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慈走进洞穴，因为太黑，她只能扶着墙走，害怕洞内人突然出手，走了几步后就开口说道：“顾姑娘，是我，穆云慈，我知道你在里面，能让我跟你说几句话吗？”
无人回应，穆云慈提起勇气，深吸两口气后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放心，只有我一个人，他们没有跟进来。外面有很多暗武卫，陛下和曹庸也在，硬拼，你们是拼不过的。”
依旧无声，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是来帮你们逃跑的，只是既然逃脱无门，你们又何必苦苦挣扎呢。逃不了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顾姑娘，与你一道的那人受伤了吧？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回来，那人可以平安离开。”
话音落地，她也走到了陆云铮和顾婉兮面前，虽然四周依旧漆黑无比，但她凭感觉停了下来，立身说道：“你知道的，陛下不会伤害你，但他也绝不会放你走。就看你，你是想牺牲一条性命后被陛下强迫带走，还是自己出来，救同伴一命。”
吹到脸上的风忽然变得有些凌乱，穆云慈心有所觉，没有再说话，片刻后，顾婉兮的声音果真响了起来，她问道：“你真能保他平安？”
有人出声阻止，穆云慈置若罔闻，只回答道：“是，我以性命担保。”
“不，我不同意。”
“你受伤如此，连自己都无法突出重围，更别说还带着我了，没必要白白牺牲在此。”
“可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穆云慈听洞内两人争执，开口劝解道，“你与其毫无用处的死在这里，倒不如留着一条命，回去告诉其他人，顾姑娘被我们带走了，既让他们安心，也让他们知道去何处救人。何必如此固执，为一个根本行不通的办法丢掉性命呢？”
“我未必救不了她。”陆云铮在黑暗中说道。
听到这话，穆云慈先是不可置信地呆了一呆，随即忍不住一笑，以袖捂嘴道：“你这人，真是可爱。我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英勇无畏呢？你说要救她，好，你且告诉我，你要如何救？你是有办法把外面的敌人都杀光，还是知道洞内情况，要带顾姑娘入洞赌生死？”
陆云铮道：“我若挟持你……”
他话未说完，穆云慈开口打断他道：“他不会受你威胁。他很清楚，你们不会真的杀我，因为我死了，你们就没有可挟持的人了，而且他也不在乎我会不会遭受折磨，但是，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他会加倍还给你。”
陆云铮无语，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不是他最爱的嫔妃吗？”
穆云慈道：“都是为了策反我的手段而已。”
陆云铮：“……你明知如此，还死心塌的跟着他？”
穆云慈低头，黑暗中没人能看见她的神情，只听她说道：“这就是女人，哪怕知道他之前是假，但我爱上他了，就决心跟着他。至少，那几年我很开心。”
陆云铮也分不清自己是愤怒多点，还是恨铁不成钢多点，他闭了嘴没说话，倒是顾婉兮开口道：“这么些年，他对你就真没动过一点真心？”
这句话引起了穆云慈的些许回忆，但她没有沉溺多久，就回到现实，沉声道：“或许有过吧，但已经不重要了。顾婉兮，你们究竟决定如何？”
陆云铮依旧不同意，只是在他开口之前，顾婉兮拉住了他的手腕，率先问道：“我要你保证，在他离开之后，你们也不能派人追杀他。”
穆云慈点头道：“自然。而且等他跑远了，暗武卫就是想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追上的。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陛下不会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顾婉兮不敢全信，继续问道：“我不信，你们可以准确知道我们的位置，要追他，自然也是易如反掌，这个保证我不能相信。”
穆云慈稍有沉默，随后说道：“其实，是因为有你在，我们才能知道你们在哪里。”
这话说得顾婉兮和陆云铮都是一愣，异口同声道：“什么？”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吗？”顾婉兮低下头，用手揉捏自己的衣裙，怀疑是对方在自己身上下了可留气味的药，或是能暴露他们踪迹的东西，然而黑暗之中，她什么都摸不出来。穆云慈也听到了衣裙摆动的声音，大致猜到顾婉兮在做什么了，于是说道：“别找了，原因不在衣物上。”
