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盛朝边关,逐邑。

    城内,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人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兴高采烈地准备新年的到来。

    各大庙宇内,烟火缭绕,祭祀活动正在进行,祭祀的钟声此起彼伏,百姓们前来祈福祈愿,祈求来年平安顺利,阖家美满。

    集市上的各类年货琳琅满目,年画、年糕、年花,各具特色。

    最吸引人的还是街头舞龙舞狮和杂耍的表演,天还没黑,就有人早早准备,穿上盛装前去观赏。

    城外,

    “分成两队!!”赵武挥了挥鞭子,声音被爆竹声掩盖,又是一声巨响,所有人一震,步履蹒跚,开始动身。

    男女分成两队,队伍稀稀拉拉,犯人们低着头,带着终于到达目的地的雀跃,但更多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闻景昭将匕首给何映春,“藏好,保护好自己。”只来得及留下寥寥几句话,队伍就分开了。

    进了城,何映春就被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样子吸引住了目光,带她们往前走的是个中年女人,衙役们管她叫凤姐,凤姐笑眯眯的样子,声调很高,上下对着女囚们打量一番,“呦,这次来了不少呢!”

    她看人的样子,仿佛在掂量案板上的猪肉有几斤几两,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何映春将匕首藏在衣袖中,另一只手挽着姆妈,她们又走了很久,走到一处看上去有些陈旧和破败的建筑中,墙壁斑驳,还有些褐色印记。

    她们被带到一个房间里面,狭小而拥挤,

    “去!带她们洗一洗!”她颇为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叫了两个女人带她们这些新入驻的囚犯洗澡。

    已经三个来月没洗澡,她们身上的皴都被搓成了泥卷,大多数人头发上都有虱子,何映春喝了灵泉水,蚊虫什么的也不大近身,不然她看周围的人时不时从头上跳出来个什么,恨不得把头发给绞了。

    条件简陋,只有几个大木桶,互相往身上泼水搓泥,此时也顾不上害什么臊了,水汽把人身上蒸得滚烫,几个月不见白的脸,此刻也开始露出本来面目。

    熬到逐邑的女囚本就没有多少,何映春大概看了看,闻挽柔竟然还在,身边却没了她娘的身影,此时她一个人给自己擦着身子,脸上的伤此刻也早好了,见何映春看她,瞪了何映春一眼。

    何映春没多搭理她,盘算着怎么想办法离开这儿,虽说闻景昭说了能把她和姆妈给救出去,但他自顾无暇,何映春没抱太大希望。

    出来时候天已黑了,一行人被带回了房间,凤姐走过来,扫了眼众人,笑了笑,抬了抬下巴“今儿个过节,你们运气好,能跟着吃顿饺子!来拿吧,一人几个,别争抢!”

    何映春手里面被塞了一个空碗,姆妈带着她去领饺子,她得了四个饺子,姆妈比她多抢一个,他们这里离军营近,离闹市却远,爆竹声虽说听不真切,却也隐隐约约能听个响。

    屋子里面点着几盏摇曳的油灯,众人都沉默着吃饺子,慢慢咀嚼。

    “不如咱们府上的好吃。”姆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饺子做得确实一般,韭菜鸡蛋馅的,只有零星的鸡蛋,少得可怜,做的有些咸了,就着汤吃刚刚好,但她们来到这儿的第一顿,吃了个半饱,也算是个好兆头吧。

    夜里,一群人挤在大通铺上,第一次不受冻了,也没有漏风的窗户、门,姆妈躺在身边打鼾,何映春却睡不着。

    她清点着自己手头上的积分,这段时间没赚多少,路上坎坷还花钱用了不少,赚了花,花了赚,累计起来也就剩下33积分。

    之前解锁了一袋火锅底料,一把菜刀,还有个什么厨神菜谱碎片。

    何映春对这菜谱最好奇,拿出来看了看,这菜谱只有一小部分,上面倒是记载着几道菜,就是不太全,估计还要赚足积分后再解锁。

    她随便翻到一页,是肉夹馍的配方,

    “若要油而不腻……”

    “咣当!!”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何映春手一抖,菜谱掉到了眼睛上,砸得她闭了眼,连忙收起菜谱。

    听动静,像是隔壁发出的声音。

    “今儿个玉灵怎么不在?”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喝得烂醉,

    “军爷”这是凤姐赔笑的声音,“去了陈都尉府上了!明儿才回呢!”

