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朔的帮助下,二王子逃出了王府,两人瞒过同样包围在外的近卫军,将其带入府邸,与南宫志等人商议后续大事。

    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先与军队汇合,后面的事情才能进行;第二件事,便是要安排好内应。

    “一旦他们发现我们失踪,肯定会有所防备,不仅是托尔干,沿途所有城市都会加强防御,所以我们必须得快,在他们完成调兵,加强城防前将其逐个击破。可无论我们有多快,都会在攻打沿途城镇上耽搁时间,在这点时间里,托尔干很有可能已经完成布防,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内应,在我们全力攻城的时候,让他们从内部击破防御,只要开一道门,我就能拿下托尔干。”南宫朔说道,“我们毕竟是叛乱,名不正,人数和粮草也只有这么点,不会有补给,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被敌人拖住,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进入僵持,他们大军集结,我们就完了。”

    二王子听得呼吸都沉重了,连咽下肚子的口水都有千钧之重。

    刚出来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率领千军万马攻入托尔干,闯入王宫的威风模样,当然也有将大王子踩在脚下肆意辱骂,自己坐在王座上驾驭群臣的极美画面,从而忘了这本身是一件危险而又困难重重的事情。现在经南宫朔提醒,他忽然就有些害怕和犹豫起来。

    “那咱们该怎么办?”他问道。

    南宫朔看了眼父亲,南宫志接过话,说道:“首先,我会立即派萧臻出发,潜回军队,告知诸位将领我们的计划,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当我们到时,只要发出信号,他们就能立即作战,打看守的戎军一个措手不及,在全歼对方守军后,我们就全速进军,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其次,你要找到一个可靠的人,这个人能够在托尔干组织起一支队伍作为内应。殿下有人选吗?”

    二王子想了想跟随自己的那群狗腿子,从中挑选出一两个算是死忠的,点头道:“有。”

    南宫志笑道:“那就拜托殿下手书一封,并取一物作为信物,我会让宁九去联系这个人。”

    二王子点头道:“好。”随后就取笔书写,写完之后交给南宫志,问道,“还需要什么?”

    南宫志摇头道:“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他惊讶地看向南宫朔,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竟然只需要做这两件准备。

    南宫朔却点头道:“是,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了。”

    听到这句话,二王子再次吞了口口水,他明白南宫朔的意思,点头道:“好,那就开始吧。”

    南宫朔面无表情,南宫志却是和蔼一笑,将萧臻和宁九都派了出去。看着两人翻窗而出背影,二王子在心里感叹道:开始了……

    南宫朔走到二王子面前,说道:“走吧。”

    二王子疑惑道:“现在就走?”

    南宫朔道:“兵贵神速,耽搁不得,明早近卫军要是发现府里少了两个人,对我们严加看守,可就不妙了。”

    二王子道:“既然是现在就走,又何必让萧臻先行离开。大家一起,人多不是更安全吗?”

    南宫朔道:“萧臻的轻功很好,他会昼夜不停地赶路,以最快的速度报信。我和父亲到了之后要立即指挥作战,必须得到充分的休息,以保证头脑清醒,精神充沛。”

    二王子恍然大悟,点头道:“嗯,那就快走吧。”

    四人潜出府邸,又因为二王子偶尔会心血来潮,半夜出城幽会仙女,所以十分熟悉那些离城的小道,和哪段城墙守卫较少,又容易翻越。大概也是因为其中有自己的功劳吧,他丝毫没有觉得,从出府邸到出城,这过程太过顺利了。

    出城后,四人在附近的村庄偷了四匹马,快速向军队所在地奔去。

    路上,南宫朔曾告诫二王子,一旦夺权成功,他千万不可手软,一定要杀了戎王和大王子,如果可以,就连其他小有声望的兄弟也都得杀。

    二王子先是惊异地看向南宫朔,然后也明白了,他是谋反,哪怕夺权成功,只要戎王和大王子还活着,朝臣和百姓就不会屈服,就还会想办法勤王。如果只杀戎王和大王子,还留有其他、哪怕是稍显平庸的兄弟,在他的衬托下这些兄弟都会变得仁慈孝顺,会成为百姓和朝臣的希望。

    要坐稳王位,第一件事不是安抚民心,也不是组建自己的朝廷班底,而是杀。杀!杀!杀!把所有会威胁到自己的兄弟侄子全都杀死,把百姓和朝堂的希望彻底杀灭!