她语带叹息，让顾婉兮心头一颤，下意识道：“什么？”
穆云慈道：“当初南宫朔带你逃出皇宫，暗武卫是不是也一直能找到你们的行踪。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顾婉兮愣住了，好久之后才缓过气来，以一种难以置信和难以接受的语气说道，“因为暖玉体内的蛊虫子虫，在一定范围内，会被母虫感应到，所以……”
穆云慈再次叹息，如果有光，顾婉兮两人甚至能看到她眼中怜悯的目光。她说道：“在皇宫时，任雪给你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蛊虫的子虫。”
仿佛晴天霹雳，顾婉兮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终于知道沈庭燎为什么会知道他们要去汲郡，提前在汲郡设下埋伏，敌军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在永丰县而发动突然袭击，也明白秦浩究竟是因何而死了。
她难以自抑地揪住胸口的衣服，里面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心脏好似被割裂了般难受。她想哭喊，可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一滴泪都流不出。积郁堵在咽喉里，简直令她窒息。
陆云铮察觉到她的异常，伸手扶住她的双臂，可这样的行为非但没有给她安慰，反而让她觉得是自己害了陆云铮。
若不是她的话，陆云铮怎会陷入这般死地。
“为……什么？”
她终于能说出话了，声音却沙哑得跟喉咙被刀刮过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显然，她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
穆云慈道：“因为这样一来，就算暖玉叛变，任雪失败，陛下依旧可以通过你判断顾清等人的行踪，当然，也方便他找回你。”
顾婉兮怒极反笑，因为黑暗，两人都看不到她既憎恨，又泪眼婆娑的模样，只听她说道：“那他已经达到目的了，端王死了，他也奇袭了永丰县的大军，他还想怎样，他还想怎么利用我！”
穆云慈道：“你是顾塬的孙女……”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是顾塬的孙女，你们抓了我的父亲，还要抓我，你们还要用我们去震慑朝堂中的学子。顾婉兮狂笑，随后用袖子揩去眼角泪水，说道，“那好啊，我跟你走，我倒是想看看，沈庭燎要如何对待我们！”
“顾……”
“你闭嘴！”
陆云铮一个“顾”字刚出，就被顾婉兮吼了回去。她转过身，凭借感觉对着眼前的黑暗说道：“你一个普通的士卒，不过是看在你不顾危险救我的份上，我才愿意反救你一命，你若再聒噪，我也懒得救你了！”
陆云铮没有说话，顾婉兮见他沉默，便继续呵斥道：“我要回去。沈庭燎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利用我害死那么多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滚回大军里去。不管是南宫志也好，陶姜也罢，皇孙若还记得我祖父和父亲的功劳，告诉他也行，告诉他们，我是如何被利用的，也告诉他们，婉兮……婉兮对不起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陆云铮悲吟道。
顾婉兮摇摇头，一甩衣袖，弯腰走进低矮的洞口。穆云慈察觉到她出来，也开始后退。片刻后，两人都出了洞，许是在黑暗中待久了，出洞后乍见阳光，顾婉兮竟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抬手挡在眼前。
曹庸见只有两人出来，不见另一人，便挥手示意暗武卫进洞，穆云慈见状立即阻止道：“陛下，妾承诺放洞内人一命，美人才愿意随妾出来的。”
曹庸示意暗武卫别动，转头看向沈庭燎，沈庭燎则道：“贵嫔果然有办法。既是如此，那朕就放过他。”
穆云慈松了口气，屈膝施礼道：“多谢陛下。”
沈庭燎走到顾婉兮面前，见她头发颇为散乱，上面还沾染不少泥土，于是伸手想替她整理，顾婉兮却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给我下了蛊。”
沈庭燎斜眼看向穆云慈，穆云慈低头不语。他没说什么，转回眼，继续看着顾婉兮，眼神里瞬间充满暖意，轻声道：“是，有它在，我们永远都能在一起。”
