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紧接着传来诡异的声音,就好似、好似,好似秃指甲抠门板一样刮心!

    苏锦听着,站在帐外唬的不敢动弹。惊恐的睁大眼,看着他,仿若冰封……

    是的,他们都听到了。

    忽然,声音又没了。没了好,只希望天快明,夜快亮,永永远远的离开这儿才好!二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做声。

    “嘎~~嘎~~嘎~~”

    忽然,放下的心猛的被拎起,狠狠掷地。再度响起时,别说苏锦,就是宋清平,冷汗倏忽而下,浃背汗流。

    来了,又来了。

    刹那间,一阵邪风袭来,本将熄灭的篝火越发奄奄一息。“哇!”夜枭飞起,惊起无数鸟兽,那风无休无止,天地间盘桓打转儿。

    一时间阴风阵阵,枝叶哗哗,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梢,而他们无处遁形。

    “嘤嘤嘤……”

    有人哭啊,分明是女子的哭声。

    啊!苏锦大叫,猛然闭眼捂嘴,不敢睁开!

    “笃笃笃”

    “嘎嘎嘎”

    “嘤嘤嘤”

    可那声音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时远时近,若隐若现,折磨的所有人神经紧绷。

    宋清平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再看顾大年,显然他也听到了,抱着的柴草不禁落地。

    “谁?是人是鬼,是狐是妖?你敢显身,砍马刀要你命。”顾大年拔刀,空对着野林一通喊。

    不知他是真不怕,还是给自己壮胆,苏锦看到他握刀的手也在颤抖。

    “精鬼神怪,还是魑魅魍魉,都请明断。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要北镇赴任的朝廷命官,我们也没害过人,有怨有求,请出来说话。”

    宋清平同样也对着野林混喊。

    没有用的,反倒声音越来越响,从微弱到隐约,大有叫板之意!

    “救、救命,嘤嘤嘤……”

    两个男人还要上前叫阵,苏锦却镇定下来。提着马灯,往那哭声处寻。

    “妹妹。”宋清平好不紧张。

    “有人呼救,有哭声,不是精怪,是人。咱们快去看看,也许能救上一命!”

    见她坚持,说的却有道理。他二人也无法,总归要打探个明白才好。

    宋清平提灯,顾大年拿着刀步步逼近,三人大着胆子往那哭声处一点点靠近。渐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

    “嘤嘤嘤,救命,救……”

    眼见就到跟前,宋清平紧紧攥住苏锦的手,不想却被东西绊住,唬的马灯坠地。再捡起时,举高照亮。

    哎呀呀,这四周大大小小,馒头似的,全是坟包!看的人头皮发麻,惊悚万分!

    绊倒他的正是一座坟头,声音也是从这里发出的。这、这怎么可能?

    坟堆里的哭声,怎么可能是人?

    更恐怖的是,黑影里,坟头上斜插的幡旗,在风里飘飘忽忽。宋清平真的是吓的腿软,扯着苏锦要回头。

    “快些走,妹妹,咱们回吧,莫招惹这些精怪。”

    不,甩开他的手,她却异常冷静。摸着湿潮的土堆,若有所思:“可是新坟?”

    顾大年上手,捏了一捧土,拈了拈,非常笃定:“对,是新坟,土尚未干。可怎会有活人气儿?”

    这就对了,苏锦附耳贴在坟包上,里头的声音愈加显露。好像发现宝藏,她也不怕了,兴奋的招呼。

    “有人,里头有活人,扒开坟,咱们快救人。”

    这、这能行吗?宋清平犹豫,反而顾大年执刀开始掘坟,能不能行也得行,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三人合力,用手扒拉,用刀掘土,忙的气喘吁吁。终于露出一具棺椁,还散发着桐油漆的呛鼻子味儿。

    “笃、笃笃……”没了呼救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敲击声。

    是了,那些异动,那些声响,所有诡异的源头就是此处。此刻,只肖打开棺椁,答案自然分晓。

    苏锦的眼神里都是激动,可两个男人却犹豫了。

    不敢,真的到了直面的那一刻,他们真不敢。

    谁知道那里头会是个什么东西?或者、或者真的是精怪摄人心魄,也未可知?

    不管,必须打开,摄人心魄那也是该死,误人一命才是罪大恶极!

    “开棺,打开,定是诈死的,复又转醒。”

    嘿哈,一不做二不休,小小的人拎裙子一下子跳了下去。

    “好人家的咱们给她送回去,死而复生,亲人团聚岂不好?”

    好,说开就开,顾大年随后跳进坑内。

    那只是一副薄皮寿材,砍马刀一撬,堪堪一抬,重见天日。

    啊!说不怕是假。及到眼前,苏锦捂眼,只敢从指缝里偷瞄。

    只见那棺材里是一嫁衣女子伴着一具枯骨,女子急促的呼吸,虚弱的动弹不得。口中仍是,“救命,救命,别埋我,我没死。”

    顾大年二指鼻下一试,不由大惊:“有气儿有气儿,没死,活的,身上温热。天哪,真的是活人啊,活人怎被埋了?”

