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瓷觉得嫁给一个坏人的好处就是她再也不必生出不该有的期待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意外,不会觉得天要塌了,她只会沉下心来想对策。

    晚间二人草草用了饭,一前一后的回了寝房安置。

    裴珩到底年轻又只有过一个女人,因此他没感觉不适就以为夫人也恢复了体力。

    床幔放下后,他磨了好一阵,可怀抱里的妻子脸上仍是半分意乱情迷都不见。

    再一低头,发现云瓷发白的小脸上已经开始冒汗,男人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轻轻把妻子抱下去仔细检查一番,果然,娇‘嫩的花朵儿仍半开半合,红蕊吐珠艳得惹眼。

    昨日分明已经那样收敛,宝剑出鞘只用了三分剑气,可剑意锋芒竟也杀得满树残花落尽红。

    “既然还疼,为何不说,难道我是什么荒’淫无度的禽兽吗?”

    云瓷心下忍不住嘲讽:谁说不是呢?

    不过,她到底是已经被人强按牛头喝了水,便也不想在小事儿上同他撕破脸,于是只淡淡回了句:“夫君要,云瓷不敢不从。”

    男人听到这话十分挫败,他无奈解释道,“我从没有想过轻贱妻子,既然你是我夫人,那夫人该有的权利你统统都有,不愿意时便是打我骂我都使得。”

    “我可不敢,念君还在您手里呢。”云瓷一想到他拿孩子威胁自己就生气,明明念君是她千难万险才生下的孩子,裴珩凭什么恩将仇报要跟她抢。

    “怕什么,怕我害他?夫人未免太多心了,我们成婚他便也是我的继子,将来我死侯府又无后,家产家业还不是都得给他周念君。”

    男人欲盖弥彰的特意强调了那个“周”字。

    云瓷揭露真相时,裴珩想过破罐破摔不如将儿子认回来,可云瓷非要当作不知情,还不准他在别人面前多说半个字。

    其实念君和他越长越像,云瓷这么做也只是自欺欺人。

    但孩子这件事,裴珩到底问心有愧,所以听她的把念君赔给周峥也算理所应当。

    反正孩子姓什么并不重要,他也不介意用继父的身份去陪伴儿子。

    “念君在我身边长到三岁从未离开过一日,侯爷这样一声不吭就把他抱走,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舍得?念君还小,我总要担心他在外面被照顾不好。”云瓷句句话不离儿子。

    孩子是他的,他这个父亲难道还要谋害亲儿子不成?委屈、窝囊,让裴珩紧握的拳头已经看不出血色。

    念君念君,到底念的是哪个夫君?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无疑,可男人每次看到念君心里都会涌上一股酸涩。

    云瓷爱周峥也爱念君,唯独不肯在自己身上花半点心思。

    “他总要长大的,惯子如杀子的到底夫人没听说过吗,虽然不求他日后有多大出息,可识文断字懂些做人的道理必是对他有益的。桓王殿下应该在京中也住不了多久,趁此机会应该抓紧时间用功。念君总会回家的。”

    裴珩说着一堆假惺惺的大道理,就是没提哪日会将念君接回来。

    “我不想听,侯爷没亲自养过孩子,不会懂我这个母亲的心,您让一让,我想睡了。”

    ——

    皇宫里,沈勤昭看着大臣弹劾他后宫虚设,色令智昏有碍社稷,气得当场将奏折撕碎。

    “陛下莫恼了,阿妤有个好消息要说,您听了一准心情就会好。”

    “怎么了?”

    “咱们般般马上要有手足啦。”

    “什么?太医确认了吗?”

    沈斳昭几乎怀疑是自己幻听了,当年为了让子嗣艰难的姜妤顺利诞下皇子,他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这回二人什么也没准备,补汤不曾喝,连行房都很有节制,怎么就突然怀孕了?

    “太医说孩子很好,已经两个多月了,陛下摸摸我的腰是不是粗了?”

    皇帝伸手,果然触及到那一片微微隆起的小腹,虽不明显,但终归和姜妤之前的平坦不一样。

    “阿妤想生?”

    沈斳昭对孩子的兴致并不浓厚,当初他只是怕自己出了意外,姜妤孤身一人难以为继,如今她既已有了能傍身的皇子,有没有第二个孩子倒也没那么重要。

    毕竟女子生育如同踏入鬼门关,他不想让姜妤再冒险了。但姜妤恐怕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一向最怕疼最贪生怕死的人,不知为何竟会对生孩子兴致这么高。

    “当然了,我想要多生几个,这一胎最好是个女孩子,桓王家的小郡主多可爱呀,每次见到我都可羡慕王妃了。”女子笑盈盈地回答道。

    “女儿?”

