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也松开拉住他衣袖的手，慢慢坐在石墩上，仰起脸说，“程朝，我们现在去哪呀？”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我送你回家。”
她似乎有些疑惑，歪了歪头问，“什么家？我没有家。“
“程朝，我没有家。”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不，秦也，你要是再不回去，你爸妈会担心你的，听话，我送你回去。”
秦也笑了笑，说，“好啊。”
万物静默，月亮隐在云雾后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坐在路灯下的一个石墩子上，弯着唇，脸变得柔和了许多。
秦也眯了眯眼，翘起唇边，“程朝，你不回去吗？”
“回哪？”
她两只手撑着脸，眼眸清亮，“你要是不回包厢，可能杨茜会很生气。”
程朝笑了一声，“她为什么会生气？”
“她喜欢你啊。”
他挑了挑眉梢，盯着她的眼睛，勾着唇摇了摇头说，“不，杨茜不喜欢我。她对我从来就不是喜欢，而是一种征服欲望。”
程朝想了想，继续说，“她心气高，也谈过很多个男朋友，又有很多男生追她，所以她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应该把她捧在手心上宠着护着。。”
“而当有一个人突然与曾经无数个恭维她的人不一样时，她就会激起一种征服感，比如，就像我现在这样。”
秦也点了点头，含笑道，“程朝，我问你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风吹过来，吹乱她的发丝，揭开那一双带着浅浅光彩的眼睛。
“如果有一个人骗你，利用你，你还会不会原谅他？”
程朝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缓缓站起来，垂眸看着她，说，“这种问题太幼稚了，行了，走吧，回家了。”
秦也移开目光，笑了笑，从石墩上站起来，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
他看着自己伸过去的衣袖，又看了她一眼，默默把手又收了回来。
那一天晚上，似乎是永恒的。
她喝了太多酒，神志有些不清楚，走的异常缓慢。他也不说什么，陪在她身边，一点一点的走。
街道两旁很安静，只有像哨兵似的路灯一排排的站在路边，垂着脑袋，发出微弱的光亮。
到家是什么时候？秦也也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小巷角落里那棵蜿蜒的银杏树，已经掉了很多叶子，铺在发霉的青石路上，被风卷起又落下。
她抬头看，有些疑惑的说，“今年的叶子怎么掉的这么快？”
程朝捡起一片地上的叶子，“看来你猜错了。”
秦也笑笑，说，“那你现在就摘一片吧。”
他温柔的摩挲着手中那片枯黄的叶子，说，“我不着急。”
“随便你。”
程朝笑了一声，“你会帮我摘的，不是吗？”
秦也愣了愣，垂下眼睛，“嗯，会的。”
她有些昏沉的揉了揉眉心，程朝看着她，说，“好了，回家吧。”
秦也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嗯。”
她走到楼梯口前，忽然停住脚步，不知道是出于哪一种复杂的心理，她慢慢回头看着他。
程朝整个人陷在明亮与黑暗的分界线，那头红发在夜色的笼罩下，依旧耀眼。
秦也淡淡地说，“程朝，明天见。”
他怔了一下，随后唇边浮起一丝笑。
“明天见。”
……
张沁把手攥成拳头，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她一把推开门，跑了出去。
她一脚踢翻角落里的盆栽，大声吼道，“贱.人，一群贱.人，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部都弄死，傻.逼！”
她平复好心情，吐出几口气，往那条长长的走廊望去。
地上铺着红色地毯，头顶上的灯光闪着暗黄色，张沁慢慢往前走，一眼就看到了洗手台前的杨茜。
她咬着牙，气到全身发抖，眼睛里血丝干燥。
杨茜，全都是因为你。
张沁紧紧的盯住杨茜，那双眸子下藏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杨茜弯着腰，低头用双手地捧起冷水，一点一点的往脸上覆。
她双手撑着洗手台边缘，鼻尖上的水珠往下掉，长发的发尾染上水渍，额头上的碎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
杨茜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头，眼睛因为进水已经红了，看上去像是一片血。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张沁。
杨茜头也没回，像是在命令一只宠物一样，语气轻蔑，“张沁，给我拿纸。”
张沁没动，死死地站在原地。
杨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紧不慢的从台子上拿出一片纸巾，一边擦一边说，“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呀？嗯？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有底气吗？”
“我最后再说一遍，滚过来。”
她语气很轻，很温柔，把手上的纸巾随意扔在地上，弯唇笑着。
张沁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移了过去。
她走到杨茜身边，从兜里拿出一片纸巾，递过去。
杨茜瞟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可是我现在不需要卫生纸了，你来的太晚了。”
她伸手拿起张沁的一缕垂下来的头发，皮笑肉不笑，“沁沁，你觉得你的事情，是想只让我一个人知道，还是让警察知道呢？”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之前我让你攀上陆明，你可倒好，私底下不知道跟他透露过我多少事情，一边舔他一边又舔我，怎么？你真把自己当条狗了？”
