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李瑾舟跪地不起,执拗又诚恳道:“娘,你听我说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前程考虑,但请娘相信我,我不需要依附联姻来取得成就,请娘亲相信我,让我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你竟是这么和我说话?你觉得娘是在逼迫你,毒害你吗?”茹夫人肝肠寸断,不断拍打李瑾舟的背,“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养育你,我为的什么?”

    “我不会同意的,我绝不同意。”茹夫人边说边抽泣起来,倒在李思鸢的怀中。

    围观看戏的百姓越来越多,不少人讨论起来,年长的妇人对茹夫人的境遇是感同身受,儿女婚嫁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赞同茹夫人。茹夫人听在耳边,好似来了劲头,又朝李晚卿指责起来。

    “郡主,你身份高贵,我们这等人入不了你的眼,可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呐,请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我儿的亲事,还请你别再插手,别再破坏了。”

    李晚卿冷眼旁观,目光一抬,看到不少百姓指点的眼神。

    “郡主,二哥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李思鸢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呢?破坏了我的亲事,你还觉得不够吗?其实我已经没放在心上了,可你看娘亲和二弟现在这样,你闹得大家都不开心,你心里就好过吗?”

    李晚卿看着她:“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茹夫人,你是瑾舟的娘亲,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要看重他关心他,可你却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他说的话,你到底听不听得见?你假装听不见,却要找一个发泄口,来寻我的麻烦,有必要吗?”

    李晚卿伸手,将李瑾舟扶起身,让茹夫人好好看他:“我相信他只有娶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对他的未来才是好的。”

    她又道,“你身为长辈的,不教导后辈读书学理,而要插手他的亲事,来此同我争闲气,有必要吗?”

    “你又常把我郡主的身份挂在嘴边,觉得你的子女这辈子就输给了我,你自己这般自贬,妄想操控他们的亲事来成为高人一等,当真觉得这是你走上上层圈子的路径?”

    “在我的眼里,我却看到你眼中没有的瑾舟,他品德高尚,拥有经世济民的理想,善良懂事,其实还有很多,包括被你从小教坏的三妹妹,但她……本质没坏。但这些,都不代表他们不会变坏。”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好人总被坏人牵累,有口难辩。你呀,还不如好好关注他们自身,未来才会光明。”

    茹夫人被李晚卿说得发愣,这些话像是梵文一般传入她的脑海,但字字句句又是那么清晰,她看了看李瑾舟,又看了看李思鸢,逐渐回神。

    这时,宁王府外走来一群锦衣卫,为首的男子一身劲瘦黑衣,戴着獠牙面具,单手插在腰间的刀上,身后有人驱赶围观的百姓,“还不散开,把你们都抓起来啊!”

    百姓们一溜烟跑开了。李瑾舟和李思鸢扶着茹夫人,朝郡主道别之后也离开了。

    陆铮朝李晚卿走来,唤了一声郡主,李晚卿颔首道:“陆大人,可是上次刺客的事情有了进展?”见他点头,李晚卿邀他入府相谈。

    落座奉茶,陆铮直入话题:“那两名刺客是江湖上的杀手,有人□□他们接单,我已经找人查过,也证实了他们的话。”

    “买凶之人是个戴着幕篱的姑娘,瞧着非富即贵,郡主出入,还是要注意安全。”

    是个姑娘?李晚卿挑眉,倒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她看向陆铮,表示感谢:“劳烦陆大人跑这一趟了。”

    “不劳烦。”陆铮顿了顿,面具下的双眸颇有深意,又道:“宁王临行前没见着郡主,他是你皇叔又是邻居,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看你。是我,应当做的。”

    “哦。”李晚卿微微垂眸,唇角轻扬,耳尖有些红。

    陆铮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起身整理衣装,准备告辞,李晚卿将他送出府门,回屋,坐在书桌前,托腮发呆。

    ——也不知道九皇叔在北境情况如何?要不要给他回信?

    几日后,皇榜发了太子选妃的诏书,公告天下。

    当天皇后娘娘传召李晚卿,而李晚卿出发前却落水,身染风寒,虽不用再入皇宫,可选妃的名额依旧把她列了进去,与她齐名的还有张家姑娘张星霓。就在太子选妃的第二天,宫人又张贴了新的皇榜。

    “……需以处子之身,以利天下,以祭天下,方能保全万民。”

    皇榜内容便是国师所写,需用未出阁的姑娘来祭祀天下,但凡此前在府衙登记领取补贴的人家都收到了道童的名帖,名帖上必须填上姑娘的生辰八字,有抗拒者,官兵抓人。

    为避入皇宫的李晚卿正在屋中暖阁养病,门外传来小葡萄和家仆的声音,没过一会,小葡萄进来回话道:“茹夫人和三姑娘来了。”

    小柿子正给郡主剥橘子,哼了声道:“她们还来干什么?又来吵架?”

