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孙权赶出屋之后,谢灵毓开始沐浴,澡桶里洒了花瓣,谢灵毓闭眼享受宁静片刻,闻到熟悉的香味时,思绪悠悠忽而想到那日在后花园时伞下的意乱情迷。

    诚然,她和孙权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她一直没有尽到妻子的本分。吴夫人若是知道,一定会生气。

    谢灵毓随手拈起一片花瓣,却无意间瞧到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块豆大的红印,谢灵毓疑惑着用指心摸了摸,不痛不痒。恍然之间想到孙权今日在她衣领处不知做了些什么,红着脸又往澡盆里缩了缩,下巴以下全浸没在热水里。

    待洗完澡后,谢灵毓凝脂剔透,肌骨盈香,舒心地穿戴整齐,晾头发时还将孙权买回来的凰纹玉佩系在身上。

    天色渐晚,谢灵毓坐在酒案前,望着两盏交杯酒空等,孙权迟迟未归,谢灵毓不免犯嘀咕:难道他在外面被什么事绊住了?抑或是忘了今晚的约定?

    谢灵毓越想越心乱,索性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开始独酌,喝完了又自行添了一杯,心内本就积了大大小小许多事,连续闷头喝了几杯,不多时便有了几分醉意。

    又过了一会儿,孙权方满头大汗地回来,谢灵毓趁着醉意迎上去问:“我等你等了好久,你怎么才回来?”

    话音未落就不由分说地亲吻了他的脸和唇,孙权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原要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回来一起喝,见她这般,顿时僵在当场。

    他心跳如鼓地试探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谢灵毓用力睁着眼,娇憨点头,孙权目光灼热,恳切地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密密麻麻地回吻着,连她呼出的酒气也一并吞下。

    谢灵毓半醉半醒,抬眸打量他一眼,然后倚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孙权血气方刚,屏住呼吸难以自持,二话不说将她揽腰抱起,燕儿和丹兰见状,从外面关上门,悄然离去。

    待孙权将谢灵毓轻轻放在纱幔中央,谢灵毓勾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俨然难舍难分,孙权看到她已将凰纹玉佩系在身上,笑着摸索她的腰间,低头又在她脖颈间轻吮一阵。

    谢灵毓经这一番摇晃,忽觉胃里翻涌,动了动嘴,话还未说出口,便不受控制地呕了出来,孙权猝不及防,转眼便被她吐了一身。

    孙权脸色大变,兴致全无,气得叫嚷一声:“谢灵毓!”

    谢灵毓倒头昏睡,不省人事。

    孙权怒而跺脚,甩了两下手,空欢喜一场,气鼓鼓地脱掉自己的脏衣服,又洗了个手绢替谢灵毓擦了脸和嘴,忙活完了,谢灵毓仍不见酒醒的迹象。孙权只好来到小榻前,愤懑睡下。

    刚一躺下又看到酒案还留着一盏酒没喝,想着是谢灵毓备下的,已经搁置了大半天,便无奈坐起来端起酒杯,望着谢灵毓在纱幔中的睡容将酒一饮而尽。

    次日一早,谢灵毓刚一睁眼,就觉阵阵头痛,寻思着自己感染风寒难道至今未愈?继而闻到一阵酒气,又见孙权睡在小榻上。

    谢灵毓对昨夜的事全无印象,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过去将孙权摇醒,开口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孙权正憋着一肚子火,哼一声转过脸去:“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灵毓满眼疑惑地打量他。

    孙权转回脸又道:“你都醉得叫不醒了,我还能做什么?”

    谢灵毓双眸倦怠地回想着,她昨晚好像确实喝酒了,后来的事又都不记得,大脑一片晕晕乎乎,难道真喝醉了?

    孙权起身,悠哉地盘腿坐在小榻上,笑吟吟望着她低语:“昨晚你对我可是又亲又抱的,该不会又不记得了吧?”

    “你胡说。”谢灵毓被说得脸红,不想理孙权了,回身打算去梳洗。

    孙权手快,抬臂一把勾住了她,谢灵毓没有防备,向后一歪竟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谢灵毓不自在地想挣脱开来。

    孙权使力将她揽牢,嘴上不依不饶:“你昨晚还把我的衣服都吐脏了,我可气坏了,你今天不好好安抚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灵毓心虚道:“你想让我怎么安抚你?”

    “这还用问?”孙权气得挺直腰板,盯着谢灵毓尚未梳洗的侧颜瞪眼。

    “好啦,我懂了。”谢灵毓在他怀里别扭地磨蹭一下。

    孙权满眼的志在必得,还将半边脸靠了过来,好整以暇地等着谢灵毓安抚他。谢灵毓不忍他失望,鼓足好大的勇气,才在孙权的侧脸轻碰一下,然后垂头不语。

    孙权先是抿嘴回味片刻,很快却又不满道:“这样算什么啊?蚊子叮一下都比你亲得有重量,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愿亲我?”

