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封信是顾山隐点名给紫鹃的,她回了屋,掩好房门,直接撕开来看。

    内容相当简短,就一句:我要见她,烦请姑娘想办法。速速。

    紫鹃:“……”好罢,看得出来你很急。

    上回带去的信紫鹃说有个大人物看上了黛玉,一向还算沉着的顾小爷也慌了,他和黛玉的那层窗户纸要破不破,紫鹃知道这个阶段最是难挨,怪不得如此着急。

    顾家与贾府平时并无往来,只那回顾山隐为打探黛玉是谁,才特地宴请世家公子们,把宝玉请了过去。

    当时宝玉还沉浸在林妹妹是他的幻想中,根本掩不住恋爱的酸臭,只须稍稍加以引导,套出他的话并不难。

    并且在山庄的时候,顾山隐曾以大夫的身份被贾母和王夫人见过,若再扮作大夫入府,也算合理,但现下有恩禄那些人在,倒有点难办。

    紫鹃暂时不能回信,想着去问问黛玉的意见,再作打算。

    如同往常那般,她直接把信烧了,移步去了前厅。

    午饭黛玉没用几口,雪雁此时正在哄她吃些果子。紫鹃进屋时,见黛玉把雪雁的手一再拨开,无奈道:“吃不动了,不要了。”

    雪雁很是坚毅,愣是继续把果子喂到她嘴边,撒娇道:“再吃一个吧,就一个。”

    黛玉只得皱眉领情。

    紫鹃看她咽下,用帕子擦了擦唇边溢出的汁水,才问道:“春纤同我说,姑娘现下已没怎么用汤药了,可觉得身体还好?”

    黛玉:“亏得你俩,平时的吃食少用一点都不行,顿顿没落,你还做总些千奇百怪的饭菜喂我,身体哪能不好,我都长胖了。”

    听她如此说,紫鹃知道这个目标接近成功了,心里总算有了一点成就感,提议道:“看来食补见成效的,莫不如再加上运动。”

    黛玉连忙拒绝:“可饶了我罢,偶尔在园子里走走就成,若叫我跟着你跳大神,只怕是学不来的。”

    紫鹃腹诽道:那是广播体操,什么跳大神,会不会说话。

    雪雁也连忙拒绝:“你这主意真馊,可别算上我。”

    紫鹃:“……”好罢,对于你们俩,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啦。

    黛玉生怕她再提这岔,忙转移话题:“凤姐姐早上说,府里要布置起来了,估摸着这几天,太太就会叫我们搬去她那,馆里的物件儿都归置好了罢。”

    雪雁答道:“除每日要用的还没整理,其它的已经收拾出来了。”

    黛玉点点头。

    紫鹃没理会这些杂事,对她道:“姑娘,有个事想同你商量。”

    黛玉:“什么?”

    紫鹃:“顾小爷来信说,想见姑娘一面。”

    闻言,黛玉微低了头,缓声道:“他见我做什么?”

    黛玉只是女儿家的害羞,本能推拒几句,雪雁却完全不明所以,奇道:“是呀,他为何要见我家姑娘?”

    “不懂就闭嘴罢。”紫鹃怼了她一句,给黛玉讲起来龙去脉,“贾府人多,这段时间进出的人更多,北静王的事迟早都会传出去,与其让他从别人嘴里知晓,不如我们先说给他听,免得急眼。”

    雪雁还算有点素质,等她把话说完了才开骂:“就你懂,你上知天,下知地,中间还能弹空气。”

    她解了气,抓到话里的重点,又奇道:“他急什么眼?”

    紫鹃懒得同她废话,认真询问黛玉:“姑娘怎么看,见或不见?”

    黛玉的神色微有些落寞,避开了紫鹃直白的提问,道:“这事至今没想出解决的法子,即便他来了,我能同他说什么呢。多个人掺和进来,多添一份危险,他那样自在的人,怎能为我身涉险境。”

    闻言,紫鹃生出些许无奈,其实这世间很多的善良和情意,皆以为是“为你好”,这种想法很难改变。

    她上辈子读完红楼就喜欢黛玉,自穿书而来,黛玉又成了她的系统任务,陪伴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感情愈发深重,是极为真挚的感情,不带任何计较得失的那种。

    只是世间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人与人也终究不同,虽然她俩偶尔也起争执,紫鹃却觉得自己没必要在黛玉跟前藏藏掖掖,直问道:“姑娘,你要替顾小爷做选择?”

    黛玉微微惊诧。

    紫鹃坦言道:“他想见姑娘,已是表明了他的态度和选择。姑娘若不想见他,大可以直接拒绝。若姑娘心里也想见他,却又想着这里那里有危险,不就是要替他做选择么?”

    黛玉沉默了。

    紫鹃没再说话,她明白黛玉听进去了。

    只雪雁在旁不满地嘀咕:“怕是说的绕口令,什么想不想见不见的,他同我家姑娘很熟吗。”

    紫鹃无奈道:“雪雁,我坚信你能一辈子待在姑娘身边。”

    雪雁很是骄傲:“那当然,还用你信。”

    紫鹃:“……”因为你压根儿没点恋爱天赋。

    过了一会儿,黛玉才轻声说道:“你安排去罢。”

    知道她这是同意了,紫鹃应了句“好”,去后院找到灵鼓儿,两人一同去了院门口。

    正院门的护院换班去吃饭了,只有恩禄守在那,见他俩出来,仔细审视了几眼。

    紫鹃忙上前去,装出一副很是焦急的模样,同他说道:“姑娘身体不适,方才吐了,得去找大夫来看。”

    恩禄一听,忙道:“是,我马上派人去!”

