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个人步行到澜畔门口的时候,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徐储。

    “呀,你不是…”陆桐秋看见他,惊讶地问了句。

    徐储简单点了点头,开口道:“闻总,刚才我从傅总那边了解过了,那边的审批已经过了,大概年后就能动工了。”

    闻徵嗯了一声,不怎么意外的样子:“你不是说要去医院吗?”

    “是。”徐储挠了挠头,“但是大夫说状况不是很好,接下来可能要在医院住两三周保胎,我想…”

    “去吧。“闻徵面上没什么波澜,语气柔和,“一会儿让李叔送你去,医院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和我说,家里重要。”

    徐储像是有些意外,没反应过来似的在原地张着嘴站了半天,最后才狠狠点了点头:“可是闻总,这几周公司那边还有几个大的…”

    “不用你操心。”闻徵挥挥手,“顾好家里。”

    陆桐秋自觉不关自己事,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直到徐储走的时候朝她也打了个招呼说了句“夫人再见”后,原本正放空的她才像是突然回过了神般瞪大了眼睛。

    闻徵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陆桐秋有几分扭曲的表情,像是个应激的小动物,一双潋滟的眼睛难得没有原本冷清的神色。他轻轻笑了声,率先自己向前走去。

    门口的保安认脸,看见他们的时候眼疾手快地给他们开了长久不开的行人通行的大门:“闻先生,闻太太。”

    再听到这个称呼,陆桐秋还是应激得抖了一下。

    进门的时候,闻徵看见放在门口的玫瑰,原本要放衣服的手不由得一顿。

    白玫瑰已经完全绽开了,如云般盛放,翠绿的枝干在樱桃木的柜子上显得颜色苍翠,怒放的大片花瓣给这些原本显得有些沉闷的颜色添了笔意趣。

    “地铁站边经常有小姑娘推着来卖,我看品相好就买了点。”陆桐秋解释,见闻徵没有露出表情,“你要不喜欢我就换个地方放,别的东西我都没有动。”

    闻徵看她急着解释的样子,摇了摇头:“很好看。”

    但陆桐秋这会儿都已经抱上花瓶要往自己房间走了,他也没有拦着,只是放了衣服之后,在吧台上给自己接了杯水,接着一饮而尽。

    小姑娘在这点上以往似乎一点没变。他不过随意瞟一眼,就能一眼看出来陆桐秋的一小片活动范围。屋子明显地被分为了两个泾渭分明的片区——大片的冷寂规整,剩下的一点点地方,有柔软的生机。

    小姑娘大概喜欢靠在沙发上,之前总是被秀姨拍得笔挺饱满的靠枕如今有些胖乎乎的松垮,始作俑者大概想要恢复,但是和闻家老宅里带出来的秀姨怎么能比。

    他的房间门紧闭着,而从开着的陆桐秋房门里却能窥见,她房间通往阳台的门也关着——巴不得在上面贴张告示说,我尊重你隐私,从来没去过不该去的地方。

    他的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点了点。

    这还是两个人在冷静下来后的头一回在同一个空间里相处。

    没有了初回来时候十年未见的压抑,也没有刚才阳光下微微酒意弥漫,陆桐秋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靠在吧台旁边的闻徵的时候,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我洗个澡。”闻徵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的想法,只是把外套放在了沙发靠背上,松了领带,往自己房间走去。

    陆桐秋在他身后点了点头,进了厨房开了咖啡机。闻徵这里的的厨房几乎是她上学时候住的单间的三倍大,她起初是来洗碗的时候,不留神看到了角落里崭新的La Marzocco,在征询过得到了他无所谓的的回答之后,陆桐秋就非常民主的征用了这台机器。

    看着萃出来的咖啡液,陆桐秋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退回去客厅,把闻徵刚刚放下的杯子拿了起来。

    闻徵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低头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咖啡。

    陆桐秋是个很周到的人,在她周围的人她几乎都能妥帖地照顾好,但她却也从来小心,生怕自己做了多余的事。

    反反复复,小心翼翼,她自己都讨厌。

    闻徵看到坐在沙发上装着随意眼神却止不住往这儿瞟的人,一边低头擦着头发,嘴角一边忍不住的翘了翘。接着伸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谢谢。”

    “不客气。“陆桐秋正捏着遥控器在换台,嘴角抿得直直的,驾着腿往前支着身子,手指落在自己的唇边。非常御姐的姿势,他嗯的一声也相当的淡然,但落在闻徵眼里却着实有些稚拙的可爱。

    陆桐秋习惯待在了小厅里,相比起来宽阔的横厅空间大到让她觉得说话都有回音。这儿的沙发也大,一人坐一头,中间甚至能再横躺下两个人,但闻徵却单单选择坐在了她身侧的抱枕边——他甚至不用扭头,就能感受到从左手边蔓延过来的潮湿味道。

    白天的电视没什么好看的,陆桐秋翻来翻去却只翻见了自己的心虚,她干脆有些懊恼地放下,手指在遥控器上的圆环处缓缓摩挲了一圈:“我目前接触了个机会,还比较符合我的规划。“

