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裴璇仍是晨星未灭就赶到了沈序的小竹园。
“别站着了，过来吃饭。”一道慵懒的声音幽幽地穿过长廊。
等二人齐齐坐在桌案旁，裴璇看到了比昨日更丰盛的早饭。
冒着热气的餐盘里，馋人的香味正不断刺激着味蕾，于是她刚吃过馒头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响了两声。
沈序端坐定睛后，注意到身旁之人今日改了装束。
原来她不故意扮成男子竟是这样夺目的身姿，软玉温香即便是掩在这件平平无奇的靛灰色学子袍之下，仍叫人不敢直视。
不知她换上罗裙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我还是觉得王爷这儿的饭更好吃。”
不到一刻，女子手上就只剩下个光溜溜的白瓷碗，裴璇昨日吃撑了些所以不敢贪食添饭，只端了杯茶握在手里等沈序。
“身体好些了？”沈序放下筷子。
“王爷放心，学生从小身子骨硬朗。”吃人嘴短，裴璇一脸乖巧回答道。
“好。今日会讲冠礼，冠者，礼之始也，你们这批学子年岁相差不大少有年过二十的，多学些必然有用。”
裴璇知道他是在给透题，也不点破，只眯着眼在一旁疯狂点头。
“家中可有给你兄妹二人起小字？”他突然问起。
“还未，爹爹说哥哥冠礼还早。”裴璇不疑有他。
“不过还有三年，不早了，若是遇到敬重的长辈，便该尽早预备。”
“不如王爷给赐一个吧。”
裴璇想着沈序虽然年纪轻，但他盛名远扬又是皇亲国戚，王爷若给哥哥起了表字，往后同僚问起来，肯定觉得他们关系近要多卖几分人情。
“玉仙二字如何？”
裴玉仙？这怎么像是个姑娘家的名字，裴璇抿了抿唇不敢应答，可偷偷移目时却发现沈序正盯着自己似乎在等一声好。
“王爷我哥哥还小，还可以再等等，您…您有小字吗？”她故意打岔。
“本王名序，字临辞。”
男人放下茶碗，接受到讯号的侍从们立刻从暗处走来，手脚麻利地将桌案恢复到一尘不染。
裴璇见他答话以为敷衍过去，结果还没等她松口气，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慢悠悠的质问：“你是觉得玉仙不好听？”
“王爷，这名字似乎不太适合我哥哥吧。”女子委婉拒绝道。
“本王未曾见过你兄长，如何能为他起字。”沈序的语气十分坦然。
“王爷，我们侯府从来不给女儿起什么表字的，有个小名便够用了，裴璇也不是要出诗集画册的大才女，用不着起个雅字。”
轻浮！裴璇真后悔落水那天没有多抽几个耳光，沈序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她一个姑娘家要怎么解释男人不能乱给女子起字。
算了，他一个王爷，大抵是真的不懂凡尘俗礼才会唐突。
“你家人都怎么唤你？”
“爹娘平时都唤我…阿璇。”
女子生怕王爷会因为自己不肯用他起的字而发小孩子脾气，只能硬着头皮把闺名告诉他。
“阿璇。”
沈序喃喃，丝毫没注意到身侧的女子被这声呼唤羞红了耳垂。
很快话题回到正轨，两个时辰后授课结束，沈序还未来得及留人用饭，裴璇就落荒而逃。
什么清心寡欲的闲散王爷，他不正经！
后知后觉的沈序也开始反应过来自己今日的失态，他又不是侯府血亲怎么能开口叫女子闺名，是他放浪了。
这时的男人并不知道起字，是远比叫闺名更深的罪过。
那是洞房夜新郎才有的特权。
——
御书房内，批阅了一整天奏折的沈斳昭起身扭了扭酸麻的手腕。
候在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递来敷手的热帕子。
“福泉，钦天殿最近如何了？”
“回皇上，近期未有祭祀、祈福之类的大事，殿里清净的很。”
福泉看到主子的眉毛似乎有了下沉的趋势，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没说着皇上想听的重点。
于是他话锋一转，“惠妃娘娘近日一直诚心侍神，每日清晨就去殿中亲自打扫，除了三餐其余时候大多都跪在神像前念诵经文。”
“她没有闹着要出去？”
“没有，娘娘一直恪守本分潜心修行。”
沈斳昭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原只想吓吓姜妤，让她收心不要总想着离开自己。
