洛菀夕身边坐下,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给她讲了一段往事。

    从慧默口中,洛菀夕得知她原是绥国的一位宗室女子,是被老绥王送到大乾预备嫁给晋王梁璋做侧妃的。

    这个梁璋,是乾王的嫡长子,虽未受封为太子,但多次代乾王监国,是名义上的国之储君。

    其人虽不似梁浅从小就驰马擅射,但治政有为,喜欢建功立事,说白了就是个职业政客。

    素日里,他常帮老乾王处理一些朝堂要事,而梁浅则手握大军,在外征战,紧守国门,此二人一文一武保了大乾多年太平,一段时间以来,也算兄弟齐心。

    可为什么洛菀夕没有一开始许嫁给梁浅呢?

    慧默说她也不清楚。

    那洛菀夕又是怎么和梁浅遇上的呢?

    这个说起来就有点扯了。

    话说洛菀夕当时正从绥国去往大乾的路上,途径两国交界临城时,突遭一场风暴,当时随行的几百号人都被吹的四散,洛菀夕也被吹到了一片荒漠。

    她在荒漠中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身边还有个跟她一起被吹到那的随行女子。

    那女子已经快没气了,在弥留的时候唤了她一声“阿骛”,并交给她一件信物和一封信,让她一定要到大乾郢都去找镇南将军洛逐风,让她将那两样东西交给洛逐风,还说洛逐风一定会帮她事成的。

    可洛菀夕当时并不知道那位姑娘口中所说的事成,就是让洛逐风帮她嫁给晋王梁璋,还以为只是单纯的让她去投奔一位亲戚。

    而事实上,她当时除了知道自己叫阿骛,其它根本一无所知,那位姑娘落气后,洛菀夕费了很大劲将她拖进了一个树洞,就是怕秃鹰啃食她的尸体,安顿好尸体后,她才独自一个人开始寻找通往荒漠外的路。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荒漠之中,一个人,一直走,一直走……

    走了许久……

    精疲力竭……

    终于,看到了人。

    她兴奋的朝着那群人奔跑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一群土匪。

    他们贪婪的看着她,用马将她围在圈子里。

    她想跑,转过身,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一个五大三粗面目丑陋的壮汉捞到马上,她听见那个壮汉兴奋的在她身后疯狂的叫嚣,

    “好久没有遇上这样的货色了,老子今天算捡着个大便宜了。”

    他不断的对她动手动脚。

    洛菀夕一路喊一路挣扎,她知道在那片不见人烟的荒漠,如果不是神明降世,那一天,她定然是在劫难逃了。

    而神奇的一幕就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快要坠入地狱,连最后一丝抵抗的力气都快耗尽时。

    她的神明出现了。

    她听见耳边划过一阵箭翎的鸣音,紧接着身后的壮汉身子一挺便倒下了马去。

    她还来不及去看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腰间一紧便被一只强劲的手臂一拥而起,驾到了另一匹马上。

    长风浩荡,骏马飞驰。

    身后的男人让她抓紧缰绳,并将一顶披风罩在她的身上。

    她坐在马上,听见周围的土匪愤怒的吼叫。

    “他杀了老大,快杀了他。”

    土匪们穷追不舍。

    身后的男人忽然低首问她“害怕吗?”

    洛菀夕当然点头,死命的点头。

    男人肆意大笑,忽然对着长风喊话:“怕也忍着,本王保证速战速决。”

    说完,他忽然掉转马头,手执长戟朝着身后穷追不舍的土匪冲去。

    长风大漠的的静谧被厮杀声打破。

    扬起的沙尘里渐渐沾惹了血腥气……

    那个过程洛菀夕全程闭着眼睛,躲在男人的披风里,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些什么,总之在一片混乱的厮杀过后,他们再离开时,她再没听见身后有任何人还敢跳出来说让他们留下。

    那一天……

    她的神明从天而降,不仅身骑白马,还替她斩妖除魔……

    都说英雄慕美人,那美人又岂会不慕英雄?

    慧默说洛菀夕曾告诉她,遇见梁浅的这一幕,她甚至觉得自己好似都想好了,会原谅他这一生犯下的所有错。

    后来洛菀夕被梁浅带回了军营,他的驻营就在临城不远的青狼城。

    听说当天他是出城遛马,才恰巧救下了她。

    而救回人后,他就撒手不管了,原来她并不是他救下的第一个人。

    以前几乎每次独自出城遛马,他都会从土匪手中,救回一两个像洛菀夕这样被劫持的人。

    你问他到底救过多少人?

    他大概也只会回答你:鬼知道!

    洛菀夕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至少第一眼,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未来会对他有多重要。

    在男女之事上他开窍不算早,而他的抱负也远不止于那些小情小爱上。

    从前,兵营里偶尔有将士,给他往营帐里送美人,他也从来不碰。

    这次,就算他可能也注意到了洛菀夕的气质不同于一般女子。

    也看到了军营里的那群男人,在看到她表现出来的那种恶狼的眼神。

    甚至连他自己,也曾悄悄多看过她两眼。

    但他的抱负与理智始终约束着他,使他不会轻易对任何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显露出特别的兴趣。

    救回洛菀夕后,他就把她交给了底下的人,让他们要么给她点银子打发她走,要么凭她自愿,看有没有没讨媳妇的将士,愿意红顶花轿的娶她过门,跟她好生过日子。

    老实说洛菀夕生的很不错,尤其在男人扎推连母猫都很少见到军营,她的出现可以说惊动了整个军营。

    听说梁浅同意底下将士向她提亲,就有不少人跑到她的营帐去跟她说谈,然而她一个也没有答应。

    她拒绝了那些普通士兵,每日都跑去梁浅的营帐外等他,不少人都说这女人心气真大,竟然想攀高枝做王的女人。

    一日,两日,三日……

    每日只要梁浅进出营帐,她都会走上前去笑吟吟的朝他打招呼,只为能跟他多说上几句话。

    而梁浅却总是对她视而不见,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不少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说她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混进王爷的营帐。也不看看王爷是修行多高的佛陀,能被她这种小妖迷惑了去?

    洛菀夕虽然有失落,却显得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还是继续每日都去营帐外等他。

    直到有一日,梁浅巡防从外面回来,天下着很大的雨,大到连面前的路都看不清。

    可洛菀夕仍旧站在他的营帐外,一个人淋着雨,浑身被雨浇的湿透,手里捧着油布包裹的她亲手为他摘来的野果,一看到他,她的脸上立马就绽开了超甜的笑容。她笑着对他说:“王爷,你回来了?我给你摘了果子,你要不要尝尝?”

    那一天,他终于走近了她。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被雨水打湿透着狼狈的面容,忽然火光大发的朝她说了一堆严厉的话让她滚,还说她如果自己不走,他就亲自把她送回荒漠,任人践踏再不理睬。

    当时,洛菀夕心里一定还是难过的,但默了默,还是将油布包裹的果子塞在了梁浅手中,然后才走掉。

    那天后,她就真的没有再去过他的营帐,也没有再晨昏定省似的厚着脸皮朝他笑吟吟的问安打招呼。

    她生了几天病,发了几天烧,然后又自己挺过来了。

    慧默说洛菀夕告诉过她,其实当时她也并不是真的想缠着梁浅当什么王的女人。

    她只是失去了记忆,在这个世界上等于一个人都不认识,而梁浅救过她,她只信任他,才想留在他的身边,她觉得他能给她安全感,能给她这个世界上谁也替代不了的安心。她从没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她唯一想的就只是留在他身边,可没想到会惹他那么厌恶自己。

    所以等身体好了之后,她就识趣的自己离开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静静悄悄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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