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张黎始终没给回应,乔熠起初还有精力强撑着,渐渐的,眼皮子开始上下打架。

    “媳妇?”迷迷糊糊轻声呼唤,依旧没有回应,以为张黎睡着了,乔熠想也没想曲起垫在她脖颈下的手揽住张黎肩头把人往怀里再度搂紧,然后低下脑袋蹭了蹭她发顶,便再抵不住困意闭上了眼。

    张黎睁着眼任由乔熠动作,待一切完成,两人已是贴得严丝合缝,源源不断的热度从后背传来,慢慢熨烫着她的身体。

    四周一片静谧,唯有头顶传来乔熠沉稳缓慢的呼吸,以及胸膛里那颗不断跳动的心。

    不多时,搭在腰间的手无意识松开,张黎等了一会,躺的脖子僵直不适,悄不做声往下挪动位置,未料乔熠突然惊醒,把人重新抱紧,怕张黎像那晚一样趁他熟睡不辞而别,吓地赶紧抬腿把人压住,也不管张黎难受不难受。

    腰部压着个重家伙,张黎这下连喘气都觉得累,方才沉睡的东西隐隐又有抬头之势,清晰可辨紧紧相贴,就像蛰伏已久蓄势待发的兽。

    张黎脸部燥热,推开他腿往前挪,拨开嘴边乱发深吸一口气。

    莫名其妙被人一推,乔熠脑子还有些犯迷糊,扭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床边的张黎,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怎么惹恼了她。

    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不由咧嘴一笑,从胸腔发出闷笑。

    随即改变睡姿,换侧躺为平躺,也不征求她意见,直接把人拉过来搂在怀里,强行拽住张黎手臂搁在自己腰间。

    嘴唇贴着乔熠皮肤,张黎抿紧嘴巴侧开脑袋,枕着乔熠坚实有力的胸膛,耳边听见的心跳声清晰富有节奏,张黎抬起眼帘望了一眼天花板,又挪开视线看了看没有关上的房门,不知怎的突然记起第一次见到乔熠的时候。

    那时她和乔烈都还是小孩子,整天无忧无虑根本不知愁是何滋味。

    听到乔熠出生,乔烈扔下书包拉着她就往卫生所跑。

    还没进病房就听见有娃哭闹,进去一看就见乔熠光着身子浑身红彤彤皱巴巴没个几斤肉,被人抱在怀里轻飘飘像是抱了个丑娃娃布偶。

    玩具不哭不闹没有感情,拽在手里任人拿捏把玩,他却鬼哭狼嚎又踢又挠,身板不大手劲不小,在空中胡乱挥舞,抓着个东西就轻易不放手,出于好奇过去瞅瞅,他却拽着她衣领不放,把她吓坏了,都不敢去拉扯,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他小胳膊给折段,最后还是乔烈大笑着过来解救了她,流里流气说着他想喝奶了,把她臊的脸颊止不住发烫。

    那个时候两家人还很和睦,母亲听了这话也不训斥乔烈,还拿她和乔烈的亲事开玩笑,一时之间病房全是欢声笑语,只有她一个人羞红了脸不敢言语,低着头抱着乔熠充当了一回大人角色。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世事无常难以想象,岁月流逝没有踪迹,她和乔烈再没了儿时的快乐,而当年那个在她怀里哭的稀里呼啦嗷嗷乱叫的小屁孩现在竟然长得这般高大挺拔不容小觑,更可怕的是,如今居然变成了她躺在他怀里,娇小依人像是颠倒角色。

    如果说之前被乔熠抱着表白,她只是感到一丝不可言喻的羞耻感的话,那么现在,张黎心里又腾升起一种无以言表的罪恶感。

    这种罪恶感让她难以直视自己。

    张黎红着脸把头往后撤,他却按住她后脑贴向自己,握着她手腕的手也改成与她十指相扣。

    唇瓣重新擦过乔熠胸口,张黎眨着眼睛屏住呼吸,睫毛颤巍巍扫在肌肤上,撩的人心头发痒,乔熠闭着眼弯起嘴角,低下头去吻了吻张黎头发,声线暗哑同她私语:“每天这个点都会醒,别在意。”

    “......”听了这话,张黎脸颊温度更高,想起小时候帮他换尿布抬着头不敢偷看的窘困时候,又想起方才握住那么一秒他还翘了翘同她打招呼的震惊时刻,不知不觉,手心开始冒汗,连带着耳朵都变得发烫。

    张黎挣脱两下,换来更紧相握,不得已只好小声扯了个谎:“我想去上厕所。”

    客房里面没有独卫,乔熠闻言没有多想,放开手对她说:“你等等,我去给你拿鞋。”

    他人一走,张黎赶紧起身把后背解了一个扣的衣服穿好,又把滑落的肩带整理得体,拢了拢长发遮挡胸前的沟壑,扭身把脚踩在地上,还没站起身,就见乔熠赤着身子走过来,手里提着她的拖鞋。

