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乔躺在床上许久睡不着，傅守聿在客厅里收拾东西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卫生间开门关门的声音和吸尘器吸地面的声音。
她这个公寓其实住得不久，打扫卫生的工具不算很多，听着外面的声响，十分难以想象傅守聿是用什么工具在捯饬她这个小房子，因为她记得她并没有购入吸尘器。
她披了件外套从卧室探出头来，见傅守聿手里握着吸尘器的管子，正在吸茶几下的那个小地毯。
那吸尘器长得矮矮胖胖，管子很长，怎么样看起来都不像新买的。
他握着管子在地毯上运作，看起来动作十分熟练。
“哪来的？”
“问邻居借的。”傅守聿关掉机器，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这种房子真的很方便，楼上楼下都是人，隔壁也有人，大家都长期一起生活，如果关系处得好，还能互相拜访。”
沈知乔语塞，忍着想揍他的冲动：“这么晚了，你去敲门借这个？”
也不知道对门住的是谁，对面要是住着夫妻，家里有小孩或者老人，很容易打扰到他们休息，不被骂就算了，怎么可能还给你借吸尘器？
沈知乔一时间不知道说傅守聿什么好。
对他而言，周围不干净就是对他自己的不尊重，这可能也是从小他跟着王蔚长大，养成的为数不多的好习惯，有他在的地方家里都不会乱。
即便到了这个他不大熟悉的地方，他也会想尽办法来处理周围的卫生，虽然像现在这样，忽然变出来一个吸尘器有点滑稽。
“也不算，我刚刚把垃圾收拾到门口，对面就开了门，我顺口就借了。”
“你脸真大。”沈知乔无奈摇头，“你说借，别人就借了？对面住的是谁你知道吗？”
“住着一个奶奶，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傅守聿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她让我把我的鞋子留在你门口，因为她之前看你经常一个人回来，怕不安全。还问我你最近好不好，很久没见到你。”
“啊？”这个回答是沈知乔预料之外的，她在门口驻足片刻，望着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从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她入住这个小区的次数少，时间也短，却没曾想到有人会关注她的安全问题？
想到这里，她那股跃跃欲试想骂傅守聿几句的心情也缓解了，转而道：“谢谢关心。那等还回去的时候，给对面的奶奶送点礼物？”
“我来挑。”傅守聿立即点头，“食物就算了，很多老人有忌口。”
沈知乔也正有此意：“那等你过来，讨论一下今晚的事，我妈说我们两家可能要提前官宣婚讯了。”
“你先休息，我随后就来。”傅守聿把吸尘器放在一边，转身去了厨房，“你们家阿姨晚上有给你热牛奶的习惯吗？”
“我们家的是煮什么水果茶，她最近新学了一招，说补身体。”沈知乔道。
那边没应声了。
她随后听见厨房里传来开冰箱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房子小了，声音就变大了，生活气息也十分浓厚了。
然而对于沈知乔来讲，其实她并不熟悉这些声音，因为自小对她来说，家里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有，也只有那些不熟悉的住家阿姨哄她睡觉的经历。
或者是在奶奶家，被凶狠的专治小孩的阿姨拿同龄的孩子做比较，把她训斥到哭着哭着乖乖睡着的经历。
厨房里开始传出淡淡的梨水味道，夹杂着一点冰糖清甜的香味。
沈知乔在卧室里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她似乎真的结婚了，而且不是名义上的。
这个男人跟着她一起生活，而且尝试着在融合她的生活习惯，并且会尊重她的想法。
他们以往总是被家里请的阿姨或者长辈照顾，因此即便是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没有一起处理家务、决定食材或者平衡人际交往方面的共同经验。
而今天，她才真真切切产生了和他一起生活的实感。
而要命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反感，甚至心里倍感动容，总觉得某一块在童年生活中空落落的部分，似乎正在被厨房里咕嘟嘟煮东西的声音一点点补齐。
这样说来其实联姻也没什么不好，她细细想来，其实她和傅守聿门当户对，家境相当，从小基本都在同一个圈子生活，因此有很多社会概念的认知，包括家族生活习惯都很相同。
因此很多时候，她和他说话毫不费力，甚至小到买什么、用什么，大到如何感谢别人、怎么处理婚姻热度，他们从来都没有矛盾点。
三观相符，可能正是他们沟通顺利且每次都能平心静气的原因。
只是她没有以前最初爱上他那时的热烈了。她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再次伤害，害怕对方不爱自己，只是在宠爱自己的“妻子”……
