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冯春震惊得心脏砰砰直跳,浑身血液都在极速流走,他满脸怒容,大声呵斥,“怎么回事?二公子怎会死了!”

    那人止住哭泣,说道:“我们去接应二公子,到的时候他正被人追杀,我们已经尽力了,敌人太多,又都是高手,我们……我们对不起王上啊!”

    冯春眼睛都红了,只是极力压制,才没有大声吼叫出来。他憋着一股气,跪在地上给头颅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它捧起,转身面向南宫朔,满脸通红,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期待的火焰。

    “王上总共只有两位公子,如今二公子已去,就只剩下大公子了,还请南宫将军出手相助!”

    南宫朔转头看向顾婉兮,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情。

    顾婉兮点头道:“我没事。”

    南宫朔回头对冯春道:“好。”

    冯春大喜,将头颅重新裹好,递交回去,说道:“你们去安南营地传信,别直接找大王,他会受不了的,先找唐将军,让他处理。你们两个,护送二位兄弟回去。”

    四人应声答是,起身就走,冯春又看向南宫朔三人,最后目光定在顾婉兮身上,略含歉意道:“辛苦三位了。”

    顾婉兮道:“走吧。”

    冯春点头应是,在前带路。

    大公子就在距离汲郡不远的一个县城里,众人加快脚步,没多久就到了城外,眼见前方火把点点,杀声震天,心头都是一颤,急忙赶去,正巧遇到接应大公子的同伴。

    他们有几人扶着一名右臂残缺、面色苍白的大公子在前跑着,其他人则挥刀断后,阻挡追兵,只是他们势弱,追兵势强,渐渐落入下风,眼看后面的追兵就要赶上来,包围他们,冯春等人大喝一声,抽刀前去支援,南宫朔也不及说话,把顾婉兮交给暖玉,与他们一道去了。

    暖玉就陪着顾婉兮在远处看着,手拉着她,准备随时逃跑。

    南宫朔等人前去,却不是抵挡追兵,而是去到大公子身旁。大公子身边的人见他们来,二话不说就将人交给他们,自己转身去杀追兵,随冯春一起的同伴也都跟着同去,只留冯春和南宫朔两人将大公子带走。

    南宫朔背着大公子,冯春在前带路,暖玉见状立即带着顾婉兮跟上。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远,顾婉兮回头一看,接迎大公子的人逐个倒在血泊之中,但因为他们的奋力阻挡,大公子也终于摆脱险境。

    冯春并没有回城内宅院,而是向西奔去,除了中途为大王子包扎伤口,他们就再也没有停过,一直到黎明时分,才来到一座位置极为隐秘的营寨。冯春没有解释这里是何处,南宫朔却已猜到,这里或许就是秦文礼给自己准备的另一个窝。

    看守寨门的士兵看见他们,尤其是看见身受重伤的大王子,立即打开寨门,冯春则在进门前就开始大喊道:“医官!医官!快来救人!”他带领南宫朔,将大王子背进最近的一顶帐篷,最先赶来的却不是营地里的医官,而是秦文礼和负责治疗他的大夫。

    秦文礼此前已收到二儿子的头颅,如今再见大儿子面色青紫,呼吸细微,右肩更是猩红一片,整条胳膊齐肩而无,心中悲愤悲痛一应而起,竟是后退数步,喷出一口血来。

    “沈庭燎——沈庭燎!”他大吼着,摇摇欲坠,大夫见状连忙扶住他,拿出药丸递给他吃,他却挥手格开,指着大儿子,声音颤抖,语带哭腔道:“救他,救他!”

    大夫将药丸放在秦文礼手里,转而来到大公子身旁。

    他仔细观察,慎重把脉,揭开缠在伤口上的布条看了又看,皱眉道:“奇怪。”

    秦文礼道:“怎么了?”

    大夫看向秦文礼,说道:“你把药吃了我再说。”

    秦文礼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不详的预感,整个人瞬间被恐惧笼罩,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将药丸吞了下去,用期盼地目光看着大夫,大夫则说道:“大公子身受重伤,右臂断裂又失血过多,他早该死了才对,能撑到现在,实属奇迹。”

    秦文礼吼道:“那就是奇迹!天不亡我儿!你快救他,你连我的蛊毒都能压制,一定也能救他。”

    大夫道:“你先让我想想。”

    秦文礼道:“好,你想,你想,我不打扰你,你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话音刚落,便有士卒跑了进来,大声说道:“王上,有情况!”

    秦文礼转过头,没好气道:“吵什么!”

    那士卒被吼得一跳,但还是说道:“外面有敌军袭营!”

    众人大惊:“什么?!”

