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他到了教室门口，转身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进去拿。”
程朝点了点头，看着她进去。
走廊上很清静，人大多数都聚集到了操场，阳光从栏杆的缝隙里照进来，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程朝抬头，看着门口上挂着的班级。
高二七班。
他看了几秒，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秦也走到位置上，把书包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用透明膜包装好的银杏叶片，上面交错的纹路被压得很清晰，叶子颜色有些深，像是快枯了。
她走出去，递给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银杏叶老的很快，只能帮你找到这一片完整一点的了。”
程朝接过，放在手上左右看了看，说，“挺好的，麻烦你了。”
“没事。”
他把银杏叶放进包里，说，“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请你吃饭，走吧。”
秦也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有点事。”
程朝掀起眼皮看她，说，“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
秦也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待会要跑800米，我得去看她。”
“几点钟跑？”
她想了想，说，“下午一点。”
程朝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慵懒，“下午一点你着什么急？现在才十一点半，你要是害怕赶不回来，那就打包回来，再帮你朋友带一份不就好了。”
秦也没说话，思考了一会儿后，她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王静静发了个消息。
Qy：我要出去买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帮你带。
那边很快回复了。
想静静了：好呀，那我要黄焖鸡米饭，我把钱转你，麻烦你了哦。
Qy：没事。
秦也熄灭屏幕，抬头看着程朝说，“走吧。”
程朝应了声“好”，跟着她一起下了楼梯。
操场换了新的草皮，和绛红色的塑胶跑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明亮的风景线。
她带他绕过那一堆堆人群，一路上，不免有人露出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也有人看着那头红发露出嘲笑和不解的表情。
那些流言蜚语冲刺过来，然后被抵挡在外。
等到了校门口，秦也踌躇着找到门卫大爷，犹豫着说，“爷爷，我出去买饭，您能放我出去一下吗？”
大爷按动遥控板，眯着眼睛盯着前面一个小小的电视，说，“不行啊，想吃饭在学校里吃，咱们学校啥没有？”
秦也又耐心地交流了几分钟，结果还是直接被拒绝。
她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程朝，无奈道，“没办法，他不放我们出去。”
“你刚才干嘛要跟他说？咱们直接跑出去不就行了。”
秦也摇了摇头，“不行，那样我会有心理压力的。”
他双手环在身前，笑了一声，“那行，可他不给咱们开门呀，咋办呢？”
秦也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房间里看电视的大爷，说，“那要不算了吧，就在学校吃。”
程朝挑眉，“你在学校吃，那我怎么办？”
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那要不……你就先饿着吧，毕竟你现在也出不去了，反正你们学校今天也是运动会，少一个人应该也不会被发现的。”
他薄唇微扬，“可是秦同学，今天我们学校的运动会，我得去跑八百。”
秦也愣了一下，有些烦躁地说，“那我们怎么出去？”
程朝抬起下巴，勾唇笑道，“跟我来。”
她半信半疑的跟在他的身后，最后，他停在一处围栏前面，指了指说，“就是在，这里的围栏比旁边的低，很好翻出去。”
秦也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比旁边的低一些，好像是因为之前这边的栏杆太老旧，掉了也没修复过。
她看着程朝，提心吊胆地问，“你刚才……不会就是从这里翻进来的吧？”
程朝斜了她一眼，忍不住砸了砸嘴，“我就是光明正大从门口走进来的，我骗过你？”
她摇摇头，“那倒没有。”
