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话课后篮球场
这天苏沫终于看不下去林微澜三点一线的生活，千里迢迢把她从寝室里拽出来：“从前不知道你居然那么宅啊，外面天气那么好，陪我去操场走走吧。”
“你怎么也爱去操场闲逛？”林微澜好奇起来，“难道你也是去看谁的吗？”
仿佛被戳中心事，苏沫的脸居然微微红起来，可是随即否认：“没有！我是看你每天都闷得慌，想带你出去走走。来这个学校一个多月了，你肯定都没好好逛过这儿，咱们就去走走吧。”
林微澜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海中很大，光教学楼就有八幢，再加上两幢行政楼，三幢宿舍楼，一幢科技楼一幢艺术楼，篮球场就有八个全场，一个400米的操场，绿化设施无数。
这么算起来，自己的确没有好好地走过海中的角角落落，于是就欣然同意了她的提议。
不知道是欲迎还拒，还是真的没有兴趣，两个人慢悠悠地晃了二十来分钟，几乎把整个学校都逛了个遍，最后才走到了篮球场边。
这天，篮球场边的女生特别多，而且也不装作“路过”了，十分直接地趴在球场边的隔离网上看场上打篮球。
俗话说“大隐隐于世”，有这么多人作掩护，苏沫拉着林微澜就走了过去，边走边说：“今天是不是有人打比赛，怎么这么多人看？”
林微澜想起，青春小说里，好像有很多描写男生在球场上打球的情景，原本以为都是夸张，这才发现创作素材果然都来自于生活。
苏沫走位灵活，带她找到了一个缺口，直接就钻到了前排，发现场上好像真的在打篮球，有裁判有计分器，看起来很正式。
苏沫是个自来熟，拉过旁边的同学就问：“同学，这是在干嘛？”
被提问的女生，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了她们一眼，又回过头去盯着场上，随口回答：“学校篮球队的选拔赛，场上高一高二的都有。”
林微澜眯起眼睛一看，就发现场上的确不少熟人，有初中同学秦凯，自己班上的夏莫阳，还有……
程寂。
她的心里刚跳出他的名字，他忽然像是有感应一样地，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这一眼就引起了骚动，所有的这边的女生都以为他是在看自己，一群小鹿撞了起来。
真正的当事人林微澜心里却没有激动，反而涌现出一种作弊被抓包似的局促感，微微低下了头去，错开了目光。
老天保佑，一定是幻觉。
她们来得不巧，刚看了没几分钟就开始中场休息了。
可是她们站的地方却很巧，刚好是在篮筐下面，球员的休息区域。
于是，林微澜刚听见哨声响起，一抬头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程寂的目光。
他长得很高，需要微微低头才能和她的目光对上。
他就这么低着头，对着她似笑非笑。
林微澜暗自揣摩着，他到底是在笑还是没有在笑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忽然就凑到了眼前，她被吓得猛地倒退了几步，要不是苏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可能就要一头栽倒下去。
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朝着夏莫阳怒目而视：“你干嘛！”
夏莫阳却并没有为吓到了她而感觉内疚，笑嘻嘻地在她脚边的地上坐下，然后仰头看着她：“同桌，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呀，还有下半场要打，我想保存体力……”
“啊？你叫我么？”林微澜假装不认识他，左右找了一会儿，然后十分夸张地指着自己问，“同学，我们认识么？”
“哇，林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莫阳抱着自己的脚踝来回来去晃，“辛苦我亲爱的同桌帮忙跑一趟啦，下回我替你跑腿。”
说着，还朝她眨了眨一只眼。
旁边的女生看到夏莫阳主动和她说话，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林微澜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一耳朵。
但是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再多说几句可能会引发流血事件，毕竟女生的想象力真的是很丰富，于是就顺杆儿下了，胡乱应了一声，拉着苏沫往小卖部跑。
夏莫阳笑嘻嘻地朝着她们跑开的方向挥了挥手，一转头，就被一块毛巾盖住了脸。
他摘下毛巾，就看到程寂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坐着，程寂站着，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刚才那个，是开学典礼上遇到的女生么？你们很熟？”
