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战乱,京中流言四起,贼寇盗匪应运而生,街道上不断有锦衣卫巡逻,顺天府也派了侍卫出巡,抓捕到处滋事和宣扬灭国言论者,整个炎炎盛夏,闹得人心惶惶。

    初秋之时,尘封经年的摘星阁开了,檐角灯火通明,犹如星光点映,京师仿佛被照亮,有人登上了国师的宝座,道学大兴,稀奇的是,京中一度混乱的局面渐渐平定下来。日落时登临城墙远望,郊外路途遥远而静谧,村庄有袅袅炊烟,映射着夕阳的余照,有归途之人,有务农之人,从北而来,往东归去。

    今日城内有喜事,锣鼓声声,行歌花落,欢庆直至日暮。

    李晚卿刚去隔壁监察御史王府送完贺礼,也算赶了一趟热闹,晚宴就不参加了。回府之时,正巧碰上了沈管事出府,瞧他一脸的烦闷,朝李晚卿行了礼,匆匆离开。

    看了宁王府门一眼,李晚卿短暂逗留,想到九皇叔近来忙得日夜颠倒,兴许是出了什么事。

    回府歇了一会,小葡萄急匆匆来报:“后院忽然起火了,我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李晚卿颔首,隔壁的喜闹声不绝,她只能和小柿子下黑白棋。

    “后院怎么起火了?定是哪个手脚不利落的犯了事。”小柿子盯着棋盘,又啊了一声:“我的黑子怎么又被郡主的白子吃完了?”

    李晚卿摆了摆手,小柿子吵着要换白子,又开始了新的一局,权当打发时间。

    暮色已深,屋内燃了烛火,火光摇曳,忽然双门被人一脚踢破,两名黑衣人持刀入内,同时看向了李晚卿。“什么人!”小柿子大喝一声,挺身在前,却被李晚卿一把推开,瞥向窗户道:“去找人来。”

    自从开心果离开,李晚卿没选贴身护卫,内院缺人,所有护卫都安置在外院。

    李晚卿知道此刺客要对付的人是她,只要给小柿子争取时间,外院的护卫就来得及赶过来。当下,她往另一侧跑去,边跑边丢东西,把刺客往另一侧引开。小柿子很想去保护郡主,但还是依照郡主吩咐,偷偷往窗户边撤退。

    “你们是奉了谁的命,要来杀本郡主?”李晚卿从侧门跑到院外,引刺客说话的同时往后退步。

    “外院护卫众多,你们胆敢伤害本郡主,我立刻大叫,到时候引起护卫的注意……更何况,隔壁住的人是宁王,此刻陆铮陆大人正在做客,你们知道陆大人吗?他是锦衣卫都督,只要本郡主一喊,锦衣卫便会前来查探,到时候你们能逃得了吗?”

    “为了钱还是地位?当真比你们的性命还重要吗?那人允诺给你们的,本郡主都能给!”

    两名刺客被李晚卿说得动容,脚步迟钝,此时李晚卿已然跑到墙边松树下,猛地朝隔壁大喊道:“九皇叔救命,有刺客!九皇叔救命!”

    “她耍诈!杀了她!”刺客立时被激怒,两人分别从松树两侧朝她包围而去。

    李晚卿沿着墙边逃跑,边跑边喊救命,身后的刺客已然追上她,两人同时举刀向前劈去,李晚卿下意识察觉危险,回头的瞬间向地上滚去,也不顾形象,双手爬地而起,躲到柿子树后。

    刺客紧追其后,两人再度举刀,霎那间,空气中仿有一道气流快速而过,只见两片绿叶同时扎进了刺客的膝盖,两人呼痛倒下。

    李晚卿回身抬眸,果真见九皇叔从院墙飞身而入,她拍拍衣袖上的泥土,快速朝他跑去。

    顾衿安凛然落地,单手负于身后,衣摆翩飞而落,迎她奔来,握着她的手臂,轻问了声:“有没有受伤?”陆铮也从墙头飞了进来,将两名刺客制服在地。

    李晚卿笑着摇头:“我就知道九皇叔会来救我。”

    顾衿安松开手,有风拂过,他往后退了一步,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陆铮制服了刺客,正弯腰看向两人,察觉出了一丝气氛的独特。

    “因为我上次在院子里说想吃熏鸡,没过一会儿沈管事就顺道送了过来,我猜想应该是九皇叔听见了吧?”