他抬手指着那个栏杆说，“那行，你先爬吧，我在后面给你兜底。”
秦也后退了两步，直接拒绝，“不，要爬也是你先爬，你先上去给我试试危险。”
程朝笑着打趣道，“秦同学，你太自私了。”
她翻了个白眼，“这是我正常的人性。”
他知道嘴上功夫斗不过她，索性直接挽起袖子说，“行行行，我爬就我爬，你看好了。”
程朝一脚搭在栏杆下面的台阶上，两只手紧紧抓住生锈的铁杆，手一点点往上摸索，身体也使劲攀爬。
秦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真像一只……猴子。
她专注的看着他，男生皱了皱眉，手心被摩擦的涩红，生出微微的痛感。
她忍不住说，“程朝，要不咱们算了吧。”
他深呼出一口气，又往上悬空了一只脚，垂眸看了她一眼，“啧”了一声说，“我都爬到这个地方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喂！你们两个干嘛呢？！”
一道雄厚的声音荡然传来，秦也被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去看那道声音的来源。
门卫大爷拿着一根黑色铁棍，往地上杵了杵，大声呵斥道，“我刚看完那集电视剧就出来张罗，没想到是碰见了你们这么不像话的学生。”
秦也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们就，就是…”
她回头看着扒在栏杆上一脸懵逼的程朝。
牲朝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砰”的一声，他没控制好重力，一下子就脱手摔在了草坪上。
秦也咽了咽口水，一番思索过后，转回头说，“我这个弟弟，他从小脑子就有点问题，昨天刚看完的动物世界，今天就想模仿模仿。”
秦也眼里泛着泪，吸了两下鼻子，佯装抬手擦泪，委屈道，“爷爷，您可能不知道，这个病他永远都治不好了，他觉得猴子很有意思而已。”
“所以……所以他想模仿猴子趴在栏杆上的样子，而且人都是猿猴进化来的，他有这个本性也没错吧。”
大爷闻声看过去，小声嘀咕道，“这孩子……看起来智力也不像是有问题啊。”
秦也听见了这番话，急忙说，“爷爷，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啊，你虽然看他的外表上没有智力缺陷，但是他的身体上有呀，你难道能看见他身体上的样子吗？”
门卫大爷犹豫了一下，眼睛错开前面站着的秦也，往草坪上摔了一屁股的程朝看，轻声安慰道，“小朋友，你没事吧？需不需要爷爷给你家长打电话啊？”
程朝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抬头看着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的秦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秦也小声说，“大哥，咱们是出去买饭的，不是为了出去背处分的，就这一次，你装个傻子就行了。”
程朝回击了她一个白眼，又看着那个门卫大爷，即使屁股还在隐隐作痛，却还是要笑的两眼弯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爷爷。”
他抬手指着秦也，笑得摇头晃脑，“她是我的姐姐，今天我偷偷出来找她，姐姐要带我回家的。”
秦也憋不住笑，低咳了两声，重新看着门卫，却在身后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她抽泣了一下，说，“爷爷，这下你信了吧，我弟弟快饿死了，你就放我们出去买饭吧！”
大爷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秦也的肩膀，安慰道，“哎，小姑娘，这次我就破例放你们出去了，做姐姐的也不容易，还有个智力有缺陷的弟弟，哎……”
秦也抿紧唇，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谢谢爷爷。”
最后，门卫放了他们出去，还顺手递给程朝两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程朝低头看着手里的棒棒糖，说，“我才不吃这个。”
秦也笑了笑，说，“干嘛不吃呀？这可是你当傻子得来的报酬，收着吧，以后做个纪念。”
他转头，眼睛瞪着秦也，一字一句的说，“呵呵。”
秦也悠然自得，“你演技不错，演的太自然了，连我都快分辨不出来了。”
程朝攥紧手里的棒棒糖，咬牙切齿的说，“秦！也！”
她连忙求饶，“好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要是不想吃那两个棒棒糖，就拿给我吧。”
秦也伸出手，准备接过那两个棒棒糖。
程朝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撕开那两个棒棒糖的包装纸，一起放进了嘴里。
