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发古人无聊的日常生活,我决定发挥自己的特长,尝试用毛笔画漫画。

    冬至给我找来了许多宣纸,不愧是国之璀璨,现代生活中的普通纸张确实无法与之媲美,我还心想着墨水很快会浸透纸张,没想到,宣纸的浸润性这么好,每一张画都非常干净、清爽,墨水呈现的纹理也清晰可见。

    看着我一张又一张奇怪的作品,冬至甚是好奇,放下手里的宣纸问道:“三少爷,这是何物?”

    我故弄玄虚:“此乃机器猫。”

    “机器猫?何为机器猫?”

    我傻笑着,师兄他们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机器猫就是哆啦A梦啊。

    “机器猫就是一只会魔法的猫。”

    “会魔法,岂不成精了?”

    我呵呵笑着。

    “三少爷,这位英俊少年又是何许人也。”

    “此乃《秦时明月》系列漫画中的白凤,白公子。”

    “秦时明月?漫画?”冬至摸着头,不懂。

    冬至拿起另一张画像问:“这位又是哪家的公子?”

    我接过冬至手里的画像,思绪万千地说:“这是我师兄冷如烟。”

    “师兄?三少爷,你常年卧床,何来师兄?”

    “这件事说来话长。”

    冬至仔细看着每一张画像,拍着马屁说:“此些俊俏男子,竟都不如我家三少爷眉清目秀、俊朗貌美。”

    我暗自得意,冬至的审美还是挺高的。

    “三少爷,冬至虽未见过你学画,可你比街上的画像师画得还好。”

    “冬至,马屁拍多了,它可就不香了。”我可不是那般自负的人。

    “三少爷,冬至没有拍你马屁,我说的都是实话。”说着,冬至还委屈上了。

    “好好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诶,不如我也给你画一张吧,画个卡通版的。”

    “画我?卡通版?”

    “对啊,你坐下别动,我一会儿就好。”

    除了跪下,冬至哪敢在我面前坐下。

    我铺好宣纸,笑道:“也罢,你站好,我画个可可爱爱的冬至给你。”

    冬至害羞地低下头。

    “冬至,抬头,我可要开始喽。”

    冬至微微羞红的脸蛋,让我想起了小倩,她的一双明眸大眼,时常在我眼前闪现,如果她也穿越到这个朝代,我希望她能投生到一户好人家,被关爱、被疼惜。

    我定了定神,继续给冬至画像,如此乖巧可爱的女子本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可当下却是我的下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作孽还是在享福。

    十分钟时间,我用现代人的漫画手法给冬至画了一张大眼俏皮的可爱画像。冬至拿着画像爱不释手,脸上的笑容是我这几天从未见过的,或许这么多年来,我给她的除了耳光、坏脾气,所剩无几的应该就是这张画像了。

    “冬至,对不起。”我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对她道歉,那是我控制不住的一部分感情。

    冬至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三少爷?”

    我冲她笑着:“你喜欢这张画像吗?”

    冬至连连点头:“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就好。”

    我不知道,一张画像能让冬至如此高兴。我想,我以后一定要善待她,善待府里的其他下人,怎么说我也只是借用了赵家人的身躯,多少也为他们积点德吧。

    自从那日给冬至画了一张漫画像,我画画的手艺就在府里传开了,私底下仰慕和夸赞我的下人不再对我害怕和恐惧了,这或许是个好的开端。

    闲来无事,我让冬至叫了些下人来我院子里,我打算给他们一人画一张专属于他们自己的漫画头像。虽然我们没有手机,加不了好友,但我可以给他们画个像,留个纪念。

    画到一半,一声通报打断了我的进展:“三少爷,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所有下人站成一排,匆匆离开了我的院子,去迎接他们的老爷。冬至顾不上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砚,扶着我就要带我去见父亲大人。

    “冬至,我自己能行。”

    冬至冲我一笑,情急之下,她又忘了我是一个健全的人。

    我跟着府里的下人来到正厅,祖母早已在厅内候着,急切的神情让她既高兴又担忧,想必她应该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作为一个外人,此情此景,我没有太多感觉。如果真是我的父亲大人来了,那可得把我高兴坏了,只可惜啊。

    不多会儿,一位身高约莫180cm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简单的发髻,一小撮胡须,搭配他一身墨绿色长衫,整个人硬朗而精神,丝毫没有舟车劳顿之疲。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我在这个朝代的父亲大人。

    春分扶着祖母起身,父亲迎上前去,一个跪拜:“孩儿常年出门在外,未能侍奉在母亲身边,如今让您多有担忧,孩儿实在不孝。”

    祖母扶起父亲,老泪纵横地感慨:“我儿平安回来,甚好、甚好。”

    祖母将父亲扶至高堂上座,催促我道:“还不快快来拜见你爹爹。”

    我不敢懈怠,起身跪拜:“父亲,您辛苦了。”

    父亲扶我起身,他眼里的疼爱不比我亲生父母的少:“我的儿啊,我赵家终于有望了。”

    父亲双手扶住我,仔细打量着,似乎我的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根汗毛,他都不会放过。仔仔细细瞧了我好几圈,父亲双眼噙着泪水,语气稍有激动:“你走两步给为父瞧瞧。”

    我小心翼翼地在父亲面前走着,不敢快也不敢慢。祖母坐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将眉宇间的皱纹挤成深浅不一的缝隙。

    父亲又用双手将扶住我,连声叫好:“好、好,我儿福星已至,赵氏一脉得永传。”

    父亲扶我坐下,好似他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我摔着、绊着,那心疼之情,无以言表。

    “母亲,觉儿康复不久,冬至那丫鬟怕是顾不来,您再挑选两个得力的给他使唤。”父亲大人还真是为我操碎了心。

    “依我看式微那院子里有.......”