    顾衿安点了点头,身后传来陆铮含笑之音:“宁王的书房就在墙后,你一喊,他就听见了。”

    “原来是书房。”李晚卿便看向陆铮,拱手行礼道:“也要劳烦陆大人处理这两名刺客,我府上着火应该也是他们做的。”

    陆铮:“好,我会亲自审讯这两人,另外再派锦衣卫来调查。”

    “九皇叔……”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小柿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她带着一众护卫赶了过来,面面相觑后又领着人退下了。

    “九皇叔……”

    “郡主……”小柿子又折返回来,将李晚卿引到一旁,低声说:“门人通报,李府的人来了。”是李思鸢和茹夫人来了,恐怕是为了李思鸢的亲事。

    李晚卿深知两人的来意,想必少不了一通争论,回头朝顾衿安看去:“九皇叔,今日多谢相救,明日我备好酒菜招待你们。”

    顾衿安没有言明拒绝,喉间低吟,知道她有事要忙,带着陆铮和刺客从墙头飞走了。

    “先去更衣。”

    李晚卿挥动衣袖,回了寝屋,没过多久小葡萄也回来了,说明后院的火势,“是有人往院内丢了火把,引燃了角房旁的小花丛,还有几捧柴,应该也是贼人丢进来的。”

    “刚才进了两名刺客,幸好郡主没事……”小柿子说得夸张,小葡萄很快明白后院的火应该就是两名刺客放的,既然交给了锦衣卫,应当可以放心。

    换了干净衣裳的李晚卿回到正堂,茹夫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一看到人就语气不善:“外人还道李府和郡主沾亲带故,郡主如今真是好大的架子。”

    “娘,少说两句。”李思鸢看了李晚卿一眼,唤了声郡主姐姐。

    茹夫人阴阳怪气道:“你喊她姐姐,人家可有把你当成是妹妹?有什么姐姐,见不得妹妹的好,非要在当中插一脚,就怕比她好!”

    李晚卿坐于正堂上,觉得茹夫人的话音刺耳得很,故意问:“茹夫人想说什么。”

    “娘亲,”李思鸢想的是好好沟通,可架不住娘亲的火爆脾气,她已然开了口:“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前几天你找胡夫人上街,你可是同她说了什么?”

    “你同她说,你是李思鸢的姐姐,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知道她性格的缺陷,还说她小时候算过命,不是个好命的人,谁娶了她定会遭殃!是不是!”

    李晚卿看着她们,沉默不语。

    茹夫人以为是她理亏,越发说道:“我家思鸢正和胡夫人的儿子相看,两人都有好感,胡夫人见了思鸢也是欢喜得紧,多好的一门亲事啊,你非得插一脚,非得把你妹妹的东西抢走是不是!”

    “从小便是这样,你是郡主你尊贵,我们不能忤逆你的意思,只要是你想要的,没人敢和你争!”

    茹夫人一口气说完,累得直喘气,李思鸢将她拉到身后,安抚得拍着她的背,见李晚卿一直不讲话,轻声开口道:“是不是当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李晚卿笑了一声,她不过是给胡夫人推荐了更好的女家,没想到胡夫人居然用她做挡箭牌,说了这么蹩脚的借口。

    罢了,反正她的目的就是阻止两家联姻,无谓解释,便道:“胡家公子当真是良人?我瞧着另一位莫公子,比他好多了。”

    茹夫人气急道:“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一个是国子监的祭酒,谁好过谁?”

    “娘亲,你别再说了。”李思鸢拉住娘亲的手臂,脸色一沉,又看向李晚卿:“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但是为什么?你可以和我说。”

    “莫家公子,如今虽然只是国子监的祭酒,没有大理寺那么风光,可他品格高尚,要比喜欢打婢女的胡公子优秀得多。选一辈子的良人,要看的方面还很多,恐怕是你娘亲被人家的官职和礼单迷了眼睛,没有找人去了解那位胡公子罢!”

    李晚卿悠悠起身,走到茹夫人的身侧,有些威胁道:“若你再耽误自己女儿的前程,到时候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多家相看,平白污了姑娘的名声,反而会嫁不出去。”

    “那位莫公子,是你眼下最好的选择了,你若还不要,我便把他抢过来。”

    “你敢!”茹夫人气得直瞪眼,但又不敢真的得罪这尊佛,只好逞口舌之争,故意说道:“我知道郡主为什么抢人,你恨嫁,因为草原部落统一,你就会面临和亲的局面,你担心就对了?!李思鸢,我们走!就不该来找她。”

    茹夫人临走前骂骂咧咧,李晚卿摇了摇头,心下凛然,若是这样茹夫人还不赶紧准备李思鸢的亲事,导致她被宋天仇拿去祭天,便是天命难违了。

    隔壁的锣鼓声终于消停,应当是新娘子被新郎接走了,整个街道顿时冷清了下来。宁王府内,陆铮将自己关在屋内,所有的冷清聚在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悲痛,摘下獠牙面具,埋头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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