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洛只得告别管夫人随永宁宫的内侍一起进宫。

    “奴婢郭得利拜见公主殿下!”刚到正殿就看见几个内侍、宫女等在道路边,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内侍,曹洛猜他肯定是郭太后的心腹。

    “郭大监不必多礼,平身吧!”

    “奴婢谢公主殿下恩典!请公主殿下随老奴这边走。”

    郭得利将曹洛领到郭太后面前便躬身退了出去。

    郭太后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鹅蛋脸、五官明媚大气,身材高挑,气质优雅。

    郭太后看见曹洛微愣,继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

    “曹洛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千岁千千岁!”曹洛垂首,恭恭敬敬地向郭太后行礼。

    “十一都这么大了,这模样儿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怪你父皇那么宠你。好孩子,快来母后这边坐!”

    郭太后亲热地向曹洛招手,曹洛冲她笑了笑,一脸乖巧地走过去同郭太后坐在一起。

    郭太后盯着曹洛雪□□致的小脸看了又看,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随后低低叹息:

    “难怪你父皇那么宠你,瞧这眉眼像足了他,先皇常说他的眉眼传至文昭皇后,难怪十一有如此美貌。”

    曹洛没少听到关于文昭皇后甄氏的传言,据说那是位著名的绝代佳人,可惜落得个被帝王赐死的结局。

    “还得是咱们十一有眼光,居然嫁了大将军”这郭太后刚才还一付哀伤的样子,抬眼间已经笑得柔婉,看来这宫里个个都是演员。

    “母后谬赞了,我不过是瞧着大将军长得俊而已。”

    “那也得大将军愿意”郭太后说完握住曹洛的手,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郑重。

    “好孩子,如今皇上根基不稳,大将军手握重兵,加之太尉与大司马也不是省油的灯,真可谓外忧内患。历朝历代江山更叠咱们女人都是最悲惨的,尤其咱们这些生活在宫中的女子,下场还不如普通的官宦小姐”。

    曹洛相信这是郭太后的真心话,因她听曹媛说过,郭太后出至京州大族西平郭氏,黄初年间因西平郡反叛朝廷失败,郭氏与族中女子一起被没入宫中为奴,因貌美得她父皇喜爱封为夫人,她父皇病重时立她为后。

    曹洛也知道郭太后的话不假,她的命运从一出生便与曹氏捆绑,曹氏江山的存亡与她性命攸关。

    “虽说你未必能左右大将军的所思所想,但只要你多用些心思在他身上,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这是要曹洛监视谢琅了。

    曹洛不能拒绝,只好装傻充愣。

    “母后怕是也听旁人说过了,谢琅当初娶我是迫不得已,他甚至恨不得杀了我。”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内侍高声通传:

    “大将军驾到!”

    “听下人说太后宣你进宫了,怎么不使个人知会一声”谢琅与郭太后见礼之后看着曹洛柔声道。

    “知不知会你不也知道了么!”曹洛冲他甩了个大大的白眼,余光中扫到郭太后探究的目光,暗道大意了。

    “让太后娘娘见笑了,”谢琅好脾气地笑,“洛洛气性大,臣拿她实在没办法。”

    郭太后脸上堆了笑:

    “大将军此言令哀家汗颜,是哀家这个母亲的失职,望大将军多担带一二”。

    “担带谈不上,臣就喜欢她这小模样”谢琅从进门来目光就粘在曹洛身上,话说得漫不经心,听着却似调情一般。

    曹洛忍不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惹得谢琅闷笑。

    郭太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洛儿,虽说大将军愿意宠着你,可你也不可太过放肆”。

    曹洛对郭太后突如其来的亲昵很是不适,求救似的望向谢琅。

    “太后可还有话与洛洛说?”谢琅倒是个知趣的,将目光转向郭太后问。

    “洛儿,咱们毕竟是母女,往后多来永宁宫陪哀家说说话罢!”郭太后拍了拍曹洛的手背缓缓起身,曹洛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臣女尊命!”

    郭太后看着曹洛笑了笑,说:

    “你们告退吧!”

    出了永宁宫,谢琅携曹洛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听说母亲跟明香一早就去了公主府,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怪我,怪我,忘了知会母亲让她别去打扰你。”

    “少假腥腥的恶心人,你不打扰我就谢天谢地。”曹洛没好气地回他。

    谢琅完全不生气,还笑得一脸宠溺,一把将曹洛抱到腿上紧紧搂住,在她玉白的耳朵边轻声道:

    “我那哪是打扰,明明昨儿的洞房花烛夜咱家洛洛也挺享受,是不是?”

