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儿不禁苦笑,怎么转眼间好像整个虞阳城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云师姐替她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也在这个节骨眼透露出去。

    “原来不止是司城二少爷,”她不留情面地嘲讽,“司城大少爷原来也会使美男计,倒不愧是亲兄弟。”

    司城业成皱了皱眉,自打他出生到这世上以来,便是司城剑宗众星捧月的嫡子传人,谁人会这般与他说话?

    然而自小的教养让他没有恼怒,反而安抚道:“虞姑娘不要见怪,蝶剑仙子失踪,虞阳城中众说纷纭,甚至有谣传蝶剑仙子是被采花大盗掳走,在下不过是想出份力,才会向云姑娘打听蝶剑仙子失踪的细节,云姑娘是不忍在下烦恼,才说出了真相。”

    “所以司城大少爷夜间来此,”夏林儿问,“是来向我讨声谢吗?——谢司城大少爷挂念之恩?”

    司城业成眯起了眼,这姑娘不痛快起来,说出的话真是刺得人够呛。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客套,明说了来意:“我来这里不为别的,我只想听虞姑娘说说,你和司城歧风究竟在搞什么鬼?”

    望着司城业成变得冷峻的脸庞,夏林儿缓缓在桌边坐下。她飞快地思考着。

    司城圣山从来有宽仁之名,门中子弟也多是些谦谦君子,想来就如司城歧风所说,不会知道司城圣山做的那些杀家灭门的事情。而眼前的司城业成,自然也被蒙在鼓里。所以,司城业成算不上司城圣山的同伙。而且司城业成这般遮头遮尾的前来,看来本意也是不想声张,她的处境还不算太糟。

    甚至,她或许可以选择说出真相,拉拢司城业成。

    但问题是,司城业成会相信吗?

    她暗自摇头,司城业成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当她血口喷人,反而对她不利。毕竟,她没有证据。

    就算司城业成肯信,作为司城圣山的长子,司城剑宗的嫡传,他会对抗自己的父亲吗?

    夏林儿再次在心里摇头,她不能冒这个险。——就像司城歧风从来也没敢冒这个险,虽然同是司城圣山的儿子,这兄弟俩的处境和立场完全不同。

    司城业成无法拉拢,只能由着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司城大少爷何出此言?”她问,“就算我是虞青蝶,与司城歧风又有什么关系?”

    “司城歧风和你走得那么近,他何等乖觉,不可能不知道你就是虞青蝶。就在虞青蝶失踪的那段日子,那小子带着伤还瘦得厉害,你别跟我说就是巧合。你和他必定掩藏了何种秘密。”

    “一个登徒子,司城大少爷是不是高看了他?”夏林儿说道,“而我也不过是心生厌倦,不想再分饰两角罢了。小户草介不似你名门大家,还能有什么秘密?”

    司城业成眯着眼,问:“那虞姑娘如何解释,你近来使的这剑法,司城歧风也曾偷偷演练?”

    夏林儿一愣。

    “多年以前,我就见他暗中演练过你这剑法。我当时以为他在偷练别派武功,但任我怎么逼问,他就是不肯说。现在这剑法突然在你身上出现,你还不肯承认与司城歧风之间不寻常吗?”

    “或许就像你想的那样,司城歧风偷练了别派武功。”夏林儿应答道,“又或许是司城歧风投其所好,用剑法讨好我罢了。这又能说明什么?”

    司城业成皱起了眉头:“虞姑娘这般抵死不认,看来是信不过我。”

    “司城大少爷有哪点值得我相信?”夏林儿直言道,“难道就凭你是司城剑宗的嫡传?——就算是你的亲兄弟,也不见得相信你吧?”

