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外套脸色铁青,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连声道:“我会!我什么都会!我能够驭尸……”

    听完他说得这句话,王的神色忽然由阴转晴,笑道:“哦,驭尸啊,也是有用的魔法。请坐吧,我的尊贵的客人。”

    ……似乎完全不记得他“尊贵的客人”在上一秒差点被他掐死的事实。

    破外套嘴角一抽,显然也发现了这位王神经病一样的举动。

    他揉着自己被抓出指印的脖子,想抱怨又不敢,只好边往嘴里塞吃的边小声嘟囔。

    被迫围观了这场闹剧,凌苋端着酒杯起身,问神色恢复正常的王:“陛下,这几天我住在哪里?”

    王自责似的按了一下太阳穴,立即喊来一个侍女给她带路,嘴上还在不断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太久没有人……没有可靠的巫师来了,真是失礼。”

    姜凛懒洋洋地起身:“我也回房间。”

    宫殿的空房间很多,侍女先是把一楼正南方向房间的钥匙给了姜凛,嘱咐:“您住这间,请不要上楼,楼上是女士们的房间。”

    姜凛接过钥匙,进门后一手扶门框,一手握门把手,当着侍女的面冲凌苋道:“亲爱的,有事记得下来找我。”

    凌苋:……

    他还演上瘾了是吧?

    她让侍女把钥匙给她,答应自己待会就上楼。

    侍女完成任务后欣然离去,留下他们两个在空荡荡的走廊中。

    支走侍女后,凌苋垂了一下眼,忽然说:“‘禁果’对我不起效果的事,我没想瞒着你。我一个人行动惯了,习惯性地就会忽略别人的感受。”

    姜凛方才随意的神情逐渐收敛了起来 ,他品了一下凌苋这两句话,不确定地问:“你是来道歉的?”

    他隐约想起校园墙上有关她的帖子一直是两极分化,一半狂吹她“女神又强又美快来带飞我”,一半怒骂她“毒舌冷漠从不反思自己”。

    不管是好的评价还是不好的,大家都公认凌苋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不难理解,这往往是强者的共通点。

    凌苋还会道歉?太稀奇了。

    凌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回房间,而是不自主地在这里停下,和他解释一些自己之前正确的决定。

    她绷着唇角:“……如果你需要一个道歉,可以把我说的当做道歉。”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姜凛靠着门的动作显然僵住了。

    其实她这几句话说得又傲又硬,想要传达出的意思非常模糊。如果是解释,未免太不到位;如果是道歉,却又连一句最基础的“对不起”都没有。

    但她能够主动对他说出这几句,已经让姜凛格外意外了。

    可能嫌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凌苋也是第一次这样主动和人解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回音,丢下一句“那我回去了”,就想往上走。

    “……凌苋。”姜凛喊住她,倒映着灯球光线的黑眸很亮,“我不需要道歉。”

    “我不在乎你忽不忽略我的感受。”他声音很认真,“我只是想看到你带着希望活下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凌苋微微一顿,抓住关键词:“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姜凛——”

    然而姜凛冲她微笑了一下,眼眸弯起来的样子柔和了面部硬朗的轮廓:“晚安,早点休息。”

    .

    那天夜里,凌苋的梦中又出现了那个长相模糊不清,但似乎对她格外关注的人影。

    梦中的场景一改之前的火山,切换到了和他们现在所在的雪山一致的景象。

    具体的事情也并不清晰了,她只记得梦里的那个人影总是对她伸出手,说让她“别放弃”。

    但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她性格异常冷漠,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觉得那人多管闲事。

    她总是不理对方,但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凑上来,不是笑着逗她“今天比昨天多骂了他两句”,就是半弯下腰夸她“今天吃的胡萝卜比昨天多了两块”,每次都招惹得她烦不胜烦。

    但有一天,那个人忽然消失了一天。

    耳边聒噪的声音终于没了,但她却有点……不习惯了起来。

    没有人想尽办法逗她说话,也没有人对她说“多笑一笑运气就会变好”这种胡话。

    第二天对方再出现时,她敏锐地闻到了对方身上第一次出现的血腥味,以及海水特有的咸涩,像是被刻意冲洗过。

    那一整天她都没有说话,那个人哄了好几次都没哄好,意识到了什么,无奈地笑:“……鼻子挺灵,属小狗的吗?”

    .

    天还黑着的时候,凌苋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最近总是梦到一些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的事情,醒来时时常伴随着头痛。

    入睡困难,她索性直接起床,去宫殿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她边走边思考昨天王的话,回顾起几个重点信息。

    【化冰期还有五天就到了】以及【务必要复活我的百万大军】。

    也就是说,王之所以允许她和姜凛在这里住着,就是为了让他们在五天后使用所谓的“起死回生咒”,让白骨重新长出血肉。

    并且来这里的巫师不止他们一队,还有一个自称会“驭尸”的人,后面也有可能来新的人。

    如果系统给他们的任务都是一样的,即实现王的目标,那这些来做任务的人和他们是不是竞争关系?

