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呱噪的吵声终于静了,李晚卿的面色不豫,被这没头没脑的母女俩搞坏了心情,准备回屋休息。上次茹夫人来大吵过后,李思鸢曾单独寻过她,两人聊得也不开心。

    李思鸢问她:“郡主,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分不清你了。”

    “你之前同我说,我们长大了,没必要继续那些小打小闹的把戏,这难道不是一种讲和吗?可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和二哥的亲事?”

    李晚卿反问她:“你觉得是我在破坏?茹夫人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看不清楚,我不觉得奇怪,可你呢?你当真是看不清楚还是不愿承认?”

    “其实你心里也虚荣,觉得那位胡公子是大理寺少卿,若能嫁过去,做个少卿夫人多好,可你又害怕我说的,那胡公子当真会家暴,对不对?既要又要,最后只会得不偿失。”

    “至于二弟,你难道不清楚他喜欢的人是谁?他若是为了地位,真的娶了石姑娘,只会是四个人的悲哀。他是你的亲弟弟,你都没法替他考虑?”

    李思鸢被她说得语塞,这些道理她确实没想明白,听郡主这么直白地说出口,刺耳又难受。

    如今她又问,“祭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若是我真被选中了,或许没命回来……”

    思绪被拉回,李晚卿想起此事便苦恼地蹙眉,帮不帮是她的选择,茹夫人休想用道德来绑架她,何况就算不是为了她们,为了全天下其他的女子,李晚卿也要揭开宋天仇背后的阴谋。

    屋外传来声响,小柿子赶走了茹夫人母女俩,边和小葡萄说那茹夫人的不是,边往李晚卿的寝屋走去。

    “你看着吧,那个茹夫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不把京师传个遍,她没完!”小柿子气鼓鼓地说着:“到时我也和她没完!”

    小葡萄只偶尔附和她几句,担忧问:“那你准备怎么样?”

    两人说话间推门而入,小柿子走在前头,短臂一挥道:“我就拿着擀面杖给她揍成猪头!”继而小碎步走到李晚卿身前,瞬间转换了表情,激动道:“郡主,好消息!”

    “什么?”李晚卿半倚在美人榻上,拨动身上的织毯。

    小柿子:“我刚把那讨人厌的母女俩赶出府门,很凶很凶地骂了她们,就碰上沈管事过来。他和我说,陆都督派人来传了话,说是北境打了胜仗,宁王殿下就快回来了。”

    “宁王殿下要回来了。”小葡萄又重复了一句,细心地观察到郡主微变的神色,心下有所猜想,但没说出来。

    李晚卿立时坐直身子,眸色潋光,星辉入眼,缓声问:“沈管事是怎么说的,还说了什么?”

    小柿子:“没说什么了呀,他就说,北境胜仗,九爷将归,怎么了郡主?”

    将归?将归……李晚卿摇头,她心有失落,重新靠回榻,将织毯往上盖了些。小柿子还问郡主怎么了,被小葡萄拍着背给拉了出去,“在主子面前,别问长问短,没了规矩。”

    无他,李晚卿只是觉得失落,为何九皇叔没有提前寄信给她告知归途?

    —

    一个多月后,已入深秋,气候转凉,皇后娘娘邀请六名为太子选秀的秀女进宫参加赏菊宴,李晚卿首当其冲,没法再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让小柿子为她梳妆打扮。

    小葡萄在旁担忧蹙眉道:“郡主,你确定要这样吗?”

    “这样很好看呀!”小柿子很满意地看向铜镜中的郡主,拍了拍手,得意地瞥了小葡萄一眼道:“这么死亡的紫色眼妆,恐怕也只有我们天生丽质的郡主能驾驭了。”

    李晚卿也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如冰的白皙肌肤稍着粉腮,娇俏的双眸映染紫色叠加的脂粉,像冬日落霞,眼尾勾勒起一抹媚意,反而更衬托出她的神韵。

    原本她想着既然逃不过进宫的命运,那就把她颟顸骄横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没想到一句戏言,让小柿子超常发挥,竟画出非凡又美丽的妆容。

    当下时兴的妆容以清雅为主,新月妆和落梅妆盛行,讲究一个素洁,像绿色、紫色这些颜色便很少用到。小柿子很满意地欣赏郡主的面容,说道:“非常好,我准备给这个妆容起名为,落霞妆。”

    一炷香时间后,李晚卿便着落霞妆进宫,至宫门口下了马车,她披着鹅黄的斗篷,纯白的毛毛领托着下颚,整个人有一种跃出水墨画的色彩冲击,美得飘渺而虚幻。

    进宫的路上,李晚卿遇着了张星霓,见她一身纯白皎洁,长裙以银线绣纹,裙摆初为淡蓝渐变的褶皱,娴静素洁。两人同时颔首而笑,结伴同行,面上客气寒暄,态度可见一般,只恨道路长,但她们却成了今晨皇宫内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线,唯二不自知。

    不少宫人们见她们走远,偷偷论道:“那是云萝郡主和张家姑娘吗?”

    “是她们,我在宫中见过她们数次,错不了,而且两人都是太子选中的秀女,怎么一同出现,关系看起来还不差呢?”