顾婉兮道：“母虫呢，在哪里？”
沈庭燎一笑，指着自己的心道：“这里。它在这里。”
无人回应，穆云慈提起勇气，深吸两口气后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放心，只有我一个人，他们没有跟进来。外面有很多暗武卫，陛下和曹庸也在，硬拼，你们是拼不过的。”
依旧无声，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是来帮你们逃跑的，只是既然逃脱无门，你们又何必苦苦挣扎呢。逃不了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顾姑娘，与你一道的那人受伤了吧？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回来，那人可以平安离开。”
话音落地，她也走到了陆云铮和顾婉兮面前，虽然四周依旧漆黑无比，但她凭感觉停了下来，立身说道：“你知道的，陛下不会伤害你，但他也绝不会放你走。就看你，你是想牺牲一条性命后被陛下强迫带走，还是自己出来，救同伴一命。”
吹到脸上的风忽然变得有些凌乱，穆云慈心有所觉，没有再说话，片刻后，顾婉兮的声音果真响了起来，她问道：“你真能保他平安？”
有人出声阻止，穆云慈置若罔闻，只回答道：“是，我以性命担保。”
“不，我不同意。”
“你受伤如此，连自己都无法突出重围，更别说还带着我了，没必要白白牺牲在此。”
“可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穆云慈听洞内两人争执，开口劝解道，“你与其毫无用处的死在这里，倒不如留着一条命，回去告诉其他人，顾姑娘被我们带走了，既让他们安心，也让他们知道去何处救人。何必如此固执，为一个根本行不通的办法丢掉性命呢？”
“我未必救不了她。”陆云铮在黑暗中说道。
听到这话，穆云慈先是不可置信地呆了一呆，随即忍不住一笑，以袖捂嘴道：“你这人，真是可爱。我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英勇无畏呢？你说要救她，好，你且告诉我，你要如何救？你是有办法把外面的敌人都杀光，还是知道洞内情况，要带顾姑娘入洞赌生死？”
陆云铮道：“我若挟持你……”
他话未说完，穆云慈开口打断他道：“他不会受你威胁。他很清楚，你们不会真的杀我，因为我死了，你们就没有可挟持的人了，而且他也不在乎我会不会遭受折磨，但是，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他会加倍还给你。”
陆云铮无语，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不是他最爱的嫔妃吗？”
穆云慈道：“都是为了策反我的手段而已。”
陆云铮：“……你明知如此，还死心塌的跟着他？”
穆云慈低头，黑暗中没人能看见她的神情，只听她说道：“这就是女人，哪怕知道他之前是假，但我爱上他了，就决心跟着他。至少，那几年我很开心。”
陆云铮也分不清自己是愤怒多点，还是恨铁不成钢多点，他闭了嘴没说话，倒是顾婉兮开口道：“这么些年，他对你就真没动过一点真心？”
这句话引起了穆云慈的些许回忆，但她没有沉溺多久，就回到现实，沉声道：“或许有过吧，但已经不重要了。顾婉兮，你们究竟决定如何？”
陆云铮依旧不同意，只是在他开口之前，顾婉兮拉住了他的手腕，率先问道：“我要你保证，在他离开之后，你们也不能派人追杀他。”
穆云慈点头道：“自然。而且等他跑远了，暗武卫就是想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追上的。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陛下不会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顾婉兮不敢全信，继续问道：“我不信，你们可以准确知道我们的位置，要追他，自然也是易如反掌，这个保证我不能相信。”
穆云慈稍有沉默，随后说道：“其实，是因为有你在，我们才能知道你们在哪里。”
这话说得顾婉兮和陆云铮都是一愣，异口同声道：“什么？”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吗？”顾婉兮低下头，用手揉捏自己的衣裙，怀疑是对方在自己身上下了可留气味的药，或是能暴露他们踪迹的东西，然而黑暗之中，她什么都摸不出来。穆云慈也听到了衣裙摆动的声音，大致猜到顾婉兮在做什么了，于是说道：“别找了，原因不在衣物上。”
她语带叹息，让顾婉兮心头一颤，下意识道：“什么？”