    “陈友……”那男人不知低声骂了什么,就听门被狠狠一拍,凤姐说了一句“军爷您慢点儿。”

    紧接着传来女人的呻.吟声,拍打声,还有痛苦的啜泣声,声音慢慢小了。

    突然,又是一阵喧闹,那男人骂了声没劲,就没了声音。

    一晚上接连几人吃完酒,无处可去,来这边快活,凤姐低着嗓子骂着这帮人孬货,没本事娶媳妇儿,过年都难消停。

    刚刚结束流放的女人们本就担惊受怕,一个个全醒了,此时都蒙在被子里,不知道是谁,还拿了条长凳去堵门。

    要真有人硬闯,那床凳什么都堵不了,给个心理安慰而已。

    何映春和姆妈挤在一个被窝,何映春紧握匕首,听着那如泣如诉的哭声,心中五味杂陈。

    “少爷会来救我们的。”姆妈拍了拍她的手道。

    “嗯。”何映春苦笑着点头。

    简直是离了狼窝,又入虎穴。

    她听着隔壁的叫骂声,脊背发寒,这里简直不把女人当人看,如牲畜、如草芥,任人践踏、侮辱。

    她听着,顿感愤怒,这伙人脑袋里只剩下裤.裆里那点儿烂事儿,自己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找女人撒气。

    女人的哭声仿佛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入何映春的心中,这一晚,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次日,何映春起了个大早,她拿着一颗从匕首上扣下来的宝石去找凤姐。

    “凤姐,昨儿个在地上捡的,我看是您不小心掉的。”她笑着将宝石递给凤姐,

    凤姐先是眼睛一亮,看了她一眼,拿到手上,放到太阳底下照了照,“嗯,我就说掉在哪了呢,被你给捡到了!”

    何映春点点头“还真是凤姐的,我说这么漂亮,称您!”

    几句彩虹屁下来,凤姐被哄得高兴,过了会儿,问道“什么事儿啊?”

    “嗐,没什么大事儿,就想着我和我婶子之前都是厨子,看看我俩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随时叫我俩都行!”何映春摆摆手,看似不在意地说道。

    凤姐眯着眼睛,嗤笑一声,“你这妮子倒是怪机灵的。”她一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说罢,凤姐扭着腰走远了。

    何映春洗了一天脏衣服,手指肚泡得发白,姆妈又长了冻疮。

    白天就洗衣服,到了晚上那些人嫌弃姆妈老,而她一副瘦猴样,加上这几日过节,多是走亲戚串门,士兵不怎么来妓营,算是平安度过。

    何映春在心里骂凤姐收了好处不办事儿。

    第二天,凤姐就让她和姆妈去伙房做事儿,“今儿个伙房忙,你们俩过去帮忙!手脚给我勤快点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你们试问!!”

    凤姐一路走过去,叮嘱了她们好几句,到了地方,把两人交给伙房的一个管事儿的,

    “你之前是厨子?”管事儿的叫霍三儿,他先是打量着何映春“凤姐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塞,你这瘦弱样子之前是厨子?”

    “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他摇了摇头,但也没为难何映春,“行吧,你去切菜,你就……先跟着卓子烧火...算了,你去洗菜吧!”

    这是连烧火的事儿她都不配做?

    何映春对这种大锅的火还真不好掌控,洗菜就洗菜,何映春只当自己是扫地僧,菜洗得干干净净。

    忙活完手上这档子事儿,他们这群伙头兵也还没吃,剩了点儿菜,何映春大着胆子问霍三儿能不能让她动手做个菜。

    何映春知道自己有些冒进了,她过来之前跟凤姐打听了,要是伙房能收下她和姆妈,那便不用整日伺候别人。

    这也算是一条出路,之前还有个都尉把一个女人收了房里,妓营里的女人变了法地想出去,花样百出,何映春自诩没有别的大本事,唯有靠厨艺这一条道了。

    霍三儿乐了,“行啊,你给我做一个,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剩下的菜没有几样,何映春想了想兑换了那包火锅底料,用这麻辣底料做一个麻辣烫。

    “好嘞!”何映春点头应了一声。

    她将干辣椒几样食材下到锅里面,借着冒上来的热气,下了一小块火锅底料,加入清水,调入盐巴、酱油、白糖等调料,煮沸之后,让火烧的小了点儿,开始煮炖。

    霍三儿等人刚开始还跟看笑话似的看着何映春在一旁做,甚至都没正眼看,一群人捧着碗吃的正香呢。

    火锅底料味儿一出,好家伙,强烈的、持久的香气直接冲到人的天灵盖上。

    太诱人了!手里的饭菜立刻就不香了呢!

    香味儿和辣味儿交融,小小的伙房里面充斥着这股味道,霍三儿咽了咽口水,看着锅,眼睛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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