毕竟那样娇生惯养的女子，哪受得了清修的苦楚，恐怕最多熬个三天就会来找自己发脾气撒娇。
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姜妤却还没动作。
“朕去钦天殿看看，不必叫人跟着。”
皇帝先沉不住气了，他撇开随侍，独自前往钦天殿。
……
月明星耀时，沈斳昭终于在偏殿里找到了正在整理经卷的姜妤。
皇帝看着多日未见的女子，只觉得姜妤清丽婉约更胜从前。
紫灰色道袍非但没有让她变得老气沉闷，反而比以往那些华丽宫装更能突显其气质卓然。
钦天殿修建的很宽敞，这也意味着需要打扫的地方很多，加上斋食清淡，于是姜妤这段时日清减不少。
如今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让人看了只觉她仿佛随时会被天降疾风卷入云间，就此得道登仙不堕凡尘。
“惠妃在这里过得如何？”沈斳昭一瞬不错地看着面前的美人。
“回陛下，妙仪在钦天殿收获颇丰，多谢您。”
姜妤自称法号，刻意地避开皇帝那缱绻的眼神。
皇帝听完略微皱了皱眉，他像是对姜妤的回答十分不解。
“山珍海味吃惯了，竟还受得了粗茶淡饭？你不想回长宁宫？”
“陛下，妙仪不敢回去，德妃娘娘还在永华宫，她要是再给妙仪下药怎么办？”
从行宫回来后，姜妤一直再等德妃被治罪的诏书，可等了这么久她仍只是被禁足。
可见皇帝根本放不下李玉凝，他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的那一点点兴趣，也不过是图个刚吃到嘴的新鲜罢了。
“德妃不可能再出雍华宫，你不必担心。”
沈斳昭伸手想拥她入怀，可姜妤却用力推开了面前这个高大英俊，仿佛真的有一身凛然正气的虚伪男人。
“陛下是天子自然什么都不用怕，可妾在后宫无依无靠不能万事天真，陛下想过如果藏书楼那晚妾没见到您，如今会是个什么下场吗？”
“不会的。”沈斳昭很想开口告诉她，她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派人跟着，她从来没有失去过自己的庇护。
“陛下如果执意要保德妃，那妾愿永远留在钦天殿当道姑。”
“姜妤，你到底在怕什么？”皇帝看着她倔强又疏离的动作，气到紧握的拳头都失去血色。
她完全是在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她怕自己！
“臣妾怕死。”沉默半晌后，女子终于出声，紧咬过唇瓣的再松开时已经润上殷红。
“是陛下一直把姜妤当成危害过您皇位的仇人，所以她们都觉得姜妤软弱可欺，觉得就算把姜妤捏死，也不过是为陛下排忧解难而已。”
“不可能。”
沈斳昭一把将她从梁柱下的阴影里揪出来，他的声音坚定无比，可姜妤听完却只有苦笑一声。
她没再辩解。这世上大概只有死过一次的她，才知道自己这些话字字真心，但沈斳昭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不会在乎自然也不会信。
堂中烛火啪的一声打破了持续的寂静，经年不熄的降真香熏得人头疼，沈斳昭松开禁锢姜妤的手，用指尖按紧额鬓。
“姜妤，你凭什么要朕杀了德妃，既然对朕有所求，你就得付出代价让朕开心，别忘了在这宫里只有朕能让你以荣宠为刃亲手杀了仇人。”
男人极不耐烦地吼完这段话后立刻拂袖而去。
看他头也不回好似胸有成竹，可凌乱的步伐却暴露了慌张。
——
皇帝离开后，姜妤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到内寝，她想明白了有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这世上从来没有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规矩，就如她上辈子从未招惹过德妃和徐昭仪，但仍旧被她们谋害。
且这钦天殿，真的安全吗？上一世她已经沦落到被关进冷宫，她们不一样没放过自己。
“桃枝，你说陛下那话是什么意思，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心？该送什么好？”
“陛下已经坐拥天下了，还会想要身外之物么，您得让陛下觉得您喜欢他。