可是，像今天晚宴上的局面，还有过去一起生活的点滴，加上他们还需要合作那么长时间的未来，似乎已经不是沈知乔靠害怕就能躲避的了。
讲话的时候她说上半句，对方就能接到下半句，默契十足，而共同待在一个空间里，又总想靠近，根本控制不住。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接受了傅守聿的存在，就好像他们是一个密不可分的群体，也许是未来几天，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会生活在一起的群体。
她已经把他纳为己有。
“在想什么？”
沈知乔睁开眼睛，听见耳旁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男人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她床边，正欠下身来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醒着也这么不老实。”
沈知乔往床里挪了挪：“我睡着的时候很不老实吗？”
“不太老实。”傅守聿见她盯着自己煮好的水果茶一直看，逗她，“是不是又在想，我从哪给你变出来的？”
“不老实就是不老实，什么叫不太老实？”沈知乔披着被子拱着坐起来，鼻尖嗅嗅那果茶散发出的清甜味道，不满道，“我小时候出了名的睡相好好吧。”
“你睡觉喜欢在我身上乱摸。”傅守聿给她倒了一杯，把热乎乎的玻璃杯转了个面，拿有把手的那面递给了她，“小心烫。”
“怎么个摸法，不信。”沈知乔其实自己有点印象，但对方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她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等会帮你回忆回忆？”傅守聿垂眸看她，看到她低头凑近杯子，最后把脸似乎都蒸红了。
“家里没套。”她的声音小小的，最后埋在了杯子里。
傅守聿轻笑出声，他明明还什么都没说，沈知乔的反应却很可爱。
“我什么都没说呢。”
“你不许再说话了！”沈知乔红着脸打断他。
他沉默，宛如没有听到一般。
他此刻的视线正落在沈知乔低垂的粉颈上，不出一会儿，他伸出手指，用关节在上面蹭了蹭。
洗过澡，涂过身体乳的皮肤格外润滑细腻，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上面没有一丝伤痕，光滑、白皙，美丽而不自知。
真好。
她在他身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自从欧阳说出那种下三滥的话以后，傅守聿就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能再等了，他的风度、他的内疚，他的教养可能只会把沈知乔越推越远。
所以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沈知乔不愿意看他一眼，他也心甘情愿守护着她，陪着她，以免她身边再次出现这种豺狼虎豹。
所以当他踏进这个他从未踏进过的领域时，义无反顾。
他从小学习格斗、武术和骑马，但并不被允许用来伤害他人，一来并不需要，二来会被家族觉得丢面子。
这些技能本身也只是为了给他这个“傅家的儿子”加码而已。
但是今天，他的拳头比他的思维敏锐太多，那像是一种生理反应，似乎快到他的大脑都反应了半拍，而后续他带来的公众影响，他也不会再去理会。
说实话他还有些感动那样冲动的自己，这种程度的出格，恰恰是个好时机展现他不曾露人的锋芒。
他平日里只是不屑而已，并不是不能，更不是软弱。
他要表达的，则是他和他的人，都不可被冒犯。
这样的另一则好处是他能够登堂入室，大大方方地跟在沈知乔身边。
宛如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夫妻，不用面对媒体，不用面对家族，只是自由相爱，然后组成了家庭，过着十分普通且平静的日子。
沈知乔最后安安静静地喝完了傅守聿煮的冰糖梨子水。
梨子本身带有一些甜味，家里正好有不知道多久之前剩下的冰糖，他那么凑合做给她，她那么凑合喝，竟然喝得心里甜丝丝的。
“和你家里的阿姨煮的比起来怎么样？”傅守聿问她。
“还行。那你家里晚上都喝什么？”
“李阿姨晚上不做东西的，忘了？”
沈知乔问得顺嘴，见傅守聿提到家里的事敛下神色，这才想起那天她和王蔚不欢而散，而她又不告而别的事。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傅守聿打断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事情原委我都清楚了，你受委屈了。”
“你妈后面怎么样了？听说她有双向来着。”沈知乔抠了抠眉心，“我也不是故意气她的，是因为生活习惯，或者说你妈的要求我实在达不到吧，所以……”
