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关·监狱迷宫（六）
被发现了踪迹，凌苋也懒得和他们玩躲猫猫，拧着眉走进了泥泞不堪的沼泽地。
洞穴里的光线倒明亮了起来，凌苋一眼就看到了三个佝偻的身影。这三个人的身形出奇的一致，形销骨立，花白干枯的长发盖住了整张面容。
“好久没见到会呼吸的人类了。”站在最中间的怪物声音最为低沉干涩，对着凌苋的方向兀地伸出手，“让我好好打量一下——”
凌苋本以为她要趁势攻击，精神力已经连上了短剑，然而这个怪物似乎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捏着一个红色的球，贴近了她的脸。
那个诡异的红球沾着红白相间的污渍和淤泥，看上去肮脏极了，凌苋盯着它看了片刻，直到那些脏东西都滴落在地，露出它本身黑白相间的颜色，才猛地认出这是什么。
这竟然是一个远超人类眼睛尺寸的巨大眼球。
她仰头与“眼球”对视，细细端详了一番，才从这个眼球的构造判断出它是一只极其逼真的人造机械眼球。
“已查找到资料。”这次金手指系统搜索数据库的速度变快了，“这三个人物的造型应该还是来自于古地球时代的神话。传闻在奥林匹斯山，有个叫做“格莱埃”的三姐妹，她们出生就是白发老妪，并且轮流使用一只眼睛和一颗牙齿。”
“给我也看看！”最左边的怪物生气的嚷道，“什么都是佩佛瑞多先来，这不公平。”
“好了，都别吵。”最右边的怪物不耐烦了，“有什么可看的。得诺，你把牙齿给我，让我一口把这个人类咬碎吞掉！”
“格莱埃”三姐妹大打出手，为了眼球和牙齿的归属权重新吵了起来。
凌苋松了一口气。前几场战斗时，她的精神力始终连着短剑的接口，损耗过多，因此抓紧恢复精神力的时机，找了块远离淤泥的石头坐下。
金手指系统正好给她科普：“格赖埃三姐妹有各自的名称。根据她们的对话可以推断，最左边的是得诺，意为“恐怖；中间的是佩佛瑞多，意为“刻毒”；最右边的是厄倪俄，意为“暴戾”。”
凌苋“唔”了一声，冷嘲：“听着挺唬人的。”
在三姐妹打斗的过程中，凌苋终于看到了其中一个怪物被头发遮起来的脸。不出所料，是一张形容诡异歪曲的类人机械脸。
又一个机械改造体，或者应该说是……三个。
这次的机械改造体和之前的人兽结合体、机兽结合体都不同，是纯粹的机械造就的改造体，并且基本还原了人类的面容，有一种巨型仿真人的感觉。
她们抢夺眼球和牙齿时，可以看出这三个机械改造体的程序设置的非常高级，动作比“美杜莎”要顺畅，“大脑”主机也要更为智能，力度也远超“鹰身女妖”，若是比较起来，另外两个改造体就像是失败的半成品。
最为暴戾的厄倪俄一把抢过得诺嘴里的牙齿，在她身上狠狠锤了一拳，那块坚硬的材料瞬间瘪了进去：“好了，都听我的，让我咬碎这个人类！”
她粗鲁地把牙齿塞到嘴里：“佩佛瑞多，把眼睛给我，不然我看不到这个该死的人类在哪里。”
佩佛瑞多刻薄地嘲笑她：“一个瞎子，戴上牙齿就自以为能够发号施令了吗？”
这三姐妹的主机似乎不是一致的，凌苋忍笑推测，或者有可能是同一主机但衍生出了三个自主意识，总之可以利用她们不合这一点。
眼看三姐妹又要打起来，她及时出声制止：“诸位，我看你们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听我的好了。”
三姐妹齐齐停手，佩佛瑞多戴上眼睛，朝她看去：“你要说什么？”
“很简单。”凌苋说，“你们有三个人，但是只有无法等分的一个眼睛和一颗牙齿。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好主意，把眼睛和牙齿都交给我，这样你们每个人就都一样了，公平吧？”
得诺不屑开口：“你以为我们是白痴吗？交给你以后我们拿什么对付——”
“锵！——”
短剑的柄直直撞向它的后背，像极了石块砸在身上发出的声响。
“谁！”得诺愤怒地转身，由于没有眼睛，只能拿手摸索着往前抓，“谁用石头砸我！”
她的手又甩到了身边的佩佛瑞多，对方怒目以视：“喂，瞎子，看准点！”
凌苋成功煽风点火，打算趁乱开跑，然而刚悄无声息地走到出口处，扭打在一起的三姐妹就如同被触发了程序，同时停手，包围了过来。
“人类是最狡诈的东西。”厄倪俄空洞的眼眶转向她的方向，“我们已经得到教训了。”
“是的。”佩佛瑞多表示赞同，“我们本来是有六只眼睛和三颗牙齿的，但是很久前……被一个人类男人骗走了。所以后来我们被升级了，现在要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