    紫鹃:“你哪里晓得姑娘的体质,许是肠胃不好了,又或者早晨出门吹风凉着了,若是叫你去找,恐怕耽搁了功夫。”

    恩禄:“林小姐可有常使的大夫?给我地址,我这就去。”

    见他十分难缠,紫鹃有点怒了,阴阳怪气道:“哪敢劳您大驾,这院子还看不看了?!”

    不等恩禄说话,她转头对灵鼓儿道:“姑娘上回使过的大夫还不错,你可记得路?”

    他俩早商议好了,灵鼓儿顺口接话:“闭着眼睛也认得!”

    “好。”紫鹃应了一句,复又对恩禄道,“灵鼓儿去请人,我只是来同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在王爷跟前对不上话。”

    恩禄没再说什么,侧身让开,表示放行。

    灵鼓儿走后,紫鹃再道:“如今这潇湘馆,到底是依王爷的规矩,还是依贾府的规矩?你给我个准话儿罢。”

    恩禄知道她这是在为难自己,遂不答言。

    战士从不轻易离开自己的战场,紫鹃非逼他说不可:“依王爷的规矩,这事我已经同你讲了。若依贾府的规矩,我还得去给掌家奶奶说一声,我这去,还是不去?”

    恩禄默了片刻,道:“姑娘请去。”

    紫鹃轻哼一声,飘飘然走了。

    终于摆脱了监视,紫鹃消失在恩禄眼前,转身出了贾府大门。

    那里,先行一步的灵鼓儿已经备好马车,两人急急奔向东府。只是东府实在偏僻,灵鼓儿的马鞭都快甩出火星儿了。

    许多事信里说不明白,加之紫鹃的毛笔用得不熟,写字很慢,更耽误时间,便想着亲自去同顾山隐讲清楚情况。

    并且迎春的事了结后,现在在生死关头,这一切都是她谋划的,总得去看人一眼。

    所以想出这法子,好摆脱恩禄的监视。

    马车将将停好,紫鹃已经跳了下来,灵鼓儿拴好马儿,快步跟上。

    他同他哥设了暗号,先是在地上捡了块石头,找了个角度朝里扔去,只听里头传来一阵砸到铁板的声音,过了片刻,他又抬手敲了几声门响,一名男子从里打开院门。

    灵鼓儿给他哥介绍道:“这是紫鹃姑娘,东府的主子。”

    时间急任务重,紫鹃已是走了进去,头也没回地道:“边走边说。”

    灵鼓儿跟在后头介绍:“我哥名叫杨兴安。”

    紫鹃脚下走得快,嘴也没停下来,接道:“原来你姓杨。”

    灵鼓儿:“是,进贾府后才改的名儿。”

    紫鹃直往内院蹿,却不知道迎春住在哪间屋子,杨兴安同灵鼓儿不愧是兄弟俩,都极有眼色,立马小跑到一间屋子前,轻推开房门。

    紫鹃朝里看了一眼,又看向杨兴安,十分真诚地道:“辛苦杨大哥了。”

    这间屋子并非东府的主人间,不大,外头的小厅和内室用竹帘隔着。紫鹃进了里去,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床上的迎春。

    这还是紫鹃头一回见着书里的她,一时生出许多感慨。

    迎春的事算是她穿书来后做成的一件大事,她不禁有些想笑,从没见着人,竟然敢下这一连串的布置,胆肥得能上天了。

    紫鹃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仔细瞧了瞧迎春。

    她很瘦,比当时第一眼见到的黛玉还要瘦,恐怕全身都搜刮不出二两肉。五官生得还不错,单拎出来都挺能打,就是组合到一起,却没了惊艳之感。

    紫鹃轻声问:“大夫呢?”

    杨兴安道:“前三日大夫一直住在这里,现下每隔一日再来,今儿不巧。”

    紫鹃答了句“无妨”,再次与他道谢:“若不是你,二小姐这条命恐怕捡不回来的。我先替她谢谢你。”

    杨兴安做生意的,丝毫不做作,很是豪爽地道:“哪用这般说,小弟得了姑娘照拂,为姑娘做事应该的。”

    说罢,他看向迎春,改了副颜色:“就是不知道二小姐什么时候能醒来。”

    许是为方便换药,迎春只穿了里衣,却收拾得很干净。紫鹃把她的一只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拂起衣袖,见她手臂上还残留着一点淤痕。

    杨兴安解释道:“手臂的外伤已好多了,主要是背部,大夫说被重器死命砸过,成片的淤血块儿,前三日都是翻面躺的。”

    “后来大夫怕这样会闷着气,对心脏不好,灌下去的汤药也会反流,就只能改回正面躺了。”

    单几句话,紫鹃已感受到迎春受了多大的苦,他哥俩照顾病人又有多么不容易,只觉得将那孙绍祖收拾得太轻,该活剥了这家暴杀人狂!

    只是时间实在不够了,恩禄是个谨慎人,也不笨,她不能回去太晚。

    紫鹃调整好思绪,走了出去,与杨兴安告别后,同灵鼓儿一起上了马车。

    两人再次朝顾山隐那处奔去!

章节目录

穿书拯救黛玉的日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蓑笠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蓑笠猫并收藏穿书拯救黛玉的日常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