    谢灵毓正要理论,孙权忽而倾身将她放平在小榻上,接着又俯身抵住,满脸都写着不怀好意。

    “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过的吗?”他压着她耳语。

    孙权说话时用指腹一路摩挲着她的唇瓣直到耳垂,指尖温热,谢灵毓不知怎地,仿佛听见檐下传来一阵滴雨声。然而外面晴空万里。

    “大白天的,不要闹了。”谢灵毓软声恳求,小榻连床幔都没挂,她浑身僵硬地躺着,都不敢直视孙权。

    孙权扯过被衾盖在自己背上,顺带也将谢灵毓裹在被衾里。

    “我不管,反正又没人知道。”

    孙权说得无所顾忌,正要向谢灵毓衣领处探寻,忽然被一阵清晰的叩门声打断。

    丹兰自昨日不小心目睹了二人在房里亲昵,已不敢再贸然往屋里走,此刻虽有要事禀报,她也小心翼翼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只敢一阵阵扣着门。

    孙权起初装听不见,听见叩门声一阵响过一阵,才呼着粗气昂头问了声:“何事?”

    “二公子,前殿有人来请公子和夫人过去一趟,说是主公的意思。”

    一听孙策有请,孙权的神色忽然不安起来。

    谢灵毓也担忧道:“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孙权拧眉:“没有啊,我这阵子可是劳心劳力的,大哥昨天还夸我呢。”

    “快收拾一下吧,让你大哥久等了不好。”谢灵毓抽出被压着的手,挡在自己身前。

    孙权失望地将身上的被衾扔到小榻另一侧,撅着嘴打量身下的谢灵毓,并不想出门。

    谢灵毓笑着挠了挠他的背,有种逃过一劫的愉悦:“你可知道有句话叫——来日方长?”

    孙权觑她一眼:“我不仅知道来日方长,我还知道春宵苦短哩。”

    说罢,讪笑着吻了一下谢灵毓的额头,然后将她拉起来。二人梳洗妥当,孙权将凤纹玉佩系在身上,又让谢灵毓把凰纹玉佩系上,这才结伴往前殿赶去。

    谢灵毓之前从未去过前殿,跟着孙权先是往南走了一段路,经过正院中轴线后,又向东继续走着。

    两排挺拔耸立的松树映在眼前,松树后面是一排威严正殿,谢灵毓竟看到聂夫人面带忧色在松树下接应。

    聂夫人一见谢灵毓便道:“魏卓连夜赶到吴郡喊冤,说是讨要说法。”

    谢灵毓大惊,魏卓居然还有脸来讨要说法?看来她还是不懂人心叵测,低估了魏卓的反应。

    孙权昨日已听谢灵毓说过前因后果,因而明白眼下的形势,他筹谋片刻,向聂夫人问道:“魏卓人在何处?”

    “他已被请到前殿,为免惹人猜测,看热闹的百姓也被请进来了。”

    孙权又忙问:“大哥怎么说?”

    聂夫人闷笑一声:“我已向他坦白了,他说他自有安排,但是眼下需要你出面拖住魏卓。”

    “好,我知道了。”

    孙权和谢灵毓互望一眼,孙策对外宣称养伤,因此不便出面,这正是孙策要找他们过来的缘由。

    魏卓的声音在前殿门外时高时低地传开:“我与刘瑧兰有婚约在先,吴侯夫人却生生将我二人拆散,另将刘瑧兰指给别家,无视礼义廉耻,这是何道理?”

    孙权怒道:“我去让他闭嘴。”

    聂夫人道:“不可鲁莽。”

    谢灵毓也提醒道:“万不能将魏家婢女有孕一事拿出来张扬,虽说此事的确可以令魏卓理亏,但外头也会认为,我们早对魏家的私事了如指掌,又故意设计要毁人婚事,难免授人以柄。”

    孙权吁了口气,轻轻点头。

    魏卓却又继续大放厥词:“吴侯夫人仗势欺人,丝毫不将我山阴魏家放在眼里,我魏家有今日,你们吴郡百姓将来也会有今日。”

    似乎是他身旁的某个百姓随口附和着:“魏公子所言正是。”

    聂夫人听到这里也无法冷静了:“他竟然还敢趁机挑拨孙策和吴郡百姓,实在狂妄。”

    孙权便让谢灵毓跟着聂夫人从后门进入前殿,自己去同魏卓周旋。

    前殿外面乌泱泱围了几圈人,靠前的中间位置站着一位锦衣公子,孙权见他冠发有几分潦草,且满脸戾色,一看就是来闹事的,知道这便是魏卓了。

    魏卓身旁还站着一位稍显谦逊的公子,面色如玉,眉目张弛有度。

    孙权彬彬有礼,当着诸位百姓的面,上前对魏卓直言道:“大清早的,魏公子忽然造访,大殿的门开着也不进去,不知是想让何人主持公道?”

    魏卓丝毫不顾读书人的体面,怒声道:“孙氏阴险狡诈,我若进去,还能活着走出来吗?”

    孙权握着拳也抬高音量:“我大嫂平日只打理内宅事,你口口声声说她拆散你的婚事,又是仗势欺人又是牵扯吴郡百姓的,是受何人指使?居心何在?”

    谢灵毓早和聂夫人来到前殿内的一间耳房里,挨着小窗仔细听着外头的声音。

    孙权这样倒打一耙,魏卓有些措手不及。

    魏卓厉声道:“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无论如何我要讨回公道。”

    孙权也立刻回敬道:“此事调查清楚之前,你休要再胡言乱语。”

    耳房里,谢灵毓寻思着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也不是办法,那魏卓是个读书人,平日里口才了得,她怕孙权不是对手,便问聂夫人:“大哥有何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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