    “安阳?“闻徵看上去并不惊讶,看见陆桐秋望过来的眼神,他解释,“他最近势头不错,月前和他在峰会上见过。”

    陆桐秋点点头:“嗯,他们缺个技术负责人。”

    “你喜欢的话去做就行,不用问我。”闻徵刚好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看向陆桐秋回话的时候,任是陆桐秋再努力,也没办法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点偏颇。

    他就是完全的冷静和尊重。

    陆桐秋突然觉得没来由的无力,像是全身的血液在猛然压抑后无处可去,全部涌到了嗓子口。她放开之前无意间已经握紧已经嵌进自己手掌的遥控器,突然觉得在闻徵这么澄澈的眼睛前,自己刚才的努力措辞显得有些滑稽。

    “好,那我自己再斟酌一下。”陆桐秋站了起来,“谢谢。“

    闻徵看着她的背影和垂下来的长发,似乎察觉到了陆桐秋的情绪,可当他想伸手的时候,只触碰到了陆桐秋离开时飞扬的发尾。

    他哑然站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想解释的时候,却发现她只是站起身去拉开了旁边的窗帘。

    原本落下的百叶窗随着旁边按钮的咔哒一声响动慢慢打开,紧接着阳光沿着那些细小的缝隙流进来,瞬间落了满地。

    闻徵几乎是秉着呼吸看着她,但她看上去却也冷静。两个人沉默地对望着,闻徵斟酌着说:“我之后半个月,都会比较空闲,可能会住在家里。“

    陆桐秋点点头:“这个...家里?”

    毕竟她确实拿捏不好闻徵说的可能会住家里是什么个情况,不知道这些富豪们是不是也该狡兔好几窟。

    听见陆桐秋的话,闻徵有些错愣:“我只有这个家。”

    “啊…哦。”陆桐秋歪了歪头,“嗯。”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前面站着的闻徵,和闻徵身后自己敞开着门的房间,深呼吸了两下后,转身拿起旁边的浇花水壶撒腿就冲进了外头的玻璃花房里。

    ------------------------------------

    但有些东西能避,有些东西却也不是能转身走开就能解决的。

    毕竟人得吃饭。

    两个人一个在花房墨迹了一下午,一个在书房对着文书沉默到了太阳下山。双双走回客厅的时候,都已经没了刚才惊慌无措的情绪,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冷静又正常。

    闻徵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原本中午还残存的一丝慵懒酒气早已经消失殆尽,此时他身上是一件稍微宽松的黑色毛衣,露出平直的锁骨,在灯光下看,像极了水头上好的玉。

    “带你出去好吗?”闻徵问陆桐秋。

    陆桐秋点点头。

    闻徵并不张扬,澜畔地库里的车几乎都非常低调。换了裙子出来的陆桐秋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黑色添越。

    他要带陆桐秋去的地方不算太远,但极深。车经过古迹的风景区,两边的树林间有些游客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往里去经过掩映的竹林,就有人迈着轻巧的步子过了石桥,笑着来给他们开门。门头很高,外头挂着灯笼悬着灯,打开门却是一片灯火掩映中的开阔湖光山色。

    来应门的是个机灵的小姑娘,从门后探了半个脑袋出来,见到他们后脆生生叫了一句小闻先生这才敞开了大门,接过了他手上的钥匙后带路:“您往这边。”

    他们身处的是雕花回廊,廊外假山流水,别有洞天。廊檐上一路都亮着温暖的小灯。闻徵带着陆桐秋往里走,看起来似乎轻车熟路。

    两个人最后在庭院的最深处落了座,四方的桌子,闻徵给陆桐秋拉开椅子后,自己顺势坐在了陆桐秋的左手边。

    陆桐秋接过菜单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连头都没有侧一下。

    她不怎么挑剔吃喝,这些年在国外,速冻饺子和汽水咖啡简直是她的人生救星。但她也并不了解闻徵的口味,只能象征性地点了几个清淡口的招牌菜。

    “差不多就这样吧。”

    “好的女士。”服务员躬身接过,正要走的时候,却听见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说:“加个辣锅,再拿两瓶冰可乐。”

    陆桐秋扭头,难得露出了些俏皮神色,欲言又止。

    闻徵挑眉看她,等着她吐出原本咽回去的话。

    “我以为你不吃这些呢。”陆桐秋舔了舔嘴唇,“辛辣重口碳酸饮料什么的…。”

    闻徵靠在圈椅里,嘴角带笑:“是,我喝露水长大的。”

    “那怎么也得是镶了金的露水。”陆桐秋咧嘴,习惯性地想扶扶眼镜却发现自己临出门前戴了隐形眼镜,手在半空中有些尴尬无措地停留了一会儿,最终放在了膝盖上。

    闻徵垂眸看着那双纤纤如水葱般的手,突然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章节目录

心上秋[双箭头破镜重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余孤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余孤白并收藏心上秋[双箭头破镜重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