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乐买了药回来的时候,就见这煞神早就睡熟了。

    宁平醒着的时候那脾气倒是挺差的,总有点锐利过头的煞气,睡着的时候实在乖得可爱。

    林清乐把糖人放到桌上,真想摸摸那张洁白无瑕的脸蛋。

    这少爷细皮嫩肉,沦落到这里当伙计真是苦了他了。

    “就这样也挺好的。”

    林清乐早就想过了,钱这种东西够用就行,两千亩地足够她照顾好一家老小,加上大掌柜和宁平也绰绰有余。

    她倒是不希望宁平太执着于事情的成败,活得太认真会让心血亏衰。

    林清乐小心打开被子,替他上药。

    真是累得睡沉了,动他也不醒。

    宁平昏昏沉沉抽了一下腿,挣脱开林清乐,翻过身去睡。

    哎呀。

    林清乐小声道:“翻回来,我给你上药。”

    宁平迷迷糊糊“唔”了一声,又翻回来。

    林清乐真是喜欢得紧,宁平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是真乖呀。

    林清乐给他上好药,偷偷在他耳边催眠道:“以后少打架,多听话,知道吗?别和别人起冲突。”

    宁平睡得沉沉,微微皱了皱眉,呢喃了一下,又翻过身去了。

    这倔驴嫌她啰嗦。

    林清乐锲而不舍地道:“我知道你厉害啦,侠以武犯禁,是要闯祸的。”

    宁平只觉得耳边嗡嗡,扯过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上,堵耳朵。

    哼!倔驴!

    林清乐叉腰,真的是说不听,打……不服。

    她是不敢打,但大掌柜真没说错,宁平倔得气人,他受苦很多时候真是他自找的。

    她就没见过这么爱死撞南墙的人,挨打也磨不平这桀骜不驯的脾气。

    林清乐气鼓鼓地气自己半天,想明白了,跟倔驴对着干她是拽不过。

    撸撸毛才行。

    “少爷,宁少爷,宁平。”

    林清乐咬了咬唇,小声说:“你也不顾顾我,你受罚我心疼呀。”

    这个煞神冤家。

    宁平迷迷糊糊听她念叨半天,也不知道她在委屈什么,伸出手把她搂了一下,“睡觉。”

    林清乐倚下来,靠在一旁,小声道:“我心疼你,宁平。”

    宁平:“我知道。”

    “我心疼你。”林清乐。

    “我知道。”宁平。

    林清乐巴巴地看着他。

    宁平拿她没办法,“我又没怪大掌柜。”

    林清乐握着他的手,小声嗔怪,“你真是个傻子,我觉得我们村里那个傻树根都比你聪明,下雨他还知道往家跑。”

    宁平:“我也会撑伞。”

    林清乐道:“不,你老是挨打还不会躲,这跟下雨不知道往家跑不是一样吗?”

    “嗯?”宁平迷茫,“我打别人比别人打我多。”

    他就是打不过大掌柜和任谦而已,这俩都是老狐狸精。

    他也看开了,不执着,受点欺负就受点吧,又不是活不下去,挨几顿揍很正常。

    林清乐道:“挺多的呀……”

    她心疼,宁平一开始就因为她顶撞县令而挨了板子,一路走来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

    宁平沉默了一下,也怪他不注意形象,原来他在林清乐印象里是这种样子。

    宁平郁闷,“你那支簪子还是我打进贼窝拿回来的。”

    林清乐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厉害。”

    她不知道。

    宁平道:“算了,我要睡觉了,你赶紧出去。”

    宁平放开她,翻回床上去睡觉。

    林清乐见他不乐意聊天了,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顺毛撸也不管用啊。

    少爷真难伺候。

    林清乐去厨房给他准备吃食去,让他睡醒填肚子,叹悠悠地道:“天上掉下个大少爷。”

    小桃见她伺候“少爷”是伺候得紧,给她打下手,一边揶揄道:“姐妹情深果然是抵不上见色忘义。”

    小桃就是见林清乐没架子,偏爱和她玩笑。

    林清乐治不了她,“你等着,等你嫁人了,我也不放你走,让你夫君想死你,看你想不想家。”

    小桃撅嘴,林清乐变坏了,“你的情郎好死了,行了吧。”

    “去你的。”林清乐赶紧看看伙夫没在附近,这小丫头片子说话真孟浪。

    不过一会儿,伙夫从外面拎了菜回来,“东家,大掌柜让我叫你出去呢,厨房的活我来做就行。”

    “哦。”林清乐道:“我揉了面,让你包点小馄饨。”

    “好嘞。”伙夫道。

    林清乐出去了。

    伙夫接过案板上的活,好奇地问小桃,“哎,小桃,东家怎么对宁平这么上心?”