    曹洛绝美的小脸立时羞红,连耳根都被染红,宛若盛开的桃花,看得谢琅再也忍不住吻住了她。

    曹洛他们离开没多久正始帝便进了永宁宫。

    “皇上来了”郭太后抬眼看向正始帝。

    “母后,十一呢?”

    郭太后看着正始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头看了身边的郭得利一眼,郭得利会意,冲两旁垂首侍立的内侍宫女示意,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皇上来晚了,洛儿被大将军接走了”郭太后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淡笑,笑得正始帝有些不自在起来,母子俩一时之间都没话说。

    “洛儿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哀家看大将军对她甚是稀罕,哀家很是欣慰。如今正是曹氏江山风雨飘摇之时,若洛儿能稳住大将军,实乃皇上之幸、社稷之福。”

    正始帝曹方阴沉着脸,郭太后视而不见只继续道:

    “皇上与洛儿虽不是亲兄妹,但倒底也有些血缘,更是有悖人伦,所以哀家希望皇上对洛儿能发乎情止乎礼,望皇上三思。”

    正始帝没想到郭太后竟看破了自个儿的小心思,短暂的惊慌之后面露愧色,垂眸道:

    “母后所言极是,朕知错了!”

    谢琅将曹洛的衣裙整理好,又脱下自己外面的宽大外衣将她罩住,这才抱起娇慵无力的曹洛出了马车,直接把她抱进内室。

    “公主这是怎么了?”袁妈妈跟在谢琅后面不停的问。

    “没事,就是累了。”

    谢琅把曹洛轻轻放在床上,又拉了薄被给她盖上。

    “阿姆不用担心,我在这陪着洛洛,你忙去吧!”谢琅边说边解腰封,欲上床陪曹洛睡会儿。

    袁妈妈转身没走两步又转了回来。

    “那个,驸马爷,老奴有些话想对您说。”

    “哦,什么话,说吧!”谢琅坐在床沿看着袁妈妈说。

    “驸马爷,咱家公主自小就养得娇”袁妈妈有些难为情的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继续说:

    “今早老奴见公主眼底乌青、神色不振,所以想给驸马爷提个醒,您是武将出身,咱公主身子骨弱,房事上希望驸马爷节制些。”袁妈妈说完也不敢看谢琅,只盯着地面不转眼。

    谢琅面色不虞的盯着袁妈妈,虽觉得她多管闲事,但念她是为曹洛着想就忍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袁妈妈走后,谢琅脱了衣袍、鞋袜上床将曹洛揽进怀里。

    曹洛早已睡熟,纤长卷翘的黑睫与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美如画卷。

    “哪有什么乌青”谢琅仔细端祥着曹洛绝美的小脸,低声嘀咕。

    “主公,洧阳亭侯求见。”平兮在外间禀报。

    谢琅皱眉,想说不见,忽地想到当才袁妈妈的话,还是应了一声:

    “知道了,请亭侯去书房稍候!”

    谢琅轻手轻脚地穿戴好,见曹洛依然睡得香甜,忍不住俯身在她脸上轻轻吻了吻。

    “这都快正午了跑来做甚?”谢琅走进书房颇为嫌弃的看了郭深一眼,郭深不以为意,只嘻皮笑脸问道:

    “怎样,昨夜洞房公主可还满意?”

    “郭孝元,皮痒了是不是?”谢琅冷冷的看着郭深。

    “哎,不是吧,想当初我可是倾囊相授,今儿个来关心一下效果而已,这也翻脸?”

    “闭嘴!”

    “好,好,你别急眼!”郭深冲谢琅摇了摇手指,“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多少悠着点,我听说当初的章淑妃就是因为体弱才香消玉殒的。福山公主这么个娇娇儿”

    郭深话未说完就被谢琅一个眼刀硬生生的堵了嘴。谢琅想起昨夜在曹洛身上看到的箭伤留下的疤痕,没人知道他有多心痛与后悔,甚至在曹洛面前他也掩饰得很好。

    “孝元,你说女子真会因房事过度而损耗身子么?”郭深看的书多,而且又是个在脂粉堆打滚的,男女方面的知识那是相当丰富,所以谢琅才想到向他请教。

    “那是肯定的呀!”郭深闻言眼睛为之一亮,“古人云阴阳调和术,阳胜则阴伤,男女相交须阴阳平衡。”

    “少跟我卖关子,说说如何才能阴阳平衡?”

