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反应最大,其他服用了假黄岑的病人病情都没有明显加重,只能说是服药没什么效果,没治好病,但也没什么副作用。”

    楚白芷得到些许安慰。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顾星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揭发他们。”

    “这些东西都很难作为呈堂供词,而且你身为女子,不能牵涉到这种官司中。”

    楚白芷的眼神非常坚定:“我不出面,也要别人出面。不管怎样,都不能让益生堂这样的医馆继续开门,今天我们只是发现黄岑是假药。下一次呢,会不会病人吃的全部都是假药。”

    “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有私心。益生堂在背后给我使绊子,我当然想扳倒他,不然留着他继续跟我对着干吗。”

    楚白芷说得坦坦荡荡,她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小人,见不得这种鸡鸣狗盗之辈横行霸道。

    顾星看着楚白芷真诚的模样,突然不敢想自己要是被她发现真身份会怎么样。楚白芷这样看中诚信,如果她知道自己早已知道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却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她会作何反应?

    顾星不敢多想。

    楚白芷没有自己出面,也没有寻求顾星的帮助。她让程芸假装生病去益生堂拿药,药单里包括黄岑。程芸把药品拿回来给楚白芷检查,确定黄岑是假药。

    她拿着顾星给她的地址去找那位副作用严重的病人。她乘着马车,让席师傅驾车带她去往城郊山塘巷,那里多为破败的房屋。

    她找到第三十九号民房,这个就是那位病人的家。山塘巷这边本就是京城收入较低人群常居住所,这栋房子在旧房中也算是破败的。

    楚白芷拉起木门上的铁环,轻轻叩三声。

    “谁啊?”一个衣裙打了四块补丁,却依然整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木门前。

    妇女警觉地看着楚白芷与席师傅,门只拉开了半边,她粗声粗气地问:“你们找谁?”

    楚白芷穿着一身男装,面部稍加易容,她就像是话本里的清俊书生。楚白芷友好一笑:“在下楚绪,此次有要事想与老夫人商量。”

    妇女的手还是紧紧扒着门,她的警惕性依然很高:“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找我婆婆做什么?”

    楚白芷让席师傅把准备的探病礼物从后面拿出来,掀开表面的蓝布,篮子里有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四块糕点,还有十六枚新鲜鸡蛋。

    那妇人看见篮子里的物品时眼睛都亮了,她的手比之前扒门要松一些。

    楚白芷趁热打铁,她向前一步,笑容满面:“我们是听说老夫人最近生病了,特意来探望。”她把篮子递给妇人,妇人已经完全松开拉门的手,转而接住篮子。

    “这是备下的一份薄礼,还望嫂夫人见谅。”楚白芷温文尔雅地说道。

    妇人把住篮子不松手,脸上带笑,她侧身让开:“哪里哪里,快请进。”

    楚白芷进门就直奔主题:“敢问老夫人在何处?”

    “就是前面右转,那个门把手少了一个角的就是老夫人的房间。”妇人给楚白芷两人指了路,欢天喜地地抱着篮子去了厨房。

    楚白芷轻轻敲了老夫人的门,听到“进”的声音后让席师傅在门外等着,她独自进去。在门口时,楚白芷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进屋闻到的更浓。

    她轻呼一口气,走到老夫人的床前。

    这间屋子是整座小院最亮堂的正屋,可惜两扇窗户现在都紧闭,屋内的光全靠窗纸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一位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倚在床头,浑浊的眼珠子正盯着楚白芷看。她一眼看出楚白芷是个女娃娃。

    “这位姑娘,你来所为何事?”

    楚白芷愣了一下,她自认自己的易容手段很高明,这个方法还是医圣当时图好玩教她父亲的。她父亲觉得这个技术于她最有用,对她是倾囊相授。她学这个也很认真,之前在外行走都没有被识破过,甚至刚才在门外,老夫人的儿媳妇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如您所见,我是女儿身,行走江湖为行方便扮作男儿,还望老夫人不要告诉他人。”楚白芷拿着假黄岑给老夫人看:“您可知自己为何迟迟不好?”

    老夫人看着楚白芷手中的黄岑,面露疑惑,她摇摇头:“老身不知。姑娘请赐教。”

    楚白芷轻声说:“我来就是告知您真相,但是代价是您需要帮我作证人。这个您愿意吗?”

    老夫人迟疑了好一会:“作证人是需要上官府吗?这会对我的孙儿有不好的影响吗?”