“熟倒也没有……”夏莫阳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程寂的话，旋即笑开，一口白牙晃眼，“她是我同桌，我就拜托她帮忙买个水。”
程寂往旁边让了一步，指了指不远处，学校体育部提供的一箱水：“那里不是有水么？”
夏莫阳不知是真惊讶还是装惊讶，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随即挠挠头：“原来有水啊，我不知道。”
程寂仔细地端详了他的笑容几秒，也跟着他一起，微微笑了起来。
小卖部离得并不远，可是这天人却很多，基本都是女生，一人手里抱了一两瓶水，排着队等着结账。
林微澜走到货架边，先是拿了一瓶水，想了想，又拿了一瓶，然后和苏沫加入了排队结账的队伍。
这时候，苏沫有些好奇地问林微澜：“刚才那个男生是你们班的吗？叫夏莫阳？”
“对啊。”林微澜随口应了，伸头望了望，发现队伍真的特别长，“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沫颇有些得意起来，“你初中的时候好像也不太爱看篮球赛。比赛结束，女生给男生送水，这是江湖惯例啊。其实夏莫阳根本不用特意让你来跑这一趟，待会儿结束了，肯定有不少人要给他送水。”
“是吗……”听她这么一说，林微澜狐疑起来，转头看她，“你该不会也……？”
“我？”苏沫脸上一闪而过心虚，随即就被掩饰了过去，摆了摆手，“我跟他又不熟，恕我直言，在场的男生，没有一个是我喜欢的型。”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林微澜自然就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想，点了点头就转过头去继续认真排队。
她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苏沫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被这漫长的队伍耽搁了，等她们回去的时候，十分钟中场早就结束了，第三节都只剩下了四分钟。
刚才场边的女生都两手空空，现在倒是几乎人手一瓶水了，看来刚才苏沫说的“江湖惯例”诚不欺我。
第三节很快结束，夏莫阳大步就往林微澜这边跑过来，都不等她把水地给他，就一脸兴奋地抢了过去：“看你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了。”
“……原来我们之间的革命信任感如此不坚定，那下次你上课看漫画的时候，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次鸽子试试。”
林微澜冷冷地笑了一下，随口揶揄他。
“别别别。”夏莫阳连连摆手，积极认错，“同桌大人在上，请原谅小的唐突之罪。”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噗嗤”一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苏沫。
夏莫阳指指自己：“同学，我很好笑？”
苏沫涨红了一张脸，强忍笑意：“好笑。”
林微澜出来打圆场：“这是我初中同学，苏沫，这是我同桌，夏莫阳。”
夏莫阳转头和苏沫继续探讨着“好笑”的问题，这个空闲，林微澜越过夏莫阳，又一次远远地和程寂的目光对上了。
他就站在理他们五六步远的地方，表情淡淡的，仿佛这个世界上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林微澜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另一瓶水，歪头略略思考了一会儿，就迈开步子朝程寂走了过去，手一伸，把水地给他，却没有说话。
程寂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两个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后，伸手接过了那瓶水，然后林微澜转身走回到苏沫身边。
这时候裁判的哨声响了，夏莫阳打了个招呼就跑回了场上。
林微澜抬手看了看表，对苏沫说：“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苏沫回头看了一眼在场上奔跑跳跃的夏莫阳，面颊飞红，捧着脸点了点头。
她们转身离开的时候，远处场上的程寂，忽然停了下来，远远地，朝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思绪被拉回现在，怔忡间，她远远地看见，玻璃窗外的篮球场上，程寂正在看着她们的方向，似笑非笑。
记忆里的人和现实中重叠起来，林微澜一惊，慌忙回头。
“老师，我们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系了。”