    想到此,二王子深吸口气,说他明白了。

    南宫朔没再说话,一行人沉默着赶到了军队所在地。

    其实戎王看押中原军队的地方并不远,与托尔干之间也不过隔了三四个城镇,一来此地是戎国重军守卫的重城之一,兵力充足,无论是日后屠杀他们,还是预防他们反扑,都有足够的优势;二是此地距离托尔干和边境的距离适中,既不怕他们能快速攻到托尔干,也不怕他们急速逃离戎国。

    总之,若非戎王有意放水,南宫父子的计划根本是异想天开。

    仍旧是夜晚,四人来到看押军队的附近,宁仇接受命令潜入营地,一旦确定将领们准备好了,就发出信号。信号一出,士兵们就会一呼而起,南宫朔三人也会赶去与他们汇合,接过指挥权。

    一切都十分顺利,中原军突然暴起,时间又是在深夜,戎军人数稀少,防卫不足,被他们杀了个干干净净。此后他们一路北上,连克城池,没多久就杀到了托尔干城下。两军隔城对峙不过两日,二王子安排的人就在城内制造骚乱,南宫朔发现后立即率军攻城,没多久就攻破了城门。

    城门已破,戎军气势已弱,中原军倒是气势高涨,根本不把戎军的巷战看在眼里,留下大部队阻挡后,南宫朔和二王子就带着小部分兵力冲向王宫。

    王宫虽有守卫,但比起城墙更是不足,没抵挡一会就被击破,这次是由二王子带阵,一路杀至戎王的藏身之地。

    看着眼前苍老却又临危不惧的父亲,被他凌冽的、充满了失望、责备和痛苦的眼神盯着,二王子没来由泛起一阵心虚和害怕,差点当场就给他跪下。

    南宫朔默默上前,趁二王子恍惚时拿过了他手中的长刀,再递给他一把匕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就一下,刺进心窝,一切都结束了。”

    二王子愣怔地接过匕首。

    那是一柄刀身细平的武器,虽然薄窄,但却异常坚韧,用它刺破心脏,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口,也不会流出很多鲜血,事后他还能给出一个“戎王恰好在攻击之夜寿终正寝”或“戎王是被惊吓而死”的勉强看得过去的理由,安抚下饱受身心摧残的百姓和朝臣。没落下弑君杀父的恶行,他们也更容易接受他。

    他拿着匕首,深深呼吸,南宫朔在一旁催促道:“王上,事不宜迟,晚了,就怕大王子和其他王子跑了。”

    “王上”两个字,再次激起了他的雄心;大王子溃逃,更是勾起了他对失败后的恐惧。二王子不再犹豫,眼神一凛,心下一狠,两手握住匕首,狠狠刺进了戎王的心窝。戎王身躯一震,满是悲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哽咽着低声说了三个字:

    儿子啊……

    彼时二王子并不理解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只认为戎王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会杀自己,只是伤心和难过而已。

    他抽出匕首,一小股鲜血从戎王的心口涌出,随后便停止了。二王子看着父亲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也不免有些悲痛,低下头对南宫朔说道:“走吧,去找大王子。”

    南宫朔接过他手中的匕首,率先带路。

    在王宫被破前,大王子本是陪在父亲身边,打算与他共同进退的,但听闻宫门被破,戎王下令侍卫将大王子带走,说:“活下去,你必须活下去!不然谁替我们报仇,谁替那些死去的将士和无辜的百姓报仇!”

    大王子被带走了,可是还没逃出宫门,就传来了戎王被害的消息,他悲痛万分,顿时心如刀绞,当场晕了过去。救醒之后也是嚎啕大哭,哭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随行的侍卫要扶着他走,二王子却已杀到,将其团团包围。

    此时守在大王子身边的侍卫寥寥无几,不过片刻,就被杀殆尽,南宫朔冲到大王子身后,反缚住他的双手,然后一脚踢向他的膝盖窝,逼迫他跪下,眼神狠辣地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看到这一刻,心潮彭拜,他终于把这个蠢货踩在脚下了。

    他走到大王子身前,抽出长刀搁在他的肩上,无不得意道:“大哥,没想到吧?”

    大王子愤恨道:“你杀了王上?你竟敢杀了王上!他是我们的爹啊!”

    “哪又怎样!”二王子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兄长道,“谁叫他挡在我的路上。”

    大王子不可置信,摇着头哭道:“二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二王子扬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随后说道:“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你这个蠢货看不清而已。”

    大王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二王子也不想再浪费时间,长刀高举,用力向大王子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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