    她在宫殿的一角发现了一个藏书馆,顺势暂且把其他问题抛到一边,专心寻找有没有关于任何“起死回生”之类关键词的书。

    经过两小时的快速检索,她找出了一些有关这个“咒语”的相关记载。

    但这些记载都玄之又玄,什么吹某一段竹笛的旋律、跳某一种奇怪的舞蹈……越看越像假的。

    也对,要是有真的就不会正大光明地摆在藏书馆里了。

    姜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估计他也是大早上在宫殿里闲逛:“起得真早,翻到什么了么。”

    凌苋听到了他的脚步,因此头也不抬,低头看书,“没看到有用的。”

    “尖子生。”姜凛的声音染了点戏谑,“这种事还是得请教一下我这种差生。相关记载只有可能在一种地方出现,就是禁书区。”

    “说得很好。”凌苋语气略微有点挖苦,翻开下一页,“我看过了,这片藏书馆里没有禁书区,也没有上锁的地方。”

    姜凛沉吟片刻:“……我赌那位‘陛下’的房间里应该会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凌苋冷静地预估了一下风险:“他昨天发怒时是怎么对待那个人的,你也看到了。宫殿里全是他的眼线,我早上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昨天那个侍女跟了我一路,现在也在监视我们的动作。”她冲后方轻轻摆了一下头,“不过……”

    姜凛兴致昂扬,接话:“有风险才有收获。”

    他们对视一眼,确认了计划。

    凌苋合上书起身:“我午餐时去王的房间,你……”

    她原本想说“你盯着他”,但又想起他之前的一系列的反向骚操作,改口道:“你专心吃饭吧。”

    凌苋是真的不想让他搅和进自己的计划,绞尽脑汁地补充道:“嗯……多吃点,好不容易不是你讨厌的速食营养餐。”

    姜凛无言片刻:“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一个不喜欢吃速食营养餐、热衷于干饭的吃货?

    凌苋才不管他想什么,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

    .

    午饭时间,凌苋照例只要了一杯酒,就端着杯子回房间了。

    应该是出于认为她掌握了“起死回生咒”的缘故,王对她格外尊重,默许她离场。

    姜凛看似专注地往沙拉上挤酱,实则关注着上座那边王的一举一动。

    昨天被掐脖子的破外套就坐他旁边,大大咧咧地抽着烟,毫不在意烟雾已经飘到了姜凛那边。

    姜凛叹了口气,以抱怨的语气开口,非常自然地搭话:“哥们,你这烟闻着有点劣质啊,怎么不买包好的?”

    破外套瞥他一眼,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你当度假呢?还好烟,能有烟抽就不错了。”

    他掏出兜里那包烟,比划:“0.3一包呢!贵死人。”

    ——果然是基低斯城的人。

    姜凛不动声色地笑笑:“也对,是我还没适应,有的抽就不错了。怎么称呼?”

    可能是怕姜凛的目的是管自己要烟,破外套立即把那包烟塞回去,嘟囔:“随便什么都行。叫我赵三愚得了。”

    “好嘞,赵哥。”姜凛装得像个初来乍到、愣头愣脑的小弟,“你来那个什么城多久了?我是新人,还不太懂到底要做什么……”

    赵三愚叼着烟吞云吐雾,含糊道:“你不是有个队友吗?跟着她混就行了。”

    姜凛还没来得及和他多打听几句,大殿上的门又开了。

    披着黑披风的大祭司领进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女人看着二十五左右,气质成熟。

    王放下刀叉,语气激动:“这位气质出群的女巫,你会什么魔法呢?”

    女人很冷静地站在大殿摆满餐具和精美餐点的长桌前,扫了一眼三套动过的餐具,回答:“陛下还需要什么样的魔法?”

    王沉思:“哦……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位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女巫,一位能够驭尸的男巫,还有一位吃白饭的男巫。你有什么更厉害的魔法吗?通灵?算卦?”

    女人神色似乎难看了一瞬,却很快调整过来:“陛下,我有更有用的魔法,比如……透视。”

    姜凛的眼皮不详地跳了一下,抬起眼看过去。

    王的语气立即冷淡下去了,移开目光,重新拿起勺子:“透视?我不需要这个,请你离开吧。”

    女人深知被赶出宫殿就是死路一条,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吸引王,且能够彰显自己价值的点。

    她扫视一圈,嘴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线,忽然却像是找到了破局点,苹果肌霎时放松了。

    她就以这么一幅半笑不笑地神情说:

    “您的内室是四楼正对着大门那间吧?那如果我告诉您,您的内室现在被人悄无声息地闯进去了呢?”

章节目录

互换金手指后被花瓶带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言川念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言川念河并收藏互换金手指后被花瓶带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