“是吗？可是你们的关系看起来还是很好。”尹老师有些惊讶，又指了指窗外。
林微澜以为又是程寂，便僵硬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是夏莫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窗边。
他从开着的一扇小窗里伸出头来，对着她们说：“尹老师好！小林老师，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呀？”
记忆涌上来，她笑起来：“怎么，还有下半场要打，想保存体力吗？”
夏莫阳一愣，转瞬间想起了这句话的出处，也笑了：“倒是没有下半场，就是没有带钱，买不了。”
尹老师打断他们的对话：“去去去，那边，自动贩卖机，可以刷脸，自己去，别老使唤女同学。”
“好的老师，遵命老师！”
夏莫阳吐了吐舌头，非常识趣地跑开了。
看着他跑远了，尹老师才接着先前被打断的话接着说：“当时你和程寂好得跟什么似的，拆也拆不散，我们都以为你们能有下文呢。”
“老师，别取笑我。”林微澜有些尴尬，“那会儿是年纪小不懂事，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倒也没有添麻烦，那会儿是真担心你们心思不在学习上，会影响高考成绩。不过还好，你们最后都考得不错，夏莫阳后来也出国了，学校还挺好。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老师才想回过头来，问一问你们，当时是怎么个事儿？”
“老师老师，我大概知道。”夏璎珞忽然举手抢答。
“你知道？你可是唯一一个不当事的人啊。”
“老师，不要小看我的八卦能力。从我目前的观察和总结来看，当年应该是，她和程寂互相喜欢，夏莫阳暗恋她？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尹老师惊讶：“你还真知道啊，和我们老师听来的差不多。那后来呢？”
“报告老师，没有后来。”
“什么叫没有后来？”
“就是他们真的毕业以后没有联系过。”夏璎珞摊手，表示汇报完毕。
“也就是说，”尹老师思索了片刻，“今天是你们毕业以后第一次见面吗？”
“那倒也不是……”被她们这么一分析，林微澜自己都觉得事情复杂到解释不清，“但是无论如何，我现在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不像。”尹老师想了半天，最后说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你最好真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否则对你们三个人都不好。好了，快点吃完，准备上晚自习吧。”
海中的晚自习有三节课，前两节课按照排班进行学科答疑，最后一节课自习。
这天，他们四个人都被安排了晚自习值班。
英语和语文作为语言类的学科，学起来最核心的诀窍就是“背”，只有足够量的输入才能给语言输出提供支撑。
因此，英语和语文的晚自习，基本都是把学生一个个拉到走廊里，背诵指定的课文或者单词。
晚自习第一节课，林微澜搬了凳子到走廊上，等着学生出来背课文。
刚坐下，余光瞥见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坐了下来。
她回头，发现是程寂拿着英语书。
在她看来这是很寻常的碰面，点了点头，便开始专心听学生背书。
学生背书的速度总是有差异的，因此她也不是一直有事，穿插着复盘白天听的课，批改一些学生的作业。
在一个比较长的空档里，她忽然接到了程寂的电话。
看到手机显示来电人是“程寂”的时候，她的心情简直和见了鬼一样复杂。
她怎么都想不到，他千方百计要了她的新号码，让她提心吊胆半个月，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打这种电话。
她回头，果然看见他的手机贴在耳边，然后朝着她指了指手机，示意她接电话。
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林微澜果断地选择了“拒绝”。
他接着打来，她继续拒绝。
如此了几个来回以后，有学生出来找她背书了，她便不再搭理他的恶作剧，专心听学生背书。
一篇课文背得简直比走山路还要艰难，还不时使出一些“战术吞口水”、“战术停顿”、“战术重复”的招数。
林微澜偷偷地笑，做学生的这些手段，原来这么多年了还在代代相传。
学生的书背不出，注意力还涣散，一眼就瞄到她的手机屏幕一直在亮，惊讶出声：“小林老师，程老师给你打电话欸。”
“我知道。你好好背书，注意力集中。”
在磕磕绊绊背完了最后一句以后，还不忘这回事：“老师，为什么程老师就坐在那儿，还要给你打电话啊？”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程寂。
她回头，他朝她招了招手。此时下课铃正好响起。