    小桃见伙夫满脸八卦的神情,没好气地喝道:“干你的活去,问这个干什么?乱说嘴东家你不想干了。”

    烦人,林清乐和宁平走得近就得被人说嘴。

    伙夫悻悻闭嘴,他可不想白白丢了这份包吃包住还有薪水的好工作,否则这灾年得饿死他一家老小。

    林清乐去找大掌柜了。

    也是机缘巧合,大掌柜确实想让首饰铺在这里重新落脚。

    两人准备去看铺子。

    长丰城里有家戏园子,一直很热闹,附近还有各种酒楼茶馆。

    显然灾年里丝毫不影响诸位老爷财主们的生活,这条街上的行人身上丝毫不露难色,对比乡下的百姓,反倒更有些悠闲自在。

    这条街上的铺子租金价格不菲,要不是这次贩粮也算有赚头,林清乐实在舍不得拿二十两银子来租这一年的铺面。

    “好贵。”

    这都够买个带院的小房子了,这里还只是一年租金。

    大掌柜对这种钱倒是很放得开手,笑她道:“我还道你不心疼银子,三十年的租金才堪堪抵得上一个宁平。”

    “半个。”大掌柜纠正道,宁平的身契还没在他们手里呢。

    林清乐撩撩额头的碎发,有点局促。大掌柜真有点爱损人的趣味。

    他瞧着她花钱倒是挺乐的,乱花到这个地步都随便她。

    “不心疼银子是傻子。”

    大掌柜跟房主签好租赁合同,一边道:“这里格局不错,到时候还等胡掌柜回来再布置。”

    房主比着大拇指笑道:“还是老爷有眼光,说得真对。”

    “我这租金只是小钱,老爷小姐们赚的才是大钱。”

    林清乐只能这么想了。

    碰上他们这不讲价的主,房东当然乐啦,就当她讨个好彩头。

    拿了钥匙后,两人就离开了。

    她名声不好,不能在这铺子里直接出面做东家,最好只让首饰铺掌柜全权负责。

    “看来还得再改个名,也不能用我们商号的名字。”林清乐道。

    她想起这件事,心里多少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是她的错,可她好像又没做错什么。

    大掌柜笑道:“做生意有成千上万种失败的原因。”

    “但因为这种特殊的名声而导致失败的,我也是头一次遇见。”

    林清乐闷闷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大掌柜随手一摆,“若这种事发生在男人身上,不见得有多少风波。”

    “但你是个女人,便无理可说了。”

    林清乐攥紧拳头,愤愤道:“您也觉得不公平。”

    大掌柜摇头轻笑。

    他是个男人,没有林清乐的处境,也体会不到她的不公平,自然谈不上为她说理。

    “我只是有趣。”

    “啊……”林清乐高看他了。

    别看大掌柜好说话,他可是个实打实的生意人,现实得很。

    大掌柜笑道:“你若不是女人,我岂不是一辈子也体会不到这么有趣的事。”

    林清乐哈哈哈地点头硬笑,“托我的福托我的福。”

    他玩的是真开心呐!

    大掌柜在路边的货郎摊上捡起只兔子提灯。

    马上就要到乞巧节了,乞巧之后就是中元。

    他丢出几个铜板,拿了两支提灯,送给林清乐。

    “看似无可解的麻烦,稍微一转就能破题,这不算难事,只是个取巧的问题。”

    林清乐拎着兔子灯,想了想。

    也是。

    打个摆就能化了这致死的锐劲,她矫情什么?名声是虚的,银子是实的。名声遮人眼,名称也遮人眼;流言愚人,障眼法也愚人。

    偏要以真情换假意岂不是自寻烦恼。众口铄金才能倒她一个铺子,金蝉脱壳她却又卷土重来。

    既然她问心无愧后顾无忧,玩的就是一个三十六计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快乐。

    林清乐被他点通,老是被流言纠缠的噩梦瞬间就被击退,开心得不行。

    “什么巧不巧的,只对您来说是巧题而已,您认为的难题是什么?”

    大掌柜道:“世上无难事喽。”

    别说,还真别说。

    林清乐道:“从前呢,有只小马要过河。它问乌龟,这水深不深呀?乌龟说水深得淹了它的头。它又问大牛,这水深不深呀?大牛说水才到它的膝盖。”

    “大掌柜,你就像头站在水里稳如泰山的老牛,那水拍不动你,你就说是水浅浪花静啦。”

    大掌柜道:“好吧。”

    聪明的学生不好糊弄。

    “这世上难事有两件,一是保持永远做对的事。二是无过却被判错。”

    “前者的心受红尘百般磨砺,后者的心蒙冤受辱。”

    “心不可伤,邪不能容,容邪则身死。唯此二者皆让心伤,便是世上最难的事了。”

    林清乐听了这段话,低头沉默良久。让心蒙冤受辱,便是世上最难的事。

    她被骂了这么久,何尝不是蒙冤受辱呢?

    大掌柜笑道:“所以我说世上已无难事,你还偏不信。”

    林清乐摆了摆手上的两支提灯,她也是笨笨的非让大掌柜点透才能明白。

    “大掌柜,这第二支灯,给谁呀?”

    是他送给宁平的吗?

    大掌柜道:“拿给那个笨蛋吧,免得他脸皮薄下不来台。”

    只能他屈一屈把人接下来喽,还能真让那个倔驴一直犯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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