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千古死了。”

    塔铃回荡着挽歌,别黄昏放下佩剑,依靠着孤塔坐下平静叙述着:“不是北狗杀的。”

    “东皇杀了痕千古,吾与北狗去不归路想当面求证。”

    “东皇在不归路的死决中,被绮罗生所杀。他死时,吾不觉快意,只有怅然。”

    游溪在他身边坐下,倚着塔,看天边红霞夕阳。

    这个时候是不需要她说什么的,听,便足够。

    “东王当年陪吾为赋儿奔波时,吾知晓他也真心爱护过赋儿。”别黄昏深叹一声,轻声道:“可如今却是如此。”

    恩义不堪,情谊不堪,只有一出无耻的阴谋,而东皇至死都没有想过对别黄昏做坦白。

    这江湖野心的相貌丑陋难言,残破的难以开口。

    “他利用的便是你温柔啊。”游溪轻声叹息道:“东皇此人枭雄性格,见世人多是软弱庸俗任其鱼肉之辈,一边看你对他感恩,一边心中嗤笑愚蠢,恩义只不过是牵绊手段,他眼中是未见得人间真情的。”

    “是啊。”别黄昏道:“这本不是吾的江湖。”

    “近日,冰楼,烟都,战云界,都出现在江湖,或许他们入世,吾便能见到赋儿。”

    别黄昏拄着剑站了起来,江湖还在不断的牵绊他向深处跌落,总看不到尽头。

    “我最近几天有个活动,就不来漠留黄昏了。”

    游溪如此道,虽然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动要参加,最大的任务除了直播就是溜猫。

    夕露风荷羽的长纱飘在风里,白的遮眼,中阴界的绵愁丝,沾不上大漠沙尘。

    别黄昏看着她身影消失在越界之门的旋涡内,挽留的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只能是一声叹息。

    游溪换下青裙,穿回睡衣。

    小团子趴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它怎么爬上去的。

    “问你一个问题,答对了就给你冲奶粉。”

    游溪摸了摸猫头问道:“我是个温柔的人吗?”

    “喵?”

    【人类你是傻了吗!】

    【你清醒一点!】

    游溪无视了小团子的鄙视,挠了挠小团子的下巴,叹了口气,站起来给它去冲奶粉。

    【人类,你能不能开心一点啊……】

    小团子从沙发上跳下来,绕着她转了一圈。

    【我都陪你玩了。】

    “喵呜……”

    游溪俯下身,摸了摸团子,轻声道:“真好,我还有你。”

    【是在夸我吗?】

    【终于发现我可爱了吗!】

    【我没有开心哦!】

    小团子眯着眼睛,尾巴上翘,柔软的小爪子勾了勾。

    【人类,你要好好照顾我呀!】

    “荼蘼香梦怯春寒,翠衍重门燕子闲。敲断玉钗红烛冷,计程应说到常山。”

    满室的红,宫无后取下熄灭的红烛,点上新一支,烛光在红室内亮起,烧灼瞳孔里所见的颜色。

    “公子真是好记性,每一回都记得何时添红烛。”

    “在那段岁月里,我连一支红烛能烧多久,都算得清清楚楚。说来,这也该归功于大宗师的疼爱。”

    “大宗师对公子之疼爱处处可见,就入在烟都内,要受净身宫礼已是不容易,被赐宫之名位,更是人中之龙。”

    朱寒的语气有羡慕,拿起来发梳为宫无后整理长发:“像朱寒我出身卑下,连受宫礼资格都没有。能随侍在公子身边已是今生最大的福份。”

    “你没净身,你羡慕吾?”

    宫无后嘴角神色嘲讽,周围的一切交织成巨大的荒谬,随着朱寒的声声句句,而让他倍感孤独。

    “当然啊,一万个烟都的人,一万个都会以受宫礼为荣。”

    “哈!蝴蝶在水晶瓶内,奋力乱飞,想飞出找寻自由。最终气空力尽死于瓶中。这该说是蝴蝶的宿命或是人之残酷?”

    红蝶在瓶中,一动不动,在宫无后用夹子取它出来的一瞬间忽然张开翅膀,飞离了打开的瓶口。

    那一瞬间的蝴蝶身上是毫无束缚的,它的生命仿佛不甘心这样结束一样,躲避过了夹子,从瓶口的缝隙中飞出来了!

    它如果从窗边飞走,便自由了。

    宫无后捉蝶的手顿了一瞬,说不清自己是否是想放过它。

    可蝴蝶没有走,在空中绕了一圈,掠过宫无后眼前,毫无犹豫的扑向了燃烧的那一只红烛。

    翅膀被火化成灰,抱烛而死的红蝶残躯被烛泪凝固在蜡身上,异常刺目。

    “公子,我去取新烛来。”

    “不必了。”

    宫无后凝视着红烛上的残蝶,不顾火焰灼烫的触摸了一下蝶躯。

    “朱寒。”

    “在。”

    “不要再捉红蝶回来了。”

    “是,公子不喜欢红蝶么?”

    “不喜欢。”

    这只红蝶灰飞烟灭的时候,塔铃又在脑中作响。

    有人低声叹息,让他的心绞痛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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