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城南,绕了市集一圈也没有找到李晚卿说的那家糕点铺,顾衿安望向李晚卿:“忘记在哪里了?”

    李晚卿睁着双眸点头:“是好久之前去过一次,不太记得清了。”

    “去城西。”顾衿安立时吩咐车夫调头行驶,他和李晚卿解释道:“到其他市集都看一遍,总能找到的。”

    “劳烦九皇叔了。”李晚卿俏然轻笑,心内邴邴自乐却又觉得抱歉,在得知九皇叔即将离京之时,只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其实根本就没有那样一家糕点铺,能卖出小兔子形状的桂花糕。

    顾衿安:“你可记得你小时候抱着小兔子进宫那一次?”

    李晚卿点头看他,其实她对儿时的回忆记得不多,但因为进宫比较特殊,每次都能换上好看的华服,所以记得会多深刻一些。

    她想了想,说:“那只小兔子是我娘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陪同娘亲进宫,好像看到九皇叔你……被先帝打手心呢,你为什么被罚呀?是不是调皮了。”

    顾衿安垂眸笑了笑,似是认同自己调皮:“二哥给我做了一把木质弓箭,弓箭上雕了一批小马,我当时欢喜得紧,到处射,一个不小心把我二哥的发冠射掉了。”

    “啊?”李晚卿眨了眨眼,当真对此事有印象,捂脸道:“那天那个披头散发,站在树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人是……当今圣上?”

    顾衿安嘘了她一下,长叹口气:“父皇责怪我太调皮,二话不说就打我手心,正好碰上你进宫,撒娇了几句话就让我父皇饶了我。你还以为我难过,把小兔子给我抱了抱。”

    “其实你当时根本没有难过,反而庆幸逃过了一劫?”李晚卿的记忆一点点加深,笑容在脸上也扩散开来。

    顾衿安看着她,只道:“当时年纪轻。”两人说笑间,对视了一眼,双双转过头,马车内有瞬间的沉默,两人的神色都因不知想到了什么,短暂的落寞。

    李晚卿抬眸,正对上顾衿安深沉的目光,忍不住开口:“九皇叔,我们是不是要很长时间不会见面?你要平安回来。”

    一刻空气凝冻,车轮轱辘轱辘,顾衿安的唇形微动,看了她几眼,嘴角含笑,轻声而语:“等着我。”

    等着他?用什么样的身份呢?郡主小侄女还是邻居?李晚卿的面色一凝,转瞬间笑着打趣道:“反正我和你住得近。”

    顾衿安顺便问起她为何搬离李府的事情,李晚卿也没有隐瞒,说了她和李晏的关系,两人一路聊了很多,马车徐徐,夜风泠泠,不知不觉间到了城西。

    顾衿安:“看来城西也没有那家糕点铺。”

    李晚卿抱歉地一笑:“可能还是我记错了。”故作惋惜的表情,转头去看月亮,身后传来顾衿安的声音,像是被晚风送来,隐隐生情。

    “东、南、西都去了,也不差北了。”顾衿安的身影投落在李晚卿的身上,片刻重叠。

    李晚卿双手交于背后,回身,轻笑出声:“是呢。兴许在城北也说不定。”

    两人又坐上马车前往城北,马车绕着京师一圈又一圈,将东南西北的市集都逛了,车轮在这深夜的轱辘声直入人心。

    最后,马车停驻在城北的市集街口,顾衿安略有遗憾道:“都逛完了,看来今夜和糕点铺无缘了。”

    “是啊,或许那家糕点铺已经关张了。”李晚卿黯然垂眸,又抬头莞尔一笑,撩开车帘看了看月色,问道:“现在也不是很晚,九皇叔想不想吃红薯?”

    顾衿安点头,李晚卿立时吩咐车夫前往,卖红薯的小摊贩正好在城北的小巷子,两人需得下了马车走过去。

    顾衿安:“你怎么能找到这处地方?”

    “怎么?不像是养尊处优的郡主会吃的食物?”李晚卿走在前头,因为道窄,她回头望他:“是个很喜欢美食的小妹妹带我来的。”

    顾衿安哦了一声,只觉她刚才回眸的目光中,落满了月色,闪着光。

    找到摊贩的时候,他正要收摊,李晚卿连忙跑了过去,那人说道:“巧了,我正要收摊,还剩最后两个了。这位小娘子,这么夜深还和郎君私会?一看两位就是在谈情……”

    谈情?李晚卿猛地睁大双眸,偷觑了顾衿安一眼,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掏钱买了红薯,她也没有澄清两人的关系,任由脸颊红了红。

    两人买了红薯,走到一旁护城河边的树下,坐在石墩上,一边欣赏月色一边吃烤红薯。

    李晚卿咬了一口,盯着湖面,又去看九皇叔,见他正侧头望向正在打烊的商家,待他转头看回来之时,李晚卿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眨了眨眼:“九皇叔不喜欢吃吗?”

