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凌苋时刻留意着周围。
这座星球上的“居民”不少，他们沿着医疗区这条道往里面走，穿过浓雾，就看到了许多人影。
这些人中有的穿着随意，表情悠闲，信步向着休息区的牌子走；有些人步履匆匆，往工作区的路标方向赶路。
他们快要走到医疗区入口处的时候，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正好打着哈欠往外走，和周围的同事闲聊：“最近的伤者少了好多，终于能清闲一点了。”
他的同事表示赞同：“希望这代表着天灾的爆发频率降低许多，之前出任务的人有好多都回不来了。”
最开始的医生叹了口气：“没办法，任务的危险程度太高，死亡率高在所难免……”
两位医生刚拐到出口，准备下班，就撞上了凌苋这个胳膊还在冒血的病患。
他的同事扫了一眼他们手腕上手环的积分，指了指入口处挂着的牌子上“闭门时间：2:00-6:00”的标志，冷淡地说：“你们是新来的吧？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明天再来吧。”
然而姜凛完全不吃这套，看似不经意地挪了一步，挡住了他们的路。
他脸上还挂着很浅的笑意，眼眸中却没有一点柔和的情绪：“不合适吧，她受伤了，就这么让血流一晚上？至少开门让我们用一下医疗舱。”
医生的同事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她这点小伤算什么？出任务的伤亡率就是很高，我见过比这严重的伤多多了。”
姜凛语气冰凉：“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废话，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好在最开始的那位医生很有医德，见他们之间的纷争逐渐激烈起来，连忙拍了一下同事的肩，示意自己留下来加班：“交给我吧。”
他转过身，示意凌苋他们跟上来往里走。
医疗处的技术似乎也十分发达，和现实生活中一样，人工智能的使用已经成为了基本配置。
这位医生在智能机器人的屏幕上按下指纹，提交了重新进入的申请。
“唐沉医生，晚上好。”机器人的声音听上去和正常人并没有差别，是一个温柔的女声，“现在应该是您的下班时间，确认要提交加班的申请和报告吗？”
唐沉点头：“晚上好，米娅。有位新的病人需要我的帮助。”
被称作米娅的人工智能效率很高，整理档案后就把门的智能锁解开了：“请进，基低斯城感谢每一位恪守职责的公民的贡献。”
.
凌苋躺在医疗舱里，人工机械手给她胳膊上的伤口被涂上药剂，重新包扎。
“唔，两处擦伤，有一处需要缝针。不过皮外伤不用担心，用药后过个半周就能基本愈合了。”唐沉一目十行地审视她的报告单，在看到某一处时却皱起了眉，“但是……你的精神力受创的频率很高啊，这一周已经有两次异常低峰了。”
凌苋回想了一下，顿感不妙——第一次的精神力受创是与航行器系统断连，而第二次的精神力受创是因被debuff系统惩罚了。
……这个医疗舱应该没有先进到可以勘测出她的金手指系统吧？
凌苋余光瞥了一眼姜凛沉着的脸，一边祈祷医疗舱系统还没那么高级，能探测出金手指，一边若无其事地解释：“这次的任务很难，精神力用得也有点过度。”
她这话说得巧妙，用了刚刚两位医生对话时用的“专业术语”，想从唐沉医生这里套点话出来。
果然，唐医生接了她的话，叹气道：“你们是第一次接任务的新人吧？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好了。”