    “这倒是其次,但你们不觉得她们走在一起很般配吗?一个张扬一个娴静,一个娇艳一个素洁……”

    “诶,你们看到郡主的妆容了吗?透着浅浅的紫色,那是什么妆容,好生稀奇……要我说,郡主张扬得美,是被她骄横的名声给拖累了。”

    “你们觉得,谁会成为最后的太子妃呢?”

    ……

    赏菊宴,李晚卿和张星霓分别落座于席位之首,相对而坐,另外三位姑娘立时迎着张星霓围了过去,几人有说有笑。

    “菊之高雅便在于远离人群,不同于世俗,像她们那样成群叽叽喳喳,恐怕是欣赏不到菊花的意境了。”此声响在李晚卿耳边,她看向坐于身侧的姑娘,似觉眼熟。

    “郡主,我乃户部尚书之女,凌静。”那人朝李晚卿微微颔首,她身着月白褶裙,生得高挑,倒与张星霓气质相仿,只是缺了一种味道,又多了一丝不合衬的英气。

    李晚卿记得她,前世她也是顾舒珩的侧妃,想学张星霓的气质却是东施效颦,只得了皇帝半月的宠爱,为人欺软怕硬,搅乱后宫,最后被张星霓一句话给废了。

    想起来,李晚卿那个时候也没少被她针对。

    “郡主?”凌静见她瞥过来的目光忽冷,觉得浑身泛寒,又攀话道:“我觉得郡主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菊之高雅。”

    李晚卿浅笑偏头,但眸光透着冷意:“是吗?那你呢,你配得上吗?”凌静被她直视的目光吓得怔了怔,扭扭捏捏,不知怎么开口之时,李晚卿冷冷发了话。

    “比之她们,你心术不正,更不配。”说完,李晚卿再没看她一眼。

    “你……!”

    凌静气得握紧双拳,面上不敢,心里把李晚卿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原本是看不惯张星霓那众星捧月的模样,心想着拉拢郡主一起对付她,却没想到……这个郡主,比张星霓还讨厌!

    她心里气呼呼地想着,但面上已经恢复笑容,仿若不曾有过适才的对话,屁颠屁颠起身加入了张星霓她们的对话。

    李晚卿感叹于她脸皮之厚,也因此更加告诫反省自己,这一世该怎么做,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没过多久,皇后娘娘携三皇子出席,众人各自回到席次,行礼后落座。

    有宫人奉上了热茶,李晚卿见三皇子顾天珩坐在皇后身边,觉得奇怪,今日这赏菊宴分明是皇后给太子召开的,怎么来的人却是三皇子呢?

    “各位放松,我只是陪母后来赏花品茗的,希望没有搅了你们的兴致。”顾天珩的容貌与皇后生得极像,眉眼如出一辙,他笑起来,给人一种阴郁的柔和。

    皇后宠爱三皇子,这是天下皆知的,既然三皇子这么说了,底下这帮姑娘谁敢说不是。

    顾天珩目色淡淡地扫过六位姑娘,最后停在李晚卿的脸上,不知想到什么,勾唇笑着,靠到皇后身边撒娇而言。皇后听了也笑,接着又严肃了起来,抬眸朝席上看了过去。

    “云萝,”皇后娘娘喊话的同时,李晚卿已经有所察觉,端正而坐,又听她问道:“最近京中传了你和家中庶母庶妹不合,说你欺压她们,可有这样的事情?”

    “娘娘,传言不可信。”李晚卿三言两语把庶妹的事情概括地说了,最后总结道:“摘星阁收了李思鸢的生辰八字,认为是祭天的人选,可我庶母觉得她已经定亲,想让我从中斡旋,可我知道事情严重,不敢擅自答应,所以才……闹出这样的事情。”

    “简直是泼妇!”皇后娘娘冷哼一声,提点李晚卿道:“皇家之事岂是她一个妇人能瞎说的?你可千万别插手,反而害了自己。”

    “云萝知道。”李晚卿表现得无比乖巧,却又疑惑问道:“像这种情况,摘星阁认的是生辰八字,合了国师的卜算,那便是逃不掉的命运了。”

    皇后满意地颔首:“那自然是。”

    李晚卿笑着打趣道:“除非,我那庶妹能重回母胎,换个生辰八字出来,是吧?”有人也说笑附和,扯出了另一个话题,李晚卿便没再说什么,点到即止。

    “星霓,你姐姐前段时间陪同太后上山礼佛,是受苦了,你们姐妹都是知书达理的姑娘,会有好回报。”皇后有心夸赞张星霓,其他姑娘也纷纷奉承。

    这时,宫人通报,太子殿下到了。

    顾舒珩进入御花园,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因位置被三皇子坐着,他只能站立一侧,倒不显任何情绪,温润谦逊,如晨光入怀,自然而然。

    三皇子这时撒娇地和皇后说道:“母后,你这茶味道真是不错,比你上次给我的天山水煮出来的茶还要好喝,能不能再给我倒一杯……”

    顾舒珩才道:“原来三弟也在。”

    顾天珩抬头,勾唇唤了一声“皇兄”,挑高了语气道:“这个时候你不在父皇面前用功,怎么有空来陪母后呀?”

    顾舒珩沉眸,冷冷地瞥着他,两人从不收敛彼此之间的不喜欢,眼下三皇子就是不把位置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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