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含着笑打量乔熠,内心平淡无波仍然激不起一丝波澜,也不知是两人太过熟悉还是她对这方面过于冷淡,她这心里竟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张黎倒是从未体会过,可能不喜欢,也就不热衷,对这方面的需求并不怎么旺盛,偶尔心烦意乱找不到消遣的时候才会想起杨鸣竞,对他的态度一贯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做完从不留他在家过夜,若是对方死皮赖脸想留下,她也不生气不撵人,穿上衣服直接离开,任他想待多久待多久,期间不联系不见面,冷暴力般消失好几个月,等再想起他时便乖巧听话再不敢得寸进尺。

    张黎常把这种行为称为驯服,将对方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一点点改变一点点驯化,若是不满意,就继续驯,驯到满意为止。

    这种方法也常常用到乔熠身上,只要他乖乖听话,他想要的东西她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

    所以张黎时常在想,或许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个人,他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和喜好长成她想要的样子,而真实的他可能跟她想象得天差地别,毕竟人是多面且善变的,就连张黎都不敢保证自己一成不变初心不改,她又怎敢轻易相信别人的诺言。

    张黎若有所思收起笑,深沉眼眸扫了乔熠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垂下眼皮转身就走,刚挪步子就被乔熠扣住手腕。

    “还有什么事?”张黎语气略微不满,转过身来面对他。

    乔熠迟疑两秒才问:“我们明天出国了,那程阳那边怎么办?”

    “程阳?”张黎有些懵,过了半晌了然过来,视线落在乔熠紧张神色上,安抚性笑笑:“不管他。”

    “不管他?”乔熠拧着眉,语气凝重:“可要是不管的话,他不是......”说着放开手,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

    张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他担心的都不是她该担心的。

    “那也晾着他。”张黎傲慢一笑。

    “为什么?”乔熠很不解,不明白张黎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

    张黎意味深长笑起来:“这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乔熠皱紧眉:“你怎么这么肯定。”

    张黎挑眉反问:“那我问你,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乔熠眉宇挤在一起,似在思考,思考半天却没说话。

    张黎唇角微勾,肩膀抵着门,姿态悠闲跟他分析起利弊:“他是个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趋利避害,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他不会去做,我也不会去做,因为我也是个商人。他之所以不怕我把这事告诉给他老婆听,那是因为他知道即便我把这事捅到他老婆面前,我也一点好处捞不着。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顿了一秒,接着说:“与其冒着风险去做好人好事,倒不如直接好心变坏事,什么也不管,把他晾在那里。反正不管我怎么做,只要我掺和进去,在别人眼里,我就是插足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哪怕我是好心好意想去给他老婆提个醒,我也逃不了有破坏他们婚姻的嫌疑。”

    这些道理乔熠都懂,可他担心的是:“他不是手里有你的把柄吗,你就不怕他......”

    “他不会。”张黎打断他,语气很笃定,说完又说:“他不敢。”

    乔熠却不这样认为:“你说商人的本质是趋利避害,这点我赞同,可是商人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不择手段啊,他既然敢拿着那个东西跑到家里当面威胁你,那就证明他还是有企图有把握的啊。”

    “企图?把握?”张黎嗤笑两声,顿觉嘲讽:“什么企图?什么把握?企图就是弄个孩子出来要挟我?把握就是我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那他也太自大,太小看我了。他要是敢弄出孩子来,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的滋味。他这个人无权无势,努力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咸鱼翻身爬上上流阶层,你以为他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招惹我?”

    乔熠没说话,可是心里还是不放心。

    张黎看出来,干脆意有所指继续放狠话:“他要不信邪非要去试的话,那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我会让他孩子永远生活在社会底层,一辈子爬不上来,我会让他亲眼看着我的孩子是怎么吞下他的基业,而他的孩子是怎样过得艰难坎坷。”

    张黎说到这儿,竟然笑了,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说出的话也是威胁带着警告:“我相信我的孩子要是长大了,也一定不愿意和别的兄弟姐妹分享她该拥有的一切。所以,乔熠,你要是在外边弄出什么私生子来,还请你掂量掂量一下后果。我说过了,孩子是我的,至于孩子的父亲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那些跟孩子父亲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人或事更是跟我扯不上半毛钱联系。你可千万别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以为靠孩子就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乔熠闻言抿着唇长长叹了口气,心里特无奈特沮丧,他压根儿没想过要弄出什么私生子来,却也从她这番话里听出张黎根本就没信任过他,她对他抱有很大猜疑,也对他一直防备在心,即便给了他机会,两人生下孩子,她也不会真正信任他。

