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刀即将及身的一瞬间,两支箭矢急速飞来,一支射在二王子的长刀上,劲力之强,竟使其兵刃脱手。另一支射在南宫朔的背上,南宫朔顿时口吐鲜血,脚步踉跄,控制大王子的双手也随之一松。就在这一松之际,旁边忽然飞出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制住南宫朔的左右手,将其扭至身后,两人又同时伸出一条腿,先是在南宫朔膝盖窝上一踢,迫使其跪下,而后两腿跪在南宫朔背上,用力下压,使其动弹不得。

    转变来得太快,二王子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弯刀就搁在了他脖子上,正是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禄心。

    禄心一手挟持二王子,一手挥舞着九节鞭,将企图近身的敌人击退。前来救援的侍卫已经赶到,托他们的福,禄心总算能腾出空隙,拉着二王子来到大王子身旁。

    “大哥,你怎样?”她关切的问道。

    大王子还没回话,二王子倒先开口道:“小妹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禄心愤恨道:“闭嘴!你这个畜生!你谋逆弑父,还有甚脸面说话!”

    二王子冷笑道:“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我只是保命自救而已。小妹,别挣扎了,现在整个托尔干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就算劫持了我,又能逃到哪儿去呢,不如放下兵器,与你二哥冰释前嫌。你是丧父心痛,一时糊涂,二哥不怪你的罪,日后你还做你的公主,怎样?还有南宫朔,你不是喜欢他吗,我要让他当你的驸马。”

    “呸!”禄心吐他一口唾沫,骂道:“黑心肝的狗东西,谁要与你同活于世!快让他们住手!”

    二王子笑道:“他们都是南宫朔的兵,我可指挥不了。”

    禄心看了眼南宫朔,咬牙切齿道:“引狼入室,你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二王子看着节节败退的宫廷侍卫,轻蔑一笑,眼珠瞥向南宫朔道:“南宫将军,公主命你下令住手,你还不遵从?”

    南宫朔虽然被俘,却毫无惧色,既不看向二王子,也不看向禄心,只盯着眼前的战斗,说道:“你劫持了二王子也没用,你们若离开,定会召集全国军队围攻我们,就我们这点人,肯定守不住,只有死路一条。我从不相信虚幻的侥幸,所以此战无和解,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大不了同归于尽。投降吧,你们没机会的,二王子若死,你们就彻底没了可要挟士兵的人质,既得不到二王子刚才所给的承诺,也只会引起士兵更加疯狂地攻击,直到将你们剁成肉泥。”

    禄心冷声道:“不还有你吗。”

    南宫朔笑了一下,说道:“放你们走了,你们会就放我一条生路吗?不会。既然如此,我何必为了眼前的苟且,去换最后的结局。您说是吧,二王子?”

    说到这,南宫朔忽地转头看向禄心,目光森冷,语气冰寒,说道:“能与戎王、二位王子和公主共赴黄泉,是我的荣幸啊。”

    二王子接过话道:“是啊,小妹,我俩已是死罪难逃,既然不放你们走是死,放了也是死,还不如就死在你手里,死在此时此刻,至少轰轰烈烈,免得日后被你们打败,把我拉到集市上枭首示众,遭受屈辱,内心悔恨。”

    禄心的表情既恨且怒,怒目圆睁,好似要喷出火来似的。二王子见了只觉好笑,对着战斗的士兵们一努嘴,说道:“瞧,你带来的侍卫快死完了。投降吧,小妹,现在投降,我仍可保你的荣华富贵,若是被擒,就不一样了,到那时,就只能请你去陪父王和大哥了。”

    禄心沉默不语,其实不止禄心,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二王子和南宫朔说的是事实,谋逆叛乱,杀害君主,他们绝无被饶恕的可能。就算放大王子和她走了,他们死守都城,但一来无援军,二是存粮有限,三还要对付城内起义的百姓,最后还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倒不如此刻孤注一掷,拼死一搏。

    禄心看了眼大王子,又转头看了看逐渐败退的侍卫,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人数越来越少,而中原军却还如山如海的一般多,明白除非南宫朔下令他们停止攻击,是不会有奇迹发生的。但要南宫朔放他们离开,简直天方夜谭。

    渐渐的,禄心微微低下了头,连架在二王子脖间的刀也移开了一些。二王子欣喜若狂,以为禄心终究怕死,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但他面上不能有任何变化,于是轻声安慰道:“就是这样,小妹,大局已定,这怪不得你,放下刀,你仍旧是我的好妹妹。”

    这话好似具有魔力,禄心整个人都松垮下来,移开弯刀的速度也加快了,就连一旁侍卫的呼唤声也没听到。

    “公主,不要啊!”

    “公主,不可以!”

    “公主,别听他胡说!”

    ……

    禄心置若罔闻,弯刀继续移动,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忽然出现,握住了禄心的手,让弯刀停留在二王子的脖间。

    正是大王子。

    他终于从悲伤中缓过神来,悲愤地看着禄心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就让他们称王称霸?这样如何对得起父亲,如何对得起百姓,如何对得起拼死奋战的将士!”