“还有秦也那件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跟她透露的，你还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要不是你，她敢这样来报复我吗？”
“扑通”一声，张沁突然跪了下来。
她双手紧紧抓着杨茜的裙子，神情慌张，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苦苦哀求道，“茜姐，茜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求你了，你别跟警察说，我求你了。”
杨茜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裙子，眼神冷了下来，“拿开你的脏手，不然我就帮你剁了。”
她立马惶恐能放开自己的手，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坚硬的地板被撞出咚咚的声响。
杨茜往她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张沁顺势往后倒去，捂着肚子发不出声。
杨茜走过去，轻佻的拍了拍她的脸，扯着嘴角说，“张沁，要当我的狗就好好当，别跟我玩这套有的没的，我玩这些小技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茜姐，茜姐我错了……”
张沁使劲点着头，动着嘴唇，艰难的发出声音。
杨茜笑了一声，转身潇洒离开。
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越来越冷，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眼底是无尽的深渊。
……
秦也到家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打鼾声。
佟磊今天竟然回来了？
她看见饭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桌子旁放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小也，回来饿了的话就吃饭，饭凉了就去热热，我和你爸爸先去睡了。
秦也冷笑了一声，把那页便利贴给扯下来，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回到房间，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手往大衣口袋里摸，指尖顿了顿。
秦也拿出一个桂花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还是很香。
她扯开那两根金丝带，里面小小的桂花映入眼帘，一些已经被闷的有点焉了。
兜里散出来阵阵清香。
她拿下烟，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地烟草味与桂花的清香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鼻腔。
秦也攥紧那个香囊，熄灭烟头，叹了口气。
……
等到香囊里的桂花香味彻底消失殆尽的那天，运动会如期而至。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暖，风也暖。
秦也坐在观众席上，盯着前方发呆。
王静静从操场的东边跑过来，她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穿着白色的卫衣，眯着眼睛四处寻找。
秦也看着不远处活蹦乱跳的女生，忍不住喊道，“我在这儿。”
王静静循着声音看过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开，立马一步并两步飞奔过来。
她坐到秦也身边，递给她一个巧克力，笑着说，“秦也，这个巧克力可好吃了，你尝尝。”
秦也接过来，低声说，“谢谢。”
她撕开圆形巧克力的包装纸，扔进嘴里，巧克力在舌尖化开，甜的发鼾。
王静静丝毫没察觉，感叹道，“我跟你说，我刚才才知道跟我一起跑800米的都是哪些大神！一个个都太牛逼了，我压根没有一点胜算了！”
秦也把包装纸塞进包里，轻声说，“没关系，只要尽力了就好了。”
王静静叹了口气，情绪忽然转变，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说，“哎，我原先还想冲个名次的，现在只要我能跑完就行了，可千万别在中途晕倒，那真是太丢脸了。”
秦也看着旁边的小姑娘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抠着指甲。
她不太会安慰人，斟酌了一下，才轻缓的拍了拍王静静的背，说，“没事，不管跑不跑的完，能参加这个项目，就说明你很厉害了，我们不用那么在乎名次的。”
王静静转头看着她，扁了扁嘴巴，一下抱住秦也，哇哇喊道，“秦也，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努力跑完的，你要相信我！”
秦也有些手足无措，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
王静静松开她，往四周看了看，站起来说，“那好了，我先去了解比赛规则了，我们800米是下午一点钟跑，你到时候可千万别迟到了。”
秦也笑了笑，眉眼沐浴在阳光里，“不会的。”
“好，那我先走了。”王静静冲下楼梯，回头朝她挥手，笑得很甜，“拜拜。”
“再见。”
王静静走后，她重新换了个位置坐，在树影下。
太阳透过云层投射下一片淡淡地光影，透过闪光的叶片缝隙中流淌下来，微微被风吹得晃动。
秦也闭着眼睛，长睫低垂，短发柔顺的披在肩上。一点点光聚集在一起，斑驳的照在她的脸上，形成一片完美的剪影。
天空一碧如洗，风轻，云轻。
似乎一切都是如此的温暖和谐。