“好了，不是你的问题。”傅守聿把她手里的空杯子接过，似乎不愿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你先休息，我去洗杯子。”
她这个公寓其实住得不久，打扫卫生的工具不算很多，听着外面的声响，十分难以想象傅守聿是用什么工具在捯饬她这个小房子，因为她记得她并没有购入吸尘器。
她披了件外套从卧室探出头来，见傅守聿手里握着吸尘器的管子，正在吸茶几下的那个小地毯。
那吸尘器长得矮矮胖胖，管子很长，怎么样看起来都不像新买的。
他握着管子在地毯上运作，看起来动作十分熟练。
“哪来的？”
“问邻居借的。”傅守聿关掉机器，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这种房子真的很方便，楼上楼下都是人，隔壁也有人，大家都长期一起生活，如果关系处得好，还能互相拜访。”
沈知乔语塞，忍着想揍他的冲动：“这么晚了，你去敲门借这个？”
也不知道对门住的是谁，对面要是住着夫妻，家里有小孩或者老人，很容易打扰到他们休息，不被骂就算了，怎么可能还给你借吸尘器？
沈知乔一时间不知道说傅守聿什么好。
对他而言，周围不干净就是对他自己的不尊重，这可能也是从小他跟着王蔚长大，养成的为数不多的好习惯，有他在的地方家里都不会乱。
即便到了这个他不大熟悉的地方，他也会想尽办法来处理周围的卫生，虽然像现在这样，忽然变出来一个吸尘器有点滑稽。
“也不算，我刚刚把垃圾收拾到门口，对面就开了门，我顺口就借了。”
“你脸真大。”沈知乔无奈摇头，“你说借，别人就借了？对面住的是谁你知道吗？”
“住着一个奶奶，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傅守聿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她让我把我的鞋子留在你门口，因为她之前看你经常一个人回来，怕不安全。还问我你最近好不好，很久没见到你。”
“啊？”这个回答是沈知乔预料之外的，她在门口驻足片刻，望着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从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她入住这个小区的次数少，时间也短，却没曾想到有人会关注她的安全问题？
想到这里，她那股跃跃欲试想骂傅守聿几句的心情也缓解了，转而道：“谢谢关心。那等还回去的时候，给对面的奶奶送点礼物？”
“我来挑。”傅守聿立即点头，“食物就算了，很多老人有忌口。”
沈知乔也正有此意：“那等你过来，讨论一下今晚的事，我妈说我们两家可能要提前官宣婚讯了。”
“你先休息，我随后就来。”傅守聿把吸尘器放在一边，转身去了厨房，“你们家阿姨晚上有给你热牛奶的习惯吗？”
“我们家的是煮什么水果茶，她最近新学了一招，说补身体。”沈知乔道。
那边没应声了。
她随后听见厨房里传来开冰箱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房子小了，声音就变大了，生活气息也十分浓厚了。
然而对于沈知乔来讲，其实她并不熟悉这些声音，因为自小对她来说，家里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有，也只有那些不熟悉的住家阿姨哄她睡觉的经历。
或者是在奶奶家，被凶狠的专治小孩的阿姨拿同龄的孩子做比较，把她训斥到哭着哭着乖乖睡着的经历。
厨房里开始传出淡淡的梨水味道，夹杂着一点冰糖清甜的香味。
沈知乔在卧室里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她似乎真的结婚了，而且不是名义上的。
这个男人跟着她一起生活，而且尝试着在融合她的生活习惯，并且会尊重她的想法。
他们以往总是被家里请的阿姨或者长辈照顾，因此即便是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没有一起处理家务、决定食材或者平衡人际交往方面的共同经验。
而今天，她才真真切切产生了和他一起生活的实感。
而要命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反感，甚至心里倍感动容，总觉得某一块在童年生活中空落落的部分，似乎正在被厨房里咕嘟嘟煮东西的声音一点点补齐。
这样说来其实联姻也没什么不好，她细细想来，其实她和傅守聿门当户对，家境相当，从小基本都在同一个圈子生活，因此有很多社会概念的认知，包括家族生活习惯都很相同。
因此很多时候，她和他说话毫不费力，甚至小到买什么、用什么，大到如何感谢别人、怎么处理婚姻热度，他们从来都没有矛盾点。
三观相符，可能正是他们沟通顺利且每次都能平心静气的原因。
只是她没有以前最初爱上他那时的热烈了。她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再次伤害，害怕对方不爱自己，只是在宠爱自己的“妻子”……
可是，像今天晚宴上的局面，还有过去一起生活的点滴，加上他们还需要合作那么长时间的未来，似乎已经不是沈知乔靠害怕就能躲避的了。