“我们倒不一定要杀死你，这不在我们的设定之中。”得诺嘶哑地说，“但是我们要送给你三样礼物，而你不能拒绝。”
送她东西？
这三姐妹里随意挑一个出来，都能靠巨大力量的设定捏死她，但她们不仅不联手攻击她，还急着要送她礼物。
这礼物得有多恶心人。
“据说格莱埃不仅能够通晓过去，还能预见未知。”金手指系统根据关键词海量筛选资料信息，“这三个所谓的‘礼物’或许会和这些有关？”
凌苋思绪急转，干笑一声：“……我觉得有点无福消受。不然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
把她包围起来的三姐妹同时低头俯视这个人类，庞大的身形充满了压迫感。她们难得非常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不行。”
“你只有两个选择，接受，或是死在这里。”嘴里咬着牙齿的厄倪俄咯咯笑了，“我已经开始磨牙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
凌苋叹了口气，收回短剑，心里对那个导致三姐妹系统升级的未知“人类男人”充满了悲愤。
没办法，来晚了。
“行吧。”她勉强开口，“怎么个送法？”
站在最中间的佩佛瑞多向前迈了两步，那张衰老且丑陋的脸骤然凑近，嵌着机械眼珠的眼窝几乎要贴在凌苋的脸上。
凌苋不为所动，冷淡回视。
硕大的眼珠骨碌转了两圈，锁定在她身上，眼白部分毫无预兆地变得全黑了！
那一瞬间，这个眼珠像极了挂在基底斯城正中心的核心系统的监控“眼睛”，极具入侵性地喷射出无数道绿光，自上而下地扫描着凌苋的头部。
“我的脑子里有芯片吗？”它扫描的时间过长，凌苋随口嘲弄地问，“亿万兆的那种？”
扫描绿光消失了。眼球的眼白又回来了，对着凌苋翻了一圈。
如同在读取她的记忆，三张本就扭曲的脸皱得更加厉害了。
佩佛瑞多眼眶瞪得太大，导致眼珠子滚落了出来，只好伸出手重新抓回来；那枚尖利的大牙从厄倪俄张大的嘴里脱落，同样砸在了地上，而厄倪俄似乎都顾不上捡。
三姐妹转过头，用光秃秃的眼眶对视了一下，又转过头盯着她。
凌苋被它们的反应搞得有点背后发凉，“……这是什么新型心理战吗？我赶时间，你们的‘礼物’能不能快点？”
象征着“刻毒”的佩佛瑞多首先开了口：
“——你的过去竟然是这样的……”
它离凌苋的距离最近，那只无机质的眼球极快地转动着，语气中带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悯，“真是可怜的孩子，竟然有好几段半真半假的记忆，那就让我破例送给你一个祝福吧。”
“就祝你……能够尽快恢复真实的记忆，尽快面对这生不如死的一切。”它轻声细语地说，“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祝福了。”
凌苋眸光一动，脸上的神情细微地变了，面沉如水。
“还真是心理战啊。”金手指系统松了口气，下意识认为凌苋不会被这种雕虫小技影响到，然而它下一秒就听到凌苋绷紧语调：
“别装神弄鬼。你都看到了什么？”
巨大的眼球打着圈转动，佩佛瑞多沉吟道：“哦……死灰复燃的希望、未曾预料的背叛、可怜可悲的牺牲。”
她极其仿真的干瘪嘴唇咧开，露出空洞的牙床：“太有意思了。人类的情感虽然无用，但却非常具有戏剧性和观赏性呢。”
象征着“恐怖”的得诺接过眼球，尖利地发出了嘲笑：“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孩子，你要知道……悲剧是会重演的。过去已定，我同样能看到你的未来。”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三姐妹的言语刺激、还是眼球扫描弄出了记忆紊乱，凌苋的脑海里不断闪回梦境之中的画面。
她用力合上眼，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心痛苦地蹙起，然而得诺刺耳的声音依旧在耳侧响起：
“你知道吗？你的未来重演了过去的一切悲剧，充满了一模一样的背叛和牺牲。
复生的希望终将泯灭，无谓的挣扎终将失败，‘伟大’的牺牲终将被遗忘。”