“因为他有毛病。”林微澜翻了个白眼，把语文书还给学生，“先下课吧。”
“你怎么也爱去操场闲逛？”林微澜好奇起来，“难道你也是去看谁的吗？”
仿佛被戳中心事，苏沫的脸居然微微红起来，可是随即否认：“没有！我是看你每天都闷得慌，想带你出去走走。来这个学校一个多月了，你肯定都没好好逛过这儿，咱们就去走走吧。”
林微澜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海中很大，光教学楼就有八幢，再加上两幢行政楼，三幢宿舍楼，一幢科技楼一幢艺术楼，篮球场就有八个全场，一个400米的操场，绿化设施无数。
这么算起来，自己的确没有好好地走过海中的角角落落，于是就欣然同意了她的提议。
不知道是欲迎还拒，还是真的没有兴趣，两个人慢悠悠地晃了二十来分钟，几乎把整个学校都逛了个遍，最后才走到了篮球场边。
这天，篮球场边的女生特别多，而且也不装作“路过”了，十分直接地趴在球场边的隔离网上看场上打篮球。
俗话说“大隐隐于世”，有这么多人作掩护，苏沫拉着林微澜就走了过去，边走边说：“今天是不是有人打比赛，怎么这么多人看？”
林微澜想起，青春小说里，好像有很多描写男生在球场上打球的情景，原本以为都是夸张，这才发现创作素材果然都来自于生活。
苏沫走位灵活，带她找到了一个缺口，直接就钻到了前排，发现场上好像真的在打篮球，有裁判有计分器，看起来很正式。
苏沫是个自来熟，拉过旁边的同学就问：“同学，这是在干嘛？”
被提问的女生，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了她们一眼，又回过头去盯着场上，随口回答：“学校篮球队的选拔赛，场上高一高二的都有。”
林微澜眯起眼睛一看，就发现场上的确不少熟人，有初中同学秦凯，自己班上的夏莫阳，还有……
程寂。
她的心里刚跳出他的名字，他忽然像是有感应一样地，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这一眼就引起了骚动，所有的这边的女生都以为他是在看自己，一群小鹿撞了起来。
真正的当事人林微澜心里却没有激动，反而涌现出一种作弊被抓包似的局促感，微微低下了头去，错开了目光。
老天保佑，一定是幻觉。
她们来得不巧，刚看了没几分钟就开始中场休息了。
可是她们站的地方却很巧，刚好是在篮筐下面，球员的休息区域。
于是，林微澜刚听见哨声响起，一抬头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程寂的目光。
他长得很高，需要微微低头才能和她的目光对上。
他就这么低着头，对着她似笑非笑。
林微澜暗自揣摩着，他到底是在笑还是没有在笑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忽然就凑到了眼前，她被吓得猛地倒退了几步，要不是苏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可能就要一头栽倒下去。
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朝着夏莫阳怒目而视：“你干嘛！”
夏莫阳却并没有为吓到了她而感觉内疚，笑嘻嘻地在她脚边的地上坐下，然后仰头看着她：“同桌，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呀，还有下半场要打，我想保存体力……”
“啊？你叫我么？”林微澜假装不认识他，左右找了一会儿，然后十分夸张地指着自己问，“同学，我们认识么？”
“哇，林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莫阳抱着自己的脚踝来回来去晃，“辛苦我亲爱的同桌帮忙跑一趟啦，下回我替你跑腿。”
说着，还朝她眨了眨一只眼。
旁边的女生看到夏莫阳主动和她说话，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林微澜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一耳朵。
但是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再多说几句可能会引发流血事件，毕竟女生的想象力真的是很丰富，于是就顺杆儿下了，胡乱应了一声，拉着苏沫往小卖部跑。
夏莫阳笑嘻嘻地朝着她们跑开的方向挥了挥手，一转头，就被一块毛巾盖住了脸。
他摘下毛巾，就看到程寂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坐着，程寂站着，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刚才那个，是开学典礼上遇到的女生么？你们很熟？”
“熟倒也没有……”夏莫阳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程寂的话，旋即笑开，一口白牙晃眼，“她是我同桌，我就拜托她帮忙买个水。”