    我阻止了祖母的提议:“祖母、父亲,我现在身体很好,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冬至一个人绰绰有余。”

    父亲刚准备开口,二娘和三娘急匆匆赶来。

    “老爷、老爷。”二娘还未进门,一声声老爷倒是先到了。

    好几个丫鬟跟在二娘和三娘身后,一起拥了进来。

    一群小孩从二娘和三娘身后跑了出来,齐声稚嫩地喊道:“爹爹、爹爹。”

    父亲将她们拥入怀中,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家庭画卷。

    二娘首先开口,语气里略带撒娇:“老爷,你可算回来了。可想死......”

    父亲轻咳一声,二娘立马闭嘴。

    三娘这才开口关心道:“老爷一路舟车劳顿赶回家,我让秋实备了热水,一解旅途之疲。”

    祖母道:“总归是式微心细,儿子你也见着了,回去好生沐浴一番。蔓枝随我去后厨准备晚宴。”

    父亲一双慈目温暖地看着我:“不急、不急。此番去西域,我给大家带了些奇珍异宝,觉儿,你来挑些自己喜欢的。”

    父亲一招手,四名家丁就抬着两个大木箱走了进来。一名家丁打开箱子,我探头瞄了一眼。

    “为父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快去选选。”父亲说完,我的四个妹妹就一起跑向了木箱子。

    “觉儿,把那尊玉佛拿来。”

    我起身走到箱子前,看到一件用棉布裹着的佛形物件。我小心翼翼将它捧在手里,送到父亲面前。

    父亲拆开包裹着的棉布,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佛像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佛身通体雕刻光滑细腻、佛像面容和蔼可鞠。这应该就是上等的和田玉,真没想到父亲能寻到这么大的一块,做成了一尊佛像,讨祖母欢心。

    父亲将佛像抱至祖母面前:“母亲,这尊佛就摆放在佛堂吧。”

    祖母摸了摸佛身,甚是喜欢:“我儿有心了。”

    春分接过父亲手里的佛像,稳稳抱住。

    “此番去西域,一路风景宜人,可谓见识颇多,我让匠人做了些珠宝首饰,你们二人分一分,挑选些自己喜欢的。”父亲对两位夫人说。

    二娘欢喜着起身去箱子里挑选,三娘坐着不动。

    祖母说:“式微,你也选选,选些自己喜欢的。”

    三娘看了父亲一眼,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她才起身去挑选首饰。

    父亲走过来拉着我说:“西域风景虽好,豺狼野豹也时常出没。”

    祖母一听急了,慌忙起身问:“我儿可有受伤?”

    二娘和三娘顿时也没了挑选首饰的心情。

    “母亲无须担心,孩儿非但未受伤,还擒得一匹狼。”

    “狼——”两位夫人异口同声地诧异道。

    “多亏了同去的王师傅,他一身好武艺,赶走了狼群,宰杀了一匹狼。那晚我吃了人生中的第一口狼肉,腥、实在是太腥,不如狗肉。”

    祖母这才安心坐下,二娘和三娘继续挑选着心仪的首饰。

    父亲拿出另一个箱子里的布包裹,打开后,一张狼皮赫然映入眼帘。还别说,这辈子我还没见过真正的狼长啥样,唯一能近距离接触的也就是这张狼皮了。

    “喜欢吗?”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动物的皮。可父亲大老远从西域给我带回来,我总不能这么不懂事吧。

    我笑着接过狼皮,满嘴欢喜:“喜欢,当然喜欢。我也应该和父亲一样,多出去见见世面,见见真正的狼。”

    祖母忙说:“万万不可。”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说:“不可、不可。”

    我十分无语,自己一身好武艺,不去闯荡江湖,难不成还天天待在这深闺宅院之中?

    “来,为父还有好东西给你。”父亲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狼牙,狼牙上镶嵌着白银纹饰和红绿珠宝,看起来价格不菲,这个我倒是挺喜欢的。

    “这对狼牙是我们宰杀的那匹狼身上的,这样式你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这东西如果能带去现代,是不是老值钱了。

    二娘对父亲撒娇道:“老爷,这串玉珠可否合适我呀?”

    父亲瞥了一眼说:“合适、合适极了。”

    祖母见二娘选个没完没了,故作着急地说:“式微院子里的热水怕是快凉了,你赶紧去沐浴吧。”

    “好,听母亲的,孩儿这就去沐浴更衣。春分,将天山雪莲拿去后厨炖汤给母亲补补。”

    “行啦,为母自会安排。”

    父亲笑着随三娘一起离开了。

    祖母吩咐着晚宴的事情,曹管家安排人将箱子搬走了。二娘气鼓着脸蛋,极不情愿地跟在祖母身后,一同去了后厨。

    我拿着狼皮和狼牙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我想到的居然是赵任飞。全家上下几十口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起他,哪怕是刚回家的父亲,对他也是只字未提,看来大家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厌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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