“那么，我来送你第二件礼物吧。”得诺咯咯笑着说，“拿出你打碎的‘镜子’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洞穴里的光线倒明亮了起来，凌苋一眼就看到了三个佝偻的身影。这三个人的身形出奇的一致，形销骨立，花白干枯的长发盖住了整张面容。
“好久没见到会呼吸的人类了。”站在最中间的怪物声音最为低沉干涩，对着凌苋的方向兀地伸出手，“让我好好打量一下——”
凌苋本以为她要趁势攻击，精神力已经连上了短剑，然而这个怪物似乎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捏着一个红色的球，贴近了她的脸。
那个诡异的红球沾着红白相间的污渍和淤泥，看上去肮脏极了，凌苋盯着它看了片刻，直到那些脏东西都滴落在地，露出它本身黑白相间的颜色，才猛地认出这是什么。
这竟然是一个远超人类眼睛尺寸的巨大眼球。
她仰头与“眼球”对视，细细端详了一番，才从这个眼球的构造判断出它是一只极其逼真的人造机械眼球。
“已查找到资料。”这次金手指系统搜索数据库的速度变快了，“这三个人物的造型应该还是来自于古地球时代的神话。传闻在奥林匹斯山，有个叫做“格莱埃”的三姐妹，她们出生就是白发老妪，并且轮流使用一只眼睛和一颗牙齿。”
“给我也看看！”最左边的怪物生气的嚷道，“什么都是佩佛瑞多先来，这不公平。”
“好了，都别吵。”最右边的怪物不耐烦了，“有什么可看的。得诺，你把牙齿给我，让我一口把这个人类咬碎吞掉！”
“格莱埃”三姐妹大打出手，为了眼球和牙齿的归属权重新吵了起来。
凌苋松了一口气。前几场战斗时，她的精神力始终连着短剑的接口，损耗过多，因此抓紧恢复精神力的时机，找了块远离淤泥的石头坐下。
金手指系统正好给她科普：“格赖埃三姐妹有各自的名称。根据她们的对话可以推断，最左边的是得诺，意为“恐怖；中间的是佩佛瑞多，意为“刻毒”；最右边的是厄倪俄，意为“暴戾”。”
凌苋“唔”了一声，冷嘲：“听着挺唬人的。”
在三姐妹打斗的过程中，凌苋终于看到了其中一个怪物被头发遮起来的脸。不出所料，是一张形容诡异歪曲的类人机械脸。
又一个机械改造体，或者应该说是……三个。
这次的机械改造体和之前的人兽结合体、机兽结合体都不同，是纯粹的机械造就的改造体，并且基本还原了人类的面容，有一种巨型仿真人的感觉。
她们抢夺眼球和牙齿时，可以看出这三个机械改造体的程序设置的非常高级，动作比“美杜莎”要顺畅，“大脑”主机也要更为智能，力度也远超“鹰身女妖”，若是比较起来，另外两个改造体就像是失败的半成品。
最为暴戾的厄倪俄一把抢过得诺嘴里的牙齿，在她身上狠狠锤了一拳，那块坚硬的材料瞬间瘪了进去：“好了，都听我的，让我咬碎这个人类！”
她粗鲁地把牙齿塞到嘴里：“佩佛瑞多，把眼睛给我，不然我看不到这个该死的人类在哪里。”
佩佛瑞多刻薄地嘲笑她：“一个瞎子，戴上牙齿就自以为能够发号施令了吗？”
这三姐妹的主机似乎不是一致的，凌苋忍笑推测，或者有可能是同一主机但衍生出了三个自主意识，总之可以利用她们不合这一点。
眼看三姐妹又要打起来，她及时出声制止：“诸位，我看你们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听我的好了。”
三姐妹齐齐停手，佩佛瑞多戴上眼睛，朝她看去：“你要说什么？”
“很简单。”凌苋说，“你们有三个人，但是只有无法等分的一个眼睛和一颗牙齿。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好主意，把眼睛和牙齿都交给我，这样你们每个人就都一样了，公平吧？”
得诺不屑开口：“你以为我们是白痴吗？交给你以后我们拿什么对付——”
“锵！——”
短剑的柄直直撞向它的后背，像极了石块砸在身上发出的声响。
“谁！”得诺愤怒地转身，由于没有眼睛，只能拿手摸索着往前抓，“谁用石头砸我！”
她的手又甩到了身边的佩佛瑞多，对方怒目以视：“喂，瞎子，看准点！”
凌苋成功煽风点火，打算趁乱开跑，然而刚悄无声息地走到出口处，扭打在一起的三姐妹就如同被触发了程序，同时停手，包围了过来。
“人类是最狡诈的东西。”厄倪俄空洞的眼眶转向她的方向，“我们已经得到教训了。”
“是的。”佩佛瑞多表示赞同，“我们本来是有六只眼睛和三颗牙齿的，但是很久前……被一个人类男人骗走了。所以后来我们被升级了，现在要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