程寂往旁边让了一步，指了指不远处，学校体育部提供的一箱水：“那里不是有水么？”
夏莫阳不知是真惊讶还是装惊讶，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随即挠挠头：“原来有水啊，我不知道。”
程寂仔细地端详了他的笑容几秒，也跟着他一起，微微笑了起来。
小卖部离得并不远，可是这天人却很多，基本都是女生，一人手里抱了一两瓶水，排着队等着结账。
林微澜走到货架边，先是拿了一瓶水，想了想，又拿了一瓶，然后和苏沫加入了排队结账的队伍。
这时候，苏沫有些好奇地问林微澜：“刚才那个男生是你们班的吗？叫夏莫阳？”
“对啊。”林微澜随口应了，伸头望了望，发现队伍真的特别长，“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沫颇有些得意起来，“你初中的时候好像也不太爱看篮球赛。比赛结束，女生给男生送水，这是江湖惯例啊。其实夏莫阳根本不用特意让你来跑这一趟，待会儿结束了，肯定有不少人要给他送水。”
“是吗……”听她这么一说，林微澜狐疑起来，转头看她，“你该不会也……？”
“我？”苏沫脸上一闪而过心虚，随即就被掩饰了过去，摆了摆手，“我跟他又不熟，恕我直言，在场的男生，没有一个是我喜欢的型。”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林微澜自然就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想，点了点头就转过头去继续认真排队。
她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苏沫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被这漫长的队伍耽搁了，等她们回去的时候，十分钟中场早就结束了，第三节都只剩下了四分钟。
刚才场边的女生都两手空空，现在倒是几乎人手一瓶水了，看来刚才苏沫说的“江湖惯例”诚不欺我。
第三节很快结束，夏莫阳大步就往林微澜这边跑过来，都不等她把水地给他，就一脸兴奋地抢了过去：“看你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了。”
“……原来我们之间的革命信任感如此不坚定，那下次你上课看漫画的时候，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次鸽子试试。”
林微澜冷冷地笑了一下，随口揶揄他。
“别别别。”夏莫阳连连摆手，积极认错，“同桌大人在上，请原谅小的唐突之罪。”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噗嗤”一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苏沫。
夏莫阳指指自己：“同学，我很好笑？”
苏沫涨红了一张脸，强忍笑意：“好笑。”
林微澜出来打圆场：“这是我初中同学，苏沫，这是我同桌，夏莫阳。”
夏莫阳转头和苏沫继续探讨着“好笑”的问题，这个空闲，林微澜越过夏莫阳，又一次远远地和程寂的目光对上了。
他就站在理他们五六步远的地方，表情淡淡的，仿佛这个世界上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林微澜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另一瓶水，歪头略略思考了一会儿，就迈开步子朝程寂走了过去，手一伸，把水地给他，却没有说话。
程寂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两个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后，伸手接过了那瓶水，然后林微澜转身走回到苏沫身边。
这时候裁判的哨声响了，夏莫阳打了个招呼就跑回了场上。
林微澜抬手看了看表，对苏沫说：“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苏沫回头看了一眼在场上奔跑跳跃的夏莫阳，面颊飞红，捧着脸点了点头。
她们转身离开的时候，远处场上的程寂，忽然停了下来，远远地，朝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思绪被拉回现在，怔忡间，她远远地看见，玻璃窗外的篮球场上，程寂正在看着她们的方向，似笑非笑。
记忆里的人和现实中重叠起来，林微澜一惊，慌忙回头。
“老师，我们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系了。”
“是吗？可是你们的关系看起来还是很好。”尹老师有些惊讶，又指了指窗外。