    乔熠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他要是想开一点,完全可以当张黎是因为在乎他喜欢他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警告他威胁他,可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去想,他很想张黎信任他把心交给他,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张黎相信他把心托付给他。

    乔熠很惆怅,转念一想又安慰自己这样也不算坏,至少他的心和他的人都在张黎这,他根本不会在外边拈花惹草留下风情种,自然这些警告威胁对他而言也没多大用处,可他心里就是闷闷的不是滋味,那种感觉就好像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靠近,都只是他在剃头挑子一头热,张黎永远离他远远的,不肯朝他走一步。

    乔熠落寞般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张黎光脚丫子上,又忍不住心疼起来,默了一会二话不说直接打横将她抱起。

    张黎轻呼一声,抱紧他的脖颈,转眸看着他侧脸,他的下颌绷得很紧,唇缝抿直,眉心紧皱,眼睑半阖眸光也是幽深黯淡,整个人一下变得冷峻陌生起来。

    乔熠大步走向卧室,稳稳把她放在床上,转身走到浴室拿了毛巾打湿,随后默不作声走过来,弯腰拾起她的脚掌细心擦拭,热毛巾温度刚好可以舒缓她冰凉脚心,就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伺候,张黎有些别扭不自在,更难以忍受的是......

    很痒。

    张黎动动脚指头,受不住那样的痒,想要缩腿回来,他却不依不饶,张黎没办法,使劲往回挣:“痒!”

    乔熠没听见似的扣住她的脚腕不放,动作轻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张黎晃着身子乐起来:“不用了不用了。”说着就抢过他手里的毛巾自己擦,擦完立马表示:“这样行了吧。”

    乔熠垂着眼皮还是不说一句话,接过毛巾走到浴室洗干净晾起来,就走到落地窗那边拉好窗帘径直走出卧室把门带好,动作麻溜一点都不拖拉,跟之前黏着张黎不放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房间漆黑一片,窗外一点光线透不进来,张黎眨着眼睛看着那道门,不明白乔熠又发哪门子疯,但她是真的累了,心身俱疲实在没心情去照顾他的情绪,收回视线挪到床头,又怕闭上眼睛睡不着觉,还是探手打开床头的灯,从柜子里拿出助眠药和着矿泉水服了下去。

    乔熠心情烦闷,搓洗力度也跟着变大,水龙头的水溅的到处都是,他的衣服上都是泡沫和水迹,看着血迹一点点消失,再想着张黎刚才说的那番话,心情更加糟糕。

    倒不是因为张黎对他的态度,而是程阳这个大麻烦还没解决掉,他怎么能安心走掉,虽然张黎不在意程阳弄出个孩子来,但是他在意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张黎和别的男人有孩子。

    乔熠急忙把被单搓好塞进洗衣桶,按下按钮紧跟着就去换衣服,路过张黎卧室门口特意放轻脚步。

    带上鸭舌帽,拿上车钥匙,本想揣着工具以备不时之需,思考半天还是选择空手过去。

    小海一直守在门口,听见门响,立即站起来,见他穿戴完好似要出门,很有眼色,立马到电梯间按了电梯。

    乔熠扫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换完鞋又觉得还是很有必要交代一下,走到小海面前,目光深沉语气冷硬:“把人给我看好,别让她跑了。”

    乔熠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偏执极端占有欲很强,如果以前因为他哥,他必须隐藏自己,那么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必要隐藏自己,那些通情达理温和柔顺也只是在张黎面前,在外人面前,他和他哥其实是一类人,冷血无情残酷不仁。

    小海第一次跟他接触,初次见面还以为是个温柔好说话的主,现在突然变了脸色,心下一紧张,只觉得比烈哥还不好相处,至少跟在烈哥身边多年,他的性子多少也能摸清,只要懂规矩守规矩,烈哥一向把下属当小弟对待,讲情义有道义,可乔熠就不一样了,他俩之间没有任何情面可讲,小海赶紧低着头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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