    二王子盯着去而复返的弯刀,内心里把大王子母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面上还是假装平静镇定道:“大哥,放心,当初我失势时,你没有对我狠下黑手,我也不会,只要你让贤,我也会让你当个富裕的闲王。”

    这话就说得太假了,刚才是谁要杀死大王子来着?

    不过大王子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看着禄心,问道:“小妹,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你,连你也要背叛他吗?”

    看到大王子终于有反应,禄心的心也安了一半,面上却还是犹豫沉重道:“可是大哥,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办法了。”

    大王子恨道:“什么叫没办法?难道让他们如愿,就是办法吗?”

    禄心转头看了眼已经所剩无几的侍卫,以及越来越近的敌军,面色凄苦地说道:“中原西军,你是了解的,主将被杀或是被俘,其任务自动由副将接替,副将若死,就再由下级军官接替,直到最后一个人。南宫朔不下令,咱们挡不住这么多人。”

    大王子恨恨地看了眼越缩越紧的战圈,咬牙切齿,因愤怒而突出的眼球里满是血丝,手也跟着颤抖,不自觉在二王子的脖子上划出了道道血痕。二王子吃痛,真怕这位大哥手抖得更加厉害,把自己给抖死了,于是强颜欢笑道:“小妹说的没错,大哥,放弃吧。”

    二王子笑得讪然,南宫朔却在此时没头没脑地加了一句:“你就是杀了二王子,又能怎样?你们逃不出去,王位无既定人选,叛乱平定之后戎国也会因为诸王子争夺王位而陷入大乱,倒时候外族趁机入侵,戎国危矣。”

    二王子听后无不得意地盯着大王子,那眼神仿佛在说:怎样,你要让戎国陷入亡国之危,成为千古罪人吗?

    二王子深信南宫朔,所以毫不怀疑他这番话的用意,只觉得他是在帮自己劝说大王子,但恰恰相反,这句话却是在提醒大王子:杀了二王子,你和禄心固然会死,但戎国不会落入叛逆手中,诸位王子或许会因为争夺王位而兵戎相见,但这样一来,最终能登上王位的也定是其中最强者。至于外族入侵,呵,戎国以西是连绵万里的崇山峻岭,终年大雪,有如此天然屏障,更西部的国家别说无法抵达戎国西境了,连消息都闭塞得很,估计得过一两年才会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北面则是由璨朝控制的河西地区,它阻断了北狄通往戎国的道路,南面更是一些不足道的小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璨朝了。而显然,璨朝正忙着皇帝与皇孙的内乱,根本无暇出兵戎国,哪怕南宫父子死在此处,皇孙也无力为他们报仇,就算他赢得最后的胜利,也得花个几年时间先把皇位坐稳了,才有余力对戎出兵,到那时候,戎国的内乱早已结束。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取决于你敢不敢杀二王子,能不能下得了手,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大王子只是天性纯真,却并不蠢笨,南宫朔相信他能想到这一层。

    果然,大王子只是思虑片刻,痛苦愤恨的神色就立马变得坚毅,他盯着二王子,眼神中流露出杀机。

    看到这样的眼神,二王子真的惊恐了。

    此前他之所以能镇定,一是优势在他,二是大王子的眼神虽然愤怒、憎恨,更多的却是痛苦,没有杀机,二王子也不相信生性软弱的大哥会下杀手。可是现在,他明明确确地在大哥眼中看到了杀意,猛烈而深刻,让他不寒而栗。

    “大……大哥,你考虑清楚了,现在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最后只会便宜别人。”二王子有些结巴道。

    想到要亲手杀死弟弟,纵然对方杀死了父亲,大王子还是倍感伤痛,心如刀绞。他不动声色,面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五官都在细微地抽动,从而变成一种在悲愤中饱含狰狞的奇异面容,这样的面容更把二王子吓得胆战心惊,不自觉哀求道:“大……大哥……我是你弟弟啊,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带我玩,父王母后无暇照顾我,都是你在照顾和教导我啊!大哥……你……南宫朔,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救我啊!”

    南宫朔假意动动双臂,没用多少力,自然无法挣脱侍卫的束缚,他叹息一声低下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二王子彻底绝望了,泪水忽然流出,脸上涕泪纵横,又是哀求大哥饶命,又是祈求禄心帮忙。南宫朔低着头心想:真是个没骨气的,难怪戎王不选你。

    禄心则问大王子道:“大哥,敌人快杀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当一个好王子、好君王,结果连一场叛乱都无法阻止;

    想当一个好儿子,最后不仅无法保护父亲,甚至连杀父仇人都狠不下心下手。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辈子谦和、忍让,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他陷入深深地怀疑和思考当中,甚至忘了周围的危险。

    这时侍卫的防线彻底崩溃,无数敌军挥舞着刀剑、大喊着向他们冲来,禄心紧张地一拍大王子肩膀,喊道:“大哥!”

    这一声大哥,唤醒了大王子,也唤醒了他的决心。

    他看了眼汹涌的人群,知道再不能迟疑,大喝一声,用力割下了二王子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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