    顾衿安拿着红薯,还没动口,摇了摇头:“不是很饿。”

    “哦。”李晚卿垂头,咬了一口红薯,细细咀嚼,不知为何忽然的落寞。

    月色沉寂,风也停了,深夜万籁俱静,他和她坐在空阔的大树下,中间隔了一方石墩,她漠然地啃着红薯,而他静静地欣赏她,只是她不曾抬头。

    直到,手掌一松,吃到一半的红薯掉落在地,李晚卿怔了下,并拢嘴巴咬了咬,转头看向九皇叔,呆呆道:“我还没吃完。”

    顾衿安嘴角微笑,伸手将他的红薯低了过去:“吃这个。”但李晚卿摇头拒绝了:“九皇叔你还没吃过呢。”

    顾衿安偏头,将红薯一掰两半,再次递给她:“这样不就行了。”

    “谢谢九叔叔。”李晚卿笑着接过那一半红薯,心里暗喜,总觉得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李晚卿:“你不是说你不饿吗?”

    顾衿安:“再不吃,就凉了。”又道:“天色晚了,回去吧。”

    李晚卿低落地嗯了一声,总归是要分别的。

    重新坐上马车,李晚卿没了交谈的性质,靠在车内闭目休息,顾衿安光明正大地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今夜的月色不够,无法将眼前人看得清楚。

    到了郡主府,李晚卿回头朝顾衿安挥手,内心被一种零零碎碎的哀寞而笼罩着,手臂被腰间的硬物碰到,一摸,发现是九皇叔的折扇。她连忙回头,府门前也没了他的身影,那种哀寞瞬间又深了。

    她在手中把玩折扇,回到院内,吩咐小柿子和小葡萄下去休息,今夜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或许是要问问自己的内心,到底对九皇叔是什么样的感情?多一分,都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月色照在院内,很安静,几盏灯发着微光,李晚卿站在院内发呆,朝院墙看去,也不知道九皇叔是不是到书房了,如果她此时喊他,他会不会出现?

    ——你到底在想什么?李晚卿懊恼不已地拍了拍脑袋,气馁又自愤地将折扇在身上拍打了几下,然后颓然地松下肩膀,正往台阶上走。

    余光处,有一道身影飞上院墙,月色清透,照得清晰。李晚卿猛然侧身看去,惊讶又暗喜地看着忽然出现的顾衿安,微怔后,难以控制地笑了起来。

    李晚卿快步下台阶跑去:“你怎么来了?”

    顾衿安飞身而落,踏前几步,立在她面前,眸光带了几分严肃,继而笑意明朗:“我来拿折扇的。”

    李晚卿眉眼尽落明媚的笑意,带着几分惊喜,几分娇俏,在这深夜比过月色,又融于月色。

    她握着折扇,递了过去,还道:“九皇叔原来也喜欢翻墙头。”

    顾衿安敛色,轻抬眼睑,眸光定格在那抹娇俏的红,低头快速地吻上李晚卿的唇,吻得急切又毫无预兆,吻得唐突又柔情至极。

    李晚卿的话音刚落,唇尚未闭合,迎面而来便是九皇叔高昂而激烈的深吻,后腰被他紧紧搂着,握着折扇的手抵在他的胸前,微怔的起初先是抗拒。

    九皇叔的吻是霸道而澎湃的,不给她任何理智思考的机会,更用力地搂紧她的腰肢,让两人的距离拉近。李晚卿推拒的手五指用力张开,逐渐柔和了下来,折扇也掉落在地。

    连绵、深入的吻叫人整颗心狂跳起来,李晚卿逐渐放松下来,双指揪着他的衣领,而九皇叔微抬双臂,将她半身往上抬了些,带着一种引到,李晚卿的双手一点点往他脖子的方向挪去。

    顾衿安睁眼看了她一眼,双眸含笑,一吻极致,未有断隔,他轻轻抬臂,李晚卿也将手臂搂在他的脖颈处,双手扣在他的脖后,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长吻直至窒息才断,顾衿安垂眸望她,眼神冷静又深情,在那一瞬间,他清楚明白自己的行为,也正视了自己内心的感情。

    又落下几个轻柔的吻,顾衿安终于将她放开。

    李晚卿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脏也跳得吓人,垂落的眼眸一点点往上抬,害羞而娇俏地对上九皇叔认真又期待的目光,他笑得深情又迷人。

    她更加窒息了。

    “我,我把折扇还给你。”李晚卿双手颤动地捡起折扇交给他,低头撩了鬓边的发丝,低声道:“我先回屋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就跑了。

    顾衿安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失望情绪,因为她的回应说明了一切。或许,今夜是吓到她了,但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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