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侍将换洗的衣物重新送来,贺明庭动了动僵麻的后背站起身,先前过于愤怒她都忽略了身上的刺痛,好在这阁里的下人有些眼见还知道给她打了热水清洗。

    贺明庭走到到屏风后将身上凌乱的中衣脱下,条条新鲜的伤痕映入眼帘,目能所及之处的腰侧和胳膊上都是被指甲抓出来的痕迹,尤其还有左肩上还印着个鲜红的牙印 ,更不要说看不到的后背了,估计只多不少。

    贺明庭看着身上的伤痕心中烦躁,没想到这酒这么厉害,让她昨晚记忆全无,也不知道她上小侍传的话带没带给夏清若,昨日她失约不知他有没有生气,等会她还是过去看看为好,昨晚的事也得瞒着他些。

    贺明庭心中想着事,很快清洗好收拾完去了之前的雅间。

    推开门走进内间发现床榻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的没有丝毫被人动过的痕迹。

    明显昨夜夏清若没在这里休息过!

    贺明庭沉着脸转身出了门,她记得鸨爹有给夏清若在楼上另准备了一间卧房的。

    刚出了门就看见一个少年小侍在回廊拐角处鬼鬼祟祟的往她这边看,贺明庭驻足喊道:“你过来,我问你,可知你们夏先生在哪?”

    少年便是之前照顾夏清若的那位,见欺负过夏先生的女人喊他本不想理她,但畏于贺明庭的冷脸和凌厉的目光还是畏畏缩缩的过去老实回道:“夏先生在楼上休息还没起身。”

    “你带我过去看看。”

    贺明庭轻轻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这都快正午了夏清若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又想到那人羸弱的身体,莫不是生病了!

    少年想到清晨看到夏清若凄惨的模样有些不愿意,但又不敢直接拒绝面前目露寒光的没女人,有些为难道:“夏先生病了不方便见客。”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心里更是担心了,“我就过去看看,不会打扰你们夏先生休息的,你前面领路就是。”

    少年见这人坚持,也不敢得罪她,只能硬着头皮领她上楼。

    “夏先生何时生病的,有请过大夫吗?”贺明庭跟着少年身后问道。

    闻言,少年在心里默默撇了撇嘴,但还是谦卑的扯着谎,“今早发现的,已经看过大夫了,多休息几人便好了。”

    贺明庭听完点了点头,心中颇为懊恼,要不是陪宋馆主胡闹招了暗算,说不定昨晚她发现不对就带他看了大夫。

    正思索着少年以将她带到夏清若的房前,贺明庭摆摆手将少年打发走后自己推门而入。

    房内陈设简单,拐过屏风就是内室床榻,床前帷幔并未放下来,贺明庭一进去就看见厚重的被褥里缩着一个单薄的人影,被子被男人紧紧的裹在身上只露出半边苍白憔悴的脸。

    贺明庭悄悄走过去轻轻坐到床边,看着夏清若即使睡着了依旧皱着的眉头心疼的伸手抚上他憔悴的脸颊,轻轻滑过夏清若清秀的眉眼微微叹了口气。

    心里不免有些忧虑,夏清若的身子还是太弱了,昨日看着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等下还是请个好点的大夫给看看,再多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调理一下。

    这人性子倔又爱忧思身子还弱,若然不好好加以调理日后估计容易生大病!

    夏清若睡的并不安稳,昨夜的混乱总是反复的在脑中闪过扰的他不得安宁,混沌中感觉身边有个人一直注视着自己,本能的强撑着让自己稍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贺明庭正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夏清若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迷迷瞪瞪的呢喃了一句,“怎么梦里总有你!”

    贺明庭常年习武耳聪目明,夏清若声音虽低但贺明庭还是听见了,楞了一下继而不由的勾起唇角,心中的沉闷都因这一句话散去不少。

    温柔的抚摸着他的眉眼轻声道:“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晚未见就病了,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

    夏清若迷蒙的意识听到这句清晰的询问身体一僵,猛的清醒了过来,微微睁大了眸子惊慌道:“你怎么会在这?”

