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最爱的人在他眼前消失,李允衡心神巨震。

    他来不及处理萦绕在他胸中的愤怒,悲伤和疑惑,慌张地命人搜寻整个东宫,甚至整个皇宫。

    可是找不到。

    容姣像是蒸发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搜到,无影无踪。

    前一瞬她的哭声还在耳边,后一瞬她就不见了。

    李允衡独自坐在丽正殿容姣的寝殿中,沉默了两天两夜。

    內殿一如既往,只是少了女主人。

    这期间对容姣的探查几乎是一无所获,就像是有人将她的所有痕迹都抹去,一丝不留。

    李允衡起身,拿起桌上的酒。

    “说孤不爱你,说孤将你当工具,其实你才将孤当工具吧。”

    李允衡笑着,笑容有几分苦涩,酒从喉间滑入肚腹,辛辣的感觉远远不能掩盖他内心深处的苦楚。

    他半倚在窗边,在整个內殿中细细地打量。

    习惯是可怕的东西,人会毫不犹豫丢掉穿坏的鞋子,可无法像丢鞋子一样丢掉那个心中挚爱的人。

    容姣竟如此绝情,她将以往所有的感情否决,将他诋毁得一文不值,用如此粗暴直接的方式将两人分割开来。

    攥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

    他以前是对她冷淡,可后来,他哪一次不是全心全意?

    “容姣,你怎么能……”

    李允衡深吸一口气,一把将那酒瓶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碎片划过他的脸颊,添上了一抹血痕。

    他自问对她没有半点假意,她怎么能!

    李允衡擦去脸上的血渍,慢慢靠在妆奁上。

    內殿还有些许她遗留的味道,但只是已极淡了,也许再过几日,就要完全消失了。

    他到底哪一点对不起她!

    他可以保证世上所有女子都没有她过得好,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父权?可笑!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这是维持国家稳定的基石,没有任何人能质疑,就连父皇也是。

    她一个小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

    “主子……”

    一道略微胆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允衡眼神没有往那处看一眼,只道:“柳嬷嬷,何事?”

    柳嬷嬷摸了摸脸上的汗,苍白着脸跪下,说道:“奴婢方才从梨儿嘴里撬出一些话。”

    梨儿是皇后从前送过来的宫女,后来被容姣发配到外殿做杂活去了,她偶尔会偷偷溜到內殿,但是胆子小不敢做什么,只是嫉妒地看着容姣。

    李允衡看过来,眼神很冷:“什么话?”

    “太子妃可能已有身孕。”

    李允衡眼神一凝,瞳孔蓦地睁大:“你说什么?”

    柳嬷嬷颤抖着嘴唇又说了一遍,继续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说!”李允衡冷声道。

    柳嬷嬷磕了个头,慌慌张张地大声道:“可是太子妃不知从哪里拿到了堕胎药,将孩子打掉了!”

    “她!”

    李允衡呼吸一滞,他感觉胸闷得厉害,不由自主回忆起前些天与容姣相处的一些小细节。

    她偶尔恶心想吐,偶尔说不想生孩子的话,偶尔看着后宫嫔妃的小儿发呆……

    他颤抖着唇:“此话当真?若有一字为假,你们都不用活了!”

    柳嬷嬷连连磕头,怯道:“千真万确!前些时日,太子妃总是有意无意问奴婢关于怀胎的事,奴婢也曾见过好几次太子妃孕吐,可这几日没有了……”

    支使走了柳嬷嬷,李允衡颓然地靠回妆奁,喃喃自语。

    “你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吗?你毫不犹豫离开我,连我的孩子也不愿意生……绝情至此。”

    “容姣,你太狠了……那是我们的孩子……”

    强大,稳定,强势,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的太子,此时流露出少年人的无助,他再也无法强撑着说出“孤”这个自称,迷茫无助得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

    “若是如此,当初又何必靠近我,让我欢喜,让我患得患失,让我心声牵挂……”

    因为容姣,他的人生出现了许多无法解答的问题,之前他一一解答了,这一次,他也要弄清楚!

    “我要找到你,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所有事我都要问清楚。”

    “你抱我吻我说喜欢我,是否是假的。”

    “你的感情是否是假的。”

    “还有你,为什么要如此决然地离开我……”

    他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想恨容姣,他真的非常想要恨她!