    “既是活人,那还怕什么,快扶她起来,背她到咱们帐子,喂水取暖,兴许有救。”

    苏锦说话要去扶,宋清平将她往身后一拉,生恐恶气扑着,扶那女子上了顾大年的背。

    风止,虫歇,火盛,水温。此刻,那女子枕在苏锦腿上,搭着薄毯。苏锦捧碗,正小口小口的给那女子喂水。

    惨白面庞,嘴唇毫无血色,梳着高髻,簪着一只银钗和一个珠翠花。唯遍身绯红裙衫簇新,衣襟上还绣着兰花。

    十指尖光秃秃的冒血,想来那“嘎嘎嘎”的声音,正是她抠划板材所发出,该是多么强烈的求生欲望啊!

    是个新妇打扮呀!怎会……

    此刻也问不出名堂,苏锦用湿帕子给她净了脸,真容显现,就是个普通女子,哪里来的精怪。

    茶水喂够了,包袱里又寻吃的。这一路多备着干粮,馒头,糕饼还是有的。可巧,久不遇城镇,只剩下一块吃的半拉的酥糖饼。

    小满这丫头有的时候不珍惜,咬了一口,吃的狗啃一般,看见新鲜的又不要了。

    苏锦没舍得扔,就这块饼子别说是吃过的,毛都长了二寸来长。不能吃不能吃,就要扔。

    “恩人菩萨,好歹赏一口吧,我几乎要饿死。”

    女子虚弱的开口,苏锦刚想解释,顾大年却止住。拿了酥糖饼泡在水里,化的稀不稀,干不干,喂到她嘴边。

    “你饿了许的人,不能吃饱,骤然饱肚,活活撑死也是有的。”

    女子顾不得了,捧着碗咕嘟咕嘟,有些谷物,又有些甜。只觉得仙露甘霖一般好喝。

    她本身无外伤,经此调养,原气恢复了大半,黄天佛祖的跪地拜念,感激不尽。

    见她无碍,苏锦笑着对宋清平说:“不曾想竟做了件好事。幸亏咱们胆大,方救了她一命。可真是场奇遇,哥哥你说是不是?”

    “是妹妹胆识过人,反而我,怯懦如鼠。”

    说笑归说笑,见她年轻,料想家中还有亲眷,于是询问到。

    “可是本地人?你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为何如此境地?”

    女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肯开口。见她不想说,苏锦便不再问,只说。

    “可知这附近还有村镇,找个医家问诊切脉,若无事,我们送你回家,莫怕。”

    也不知哪个字刺激了她,却不想女子“噗通”跪地,未启唇泪先涌。

    “娘子若是如此,仍把我埋回去。我哪里有家,若执意送我回,于死何异,奴活不成了!”

    这是什么话,她真的是好意,实打实的真心。反唬的苏锦一个大跳,差点蹦起来,慌忙解释。

    “你这是干嘛,什么叫‘于死何异’?送你回家,又不是送你去死,你这人好生奇怪。”

    女子见瞒不住,呜呜咽咽的欲言又止。可此时,你想说,我也不听了。

    帐子里小满吭吭唧唧的动起来,苏锦连忙摆手往帐子里钻。

    “莫说莫说,扰我孩子不宁,且安置,有话明儿再议。”

    天亮天暗,今日还是明朝,这女子一路上话少的可怜,左右不肯说家在哪。不说不答也不走,他们只得带着她前行。

    可这也不是办法呀,总想着能问出点端倪,哪怕不回家,妥善安置了,这一场善举也有个善终不是。

    小满好奇,见了生人不住的打探:“你姓什么?周吴郑王?叫什么?”说毕,哈哈笑起来:“我们这已经有个桃花了,你就叫梨花杏花菊花吧!”自说自乐,手舞足蹈。

    苏锦瞧她得意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一件悲伤的事情,经她口中,仿佛浮云散去。这孩子生就自来熟,跟狗都能搭上两句嘴。

    可听的人却不觉得有趣,再看那女子,眼神里都是恐惧,羞怯的不敢抬头。你每问一句,她就低头躲藏。你再问,就要出泪,缩在那角落里,瑟瑟发抖。

    小满喊她:“嗳,吃……”

    “啊!”那女子竟吓的抱头,嗷一嗓子生生把孩子唬了个哆嗦,手中的饼顿时落地。

    就怕成这样?颇有些乔装做致!

    吓着孩子,苏锦有些气恼,见她慌乱的样子又不忍责怪。赶忙抱着小满似是自言自语,也是说给她听。

    “人家不想说,咱们问就是失礼。前头乡里找个里正,或者县衙里的大人,咱们把她交给官家去。继续往北,有集镇了,咱们就停下来歇几日,你想吃什么?”

    “吃糖,饴糖葱糖冬瓜糖。”小姑娘呵呵傻笑,指着发抖的女子说:“糖呀,谁不爱吃,你爱吃吗?”

    谁想那女子抖的愈发厉害,忽然发疯一般大喊起来。

    “不吃,我不吃糖,我不走,我不想死!你们也是来拿我的,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说话间冲到门口,大有跳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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