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不竞考虑到枫岫手脚不便,将药制成了药丸。枫岫主人已经醒了,开口道:“那位是不归路时的游溪姑娘?”

    “闭嘴,吃药。”

    南风不竞一点都不想理他。

    “咳,吾若是闭嘴,要如何吃药?”

    “哼。”南风不竞直接把药丸塞进枫岫主人嘴里,冷哼道:“你手脚筋断,双目皆盲,内腑受创,还有空想这些?”

    “听起来,吾状况是很糟。”枫岫微微侧过头,对向南风不竞所在的方位道:“要珍惜一下还能呼吸空气的机会。”

    南风不竞手搭上枫岫腕处,一探脉象,确认平稳后收回手:“你之伤情稳定,至于经脉,待吾为你接好,就可以从六出飘霙离开了。”

    “你身上生息不属己身,是那位姑娘借命于你吧。”

    “是又如何?”

    “咳……从佛狱归来时,吾探她体内毫无内元,借命与你,必是透支了未来之性命生机,并非只是修复此时生机源力便可解除她性命之危。”

    枫岫主人的话,引来南风不竞皱眉:“要怎样做,才能救她?”

    “此事对你并不困难,以五时五色之草木灵气,催出她生息循环,如何操作,相信你自可处理。”

    六出飘霙中,除属冬时之玄梅,其余皆存,南风不竞只能抓紧时间,外出找寻终年飘雪之寒地。

    归来时,凉月高悬,游溪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因生机丧失,发半成灰白,部分皮肤颜色渐青,南风不竞心中一痛。

    “吾一定救你。”

    五时五色花木灵气抽出,依五行之位,导入五脏之中。得此生机,五脏循环,驱散死丧气息,游溪肌肤逐渐红润有了血色。

    以命相交的信任,这份情谊,自当是珍重。

    “吾欠你的,越来越难还清了。”

    紧绷的心弦终于得来放松,对着昏迷的游溪,南风不竞靠坐床边,忽然吐露那一场追逐百年的虚妄故事。

    “吾初出江湖之时,行功走火入魔,正觉命数将尽,她救了吾,却被咒术石封。”

    那一年,花事正好,飞扬的轻狂少年被那救命之时的悸动,乱了心曲,从此困锁在石像那滴眼泪下,青春尽掷。

    数百年来,一次又一次为解封奔波,不断的失败,他在湘灵石化的地方修建了六出飘霙,将得来奇花异草移植,最终形成如今景象。

    如今,花还在,人却永永远远的失去了。

    情之一字,何其折磨,放下之后,仿佛一生都成为错乱投影,只是竞逐一场不存在的镜花水月。

    “哈,吾曾以为,吾为她学来的医术之神巧,只会为她施展,却没想到……最后会拿来救你与枫岫。”

    提起枫岫主人的名字,南风不竞心情一时复杂:“吾当真是想不到吾会不顾一切的救他……还连累你牺牲至此。”

    睡梦中的游溪忽然皱眉,似见到极为可怕的事物。

    南风不竞伸手一点,平下梦魇。

    “辛苦你了,曾有一人对吾说过,朋友之间,是相互付出。”南风不竞理过游溪灰白的发,梳理灵气,墨色重染:“被牵挂原来是这般滋味,吾知道你并非江湖中人,不喜厮杀,待恩仇偿尽,吾也会远离江湖中纷扰。”

    烛火摇动了几下,燃至尽头,南风不竞取来一支重新放在烛台,又回来为游溪将被子盖好。

    “睡吧,等你回去,这场梦便过去,吾亦当放下一切。”

    那一捧沙,握的越紧,流逝的越快,如今手中,已经一无所有,只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在了。

    轻狂的人,月明青霜,寒夜回风,暗送情寥落,寂寞的夜,推门声响,枫岫主人侧耳道:“看来她得救了。”

    “关心你自己吧。”

    南风不竞抬手,凝气为针,引灵为线,准备为枫岫主人一接断脉。

    一针挑出经脉,剧痛席卷枫岫主人全身,随游针穿梭,而满身冷汗。

    南风不竞一声轻哼道:“若你承受不了,吾便停手。”

    “有何不可承受,吾枫岫得你施救,怎敢辜负你美意。”

    “吾南风不竞和你枫岫主人之间余地,不可能为友,收回你的厚颜。”

    话虽如此讲,南风不竞下针力度减轻数分。

    “不可能么?那你为何要再前往火宅佛狱救吾性命。”

    “吾——”

    话方出口,便被枫岫主人打断。

    “你想说,是因为湘灵,因为承诺,但除此之外呢?无论你是否承认,你都对吾认可到性命相托的地步,不是朋友,那便是知己了?”

    知己二字,直接戳破了南风不竞不想承认的心情。

    “哼,你经脉接复完毕,待伤势恢复,自己从六出飘霙出去!少与吾攀套交情。”

    南风不竞收针,恼羞成怒的拂袖转身,背对着枫岫主人道:“救你只是随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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