林微澜以为又是程寂，便僵硬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是夏莫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窗边。
他从开着的一扇小窗里伸出头来，对着她们说：“尹老师好！小林老师，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呀？”
记忆涌上来，她笑起来：“怎么，还有下半场要打，想保存体力吗？”
夏莫阳一愣，转瞬间想起了这句话的出处，也笑了：“倒是没有下半场，就是没有带钱，买不了。”
尹老师打断他们的对话：“去去去，那边，自动贩卖机，可以刷脸，自己去，别老使唤女同学。”
“好的老师，遵命老师！”
夏莫阳吐了吐舌头，非常识趣地跑开了。
看着他跑远了，尹老师才接着先前被打断的话接着说：“当时你和程寂好得跟什么似的，拆也拆不散，我们都以为你们能有下文呢。”
“老师，别取笑我。”林微澜有些尴尬，“那会儿是年纪小不懂事，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倒也没有添麻烦，那会儿是真担心你们心思不在学习上，会影响高考成绩。不过还好，你们最后都考得不错，夏莫阳后来也出国了，学校还挺好。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老师才想回过头来，问一问你们，当时是怎么个事儿？”
“老师老师，我大概知道。”夏璎珞忽然举手抢答。
“你知道？你可是唯一一个不当事的人啊。”
“老师，不要小看我的八卦能力。从我目前的观察和总结来看，当年应该是，她和程寂互相喜欢，夏莫阳暗恋她？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尹老师惊讶：“你还真知道啊，和我们老师听来的差不多。那后来呢？”
“报告老师，没有后来。”
“什么叫没有后来？”
“就是他们真的毕业以后没有联系过。”夏璎珞摊手，表示汇报完毕。
“也就是说，”尹老师思索了片刻，“今天是你们毕业以后第一次见面吗？”
“那倒也不是……”被她们这么一分析，林微澜自己都觉得事情复杂到解释不清，“但是无论如何，我现在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不像。”尹老师想了半天，最后说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你最好真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否则对你们三个人都不好。好了，快点吃完，准备上晚自习吧。”
海中的晚自习有三节课，前两节课按照排班进行学科答疑，最后一节课自习。
这天，他们四个人都被安排了晚自习值班。
英语和语文作为语言类的学科，学起来最核心的诀窍就是“背”，只有足够量的输入才能给语言输出提供支撑。
因此，英语和语文的晚自习，基本都是把学生一个个拉到走廊里，背诵指定的课文或者单词。
晚自习第一节课，林微澜搬了凳子到走廊上，等着学生出来背课文。
刚坐下，余光瞥见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坐了下来。
她回头，发现是程寂拿着英语书。
在她看来这是很寻常的碰面，点了点头，便开始专心听学生背书。
学生背书的速度总是有差异的，因此她也不是一直有事，穿插着复盘白天听的课，批改一些学生的作业。
在一个比较长的空档里，她忽然接到了程寂的电话。
看到手机显示来电人是“程寂”的时候，她的心情简直和见了鬼一样复杂。
她怎么都想不到，他千方百计要了她的新号码，让她提心吊胆半个月，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打这种电话。
她回头，果然看见他的手机贴在耳边，然后朝着她指了指手机，示意她接电话。
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林微澜果断地选择了“拒绝”。
他接着打来，她继续拒绝。
如此了几个来回以后，有学生出来找她背书了，她便不再搭理他的恶作剧，专心听学生背书。
一篇课文背得简直比走山路还要艰难，还不时使出一些“战术吞口水”、“战术停顿”、“战术重复”的招数。
林微澜偷偷地笑，做学生的这些手段，原来这么多年了还在代代相传。
学生的书背不出，注意力还涣散，一眼就瞄到她的手机屏幕一直在亮，惊讶出声：“小林老师，程老师给你打电话欸。”
“我知道。你好好背书，注意力集中。”
在磕磕绊绊背完了最后一句以后，还不忘这回事：“老师，为什么程老师就坐在那儿，还要给你打电话啊？”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程寂。
她回头，他朝她招了招手。此时下课铃正好响起。
“因为他有毛病。”林微澜翻了个白眼，把语文书还给学生，“先下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