她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像只仓鼠，左右两边的脸颊都是圆鼓鼓的。
秦也笑了一声，“你为了不拿给我吃，一下子吞两个棒棒糖呀，你小心等会噎死了，我才不会救你。”
程朝两边脸颊都被棒棒糖塞满，说话含糊不清，“我才不用你救，你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她打了个哈欠，往周围看了看，说，“你要吃什么，为了报答你演的傻子，我请你吃饭吧。”
程朝咬碎嘴里的糖，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糖棍扔了进去。
他失笑了一声，看着秦也，疑惑的说，“吃什么都可以？”
她点点头，“当然。”
程朝想了想，掰着指头说，“那我要吃，帝王蟹，鲍鱼，龙虾，海参，扇贝，鱿鱼，皮皮虾，螃蟹，烤鸭，烤鹅，烤鸡……”
“就这些吧！”
秦也定定的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大哥，你跟我在这里报菜名呢？”
她深呼一口气，说，“咱们就吃个中午饭，就不能简单朴素一点吗？”
“怎么才叫简单朴素？”
秦也笑着举例子，“就比如咱们去买一碗五块钱的炒饭，蹲在路边扒扒两口就吃完了。”
程朝摇了摇头，语气坚决“不行。”
秦也“啧”一声，双臂环胸，微微仰起头说，“刚才你想的那些东西，现在在这地上躺着睡一觉就能吃到了，还想指望我给你买。”
“要不你现在就攀一下我，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以后肯定是蒸蒸日上的，你现在把我攀上，今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是问题。”
程朝嗤笑道，“你就继续装吧，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要吃螺蛳粉。”
“切。”秦也往前面走，丢下一句，“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等着我，我去给你买过来。”
“嗯。”
秦也走到一家螺蛳粉店打包了一碗螺蛳粉，又到旁边的店里把王静静要吃的黄焖鸡米饭买了打包。
最后，她还是没思索出自己该吃什么。
秦也提着两个袋子慢吞吞的移着脚步，程朝站在树下看着她这副飘了魂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她把装着螺蛳粉的袋子递给他，说，“你现在吃吗？”
程朝接过来，笑了笑，“我就蹲在路边吃。”
说完，他还真蹲了下来，一一下把螺蛳粉的盖子揭开，一股白雾热气飘了上来，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抬起头看她，有些疑惑，“你不吃东西吗？”
秦也摇摇头，“我不饿，你在这边吃，我过去一下。”
程朝夹了一大口粉，放到嘴边轻吹，说，“过去干嘛？”
秦也毫不避讳，“过去抽根烟。”
“就在这抽。”
“会影响到你吃饭。”
他笑了一声，说，“螺蛳粉这么臭，你的烟会影响什么？抽吧，没事。”
秦也点了点头，顺势坐到程朝旁边，从包里掏出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程朝看了她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笑了笑，说，“这个打火机用着怎么样？”
秦也转了转手上的黑色煤油打火机，是之前他送她的。
“用着不错。”
程朝吃了一大口螺蛳粉，可能是觉得蹲着不舒服，便随意的坐在石阶上，含混道，“那个煤油打火机，你会加油吗？”
秦也看了一眼，诚实的摇了摇头说，“不会。”
她看向他，眼里带着一丝欣喜，“你会吗？”
程朝轻笑了一声，“我也不会。”
秦也：……
他放下筷子，呼出几口气，嘴巴被烫的有点红，咬了咬舌头说，“我只是想跟你说，要是没油了就重新换一把。”
“哦。”
秦也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吐出去，烟雾徐徐而升，消散在空气中。
程朝三下五除二的把螺蛳粉全部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嘴，攥在手心里。
他细细打量着她，忍不住说，“你抽这么多烟，真不怕得肺癌啊？”
秦也对上他的眼睛，又悠悠吐出一口，勾着嘴角说，“我不抽就不会死吗？人都有生老病死，早一点死晚一点死都一样，人一步一步的走，能走到哪步算哪步，我无所谓。”
程朝摇着头，否定了她这个观点，“不对，你这个观点有点问题。”
她低笑道，“你说，是什么问题？”
“人当然都有生老病死，可是我们如今所坚持的每一分钟，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看到更为广阔的天地。如果你保持这样的观点，那就只会站在原地徘徊彷徨，站在迷茫的黑暗中胆怯懦弱，那你的周围必定都是腐朽的荒野。”