讲话的时候她说上半句，对方就能接到下半句，默契十足，而共同待在一个空间里，又总想靠近，根本控制不住。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接受了傅守聿的存在，就好像他们是一个密不可分的群体，也许是未来几天，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会生活在一起的群体。
她已经把他纳为己有。
“在想什么？”
沈知乔睁开眼睛，听见耳旁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男人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她床边，正欠下身来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醒着也这么不老实。”
沈知乔往床里挪了挪：“我睡着的时候很不老实吗？”
“不太老实。”傅守聿见她盯着自己煮好的水果茶一直看，逗她，“是不是又在想，我从哪给你变出来的？”
“不老实就是不老实，什么叫不太老实？”沈知乔披着被子拱着坐起来，鼻尖嗅嗅那果茶散发出的清甜味道，不满道，“我小时候出了名的睡相好好吧。”
“你睡觉喜欢在我身上乱摸。”傅守聿给她倒了一杯，把热乎乎的玻璃杯转了个面，拿有把手的那面递给了她，“小心烫。”
“怎么个摸法，不信。”沈知乔其实自己有点印象，但对方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她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等会帮你回忆回忆？”傅守聿垂眸看她，看到她低头凑近杯子，最后把脸似乎都蒸红了。
“家里没套。”她的声音小小的，最后埋在了杯子里。
傅守聿轻笑出声，他明明还什么都没说，沈知乔的反应却很可爱。
“我什么都没说呢。”
“你不许再说话了！”沈知乔红着脸打断他。
他沉默，宛如没有听到一般。
他此刻的视线正落在沈知乔低垂的粉颈上，不出一会儿，他伸出手指，用关节在上面蹭了蹭。
洗过澡，涂过身体乳的皮肤格外润滑细腻，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上面没有一丝伤痕，光滑、白皙，美丽而不自知。
真好。
她在他身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自从欧阳说出那种下三滥的话以后，傅守聿就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能再等了，他的风度、他的内疚，他的教养可能只会把沈知乔越推越远。
所以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沈知乔不愿意看他一眼，他也心甘情愿守护着她，陪着她，以免她身边再次出现这种豺狼虎豹。
所以当他踏进这个他从未踏进过的领域时，义无反顾。
他从小学习格斗、武术和骑马，但并不被允许用来伤害他人，一来并不需要，二来会被家族觉得丢面子。
这些技能本身也只是为了给他这个“傅家的儿子”加码而已。
但是今天，他的拳头比他的思维敏锐太多，那像是一种生理反应，似乎快到他的大脑都反应了半拍，而后续他带来的公众影响，他也不会再去理会。
说实话他还有些感动那样冲动的自己，这种程度的出格，恰恰是个好时机展现他不曾露人的锋芒。
他平日里只是不屑而已，并不是不能，更不是软弱。
他要表达的，则是他和他的人，都不可被冒犯。
这样的另一则好处是他能够登堂入室，大大方方地跟在沈知乔身边。
宛如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夫妻，不用面对媒体，不用面对家族，只是自由相爱，然后组成了家庭，过着十分普通且平静的日子。
沈知乔最后安安静静地喝完了傅守聿煮的冰糖梨子水。
梨子本身带有一些甜味，家里正好有不知道多久之前剩下的冰糖，他那么凑合做给她，她那么凑合喝，竟然喝得心里甜丝丝的。
“和你家里的阿姨煮的比起来怎么样？”傅守聿问她。
“还行。那你家里晚上都喝什么？”
“李阿姨晚上不做东西的，忘了？”
沈知乔问得顺嘴，见傅守聿提到家里的事敛下神色，这才想起那天她和王蔚不欢而散，而她又不告而别的事。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傅守聿打断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事情原委我都清楚了，你受委屈了。”
“你妈后面怎么样了？听说她有双向来着。”沈知乔抠了抠眉心，“我也不是故意气她的，是因为生活习惯，或者说你妈的要求我实在达不到吧，所以……”
“好了，不是你的问题。”傅守聿把她手里的空杯子接过，似乎不愿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你先休息，我去洗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