民间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不管是谁只要被人喜欢就一定会开心的，尤其是陛下那种永远不缺钱的。”
听到主子这么正经开始考虑争宠的办法，桃枝这个帐中军事可来了劲，在她看来主子的身材样貌已经无可挑剔。
女追男隔层纱，主子只要殷勤点，这世上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可是假装喜欢真的好累。”
桃枝对这个回答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主子是突然喜欢上陛下了，才会性情大变决定争宠。
“娘娘不是喜欢陛下吗？难不成您心里还有桓王殿下？”
“桃枝你在胡说什么！”
姜妤早在嫁给沈斳昭时就熄灭了对沈序的歪心思，更何况她上一世亲眼见过桓王妃，见识过人家夫妻俩恩恩爱爱后她哪会自讨没趣。
说姜妤对皇帝上了心恐怕也是误会，因为她当初喜欢沈序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上，可现在面对沈斳昭姜妤总是有点怕，也不是很想看到他。
“既然您不喜欢桓王了，那正好可以把心思空出来都留给陛下。等陛下被您迷倒了，那还有德妃什么事，您先想想甜头，以后干活自然就有劲了。”
桃枝看主子沉默了半天，也不知她到底在纠结什么，于是又多嘴提了两句。
“我我…陛下讨厌我。”姜妤很有自知之明。
“娘娘，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兴许陛下也把那件事揭过去了呢，毕竟日子还长您总要试试的。”
对，日子还长。姜妤已经不像前世那样凡事都想着放弃了，她这一世是用来好好活着的，可…
“哪有那么容易，我也不想喜欢他。”
“娘娘，可千万别这么说了，陛下听到会出事的。”
“嗯，我会装好不让他发现的。”
窗前，披着月色顾影自怜的姜妤，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此刻正深深低垂。
她很想知道，人装着装着到底能骗过谁，是他吗？还是最终会越陷越深的自己。
为什么梦里前世的自己，会在死前那样凄惨地，一遍遍叫着沈斳昭。
“别站着了，过来吃饭。”一道慵懒的声音幽幽地穿过长廊。
等二人齐齐坐在桌案旁，裴璇看到了比昨日更丰盛的早饭。
冒着热气的餐盘里，馋人的香味正不断刺激着味蕾，于是她刚吃过馒头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响了两声。
沈序端坐定睛后，注意到身旁之人今日改了装束。
原来她不故意扮成男子竟是这样夺目的身姿，软玉温香即便是掩在这件平平无奇的靛灰色学子袍之下，仍叫人不敢直视。
不知她换上罗裙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我还是觉得王爷这儿的饭更好吃。”
不到一刻，女子手上就只剩下个光溜溜的白瓷碗，裴璇昨日吃撑了些所以不敢贪食添饭，只端了杯茶握在手里等沈序。
“身体好些了？”沈序放下筷子。
“王爷放心，学生从小身子骨硬朗。”吃人嘴短，裴璇一脸乖巧回答道。
“好。今日会讲冠礼，冠者，礼之始也，你们这批学子年岁相差不大少有年过二十的，多学些必然有用。”
裴璇知道他是在给透题，也不点破，只眯着眼在一旁疯狂点头。
“家中可有给你兄妹二人起小字？”他突然问起。
“还未，爹爹说哥哥冠礼还早。”裴璇不疑有他。
“不过还有三年，不早了，若是遇到敬重的长辈，便该尽早预备。”
“不如王爷给赐一个吧。”
裴璇想着沈序虽然年纪轻，但他盛名远扬又是皇亲国戚，王爷若给哥哥起了表字，往后同僚问起来，肯定觉得他们关系近要多卖几分人情。
“玉仙二字如何？”
裴玉仙？这怎么像是个姑娘家的名字，裴璇抿了抿唇不敢应答，可偷偷移目时却发现沈序正盯着自己似乎在等一声好。
“王爷我哥哥还小，还可以再等等，您…您有小字吗？”她故意打岔。
“本王名序，字临辞。”
男人放下茶碗，接受到讯号的侍从们立刻从暗处走来，手脚麻利地将桌案恢复到一尘不染。
裴璇见他答话以为敷衍过去，结果还没等她松口气，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慢悠悠的质问：“你是觉得玉仙不好听？”
“王爷，这名字似乎不太适合我哥哥吧。”女子委婉拒绝道。