他接过机械手递过来的缝合针：“自从六年前天灾频发，末世降临，人们就营造了一个庇护所，也就是现在你们所处的基低斯城。但是物资有限，基低斯城的规则就是用完成任务的积分换取物资和居住地，这也是为什么任务那么危险，也总有人冒险去做的原因。”
末世，天灾？
凌苋面上不显，心中疑惑。
她本以为这个城就是系统构造的休整的地方，却没想到这里的居民似乎有自己的独特世界观。
凌苋快速整理了一下信息，从刚刚唐医生的话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这个基低斯城并不安全，似乎可能随时降临天灾。
并且他刚刚提到了“规则”，“积分”可以用来去购物区换取物资，也可以前往居住区休息。
一旁的姜凛开口，问道：“任务是谁发布的，都有哪些？”
唐沉手上细致的缝合动作没停，却沉默了片刻。
“任务有很多，并且和身份、角色有关。”他说，“我是医生，任务大多都是治病救人。雇佣兵那边的任务就比较凶险了，有去远征其他星球勘测的，甚至有去其他空间里军事训练的。”
“至于是谁发布的任务，谁制定的规则……”
唐沉冲他们笑了一下，眼中映着一点悲悯。
恰好缝合已经结束，他做好收尾的包扎工作，走到医疗舱边上银白色的墙边，敲了敲这堵墙：“米娅，打开全透模式。”
人工智能米娅回答：“好的。”
银白色的墙面透明度逐渐增高，凌苋直起身，转头看过去——
一个高达几百米的机械手臂直直地钉在地面，掌心托着一个布满绿色和红色数据的硕大屏幕。屏幕的正上方装了一只全方位监测的大型摄像头，闪着令人难以忽略的红光，充当着系统的“眼睛”。
在这个巨大的、可怖的机械系统下，行走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被笼罩在重工机械的阴影之下。从医疗舱的高处向下看，他们就像是一群低矮的蝼蚁。
凌苋抬眸与系统的“眼睛”对视时，她的头又神经性地痛了起来，似乎听到系统的声音又在耳边低语，重复以前的话：
“——欢迎来到最真实的新世界。”
.
唐沉医生人很和善，叮嘱凌苋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再耗损精神力。
在用积分结算时，他的眼神带着点惊讶：“一个任务最高只能拿10积分，你们刚接一个任务就拿了9积分？”
遵照唐沉的指引，凌苋把智能手环往医疗舱的屏幕上一贴，发现这次的治疗只消耗了0.5积分。
“积分很珍贵，千万不要随便用。”把他们送到门口时，唐沉再三嘱咐，“我不建议你们在采购区用积分买太多东西，主要用于买日常物资和试剂就好，剩下的都可以攒着不动。”
凌苋点头道谢，刚往外迈了一步，唐沉却欲言又止地叫住她，视线落在她怀里沉睡的猫身上。
恰好这时舱外巡查的灯光闪过，在白光的照射下，他温和的神情像是一瞬间出现了裂痕，下一秒却又恢复正常。
他的嘴微张了一下，说前几个字的时候竟然像在颤抖：“……你这只小猫，是从哪里抱回来的？”
凌苋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含混道：“上一个任务里捡到的。”
唐沉抬起手，像是想摸一摸小猫的毛，但在还未碰到它之前就非常克制地收回了手。
凌苋提醒他：“唐医生？”
“抱歉，失态了。”唐沉压下情绪，语气像是已经恢复正常，“没什么，我以前……也养过一只长得很像的小猫。”
“戴好手环，去休息区吧。”把他们送到门口，唐沉和他们道别，十分尽职，“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的通讯号码是612，医务区的区号统一是310。”
“还有，尽可能多关注大屏幕上发布的信息，大多数情况下能够精确地预测到天灾的种类和到来的时间，但也常有无法勘测到的。警报声响起就代表着天灾降临，你们要不计一切代价前往避难区。”
.
