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秦也去请了假。

    沈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不是,你们现在怎么这么多人请假?不想学就回去,别在这浪费时间。”

    秦也安静的站着,一言不发。

    沈锋看着她这样子就来气,尤其是之前她还在办公室公然怼过他。可披着老师的皮,他也只能低下声来说,“行了,以后有感冒的症状立马去弄药,别天天一会儿来学校一会回家的。”

    “知道了。”

    沈锋给她签了请假条,秦也弯下腰双手接过,淡淡的说,“谢谢沈老师。”

    秦也拿着请假条给门卫看,终于出了校门。

    她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

    她想,像沈锋这样的老师无非就喜欢两种人。

    一种是成绩好的。

    一种是又乖又能讨他欢心的。

    恰恰这两样,秦也都不占。

    她成绩一般,经常在中上中下浮游。她也不喜欢和老师有任何的交谈,那样很麻烦。

    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性格,不管对待谁,都永远不冷不热。

    北边吹来的风吹了很久很久,树梢头的叶子早已被吹在空中又飘然而落,阳光没有中午那么耀眼,树枝上挂着无尽的风。

    秦也往四周看了看,想了想药店的位置,就沿着小路走了十几分钟,到药店里买了一大袋药。

    她提着袋子出来,鼓囔囔的,但不算太重。

    她约目光转向旁边一家有点旧的小卖部前,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想了一会儿,发现烟抽完了。

    秦也走进去,拿了一包茉莉茶韵,又拿了一把塑料打火机。

    她付完钱出来,嘴里叼着根烟,没有点燃。就那样叼着,很散漫。

    她竟然有点庆幸今天没有穿校服,不然被抓到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秦也走到路边,把烟取下,夹在两指中间抖了抖,随意的挥了挥手,一辆出租车就靠边停过来。

    她上车,报了地址,司机按下计价器,大喝一声,“出发。”

    到洪川盛景的时候,她找了找四栋的位置,最后停住脚步。秦也重新拿出那支烟,放在嘴里点燃。

    薄薄的烟雾遮住她的脸,只依稀看得出一点儿轮廓,短发被风吹乱。她半眯着眼,过了一会儿,秦也抬手掐灭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拍了拍黑色毛衣,在冷风中站了几分钟,确保自己身上没有太大的烟味,才慢慢赶电梯上去。

    秦也平静地望着眼前的门,深逐的眼底泛起光波。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贴在耳朵上,静静等待。

    “喂?”

    秦也说,“程朝,是我,秦也。”

    程朝点点头说,“我知道。”

    “你在家吗?”

    “在。”

    程朝嗓音沙哑,“你有什么事吗?”

    秦也觉得他感冒的很严重,平静地说,“程朝,你生病了。”

    “是。”

    她看着眼前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药装,目光动了动说,“程朝,我在你家门口。”

    “我来找你了。”她说。

    程朝没再说话,秦也放下手机,听见屋子里面传来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她低头挂断电话,再抬头,就看见门缓缓从里面拉开。他静静侧靠在门框边,穿着灰色家居服,那头红发又变长了一点,有点乱,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程朝眼神落在她身上,夹杂着一丝探究与打量,他双手环在身前,嗤笑了一声说,“秦也,你够勇敢。”

    她反问道,“什么叫勇敢?”

    “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咳嗽了两声,冰冷的眼神扫视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声音低哑缓慢,“秦也,你一个人跑到一个男生家门口,你不害怕吗?你真不觉得我是个坏人?要是我是个变态,你说说你该怎么办?”

    秦也眨了眨眼,淡声说,“你是坏人吗?”

    “不是。”

    “那你是变态吗?”

    他再次摇头说,“不是。”

    秦也点了点头说,“那你既不是坏人也不是变态,我为什么要害怕?”