“本王未曾见过你兄长，如何能为他起字。”沈序的语气十分坦然。
“王爷，我们侯府从来不给女儿起什么表字的，有个小名便够用了，裴璇也不是要出诗集画册的大才女，用不着起个雅字。”
轻浮！裴璇真后悔落水那天没有多抽几个耳光，沈序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她一个姑娘家要怎么解释男人不能乱给女子起字。
算了，他一个王爷，大抵是真的不懂凡尘俗礼才会唐突。
“你家人都怎么唤你？”
“爹娘平时都唤我…阿璇。”
女子生怕王爷会因为自己不肯用他起的字而发小孩子脾气，只能硬着头皮把闺名告诉他。
“阿璇。”
沈序喃喃，丝毫没注意到身侧的女子被这声呼唤羞红了耳垂。
很快话题回到正轨，两个时辰后授课结束，沈序还未来得及留人用饭，裴璇就落荒而逃。
什么清心寡欲的闲散王爷，他不正经！
后知后觉的沈序也开始反应过来自己今日的失态，他又不是侯府血亲怎么能开口叫女子闺名，是他放浪了。
这时的男人并不知道起字，是远比叫闺名更深的罪过。
那是洞房夜新郎才有的特权。
——
御书房内，批阅了一整天奏折的沈斳昭起身扭了扭酸麻的手腕。
候在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递来敷手的热帕子。
“福泉，钦天殿最近如何了？”
“回皇上，近期未有祭祀、祈福之类的大事，殿里清净的很。”
福泉看到主子的眉毛似乎有了下沉的趋势，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没说着皇上想听的重点。
于是他话锋一转，“惠妃娘娘近日一直诚心侍神，每日清晨就去殿中亲自打扫，除了三餐其余时候大多都跪在神像前念诵经文。”
“她没有闹着要出去？”
“没有，娘娘一直恪守本分潜心修行。”
沈斳昭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原只想吓吓姜妤，让她收心不要总想着离开自己。
毕竟那样娇生惯养的女子，哪受得了清修的苦楚，恐怕最多熬个三天就会来找自己发脾气撒娇。
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姜妤却还没动作。
“朕去钦天殿看看，不必叫人跟着。”
皇帝先沉不住气了，他撇开随侍，独自前往钦天殿。
……
月明星耀时，沈斳昭终于在偏殿里找到了正在整理经卷的姜妤。
皇帝看着多日未见的女子，只觉得姜妤清丽婉约更胜从前。
紫灰色道袍非但没有让她变得老气沉闷，反而比以往那些华丽宫装更能突显其气质卓然。
钦天殿修建的很宽敞，这也意味着需要打扫的地方很多，加上斋食清淡，于是姜妤这段时日清减不少。
如今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让人看了只觉她仿佛随时会被天降疾风卷入云间，就此得道登仙不堕凡尘。
“惠妃在这里过得如何？”沈斳昭一瞬不错地看着面前的美人。
“回陛下，妙仪在钦天殿收获颇丰，多谢您。”
姜妤自称法号，刻意地避开皇帝那缱绻的眼神。
皇帝听完略微皱了皱眉，他像是对姜妤的回答十分不解。
“山珍海味吃惯了，竟还受得了粗茶淡饭？你不想回长宁宫？”
“陛下，妙仪不敢回去，德妃娘娘还在永华宫，她要是再给妙仪下药怎么办？”
从行宫回来后，姜妤一直再等德妃被治罪的诏书，可等了这么久她仍只是被禁足。
可见皇帝根本放不下李玉凝，他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的那一点点兴趣，也不过是图个刚吃到嘴的新鲜罢了。
“德妃不可能再出雍华宫，你不必担心。”
沈斳昭伸手想拥她入怀，可姜妤却用力推开了面前这个高大英俊，仿佛真的有一身凛然正气的虚伪男人。
“陛下是天子自然什么都不用怕，可妾在后宫无依无靠不能万事天真，陛下想过如果藏书楼那晚妾没见到您，如今会是个什么下场吗？”
“不会的。”沈斳昭很想开口告诉她，她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派人跟着，她从来没有失去过自己的庇护。
“陛下如果执意要保德妃，那妾愿永远留在钦天殿当道姑。”
“姜妤，你到底在怕什么？”皇帝看着她倔强又疏离的动作，气到紧握的拳头都失去血色。