进入休息区报到完，凌苋的手环上自动显示出一个房间号。
她分到的房间空间不大，却十分智能，家居系统像个私人管家，十分周全地迎接她：“主系统显示您是初次来到基低斯城，您是想先听我讲解一下基低斯城的基本规则，还是听我介绍一下家居系统的功能？”
“都不需要。”经常一键静音机甲系统的凌苋无情拒绝，“保持安静。”
家居系统伸出的机械臂蔫蔫地垂下去，房间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凌苋动作轻缓，把还在熟睡的长毛猫抱到床上。
然而猫咪醒了过来，十分没有安全感地用双爪抱住她的手腕。
凌苋摸摸她光滑且柔软的毛，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在之前的星球上待了多久？”
猫咪伸爪，在桌上按了六下。
这个数字“六”唤醒了她的回忆。凌苋脑海中回想起许多第一个任务里帕特莫斯村民们的话，以及方才唐医生的话。
在他们的叙述中，有一个时间被反复提起：
——“我在六年前就死在这里了。”
——“自从六年前天灾频发，末世降临，人们就营造了一个庇护所，也就是现在你们所处的基低斯城。”
六年前，这个系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座星球上的“居民”不少，他们沿着医疗区这条道往里面走，穿过浓雾，就看到了许多人影。
这些人中有的穿着随意，表情悠闲，信步向着休息区的牌子走；有些人步履匆匆，往工作区的路标方向赶路。
他们快要走到医疗区入口处的时候，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正好打着哈欠往外走，和周围的同事闲聊：“最近的伤者少了好多，终于能清闲一点了。”
他的同事表示赞同：“希望这代表着天灾的爆发频率降低许多，之前出任务的人有好多都回不来了。”
最开始的医生叹了口气：“没办法，任务的危险程度太高，死亡率高在所难免……”
两位医生刚拐到出口，准备下班，就撞上了凌苋这个胳膊还在冒血的病患。
他的同事扫了一眼他们手腕上手环的积分，指了指入口处挂着的牌子上“闭门时间：2:00-6:00”的标志，冷淡地说：“你们是新来的吧？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明天再来吧。”
然而姜凛完全不吃这套，看似不经意地挪了一步，挡住了他们的路。
他脸上还挂着很浅的笑意，眼眸中却没有一点柔和的情绪：“不合适吧，她受伤了，就这么让血流一晚上？至少开门让我们用一下医疗舱。”
医生的同事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她这点小伤算什么？出任务的伤亡率就是很高，我见过比这严重的伤多多了。”
姜凛语气冰凉：“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废话，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好在最开始的那位医生很有医德，见他们之间的纷争逐渐激烈起来，连忙拍了一下同事的肩，示意自己留下来加班：“交给我吧。”
他转过身，示意凌苋他们跟上来往里走。
医疗处的技术似乎也十分发达，和现实生活中一样，人工智能的使用已经成为了基本配置。
这位医生在智能机器人的屏幕上按下指纹，提交了重新进入的申请。
“唐沉医生，晚上好。”机器人的声音听上去和正常人并没有差别，是一个温柔的女声，“现在应该是您的下班时间，确认要提交加班的申请和报告吗？”
唐沉点头：“晚上好，米娅。有位新的病人需要我的帮助。”
被称作米娅的人工智能效率很高，整理档案后就把门的智能锁解开了：“请进，基低斯城感谢每一位恪守职责的公民的贡献。”
.
凌苋躺在医疗舱里，人工机械手给她胳膊上的伤口被涂上药剂，重新包扎。
“唔，两处擦伤，有一处需要缝针。不过皮外伤不用担心，用药后过个半周就能基本愈合了。”唐沉一目十行地审视她的报告单，在看到某一处时却皱起了眉，“但是……你的精神力受创的频率很高啊，这一周已经有两次异常低峰了。”
凌苋回想了一下，顿感不妙——第一次的精神力受创是与航行器系统断连，而第二次的精神力受创是因被debuff系统惩罚了。
……这个医疗舱应该没有先进到可以勘测出她的金手指系统吧？
凌苋余光瞥了一眼姜凛沉着的脸，一边祈祷医疗舱系统还没那么高级，能探测出金手指，一边若无其事地解释：“这次的任务很难，精神力用得也有点过度。”
她这话说得巧妙，用了刚刚两位医生对话时用的“专业术语”，想从唐沉医生这里套点话出来。
果然，唐医生接了她的话，叹气道：“你们是第一次接任务的新人吧？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好了。”
他接过机械手递过来的缝合针：“自从六年前天灾频发，末世降临，人们就营造了一个庇护所，也就是现在你们所处的基低斯城。但是物资有限，基低斯城的规则就是用完成任务的积分换取物资和居住地，这也是为什么任务那么危险，也总有人冒险去做的原因。”