他看着她，唇际浮出一抹浅笑，语气认真坚定，“秦也，你是有未来的。”
程朝点了点头，看着她进去。
走廊上很清静，人大多数都聚集到了操场，阳光从栏杆的缝隙里照进来，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程朝抬头，看着门口上挂着的班级。
高二七班。
他看了几秒，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秦也走到位置上，把书包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用透明膜包装好的银杏叶片，上面交错的纹路被压得很清晰，叶子颜色有些深，像是快枯了。
她走出去，递给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银杏叶老的很快，只能帮你找到这一片完整一点的了。”
程朝接过，放在手上左右看了看，说，“挺好的，麻烦你了。”
“没事。”
他把银杏叶放进包里，说，“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请你吃饭，走吧。”
秦也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有点事。”
程朝掀起眼皮看她，说，“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
秦也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待会要跑800米，我得去看她。”
“几点钟跑？”
她想了想，说，“下午一点。”
程朝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慵懒，“下午一点你着什么急？现在才十一点半，你要是害怕赶不回来，那就打包回来，再帮你朋友带一份不就好了。”
秦也没说话，思考了一会儿后，她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王静静发了个消息。
Qy：我要出去买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帮你带。
那边很快回复了。
想静静了：好呀，那我要黄焖鸡米饭，我把钱转你，麻烦你了哦。
Qy：没事。
秦也熄灭屏幕，抬头看着程朝说，“走吧。”
程朝应了声“好”，跟着她一起下了楼梯。
操场换了新的草皮，和绛红色的塑胶跑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明亮的风景线。
她带他绕过那一堆堆人群，一路上，不免有人露出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也有人看着那头红发露出嘲笑和不解的表情。
那些流言蜚语冲刺过来，然后被抵挡在外。
等到了校门口，秦也踌躇着找到门卫大爷，犹豫着说，“爷爷，我出去买饭，您能放我出去一下吗？”
大爷按动遥控板，眯着眼睛盯着前面一个小小的电视，说，“不行啊，想吃饭在学校里吃，咱们学校啥没有？”
秦也又耐心地交流了几分钟，结果还是直接被拒绝。
她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程朝，无奈道，“没办法，他不放我们出去。”
“你刚才干嘛要跟他说？咱们直接跑出去不就行了。”
秦也摇了摇头，“不行，那样我会有心理压力的。”
他双手环在身前，笑了一声，“那行，可他不给咱们开门呀，咋办呢？”
秦也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房间里看电视的大爷，说，“那要不算了吧，就在学校吃。”
程朝挑眉，“你在学校吃，那我怎么办？”
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那要不……你就先饿着吧，毕竟你现在也出不去了，反正你们学校今天也是运动会，少一个人应该也不会被发现的。”
他薄唇微扬，“可是秦同学，今天我们学校的运动会，我得去跑八百。”
秦也愣了一下，有些烦躁地说，“那我们怎么出去？”
程朝抬起下巴，勾唇笑道，“跟我来。”
她半信半疑的跟在他的身后，最后，他停在一处围栏前面，指了指说，“就是在，这里的围栏比旁边的低，很好翻出去。”
秦也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比旁边的低一些，好像是因为之前这边的栏杆太老旧，掉了也没修复过。
她看着程朝，提心吊胆地问，“你刚才……不会就是从这里翻进来的吧？”
程朝斜了她一眼，忍不住砸了砸嘴，“我就是光明正大从门口走进来的，我骗过你？”
她摇摇头，“那倒没有。”
他抬手指着那个栏杆说，“那行，你先爬吧，我在后面给你兜底。”
秦也后退了两步，直接拒绝，“不，要爬也是你先爬，你先上去给我试试危险。”
程朝笑着打趣道，“秦同学，你太自私了。”