    多生几个直听得人头疼,但女儿两个字,让沈斳昭原本半眯的眼睛霎时全睁开了。

    他至今还没有女儿,如果姜妤能生下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小公主。沈斳昭光是想象心里都绽了好几朵烟花。

    既然姜妤执意要生女儿,那不如就顺着她,大不了再忙一次,般般能安然无恙出生,他们的小公主必然也可以。

    “好好好,阿妤想生就生,朕去嘱咐太医院让他们派人随时侯着你。”

    *

    晚膳时,皇帝看着身旁因孕期劳累而频频打瞌睡的娇颜,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满足。

    从他一厢情愿的动心,到如今与她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其圆满。

    最初他只想不顾一切的得到姜妤,哪怕是得到她的身。他以为只要逼她生下孩子,姜妤就能永远困在自己身边。

    可在姜妤坠楼奄奄一息的那段日子里,沈斳昭后悔了,他开始害怕,开始愧疚,开始滋生出许多生平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那些令人不耻的卑劣行径,其实都是因为心底的患得患失。他知道错了,也发誓不会再对她强索。

    也许只差一点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但还好,几年后姜妤长大了,她变得胆小好胜,也开始变得想要他。

    -------

    在行宫修养了半年,直到临产前一个月姜妤才被接回了皇宫。

    贵妃回来这日,沈勤昭早早下了朝,伸长脖子站在长宁宫里等着姜妤。

    “从前也没见你守规矩,怎么有了身子反而还学人家行礼了?”见到女子破天荒的行了拜礼,皇帝立马上前将人扶起。

    “哼,陛下嫌弃我粗鄙了?”

    “好了,从今以后都不许跪了,是朕命令的。”

    “陛下眼里果然只有孩子,你以前可没对我这么好过。”姜妤摸了摸鼓似的肚皮,忍不住想哭。

    “还怎么好,你要什么朕没满足?好了,来看看朕为皇儿选的这些字可有中意的?”皇帝知道孕妇情绪起伏大,只能将话题及时转移。

    “为什么都是姓沈的,十月怀胎吃苦受累的人是我,不该跟我姓吗?真不公平!”女子又在不满。

    “好好好,私下里我们称她姜姓。”

    “也不要姓姜,姜家人又没养过我几年,凭什么给他们这么大面子。我要姓云,自由自在的才好。”

    “自由自在?你想去哪?”沈勤昭的好脾气终于被偏执压过去,他一把抱起缓步而行的姜妤,将人锁进寝房内。

    “陛下,阿妤不走,你别锁门。”

    冲动被女子的拥抱止息,沈勤昭捧着女子的下巴,狠狠亲吻上去。

    “不许亲了,你和她们生过孩子,肯定也亲过,我现在一想到就膈应得想吐。”男人又在做自己最讨厌的事,姜妤想不出办法逃脱,只好泼他一碗陈年老醋。

    “当初是朕太傻做了蠢事,不过生孩子只是例行公事,朕这辈子从没亲过你以外的第二个女人。”皇帝急着澄清。

    “谁信你。”女子虽然仍鼓着嘴,可声音明显听着少了几分厉色。

    “相爱的人才会亲吻,但男女间有没有爱都能生孩子,你想想父皇的皇子里又有几个是父母相爱才出生的?”

    “陛下总是歪理很多我说不过你,但我知道父皇是父皇,陛下干嘛总学人家的坏处。另外皇子们出生又不是自己可选的,你非要在我这儿表忠心故意冷落他们,只会让我觉得你作为男人没有担当。”

    “阿妤想要朕做个慈父?”

    “我只是不想陛下偏爱般般,书上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厚此薄彼以后兄弟阋墙多可惜。”

    “是朕错了,不如阿妤识大体。”

    “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从前陛下不过私下里偷偷摸摸念着我,就害得我被人妒忌陷害危在旦夕。般般在陛下心里这样特殊,他当然也不安全。我自己的儿子还不得我来替他着想。”

    “阿妤说的对,往后朕会努力对待皇子们一视同仁,不过,般般他到底是咱们的长子,朕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不偏私。”

    “等女儿出来,我看你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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