末世，天灾？
凌苋面上不显，心中疑惑。
她本以为这个城就是系统构造的休整的地方，却没想到这里的居民似乎有自己的独特世界观。
凌苋快速整理了一下信息，从刚刚唐医生的话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这个基低斯城并不安全，似乎可能随时降临天灾。
并且他刚刚提到了“规则”，“积分”可以用来去购物区换取物资，也可以前往居住区休息。
一旁的姜凛开口，问道：“任务是谁发布的，都有哪些？”
唐沉手上细致的缝合动作没停，却沉默了片刻。
“任务有很多，并且和身份、角色有关。”他说，“我是医生，任务大多都是治病救人。雇佣兵那边的任务就比较凶险了，有去远征其他星球勘测的，甚至有去其他空间里军事训练的。”
“至于是谁发布的任务，谁制定的规则……”
唐沉冲他们笑了一下，眼中映着一点悲悯。
恰好缝合已经结束，他做好收尾的包扎工作，走到医疗舱边上银白色的墙边，敲了敲这堵墙：“米娅，打开全透模式。”
人工智能米娅回答：“好的。”
银白色的墙面透明度逐渐增高，凌苋直起身，转头看过去——
一个高达几百米的机械手臂直直地钉在地面，掌心托着一个布满绿色和红色数据的硕大屏幕。屏幕的正上方装了一只全方位监测的大型摄像头，闪着令人难以忽略的红光，充当着系统的“眼睛”。
在这个巨大的、可怖的机械系统下，行走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被笼罩在重工机械的阴影之下。从医疗舱的高处向下看，他们就像是一群低矮的蝼蚁。
凌苋抬眸与系统的“眼睛”对视时，她的头又神经性地痛了起来，似乎听到系统的声音又在耳边低语，重复以前的话：
“——欢迎来到最真实的新世界。”
.
唐沉医生人很和善，叮嘱凌苋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再耗损精神力。
在用积分结算时，他的眼神带着点惊讶：“一个任务最高只能拿10积分，你们刚接一个任务就拿了9积分？”
遵照唐沉的指引，凌苋把智能手环往医疗舱的屏幕上一贴，发现这次的治疗只消耗了0.5积分。
“积分很珍贵，千万不要随便用。”把他们送到门口时，唐沉再三嘱咐，“我不建议你们在采购区用积分买太多东西，主要用于买日常物资和试剂就好，剩下的都可以攒着不动。”
凌苋点头道谢，刚往外迈了一步，唐沉却欲言又止地叫住她，视线落在她怀里沉睡的猫身上。
恰好这时舱外巡查的灯光闪过，在白光的照射下，他温和的神情像是一瞬间出现了裂痕，下一秒却又恢复正常。
他的嘴微张了一下，说前几个字的时候竟然像在颤抖：“……你这只小猫，是从哪里抱回来的？”
凌苋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含混道：“上一个任务里捡到的。”
唐沉抬起手，像是想摸一摸小猫的毛，但在还未碰到它之前就非常克制地收回了手。
凌苋提醒他：“唐医生？”
“抱歉，失态了。”唐沉压下情绪，语气像是已经恢复正常，“没什么，我以前……也养过一只长得很像的小猫。”
“戴好手环，去休息区吧。”把他们送到门口，唐沉和他们道别，十分尽职，“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的通讯号码是612，医务区的区号统一是310。”
“还有，尽可能多关注大屏幕上发布的信息，大多数情况下能够精确地预测到天灾的种类和到来的时间，但也常有无法勘测到的。警报声响起就代表着天灾降临，你们要不计一切代价前往避难区。”
.
进入休息区报到完，凌苋的手环上自动显示出一个房间号。
她分到的房间空间不大，却十分智能，家居系统像个私人管家，十分周全地迎接她：“主系统显示您是初次来到基低斯城，您是想先听我讲解一下基低斯城的基本规则，还是听我介绍一下家居系统的功能？”
“都不需要。”经常一键静音机甲系统的凌苋无情拒绝，“保持安静。”
家居系统伸出的机械臂蔫蔫地垂下去，房间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凌苋动作轻缓，把还在熟睡的长毛猫抱到床上。
然而猫咪醒了过来，十分没有安全感地用双爪抱住她的手腕。
凌苋摸摸她光滑且柔软的毛，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在之前的星球上待了多久？”
猫咪伸爪，在桌上按了六下。
这个数字“六”唤醒了她的回忆。凌苋脑海中回想起许多第一个任务里帕特莫斯村民们的话，以及方才唐医生的话。
在他们的叙述中，有一个时间被反复提起：
——“我在六年前就死在这里了。”
——“自从六年前天灾频发，末世降临，人们就营造了一个庇护所，也就是现在你们所处的基低斯城。”
六年前，这个系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