    光线暗淡隐隐约约能够看清身体轮廓,张黎转过头不言不语,他却瞧了眼坐在床沿的人,吊着眉梢坏笑一下,故意过去探手把床头灯打开。

    一时之间屋内明亮,张黎视线余光看到,立马垂下眼睑看着地板,脸颊绯红,目光游离不知作何感想,谁知乔熠又故意蹲在她面前,大大方方毫不扭捏借机展示。

    张黎没察觉他的小心思,抬眼看向门口,就是不往那处看,装的若无其事,实则心跳如雷。

    乔熠扬起嘴角想说几句戏弄的话,又怕引起张黎反感,只好抿紧嘴巴憋在心里,低着头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帮她穿鞋。

    手心碰到脚底板,冰冷没有温度,乔熠皱起眉毛拾起张黎脚掌贴在自己脸颊,说了句:“怎么这么凉。”

    张黎扭脸过来,视线不偏不倚,正对重点部位,心里一阵害臊,没有说话,收回脚立马走人。

    穿上鞋逃出客房直奔卧室,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闭上眼睛暗骂自己太不要脸,竟在心头暗暗比较。

    见张黎再次落荒而逃,乔熠再憋不住笑意扬起嘴角。

    在国外呆的太久,尺寸天生不可比拟,作为男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自卑,可是瞧张黎目光闪躲神情羞涩,心里还是有些洋洋得意。

    看来还算满意。

    把门关上,也没了睡意,捡起地上的手机躺床上给他哥打电话。

    电话一通,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边沉默良久,响起打火机的声音,随即听到他哥烦闷地说了一句:“张黎她爸来了。”接着又补充一句:“就在我俩离婚当晚。”

    乔熠闻言从床头柜翻出离婚证,看着上面张黎的单人两寸照片,憋不住问了一句:“你俩为什么离婚,张黎说你在外边找了女人。”

    乔烈抽了口烟,似乎不想多谈,想想又说:“我的确找了,原因就不多说了,反正被她当场撞见了,然后我俩为了这事大吵了一架。”

    乔烈弹了弹烟灰,心烦意乱,过了几秒,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当时故意说了些伤她心的话,本来也是好心好意想劝她别再执迷不悟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她却疯了一样把她干的蠢事说了出来,又是结婚证又是冻精,最后还放话给我,说我这辈子别想摆脱她,气的我当时真想扇她一巴掌。”

    “后来忍了,没跟她一般见识,想着酒醒了跟她好好谈谈,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事人一样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我那个高兴啊,二话没说赶紧签了字,怕她反悔,等到周一一大早就去民政局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

    乔熠垂着眼不吭声,看了眼离婚证上的领证日期,离现在刚好一周,而他打去电话的时间正是他俩吵架的第二天早上,联想杨鸣竞手机里的短信内容,不难理解张黎早存了分手的心,只是那晚同他哥吵完架生气离开不愿一个人多待,所以开车找了杨鸣竞,放肆一夜只为发泄情绪,第二天一早又顺理成章利用他电话了结这段感情。

    乔熠靠在床头心里憋闷,听他哥在电话里又说:“那时张黎就打算出国的,离完婚送她去机场的时候,正巧她爸给她发了短信,说要变天了,让她当心些,当时张黎还担心我来着,怕我受影响让我赶紧出去避避,我都想好等程阳回国把公司交给他打理,然后就立马买机票出去的。”

    “结果他妈一不小心就着了人道。”乔烈咒骂一声,把烟使劲摁在烟灰缸里。

    乔熠总算听出点意思,闭上眼沉思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张黎是故意的?”

    “那不然呢?要不她爸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俩离婚当晚过来,来了直接负责之前一起火灾事故,那件事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负责人跟老爷子有关系。”

    说到这,乔烈突然笑了,抹了抹下巴冒出的胡茬,继续说:“知道老爷子怎么死的不,就是让我给气死的,他想替那人说情,把话求到了我这来,想让我去跟上头的人疏通疏通关系,结果让我劈头盖脸臭骂一顿,然后气的心脏病一犯,拉去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乔熠揉着眉心没有说话,虽然并不参与公司事务,但是也没笨到什么也不懂,坐在他哥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做到清清白白,蝇营狗苟狼狈为奸,周围打交道的全是厉害角色,想要降低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马前卒替罪羊。

    “所以这个人死了。”

    “没错,死了,死于一场意外。”

    乔熠冷冷一笑,这世界哪儿有那么多意外,只怕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跟你没关系吧?”他问。

    “没有,不过……”乔烈顿了顿,又抽起烟,表情很是发愁,“上面为了调查这起火灾事故专门成立了调查组,张黎她爸就是调查组领导成员之一......”

    乔烈没再多说,乔熠稍微细想便知其意,只怕这边的人为了尽快把事糊弄过去以免牵连更广攀扯更多,所以扔了颗棋子出去祭旗,如果张黎她爸紧追不放,只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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