她记不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在迷迷糊糊中，掀开一点眼皮，阳光刺的眼睛生痛。
秦也用手背挡在额头上，看见朦胧中的一张五官分明的人脸。
程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背对着身后的光，站在她前面，单手插着兜。
他那一头红发在风中被吹乱，显得微微有些凌乱。男生干净的脸轮廓分明，发尖染上了茸茸金光，他的目光明亮清澈，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
秦也呆呆的看着他，脑袋有些昏。
程朝笑了起来，整个人陷在秋日的暖阳里，灿烂温柔，“秦同学，你睡成傻子了呀？连我都不认识了。”
秦也抬手揉了揉泛痛的眼睛，有些茫然道，“程……朝，你怎么来了？”
他微挑眉梢，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她还是有点迷糊，过了一会儿，大脑才重新恢复意识。
秦也看着他那头鲜艳的红发，忍不住说，“你这个头发……是怎么进来的呀？”
程朝想了想说，“走进来的呀。”
“我知道你是走进来的，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我说了，我就是走进来的呀。”
秦也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说的也没有不清楚吧，于是又慢悠悠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问你，是怎么通过门卫大爷和老师毒辣的眼光进来的。”
程朝点了点头，说，“我就是直接走进来的，那大爷光忙着去看电视上的战争片了，压根没注意到我，门也开着，我就直接进来了。”
“还有那些老师，可能认为我是某个班的坏学生，看了我几眼也不管我。”
秦也“哦”了两声，说，“你找我有事吗？”
程朝轻笑了一声，说，“秦同学，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的约定了？”
“什么？”
“我的叶子呢？”
他勾起唇角，“你昨天晚上酒还是喝多了，以后少喝点吧。”
她一拍脑袋，才终于记起来，“我记得，我放在教室了，想着放学给你的。”
秦也站起来跨下楼梯，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走啊。”
程朝笑着跟在她身后，步伐懒散。
这段时间是跑100米的时候，秦也带着他走在靠近乒乓球台的那边，旁边种了很多高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子照射下来，洒下一片斑驳，破破碎碎的随着风流动。
她和他的影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被拉长。
程朝看着走在前面的女生，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针织衫，下面穿着一条宽大的白色阔腿裤，短发随着走路的姿势微微晃动。
他觉得，岁月静好。
一切都刚刚好。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我送你回家。”
她似乎有些疑惑，歪了歪头问，“什么家？我没有家。“
“程朝，我没有家。”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不，秦也，你要是再不回去，你爸妈会担心你的，听话，我送你回去。”
秦也笑了笑，说，“好啊。”
万物静默，月亮隐在云雾后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坐在路灯下的一个石墩子上，弯着唇，脸变得柔和了许多。
秦也眯了眯眼，翘起唇边，“程朝，你不回去吗？”
“回哪？”
她两只手撑着脸，眼眸清亮，“你要是不回包厢，可能杨茜会很生气。”
程朝笑了一声，“她为什么会生气？”
“她喜欢你啊。”
他挑了挑眉梢，盯着她的眼睛，勾着唇摇了摇头说，“不，杨茜不喜欢我。她对我从来就不是喜欢，而是一种征服欲望。”
程朝想了想，继续说，“她心气高，也谈过很多个男朋友，又有很多男生追她，所以她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应该把她捧在手心上宠着护着。。”
“而当有一个人突然与曾经无数个恭维她的人不一样时，她就会激起一种征服感，比如，就像我现在这样。”
秦也点了点头，含笑道，“程朝，我问你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风吹过来，吹乱她的发丝，揭开那一双带着浅浅光彩的眼睛。
“如果有一个人骗你，利用你，你还会不会原谅他？”
程朝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缓缓站起来，垂眸看着她，说，“这种问题太幼稚了，行了，走吧，回家了。”
秦也移开目光，笑了笑，从石墩上站起来，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
他看着自己伸过去的衣袖，又看了她一眼，默默把手又收了回来。
那一天晚上，似乎是永恒的。
她喝了太多酒，神志有些不清楚，走的异常缓慢。他也不说什么，陪在她身边，一点一点的走。
街道两旁很安静，只有像哨兵似的路灯一排排的站在路边，垂着脑袋，发出微弱的光亮。
到家是什么时候？秦也也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小巷角落里那棵蜿蜒的银杏树，已经掉了很多叶子，铺在发霉的青石路上，被风卷起又落下。
她抬头看，有些疑惑的说，“今年的叶子怎么掉的这么快？”
程朝捡起一片地上的叶子，“看来你猜错了。”
秦也笑笑，说，“那你现在就摘一片吧。”
他温柔的摩挲着手中那片枯黄的叶子，说，“我不着急。”
“随便你。”
程朝笑了一声，“你会帮我摘的，不是吗？”
秦也愣了愣，垂下眼睛，“嗯，会的。”
她有些昏沉的揉了揉眉心，程朝看着她，说，“好了，回家吧。”
秦也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嗯。”