    到了这时,秦文礼反而冷静下来,沉声道:“袭营就袭营,大惊小怪做什么?让唐季和赵士斌先率部下挡着,冯春,你带一队人去看看粮草,别被人烧了尾巴。你,跟我来一下。”

    最后一个“你”字,他是看着南宫朔说的。

    南宫朔随他来到屋子一角,问道:“王上有何吩咐?”

    秦文礼道:“沈庭燎对我蓄谋已久,此次发难,来的将领定非庸俗,你知道是谁吗?”

    南宫朔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但沈庭燎也来了。”

    秦文礼大惊道:“什么?”

    时间紧迫,南宫朔无法一一尽说,便说道:“顾姑娘亲眼所见。”

    秦文礼转眼看向房里的两名女子,方才一直关心儿子,没注意到她们。他也不知道谁是顾婉兮,只听说过沈庭燎纳她入后宫的事,便随口一说道:“姑娘貌美,果非凡俗。”

    南宫朔道:“王上打算怎么办?”

    秦文礼道:“我手下将领死亡太多,剩下的虽是强将,却非帅才,能率领一军,却无法统帅全局,我需要一个能够掌控大势的人。”

    南宫朔道:“王上可以。”

    秦文礼摇头,眼露悲凄之色,嘴角却扬起一丝苦笑,说道:“可惜我已是能而非能了。”

    南宫朔不解,秦文礼继续说道:“那封信里的蛊虫含有剧毒,已侵入我骨髓之中,大夫虽以药物压制,又说能够调制解药,但我知道,我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南宫朔大惊,想起那封信是自己带来的,愧疚之情更甚,便说道:“王上切莫放弃,晚辈替你想办法。”

    秦文礼道:“你能想到什么办法,是立即调制出解药,还是唵嘛呢叭咪吽,把我体内的毒素驱退?算了,你是战场将军,这事不适合你。”

    南宫朔道:“总会有办法的。”

    秦文礼道:“任何事都有办法,只是看来不来得及。大夫提醒过我,不能大喜大悲,以免加快毒素侵蚀,可他们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怎么忍得住!”

    南宫朔沉默了,秦文礼也不需他搭话,只是盯着他看,目光尖锐而坚定,说道:“刚刚吐血,我能感觉到,毒素已经侵入心脉,我现在就靠大夫的药保着,坚持不了多久了。南宫朔,如果你真的对我心生愧疚,想要弥补的话,我拜托你,保住我的儿子、我的家人和这满营的将士。我死了,但我希望他们能活。”

    南宫朔再是心如钢铁,秦文礼的话也是能够融化千钢万铁的烈火。南宫朔看着他,心潮澎湃,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静,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个字:“好。”

    他不是会废话的人,秦文礼也不是。他拉着他,走出营帐,在卫兵的簇拥下骑上战马,奔向前方战场。顾婉兮和暖玉看着他俩离开,大夫出声道:“二位姑娘过来帮我。”两人回过神来,忙走到大夫身旁,也不知那大夫做了什么,大公子忽地身躯一动,张嘴喷出血来,顾婉兮忙替他擦拭,一时也顾不得担心南宫朔了。

    这边南宫朔和秦文礼来到营外,却没有见到预想中的厮杀场面,曹庸和孙季骑马立于军前,双方将士们持槊对峙,谁都没有动,见南宫朔来,孙季笑道:“许久不见了,南宫将军。”

    南宫朔不动声色,曹庸则是面色铁青,想来是挨了一顿责备。孙季又看向南宫朔身旁的人,说道:“这位是,端王吗?”

    秦文礼哼哼两声道:“真亏了中常侍火眼金睛,这样都能认出我来。怎么就你俩,沈庭燎呢,躲哪儿去了?”

    曹庸持刀大喝道:“大胆逆臣,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秦文礼窝着一股火,隐忍不发,只是冷声一笑,说道:“叫他名字又如何,我还要杀他,将他千刀万剐,为我儿报仇!”

    “报仇!”

    “报仇!”

    身后士卒齐声大喝,秦文礼举手示意他们停下,然后对孙季两人道:“我也不管你们今夜想做什么,但是我要留下你们的命,借你们的头颅给沈庭燎示个警,告诉他,我老秦也不是好欺负的!大家,跟我上!”

    说着就举起兵器,要率领全军冲击。就在这时,孙季抬手一挥,站在第一排的士兵迅速散开,露出被他们挡在身后的王妃和夫人、孩童,秦文礼当场愣住,体内血液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奔腾,完好的眼珠怒目而视,布满血丝,空洞的眼眶传来剧烈疼痛,更流出血水,染红了药布。他低声嘶吼,咬牙切齿道:“沈庭燎,你个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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