她翻了个白眼，“这是我正常的人性。”
他知道嘴上功夫斗不过她，索性直接挽起袖子说，“行行行，我爬就我爬，你看好了。”
程朝一脚搭在栏杆下面的台阶上，两只手紧紧抓住生锈的铁杆，手一点点往上摸索，身体也使劲攀爬。
秦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真像一只……猴子。
她专注的看着他，男生皱了皱眉，手心被摩擦的涩红，生出微微的痛感。
她忍不住说，“程朝，要不咱们算了吧。”
他深呼出一口气，又往上悬空了一只脚，垂眸看了她一眼，“啧”了一声说，“我都爬到这个地方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喂！你们两个干嘛呢？！”
一道雄厚的声音荡然传来，秦也被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去看那道声音的来源。
门卫大爷拿着一根黑色铁棍，往地上杵了杵，大声呵斥道，“我刚看完那集电视剧就出来张罗，没想到是碰见了你们这么不像话的学生。”
秦也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们就，就是…”
她回头看着扒在栏杆上一脸懵逼的程朝。
牲朝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砰”的一声，他没控制好重力，一下子就脱手摔在了草坪上。
秦也咽了咽口水，一番思索过后，转回头说，“我这个弟弟，他从小脑子就有点问题，昨天刚看完的动物世界，今天就想模仿模仿。”
秦也眼里泛着泪，吸了两下鼻子，佯装抬手擦泪，委屈道，“爷爷，您可能不知道，这个病他永远都治不好了，他觉得猴子很有意思而已。”
“所以……所以他想模仿猴子趴在栏杆上的样子，而且人都是猿猴进化来的，他有这个本性也没错吧。”
大爷闻声看过去，小声嘀咕道，“这孩子……看起来智力也不像是有问题啊。”
秦也听见了这番话，急忙说，“爷爷，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啊，你虽然看他的外表上没有智力缺陷，但是他的身体上有呀，你难道能看见他身体上的样子吗？”
门卫大爷犹豫了一下，眼睛错开前面站着的秦也，往草坪上摔了一屁股的程朝看，轻声安慰道，“小朋友，你没事吧？需不需要爷爷给你家长打电话啊？”
程朝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抬头看着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的秦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秦也小声说，“大哥，咱们是出去买饭的，不是为了出去背处分的，就这一次，你装个傻子就行了。”
程朝回击了她一个白眼，又看着那个门卫大爷，即使屁股还在隐隐作痛，却还是要笑的两眼弯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爷爷。”
他抬手指着秦也，笑得摇头晃脑，“她是我的姐姐，今天我偷偷出来找她，姐姐要带我回家的。”
秦也憋不住笑，低咳了两声，重新看着门卫，却在身后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她抽泣了一下，说，“爷爷，这下你信了吧，我弟弟快饿死了，你就放我们出去买饭吧！”
大爷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秦也的肩膀，安慰道，“哎，小姑娘，这次我就破例放你们出去了，做姐姐的也不容易，还有个智力有缺陷的弟弟，哎……”
秦也抿紧唇，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谢谢爷爷。”
最后，门卫放了他们出去，还顺手递给程朝两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程朝低头看着手里的棒棒糖，说，“我才不吃这个。”
秦也笑了笑，说，“干嘛不吃呀？这可是你当傻子得来的报酬，收着吧，以后做个纪念。”
他转头，眼睛瞪着秦也，一字一句的说，“呵呵。”
秦也悠然自得，“你演技不错，演的太自然了，连我都快分辨不出来了。”
程朝攥紧手里的棒棒糖，咬牙切齿的说，“秦！也！”
她连忙求饶，“好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要是不想吃那两个棒棒糖，就拿给我吧。”
秦也伸出手，准备接过那两个棒棒糖。
程朝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撕开那两个棒棒糖的包装纸，一起放进了嘴里。
她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像只仓鼠，左右两边的脸颊都是圆鼓鼓的。
秦也笑了一声，“你为了不拿给我吃，一下子吞两个棒棒糖呀，你小心等会噎死了，我才不会救你。”