她走到楼梯口前，忽然停住脚步，不知道是出于哪一种复杂的心理，她慢慢回头看着他。
程朝整个人陷在明亮与黑暗的分界线，那头红发在夜色的笼罩下，依旧耀眼。
秦也淡淡地说，“程朝，明天见。”
他怔了一下，随后唇边浮起一丝笑。
“明天见。”
……
张沁把手攥成拳头，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她一把推开门，跑了出去。
她一脚踢翻角落里的盆栽，大声吼道，“贱.人，一群贱.人，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部都弄死，傻.逼！”
她平复好心情，吐出几口气，往那条长长的走廊望去。
地上铺着红色地毯，头顶上的灯光闪着暗黄色，张沁慢慢往前走，一眼就看到了洗手台前的杨茜。
她咬着牙，气到全身发抖，眼睛里血丝干燥。
杨茜，全都是因为你。
张沁紧紧的盯住杨茜，那双眸子下藏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杨茜弯着腰，低头用双手地捧起冷水，一点一点的往脸上覆。
她双手撑着洗手台边缘，鼻尖上的水珠往下掉，长发的发尾染上水渍，额头上的碎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
杨茜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头，眼睛因为进水已经红了，看上去像是一片血。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张沁。
杨茜头也没回，像是在命令一只宠物一样，语气轻蔑，“张沁，给我拿纸。”
张沁没动，死死地站在原地。
杨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紧不慢的从台子上拿出一片纸巾，一边擦一边说，“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呀？嗯？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有底气吗？”
“我最后再说一遍，滚过来。”
她语气很轻，很温柔，把手上的纸巾随意扔在地上，弯唇笑着。
张沁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移了过去。
她走到杨茜身边，从兜里拿出一片纸巾，递过去。
杨茜瞟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可是我现在不需要卫生纸了，你来的太晚了。”
她伸手拿起张沁的一缕垂下来的头发，皮笑肉不笑，“沁沁，你觉得你的事情，是想只让我一个人知道，还是让警察知道呢？”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之前我让你攀上陆明，你可倒好，私底下不知道跟他透露过我多少事情，一边舔他一边又舔我，怎么？你真把自己当条狗了？”
“还有秦也那件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跟她透露的，你还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要不是你，她敢这样来报复我吗？”
“扑通”一声，张沁突然跪了下来。
她双手紧紧抓着杨茜的裙子，神情慌张，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苦苦哀求道，“茜姐，茜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求你了，你别跟警察说，我求你了。”
杨茜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裙子，眼神冷了下来，“拿开你的脏手，不然我就帮你剁了。”
她立马惶恐能放开自己的手，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坚硬的地板被撞出咚咚的声响。
杨茜往她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张沁顺势往后倒去，捂着肚子发不出声。
杨茜走过去，轻佻的拍了拍她的脸，扯着嘴角说，“张沁，要当我的狗就好好当，别跟我玩这套有的没的，我玩这些小技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茜姐，茜姐我错了……”
张沁使劲点着头，动着嘴唇，艰难的发出声音。
杨茜笑了一声，转身潇洒离开。
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越来越冷，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眼底是无尽的深渊。
……
秦也到家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打鼾声。
佟磊今天竟然回来了？
她看见饭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桌子旁放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小也，回来饿了的话就吃饭，饭凉了就去热热，我和你爸爸先去睡了。
秦也冷笑了一声，把那页便利贴给扯下来，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回到房间，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手往大衣口袋里摸，指尖顿了顿。
秦也拿出一个桂花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还是很香。
她扯开那两根金丝带，里面小小的桂花映入眼帘，一些已经被闷的有点焉了。
兜里散出来阵阵清香。