    司城业成的脸上出现一丝刺痛,高大而劲健的年轻男子露出无奈的神色,竟然使夏林儿觉得他有些可怜。

    “司城歧风小的时候非常乖巧,”他说,“长得像女孩子,很黏人,爱吃糖,害怕受师兄弟的欺负。他曾经还跟我约定了暗号,叮嘱我看到暗号,就得赶去救他。然而,随着他长大,他对我便渐渐地只剩下敷衍了。”

    “任何事都是事出有因,只是司城大少爷没察觉罢了。”夏林儿说道。

    “虞姑娘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司城业成问。

    “我只是按常理推论罢了。”

    “好一个常理,我却从来没有这般想过,以为只是他变了而已,然而几个月前我却看到了那个暗号。”

    “什么样的暗号?”夏林儿问。

    司城业成轻笑了一下,说:“小孩子的玩意儿,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在哪里看到?”

    司城业成的神色又变得凝重。几个月前他去济北调查褚家灭门之事,但褚家已被一场大火烧成废墟,只找到了一个惊吓过度什么也说不清的褚家孕妇。而这孕妇身上挂着的荷包,竟然就画着这样的两个小人。

    他本想等褚家孕妇平静一些再行询问,但没想到当天夜里,那孕妇就被人劫走。

    他答道:“在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地方。”

    “但既然它出现了,必然有它的理由。”夏林儿说。

    司城业成冷冷一笑,说:“虞姑娘又在暗示我。”

    “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按常理推论。既然出现了约定的暗号,不管是在多离谱的地方也好,或许就是司城二少爷在用某种迫不得已的方式向自己的大哥求助。”

    司城业成何曾没有这样想过,但一看到司城歧风那张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他又觉得只是巧合。这几个月,他不住地左右摇摆,受尽那两个小人的折磨。如今又见司城歧风莫名其妙带了伤,他再也不能不理不睬。司城歧风嘴里从来问不出任何事情,他也想过自己这个嘻嘻哈哈的弟弟或许有口难言,因而避开耳目,来找虞青蝶。

    他处事雷厉风行,对司城歧风却凡事只能揣测以“或许”,他都快被这些“或许”逼疯了。

    “虞姑娘不要再对我说或许了,”他说,“我像贼一样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满嘴‘或许’。你吊着我的胃口,明明是有话对我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明说?”

    “可惜你终究不是贼,而是司城宗家的嫡传。”夏林儿说。

    “如果我不是司城家的人,虞姑娘就会说吗?”

    夏林儿想了想,摇摇头说:“司城剑宗已执武林牛耳,武林中还有谁不是司城家的人?”

    司城业成皱着眉,原本只是困惑的他如今更多了几分好奇,他道:“虞姑娘这般三缄其口,就不怕惹恼了我,把你的秘密宣扬出去?”

    “司城大少爷既然像贼一般前来确认我的身份,那这秘密就如同贼赃一般,司城大少爷又怎会肆意宣扬?毕竟,司城剑宗的嫡传可不能做贼。”

    司城业成阴冷的脸上露出一抹赞赏。“看来我是拿虞姑娘没办法了,”他冷冷说,“那只能去找司城歧风了。——我扒他一层皮,我倒看看他敢不敢跟我说半个或许。”他说着拨开门栓就要离开。

    夏林儿一惊,侧身堵住房门,想起司城歧风说过司城业成曾将他吊在树上打,心里便很替司城歧风可怜,有一个拿他作杀人工具的父亲还不够,还有个不分青红皂白的霸道大哥。

    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的?她想。

    “司城大少爷难道就没想过,”她说道,“司城二少爷并不是不愿意说出实情,只是不敢说罢了。你再怎么逼他,不敢说的事情,他终究不敢说,毕竟这世上有人比你可怕得多。”

    司城业成愣了一下,问:“他在怕谁?”

    “司城大少爷看上去可不像个一味只会问的人,”夏林儿道,“你若当真在意,其实找出答案并不难。”

    司城业成陷入了深思,良久,说道:“看来虞姑娘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在下告辞。”

    夏林儿爽快地从门前让开,打了房门:“司城大少爷慢走。”

    司城业成望她一眼,离开了。

    司城业成回到司城宗宅,看父亲书房还亮着灯火,便走到门前恭敬地说一声:“父亲,儿子有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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