“我们倒不一定要杀死你，这不在我们的设定之中。”得诺嘶哑地说，“但是我们要送给你三样礼物，而你不能拒绝。”
送她东西？
这三姐妹里随意挑一个出来，都能靠巨大力量的设定捏死她，但她们不仅不联手攻击她，还急着要送她礼物。
这礼物得有多恶心人。
“据说格莱埃不仅能够通晓过去，还能预见未知。”金手指系统根据关键词海量筛选资料信息，“这三个所谓的‘礼物’或许会和这些有关？”
凌苋思绪急转，干笑一声：“……我觉得有点无福消受。不然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
把她包围起来的三姐妹同时低头俯视这个人类，庞大的身形充满了压迫感。她们难得非常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不行。”
“你只有两个选择，接受，或是死在这里。”嘴里咬着牙齿的厄倪俄咯咯笑了，“我已经开始磨牙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
凌苋叹了口气，收回短剑，心里对那个导致三姐妹系统升级的未知“人类男人”充满了悲愤。
没办法，来晚了。
“行吧。”她勉强开口，“怎么个送法？”
站在最中间的佩佛瑞多向前迈了两步，那张衰老且丑陋的脸骤然凑近，嵌着机械眼珠的眼窝几乎要贴在凌苋的脸上。
凌苋不为所动，冷淡回视。
硕大的眼珠骨碌转了两圈，锁定在她身上，眼白部分毫无预兆地变得全黑了！
那一瞬间，这个眼珠像极了挂在基底斯城正中心的核心系统的监控“眼睛”，极具入侵性地喷射出无数道绿光，自上而下地扫描着凌苋的头部。
“我的脑子里有芯片吗？”它扫描的时间过长，凌苋随口嘲弄地问，“亿万兆的那种？”
扫描绿光消失了。眼球的眼白又回来了，对着凌苋翻了一圈。
如同在读取她的记忆，三张本就扭曲的脸皱得更加厉害了。
佩佛瑞多眼眶瞪得太大，导致眼珠子滚落了出来，只好伸出手重新抓回来；那枚尖利的大牙从厄倪俄张大的嘴里脱落，同样砸在了地上，而厄倪俄似乎都顾不上捡。
三姐妹转过头，用光秃秃的眼眶对视了一下，又转过头盯着她。
凌苋被它们的反应搞得有点背后发凉，“……这是什么新型心理战吗？我赶时间，你们的‘礼物’能不能快点？”
象征着“刻毒”的佩佛瑞多首先开了口：
“——你的过去竟然是这样的……”
它离凌苋的距离最近，那只无机质的眼球极快地转动着，语气中带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悯，“真是可怜的孩子，竟然有好几段半真半假的记忆，那就让我破例送给你一个祝福吧。”
“就祝你……能够尽快恢复真实的记忆，尽快面对这生不如死的一切。”它轻声细语地说，“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祝福了。”
凌苋眸光一动，脸上的神情细微地变了，面沉如水。
“还真是心理战啊。”金手指系统松了口气，下意识认为凌苋不会被这种雕虫小技影响到，然而它下一秒就听到凌苋绷紧语调：
“别装神弄鬼。你都看到了什么？”
巨大的眼球打着圈转动，佩佛瑞多沉吟道：“哦……死灰复燃的希望、未曾预料的背叛、可怜可悲的牺牲。”
她极其仿真的干瘪嘴唇咧开，露出空洞的牙床：“太有意思了。人类的情感虽然无用，但却非常具有戏剧性和观赏性呢。”
象征着“恐怖”的得诺接过眼球，尖利地发出了嘲笑：“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孩子，你要知道……悲剧是会重演的。过去已定，我同样能看到你的未来。”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三姐妹的言语刺激、还是眼球扫描弄出了记忆紊乱，凌苋的脑海里不断闪回梦境之中的画面。
她用力合上眼，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心痛苦地蹙起，然而得诺刺耳的声音依旧在耳侧响起：
“你知道吗？你的未来重演了过去的一切悲剧，充满了一模一样的背叛和牺牲。
复生的希望终将泯灭，无谓的挣扎终将失败，‘伟大’的牺牲终将被遗忘。”
“那么，我来送你第二件礼物吧。”得诺咯咯笑着说，“拿出你打碎的‘镜子’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