    可他做不到。

    她是清晨的微光,是盘旋在他头顶的鸟,是流过他心底幽暗深渊的清泉,是所有的他心里的快乐。

    她无惧他的冷漠无情,接受并尊重他的脆弱,补足他内心残缺的一角。

    她早已成为他心中不可缺少的一部份。

    若是恨她,就是恨自己。

    她一走,他的心空出了一大块。

    不论如何,他要将她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

    两天后,宫中传出消息,太子妃离奇失踪,原因众说纷纭。

    皇帝要给太子娶妻,李允衡强势驳回,力排众议,让所有大臣闭嘴,他再也不隐藏自己的实力和势力,大部份大臣都偏向他,这个人国家明面上做主的人早已被架空。

    皇帝气得吐了一大滩血。

    太子面不改色,命人照顾好皇帝,同时,出征北疆。

    ……

    另一边,容姣瞬移到了一个荒郊野外。

    这个时代又没手机地图又没卫星定位,容姣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所有的情绪已离她远去,因为人在最原始的生存面前,个人情绪根本没有一席之地,满脑子都在想着去哪里搞到吃的。

    见鬼她饿死了。

    很快容姣就发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荒郊野外,连着走了二里地,愣是没看到一个人影不说,反倒差点被头狼给盯上了,幸好她跑得快。

    不过,容姣也并没有多么慌张,她小时候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以前的生活而已。

    也怪她没有提前了解好,谁知道瞬移技能这玩意儿不能提前选择定位的。

    幸好容姣在古代并不是享受锦衣玉食而已,自学了一身的武艺,虽然没办法打赢那些高手,好歹可以弄点吃的,野果子,鱼,最后运气好还猎到了两只野兔。

    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她总不能露宿荒郊野外吧?

    她一刻不停地走路寻找人烟,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人。

    那人可能是附近的猎户,长得相貌平平,黑且高大,正在与一头狼搏斗,容姣会点武艺,上前帮了他,还救了他的命,成功得到了他的信任。

    容姣这人吧,脸皮厚还挺社牛,到了猎户的家之后,把他老婆连带着他一通乱夸,夸得两人都不好意思了,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她。

    容姣也不白吃他们的,把自己打的猎物都给了他们,还帮她老婆把屋子里需要收拾的东西全都收拾了一遍,夫妇俩好话说不尽。

    从他们口中容姣得知,这里是距离息平城郊外的一处山坡,走到城里大概需要一天。

    息平城在卞秦的北半边。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又打猎又做卫生,容姣沾床就睡,累得梦都没来得及做一个,翌日容姣就毫不犹豫打算启程。

    夫妇俩给容姣准备了干粮,送了她一张弓和几支箭,还给了容姣50文钱,容姣不好意思拿他们的东西,又留了半天帮他们把没有完工的房子盖完了。

    别看她是个弱女子,她的身体现在健康得很,盖房子的事情也不在话下,她大专毕业就开始做各种各样的体力活,有时候还跟男人们争工作。

    她的能力必须要大过男人,这样她才有傲视他们的资格。

    容姣这个人脾气就是有些执拗,她随身携带的首饰是很值钱的,大可拿去打发那对夫妇,可她就是不愿意。

    他和那对夫妇是平等而真诚的关系,若是用这种值钱的东西打发他们,不仅显得她冤大头,而且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她是容姣。

    有了弓箭就到了容姣的舒适区,毕竟她在宫中时常练箭,容姣打了很多猎,一路上边走边停,终于走到了城里。

    刚好她离开的时间是这个国家权力交接的转折点,朝中人心惶惶,各种算计,底下的官是也不怎么严谨,即使她没有照身贴(身份证),但她还是进了城。

    用猎物又换了50文钱,容姣数了数钱,最终还是决定不去客栈开房,她打算先找个活儿做。

    她的相貌实在出众,油腻男多的工作直接就被她pass掉了,最后她看中了一个卖酒的老板娘,叫花娘。

    那老板娘可了不得,从侧面看非常的漂亮,但是额头长了一块疤,硬生生让那张漂亮的脸变丑了。

    即使如此,她店里的酒还是供不应求,因为她酿出的酒是全城数一数二的。

    而且老板娘性子温顺又稳重,一看就是那种内核稳定的人,于是容姣开开心心应聘去了。

    毫不意外的,花娘拒绝了她。

    “这位姑娘,你长得如此花容月貌,看着又细皮嫩肉,不像干粗活的,花娘这家小店不适合你。”花娘十分客气,温和地说。

    她这家店除了她和她的娘,其他人都是男人,因为需要许多体力劳动。

    容姣需要体力劳动,忙起来可以暂时让她不用去想许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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