    楚白芷给老夫人吃定心丸,她拉着老夫人的手,真挚地说:“没有不良影响,所有的善后事项都交给我来办,您只需要上堂作证。”

    “我想知道事实。”

    楚白芷明白老夫人是倾向于答应,她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讲清楚:“您这个黄岑是益生堂的人为了赚钱,不顾病人死活,恶意售卖假药。”

    “我目前只知道您是服用了假黄岑的人,还有其他吃了假黄岑的病人。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吃了药反而越来越严重。”

    “只有报官,请官府让益生堂关门,那些病人才能知道自己是吃了假药,他们才能停药,去找其他的大夫看病。”

    楚白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个人私心到家国大义讲了一大堆,终于说动了老夫人,她给了肯定的答复,并且愿意在楚白芷需要的时刻上堂作证。

    楚白芷承诺等解决完益生堂的事情后,把老夫人的病治好,医药费全免。

    “您现在不要再服用益生堂他们家的药,我明天就会来通知您作证。这件事情您可以告诉家里人,但是不要让他们说出去,不然会打乱我的计划。”楚白芷满脸认真:“至于我是女孩的事情,希望您守口如瓶,切不可告知他人。”

    老夫人原本浑浊的眼神突然变清明了,她微微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楚白芷带着席师傅回去。翌日,她让程芸立刻带着药品去官府告状。

    最近京城比较太平,京府尹每天迟到早退,没什么大案,连小偷小摸这种小事都少见。京府尹清闲的很,但他的右眼皮却老是跳,难道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程芸直接拿着假黄岑去官府报案。她拿着鼓槌双手使劲敲官府门口的状鼓,边敲边说:“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杀千刀的益生堂竟然卖假药,他们这种败类怎么还能继续开业?”

    程芸的鼓声吸引了一大批围观群众,他们围在官府门口,议论纷纷。

    “诶,你们听到她说的益生堂卖假药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益生堂不是名声挺好的嘛,在商业街那边开了二十多年了,他们家从来没出过卖假药的事情啊。”

    “诶呀,你的消息过时了,益生堂的老爷子今年年初去世了,现在的益生堂是他长子管着。”讲话的是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小贩,“现在掌柜的医术可是远远比不上老爷子。”

    “是嘛是嘛。”旁边的第三者也加入,“我之前受了风寒,想着去益生堂买两副药回家自己熬,没想到那边的伙计根本就不搭理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卖的药比之前贵了一成。”

    “对啊,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小病全靠熬,身体扛不住了才去买药,一成药钱也是钱啊。”一位衣服满是补丁,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感叹道,“这个益生堂恐怕要关门了。”

    京府尹接下程芸的状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益生堂的罪状。

    “你们两个,把益生堂的掌柜的请过来。”京府尹是个身体圆润的胖子,他点了两名衙役去“请”人。

    很快,益生堂的掌柜的就被押来,他一脸委屈,看见京府尹就跪地大喊冤枉,说自己对卖假药的事情表示毫不知情。

    程芸跪在公堂左下方,她表面看着掌柜的说话,实则提示京府尹:“你说你不知情,谁信!我昨天小腿略微不适,想去益生堂买包药回家熬,你儿子亲手给我抓的药。当时店里还有其他人,他们都能作证这假黄岑就是你家的。”

    京府尹让人把掌柜的儿子孙生带过来。孙生上堂翻脸不认人,坚持说不认识程芸,还骂她是哪里来的疯婆子竟然胡乱攀附。

    程芸冷笑,请求掌柜的到京城徐巷六十八号请证人徐在,他当时也在现场。

    楚白芷早就把所有会用到的相关证人都打点好了,让他们放心作证,不用担心后续。

    徐在来到后立刻指认程芸确实在益生堂买过药,因为时间近,他记得很清楚,单子里有黄岑。

    孙生又开始胡搅蛮缠,他说这个假黄岑是程芸自己掉包过的,他们家当时给的是真的。掌柜的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很清楚,孙生给的就是假药,他低着头,没再说话。

    程芸腰背挺直,看着上方的京府尹,大声说:“益生堂卖假药肯定不止一份,还有其他的受害人。我申请证人赵氏上堂。”

    京府尹点头表示允许,楚白芷着一身男装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她听到程芸的话后稍稍后退,给远处的席师傅打了个手势。

    赵老夫人被她儿子和孙子抬到大堂。赵老夫人把自己半月前到益生堂买药,结果服药后病情愈发严重的事实告诉众人。

    看着赵老夫人行动不便,接近残废的模样,大家的议论声音更大。

    京府尹让府里的仵作看了程芸呈交的药品与赵老夫人用了一半的黄岑,证明它们确实都是假药。他穿着官服,一脸正气地说:“既然事实清楚,就此结案。”

    “益生堂的这两人都关进大牢,等秋后”

    京府尹话说了半截,师爷急忙小跑到他旁边,附耳小声说了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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