    “那还不简单,你自个儿多加克制便是。”

    郭深说完却见谢琅紧皱双眉,一脸苦恼的模样,郭深顿觉惊奇,心道:谢敬轩啊谢敬轩,你也有今天!从前谢琅可没少嘲笑他贪花好色。郭深本想刺他几句,又怕惹恼谢琅得不偿失,只能撇了撇嘴说:

    “瞧瞧你这出息,这有啥好为难的,大不了多纳几个妾不就行了。”

    “郭孝元你给我闭嘴,我说过此生唯洛洛一妻尔!”谢琅狠狠地瞪着郭深说。

    “不是吧谢敬轩,我当你昨日之言只是一时兴起,你竟来真的?你疯了吗,就算不为你自个儿着想,你也得为子嗣想一想,万一福山公主不能生育怎么办?”郭深是真为他着急,脸色也凝重起来。

    “若当真如此我亦坦然接受”谢琅看着郭深平静地说。

    “你,你怕是真疯了!”郭深指着他,“真就那么爱曹洛?不怕将来后悔?”

    “孝元,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贪一时之欢,在经历过这次失而复得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谢琅与郭深一道用了午膳便让他自回府去,然后径直去内室唤醒曹洛。

    “洛洛,该起了,起来用午膳了。”谢琅坐在床沿边说边轻抚曹洛雪白的小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越看越爱,忍不住俯下身子吻了上去。

    曹洛被他闹醒,不耐烦地嘟囔:

    “谢琅,你好烦!”

    这声音迷迷糊糊却又娇又软,迷得谢琅荤七素八,踢了脚上的靴子便上了床,吓得曹洛瞌睡全无。

    “你干什么?下去!”

    谢琅被曹洛这么一吼瞬间清醒,猛地想起郭深的话,赶紧一个翻身将曹洛抱在怀里。

    “谁让你勾引我来着”说着又在曹洛粉红的菱唇上亲了一口,“现在要不要起床用膳,嗯?”这个嗯字从喉间溢出,那真是回味无穷,听得曹洛心肝微颤。

    “赶紧的,我饿了!”说完准备唤春花、秋月进来侍侯,可惜小嘴又被谢琅封住。

    谢琅亲自侍侯曹洛用膳,全程都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弄得曹洛浑身不自在。

    “大将军没别的事么?”

    “有,但都没有洛洛重要。”谢琅紧盯曹洛一本正经地说。

    他的这话配上他宠溺的眼神,那真是让旁边的春花、秋月都有些受不了,曹洛更是甩了他一个白眼。

    “明早咱们去大将军府看望母亲和明香吧”曹洛受不了他的盯视,故作平静地说。

    “好!”

    谢琅嘴角微翘,怎么也压不住,他就知道她是最好的。

    饭后谢琅要处理公文,硬是让曹洛在书房陪着,说是要体验红袖添香的乐趣。幸而谢琅的书房除了兵书还有各种游记,让曹洛顿时不觉得无聊了。

    “明日抽空让御医首来给你把把脉”谢琅看似随意地说。

    “不用,宴书让樊阿给我看过了”曹洛看着手中的游记头也未抬,随口答道。

    “是宴书救的你!”谢琅万分惊诧,声音都一下子高了好几度,曹洛这才抬头看向他,极冷淡地问: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曹洛不知道,谢琅一直以为是章翊救的她。

    “他为什么要救你?”谢琅看着曹洛艰难地问。

    曹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他。

    恰在这时,平兮在书房门口躬身道:

    “主公,万全说有事要禀报公主。”

    “让他进来回话!”

    平兮冲近处的万全一摆头,万全赶紧进到书房冲二人行礼:

    “奴婢参见公主、参见大将军!启禀公主,宴书宴大人求见!”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曹洛心想,这刚提到宴书,不想他竟来了。

    “快请他去厅堂!”说完,曹洛放下手中的游记便起身欲往外走。

    “你去哪儿?”谢琅在一旁冷冷地问。

    “当然是去会客,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既有客上门我这个男主人难不成能不露面?”谢琅紧盯着曹洛,一付不依不饶的样子。

    曹洛差点被气笑了,他这是在暗戳戳的宣示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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