    程朝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做个假设。”

    秦也,“没有假设。”

    他轻轻皱了下眉头说,“为什么没有假设。”

    秦也浅扯嘴角,嗓音平淡,“程朝,我相信你。”

    她歪了歪头,手往兜里摸了摸,最后抽出一把小刀,刀套裹在外面。她朝他晃了晃。

    “我不怕。”

    秦也收回刀,塞进口袋说,“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他愣了愣,没有回答,讪讪的转过身子,让出一侧位置说,“进来吧。”

    他往前走,秦也站在玄关处看着他的背影问,“需要换鞋吗?”

    程朝没有回头,只是摇了几下头。

    他径直走到棕色沙发上坐下,手臂放在额头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很疲惫。

    秦也把门关上,走到餐桌旁。屋子挺大,但也很空,只有一点简单的东西,看着很冷清。

    她把药袋放在桌子,环视了一圈,最后在角落里看到饮水机。

    她指了指没有烧水的饮水机说,“你没烧水怎么吃药。”

    程朝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闷,“没想过你会带药来。”

    秦也耸耸肩,轻哂了一声说,“你发烧了不吃药,就这么硬扛着?”

    他摇了下头说,“吃了几颗退烧药,身体不舒服,出不去。”

    她没再说话,走到饮水机前,把手伸到后面,乱摸了一会儿,才按到了烧热水的开关。

    程朝把手放下来,懒绵绵地躺在沙发上。过了几秒,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侧了个身,静静看着站在饮水机前的秦也。

    她似乎感觉到了目光,转头看过去,挑眉扯了扯唇说,“你不舒服就回房间去,等会我把药给你端进去。”

    程朝抹了把脸,低声打趣道,“秦也,你热情的过分了。”

    秦也说,“不好吗?”

    他摇摇头说,“不是不好,只是感觉你每次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了,得适应一下。”

    “程朝。”她忽然笑了笑说,“那你慢慢适应吧。”

    秦也看了一眼正烧着热水的饮水机,转身走到桌子边,埋头在药袋里看了下,一边翻一边问,“你发的是低烧吗?”

    程朝脑袋绞痛,听到她的话,有些懵的指了指自己说,“你在问我?”

    秦也头也没抬,“看来烧傻了。”

    程朝低头张开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解释道,“我只是有点昏,是低烧,刚才量过了。”

    “咳嗽吗?”

    “有点。”

    秦也拿出几盒药摆在桌子上,又说,“流鼻子吗?”

    他摇了摇头。

    她多问了几个问题,程朝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还真像个医生。”

    秦也淡淡地“嗯”了一声,又拿了两盒药出来,分别看了看后面的使用说明,回头看了一眼烧好的热水,然后慢慢把药拆开。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去厨房冲了一下,出来后甩了甩杯子。

    程朝耷拉着眼皮看着她,眼前有点模糊,仅存的清醒在脑海中翻涌着,像一只大笨钟,一下又一下地敲。

    秦也倒了一杯温水,一手拿着药,放到他面前的矮茶几上。

    外面阳台上的光延伸进来,浸染了大片位置。空气中飘着细小的尘埃,阳光很亮很暖。

    她蹲在地上,轻声说,“程朝,吃药。”

    他揉了揉眼睛,调整了一下状态,慢慢坐直身子。秦也把水和药分别递到他手上,程朝就着水把那些药一口气吃完,似乎有些困了,便又一点点地陷进沙发里。

    他眉心微微动了动,嗓音低沉,说,“我感冒了,你离我远点。”

    秦也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沙发上扯了一床棉被,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程朝有点高,即使缩在沙发里,一床被子也没能盖完下脚踝。

    秦也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眉眼生的很好,眼睑下是一片整齐的阴影,红发有点乱,一簇簇杂陷进沙发里。

    她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心里浮出一股迷茫,如同漫长而遥远的路途,却永远没有尽头。

    目光中的情绪犹如一滴青墨滴在平静的净水上,泛起点点涟漪,然后蔓延染成一小片相同的颜色。

    “程朝。”

    回应她的是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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