她完全是在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她怕自己！
“臣妾怕死。”沉默半晌后，女子终于出声，紧咬过唇瓣的再松开时已经润上殷红。
“是陛下一直把姜妤当成危害过您皇位的仇人，所以她们都觉得姜妤软弱可欺，觉得就算把姜妤捏死，也不过是为陛下排忧解难而已。”
“不可能。”
沈斳昭一把将她从梁柱下的阴影里揪出来，他的声音坚定无比，可姜妤听完却只有苦笑一声。
她没再辩解。这世上大概只有死过一次的她，才知道自己这些话字字真心，但沈斳昭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不会在乎自然也不会信。
堂中烛火啪的一声打破了持续的寂静，经年不熄的降真香熏得人头疼，沈斳昭松开禁锢姜妤的手，用指尖按紧额鬓。
“姜妤，你凭什么要朕杀了德妃，既然对朕有所求，你就得付出代价让朕开心，别忘了在这宫里只有朕能让你以荣宠为刃亲手杀了仇人。”
男人极不耐烦地吼完这段话后立刻拂袖而去。
看他头也不回好似胸有成竹，可凌乱的步伐却暴露了慌张。
——
皇帝离开后，姜妤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到内寝，她想明白了有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这世上从来没有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规矩，就如她上辈子从未招惹过德妃和徐昭仪，但仍旧被她们谋害。
且这钦天殿，真的安全吗？上一世她已经沦落到被关进冷宫，她们不一样没放过自己。
“桃枝，你说陛下那话是什么意思，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心？该送什么好？”
“陛下已经坐拥天下了，还会想要身外之物么，您得让陛下觉得您喜欢他。
民间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不管是谁只要被人喜欢就一定会开心的，尤其是陛下那种永远不缺钱的。”
听到主子这么正经开始考虑争宠的办法，桃枝这个帐中军事可来了劲，在她看来主子的身材样貌已经无可挑剔。
女追男隔层纱，主子只要殷勤点，这世上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可是假装喜欢真的好累。”
桃枝对这个回答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主子是突然喜欢上陛下了，才会性情大变决定争宠。
“娘娘不是喜欢陛下吗？难不成您心里还有桓王殿下？”
“桃枝你在胡说什么！”
姜妤早在嫁给沈斳昭时就熄灭了对沈序的歪心思，更何况她上一世亲眼见过桓王妃，见识过人家夫妻俩恩恩爱爱后她哪会自讨没趣。
说姜妤对皇帝上了心恐怕也是误会，因为她当初喜欢沈序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上，可现在面对沈斳昭姜妤总是有点怕，也不是很想看到他。
“既然您不喜欢桓王了，那正好可以把心思空出来都留给陛下。等陛下被您迷倒了，那还有德妃什么事，您先想想甜头，以后干活自然就有劲了。”
桃枝看主子沉默了半天，也不知她到底在纠结什么，于是又多嘴提了两句。
“我我…陛下讨厌我。”姜妤很有自知之明。
“娘娘，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兴许陛下也把那件事揭过去了呢，毕竟日子还长您总要试试的。”
对，日子还长。姜妤已经不像前世那样凡事都想着放弃了，她这一世是用来好好活着的，可…
“哪有那么容易，我也不想喜欢他。”
“娘娘，可千万别这么说了，陛下听到会出事的。”
“嗯，我会装好不让他发现的。”
窗前，披着月色顾影自怜的姜妤，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此刻正深深低垂。
她很想知道，人装着装着到底能骗过谁，是他吗？还是最终会越陷越深的自己。
为什么梦里前世的自己，会在死前那样凄惨地，一遍遍叫着沈斳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