    “郡主,要把人打发走吗?”小葡萄看了郡主一眼,等她开口道:“这个时候来找我,恐怕是为了那封皇榜,到底茹夫人是舍不得那点银钱,真去登记了。”

    李晚卿从美人榻上坐起,朝小葡萄挥手道:“让她们去前堂候着。”小柿子则伺候她梳妆更衣,边说道:“郡主为了不进宫,硬生生跳进那河里,身子骨还没养好,若是她们敢胡闹,我就把她们像是扫落叶那样,扫地出门!”

    “那本郡主的安危可就靠你了。”李晚卿还同她说笑。

    一盏茶的时间,李晚卿去往前堂,瞧着茹夫人等得不耐烦,但看见她还是好声好气地喊了一声“郡主”,还拉着李思鸢和她套近乎。

    李晚卿坐于主位,扬眉朝她们看去:“我记得你们上一次来我府里,是来骂我的。”

    “郡郡主,那次是我糊涂了,是我被猪油蒙了眼,我给郡主道歉。”茹夫人脸上堆笑:“郡主是个人美心善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那事给忘了,我,我愿意给郡主做任何事情。”

    李晚卿端茶饮了一口,笑道:“那茹夫人今日来我府上,不会是要叙旧的?”

    “上次的事非常抱歉,我带着鸢儿来看看郡主,权当是赔礼道歉。郡主没放在心上了吧?”茹夫人咧嘴一笑,说:“那天你爹来说,许久没见你甚是想念,让我问你何时得空都能回府。”

    “郡主姐姐,那里始终也是你的家。”李思鸢睁着明亮的绿眸,盯着李晚卿看。

    茹夫人也道:“郡主,你有空回来坐坐,你爹他,是想你的。”

    李晚卿才不相信她的瞎话,弯唇笑了笑,仿若是应了她的话。

    茹夫人开口说道来意:“儿女自有儿女福,鸢儿的亲事也定下来了,我瞧那位莫公子是不错的人,越瞧越喜欢,”顿了顿,看着李晚卿加深了笑意,又道:“还是郡主的眼光好。”

    “只是这眼下有件要紧的事,鸢儿和莫公子的亲事定在六个月后,尚有时间,前段时间官府统计未出阁的女子,我以为鸢儿的情况,也是要统计的,所以就去登记了。”

    “可这,皇榜一出,什么祭祀天下,岂料道童上门,硬是要登记鸢儿的生辰八字,期初你爹不肯,差点被人抓走……没有办法之下,还是填了那名帖。”

    “这到底该怎么办?鸢儿是有亲事在身的,这怎么能去祭天呢?谁知道是个什么祭天的法子,万一人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说完,双眸愣怔期待地看向李晚卿,见她没反应,茹夫人急着说:“郡主,你能不能找那国师说一声,让他把鸢儿的名字划掉,我们可以把亲事提前。”

    李晚卿沉思片刻,摇头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茹夫人的声音陡然急切,嗓音尖锐,被李思鸢拉住,才缓了缓声:“只要你在圣上和皇后面前说几句话,这有何难?”

    李晚卿淡言:“这并非我同圣人或者皇后娘娘随意撒娇几句,他们就能同意的,此事乃国家大事,如今圣人信任国师,国师的话便是金科玉律,又岂是我能轻易更改的?”

    “三妹妹的亲事已定,是你贪小便宜,把自己的女儿害了。”

    “你……”茹夫人想骂人,但如今求着人,只好隐忍着道:“是我,是我见钱眼开,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能帮忙想个办法?京中那么多未出阁的姑娘,少我家一个又能如何呢。”

    “能如何?你、我说了都不算。”李晚卿看着她:“事关国之大事,别说是我,就连皇后娘娘都没有发话的余地,你觉得圣人会听我的?”

    茹夫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鸢儿好歹是你的妹妹。”

    李晚卿目不斜视道:“国师深受圣人的重用,除了圣人无人能反对国师的话,既然他收了名帖,想要收回没那么简单,要想其他办法。”

    “哼!你就是不想帮!”茹夫人气得站起身,双手叉腰开口就骂:“你就是不想我们一家子好,你就是故意不帮忙的!你就是要看着自己的庶妹去哪什么祭天!你真是好恶毒的心肠啊,我要说给天下人听听……”

    “娘,你少说几句,你……”李思鸢拉着茹夫人的手臂,却被她推开:“你来之前还帮着她说话,你自己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就是不愿意帮忙!”

    “自己倒好,很快就要被选入太子府里,也不用去那蛮荒的草原部落了,当真是好福气啊!”

    李晚卿冷眼相看:“这福气给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倒是给啊!你舍得给吗?说得倒是好听!其实就是演给外人看的,表里不一,心肠歹毒……”茹夫人还在骂着,李晚卿实在觉得头疼,这件事情她并非不知情也并非不愿帮,而是没到时机。

    这时,小柿子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扫帚,一边扫着茹夫人的脚,一边和她回骂,一路把人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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