穆云慈道：“当初南宫朔带你逃出皇宫，暗武卫是不是也一直能找到你们的行踪。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顾婉兮愣住了，好久之后才缓过气来，以一种难以置信和难以接受的语气说道，“因为暖玉体内的蛊虫子虫，在一定范围内，会被母虫感应到，所以……”
穆云慈再次叹息，如果有光，顾婉兮两人甚至能看到她眼中怜悯的目光。她说道：“在皇宫时，任雪给你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蛊虫的子虫。”
仿佛晴天霹雳，顾婉兮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终于知道沈庭燎为什么会知道他们要去汲郡，提前在汲郡设下埋伏，敌军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在永丰县而发动突然袭击，也明白秦浩究竟是因何而死了。
她难以自抑地揪住胸口的衣服，里面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心脏好似被割裂了般难受。她想哭喊，可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一滴泪都流不出。积郁堵在咽喉里，简直令她窒息。
陆云铮察觉到她的异常，伸手扶住她的双臂，可这样的行为非但没有给她安慰，反而让她觉得是自己害了陆云铮。
若不是她的话，陆云铮怎会陷入这般死地。
“为……什么？”
她终于能说出话了，声音却沙哑得跟喉咙被刀刮过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显然，她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
穆云慈道：“因为这样一来，就算暖玉叛变，任雪失败，陛下依旧可以通过你判断顾清等人的行踪，当然，也方便他找回你。”
顾婉兮怒极反笑，因为黑暗，两人都看不到她既憎恨，又泪眼婆娑的模样，只听她说道：“那他已经达到目的了，端王死了，他也奇袭了永丰县的大军，他还想怎样，他还想怎么利用我！”
穆云慈道：“你是顾塬的孙女……”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是顾塬的孙女，你们抓了我的父亲，还要抓我，你们还要用我们去震慑朝堂中的学子。顾婉兮狂笑，随后用袖子揩去眼角泪水，说道，“那好啊，我跟你走，我倒是想看看，沈庭燎要如何对待我们！”
“顾……”
“你闭嘴！”
陆云铮一个“顾”字刚出，就被顾婉兮吼了回去。她转过身，凭借感觉对着眼前的黑暗说道：“你一个普通的士卒，不过是看在你不顾危险救我的份上，我才愿意反救你一命，你若再聒噪，我也懒得救你了！”
陆云铮没有说话，顾婉兮见他沉默，便继续呵斥道：“我要回去。沈庭燎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利用我害死那么多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滚回大军里去。不管是南宫志也好，陶姜也罢，皇孙若还记得我祖父和父亲的功劳，告诉他也行，告诉他们，我是如何被利用的，也告诉他们，婉兮……婉兮对不起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陆云铮悲吟道。
顾婉兮摇摇头，一甩衣袖，弯腰走进低矮的洞口。穆云慈察觉到她出来，也开始后退。片刻后，两人都出了洞，许是在黑暗中待久了，出洞后乍见阳光，顾婉兮竟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抬手挡在眼前。
曹庸见只有两人出来，不见另一人，便挥手示意暗武卫进洞，穆云慈见状立即阻止道：“陛下，妾承诺放洞内人一命，美人才愿意随妾出来的。”
曹庸示意暗武卫别动，转头看向沈庭燎，沈庭燎则道：“贵嫔果然有办法。既是如此，那朕就放过他。”
穆云慈松了口气，屈膝施礼道：“多谢陛下。”
沈庭燎走到顾婉兮面前，见她头发颇为散乱，上面还沾染不少泥土，于是伸手想替她整理，顾婉兮却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给我下了蛊。”
沈庭燎斜眼看向穆云慈，穆云慈低头不语。他没说什么，转回眼，继续看着顾婉兮，眼神里瞬间充满暖意，轻声道：“是，有它在，我们永远都能在一起。”
顾婉兮道：“母虫呢，在哪里？”
沈庭燎一笑，指着自己的心道：“这里。它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