程朝两边脸颊都被棒棒糖塞满，说话含糊不清，“我才不用你救，你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她打了个哈欠，往周围看了看，说，“你要吃什么，为了报答你演的傻子，我请你吃饭吧。”
程朝咬碎嘴里的糖，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糖棍扔了进去。
他失笑了一声，看着秦也，疑惑的说，“吃什么都可以？”
她点点头，“当然。”
程朝想了想，掰着指头说，“那我要吃，帝王蟹，鲍鱼，龙虾，海参，扇贝，鱿鱼，皮皮虾，螃蟹，烤鸭，烤鹅，烤鸡……”
“就这些吧！”
秦也定定的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大哥，你跟我在这里报菜名呢？”
她深呼一口气，说，“咱们就吃个中午饭，就不能简单朴素一点吗？”
“怎么才叫简单朴素？”
秦也笑着举例子，“就比如咱们去买一碗五块钱的炒饭，蹲在路边扒扒两口就吃完了。”
程朝摇了摇头，语气坚决“不行。”
秦也“啧”一声，双臂环胸，微微仰起头说，“刚才你想的那些东西，现在在这地上躺着睡一觉就能吃到了，还想指望我给你买。”
“要不你现在就攀一下我，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以后肯定是蒸蒸日上的，你现在把我攀上，今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是问题。”
程朝嗤笑道，“你就继续装吧，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要吃螺蛳粉。”
“切。”秦也往前面走，丢下一句，“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等着我，我去给你买过来。”
“嗯。”
秦也走到一家螺蛳粉店打包了一碗螺蛳粉，又到旁边的店里把王静静要吃的黄焖鸡米饭买了打包。
最后，她还是没思索出自己该吃什么。
秦也提着两个袋子慢吞吞的移着脚步，程朝站在树下看着她这副飘了魂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她把装着螺蛳粉的袋子递给他，说，“你现在吃吗？”
程朝接过来，笑了笑，“我就蹲在路边吃。”
说完，他还真蹲了下来，一一下把螺蛳粉的盖子揭开，一股白雾热气飘了上来，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抬起头看她，有些疑惑，“你不吃东西吗？”
秦也摇摇头，“我不饿，你在这边吃，我过去一下。”
程朝夹了一大口粉，放到嘴边轻吹，说，“过去干嘛？”
秦也毫不避讳，“过去抽根烟。”
“就在这抽。”
“会影响到你吃饭。”
他笑了一声，说，“螺蛳粉这么臭，你的烟会影响什么？抽吧，没事。”
秦也点了点头，顺势坐到程朝旁边，从包里掏出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程朝看了她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笑了笑，说，“这个打火机用着怎么样？”
秦也转了转手上的黑色煤油打火机，是之前他送她的。
“用着不错。”
程朝吃了一大口螺蛳粉，可能是觉得蹲着不舒服，便随意的坐在石阶上，含混道，“那个煤油打火机，你会加油吗？”
秦也看了一眼，诚实的摇了摇头说，“不会。”
她看向他，眼里带着一丝欣喜，“你会吗？”
程朝轻笑了一声，“我也不会。”
秦也：……
他放下筷子，呼出几口气，嘴巴被烫的有点红，咬了咬舌头说，“我只是想跟你说，要是没油了就重新换一把。”
“哦。”
秦也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吐出去，烟雾徐徐而升，消散在空气中。
程朝三下五除二的把螺蛳粉全部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嘴，攥在手心里。
他细细打量着她，忍不住说，“你抽这么多烟，真不怕得肺癌啊？”
秦也对上他的眼睛，又悠悠吐出一口，勾着嘴角说，“我不抽就不会死吗？人都有生老病死，早一点死晚一点死都一样，人一步一步的走，能走到哪步算哪步，我无所谓。”
程朝摇着头，否定了她这个观点，“不对，你这个观点有点问题。”
她低笑道，“你说，是什么问题？”
“人当然都有生老病死，可是我们如今所坚持的每一分钟，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看到更为广阔的天地。如果你保持这样的观点，那就只会站在原地徘徊彷徨，站在迷茫的黑暗中胆怯懦弱，那你的周围必定都是腐朽的荒野。”
他看着她，唇际浮出一抹浅笑，语气认真坚定，“秦也，你是有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