她拿下烟，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地烟草味与桂花的清香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鼻腔。
秦也攥紧那个香囊，熄灭烟头，叹了口气。
……
等到香囊里的桂花香味彻底消失殆尽的那天，运动会如期而至。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暖，风也暖。
秦也坐在观众席上，盯着前方发呆。
王静静从操场的东边跑过来，她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穿着白色的卫衣，眯着眼睛四处寻找。
秦也看着不远处活蹦乱跳的女生，忍不住喊道，“我在这儿。”
王静静循着声音看过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开，立马一步并两步飞奔过来。
她坐到秦也身边，递给她一个巧克力，笑着说，“秦也，这个巧克力可好吃了，你尝尝。”
秦也接过来，低声说，“谢谢。”
她撕开圆形巧克力的包装纸，扔进嘴里，巧克力在舌尖化开，甜的发鼾。
王静静丝毫没察觉，感叹道，“我跟你说，我刚才才知道跟我一起跑800米的都是哪些大神！一个个都太牛逼了，我压根没有一点胜算了！”
秦也把包装纸塞进包里，轻声说，“没关系，只要尽力了就好了。”
王静静叹了口气，情绪忽然转变，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说，“哎，我原先还想冲个名次的，现在只要我能跑完就行了，可千万别在中途晕倒，那真是太丢脸了。”
秦也看着旁边的小姑娘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抠着指甲。
她不太会安慰人，斟酌了一下，才轻缓的拍了拍王静静的背，说，“没事，不管跑不跑的完，能参加这个项目，就说明你很厉害了，我们不用那么在乎名次的。”
王静静转头看着她，扁了扁嘴巴，一下抱住秦也，哇哇喊道，“秦也，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努力跑完的，你要相信我！”
秦也有些手足无措，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
王静静松开她，往四周看了看，站起来说，“那好了，我先去了解比赛规则了，我们800米是下午一点钟跑，你到时候可千万别迟到了。”
秦也笑了笑，眉眼沐浴在阳光里，“不会的。”
“好，那我先走了。”王静静冲下楼梯，回头朝她挥手，笑得很甜，“拜拜。”
“再见。”
王静静走后，她重新换了个位置坐，在树影下。
太阳透过云层投射下一片淡淡地光影，透过闪光的叶片缝隙中流淌下来，微微被风吹得晃动。
秦也闭着眼睛，长睫低垂，短发柔顺的披在肩上。一点点光聚集在一起，斑驳的照在她的脸上，形成一片完美的剪影。
天空一碧如洗，风轻，云轻。
似乎一切都是如此的温暖和谐。
她记不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在迷迷糊糊中，掀开一点眼皮，阳光刺的眼睛生痛。
秦也用手背挡在额头上，看见朦胧中的一张五官分明的人脸。
程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背对着身后的光，站在她前面，单手插着兜。
他那一头红发在风中被吹乱，显得微微有些凌乱。男生干净的脸轮廓分明，发尖染上了茸茸金光，他的目光明亮清澈，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
秦也呆呆的看着他，脑袋有些昏。
程朝笑了起来，整个人陷在秋日的暖阳里，灿烂温柔，“秦同学，你睡成傻子了呀？连我都不认识了。”
秦也抬手揉了揉泛痛的眼睛，有些茫然道，“程……朝，你怎么来了？”
他微挑眉梢，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她还是有点迷糊，过了一会儿，大脑才重新恢复意识。
秦也看着他那头鲜艳的红发，忍不住说，“你这个头发……是怎么进来的呀？”
程朝想了想说，“走进来的呀。”
“我知道你是走进来的，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我说了，我就是走进来的呀。”
秦也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说的也没有不清楚吧，于是又慢悠悠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问你，是怎么通过门卫大爷和老师毒辣的眼光进来的。”
程朝点了点头，说，“我就是直接走进来的，那大爷光忙着去看电视上的战争片了，压根没注意到我，门也开着，我就直接进来了。”
“还有那些老师，可能认为我是某个班的坏学生，看了我几眼也不管我。”
秦也“哦”了两声，说，“你找我有事吗？”
程朝轻笑了一声，说，“秦同学，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的约定了？”
“什么？”
“我的叶子呢？”
他勾起唇角，“你昨天晚上酒还是喝多了，以后少喝点吧。”
她一拍脑袋，才终于记起来，“我记得，我放在教室了，想着放学给你的。”
秦也站起来跨下楼梯，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走啊。”
程朝笑着跟在她身后，步伐懒散。
这段时间是跑100米的时候，秦也带着他走在靠近乒乓球台的那边，旁边种了很多高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子照射下来，洒下一片斑驳，破破碎碎的随着风流动。
她和他的影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被拉长。
程朝看着走在前面的女生，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针织衫，下面穿着一条宽大的白色阔腿裤，短发随着走路的姿势微微晃动。
他觉得，岁月静好。
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