    夏清若想要坐起身来,奈何腰肢实在酸软的厉害,起了刚撑起点身子又无力的软了下去。心中惊惧交加,也不知这人什么时候来的,那事该不会露馅了吧!

    夏清若的慌张贺明庭看在眼里,有些不解,但还是好脾气的回道:“我听人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听完贺明庭说的话夏清若心下松了一口气,好在昨夜的事瞒了过去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心中石头落地,复又恢复了以往的疏离,“已经好多了,多些阁下关心。”

    “你这身体太弱了些,等会我出去再寻个好点的大夫好好看看调理一下,这般容易生病可不好。”贺明庭也不在意夏清若突然的冷淡,替他掖了掖被子继续说道。

    夏清若眨了眨眼,咽下心中苦涩,淡淡道:“无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劳阁下费心。”

    贺明庭这下听出了不对劲,以前夏清若虽然对她也不是多么热情,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只要她没说话惹他生气,平时对她还是很温和的,今日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比之她们初见时还不如。

    贺明庭心中咯噔一下,试探的问道:“可是我昨日失约让你生气了?我昨日并非故意……”

    “阁下多虑了,清若只是个给银子弹琴的,阁下失不失约来与不来与我并无妨碍。”不等贺明庭说完,夏清若便强硬打断道。

    贺明庭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更加确信是自己无缘无故失约惹他生气了,“昨日确实是事出有因不是故意不过去的。”

    “阁下是否有事耽搁真的无需与清若解释,您是客我只是在阁中一个普通弹琴为生的,清若无权干涉您的去留。”夏清若咬牙撑起身子认真道。

    贺明庭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么久了,你心中就一点都没有我吗?”

    如此生分疏离的话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了吗?

    “阁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与你除了小辈们的那点事可以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关系。”夏清若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贺明庭冷硬道。

    贺明庭看着夏清若决绝冷淡的表情,心中下意识有个不好的猜测,原先都好好的夏清若不可能突然就翻脸不认人。

    想到夏清若在宿雨眠花阁的身份,有可能是昨晚就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贺明庭想到这,深吸了一口气试探问道:“清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夏清若闻言一愣,后看见贺明庭难堪的表情忽然恍然,知道她是误解他的意思了,转念一想他本就是想和这人从此划清界限,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这人心中另有他人,而他都这把年纪了,又病体羸弱活不了多久,不能也不适合与她再有瓜葛,不如将错就错让误会持续下去。

    “阁下可是想说昨夜的风流事?这大可不必。”

    话落,贺明庭脸色难堪,有些心虚,没想到千瞒万瞒还是让他知道了。

    “清若,昨夜我……”

    “阁下,清若说过您是客,您想做什么清若无权干涉,而且阁里就是做这生意的你过来点人也是情理之中。”夏清若打断贺明庭解释的话故意说道。

    “清若,昨夜是个意外,我可以解释的。”贺明庭活了半辈子从没像现在这般着急过。

    夏清若看着面前即使不在年轻但依旧冷峻威严的女人难得慌张的模样有些出神,也不知昨夜她嘴中呼唤的故人与他有几分相似,竟让这人爱屋及乌到对自己这般着急。

    可再像他也不是别人,该断的还是要断的,“阁下还是去向有缘人解释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清若……”贺明庭动了动唇。

    “阁下能否莫在纠缠!”见她还不愿走,夏清若疲累的揉了揉额角,“清若只想好好再阁中教琴弹琴多挣些银子,阁下如何我并不关心!”

    如此绝情的话让贺明庭心中一痛,昨夜之事的愤怒和感情被拒都让她感到挫败。

    可面前的人是她早年指腹为婚定下的夫郎,年少时是形势所迫她放弃了,如今重新遇到她不想再留遗憾。

    可她有错在先,也不知该如何去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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