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话一些过期瓜
周一的上午，照例是埋头在作业里的。收作业、批作业、发下去，
就这么几件事情做完已经快中午了。堆积如山的作业终于消灭干净，林微澜和夏璎珞双双瘫在了椅子里，对视一眼，发出哀嚎：“总算批完了！”
周一本就兵荒马乱，再加上睡眠不足，林微澜觉得一个上午像是在梦游一样。
一转眼已经是实习的第四周了。
天气彻底冷了下来，怕冷的老师早早穿上了羽绒服，纵使抗冻如夏璎珞，也连夜回大学里翻出了秋衣秋裤。
H市的冬天总是来得悄无声息，让人猝不及防。
秋末冬初的时候，学校一年一度的秋游却悄然而至。
学生当然不会因为天气冷而觉得扫兴，反而因为这难得的“放风时间”而欢呼雀跃。老师们却头疼了，从周一开始就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怎么啦？秋游不是好事儿吗？咱们也可以出去公费旅游了。”午休的时候，夏璎珞把外卖点的奶茶分给各位老师。
短短四周，奶茶已经经历了从“去冰”到“常温”，再到“热”的变化了。
“你们当学生的，当然开心了，我们做老师的，只会头疼。哦，对了，现在你们也是老师了，哈哈。”
邢老师接过奶茶，颇有些幸灾乐祸。
“不是吧？老师要做什么事啊？”
尹老师转过头来，掰着手指给她算：“行程、时间、注意事项、学生分组、应急预案……”
“没有现成的材料吗？”
“每年的春游和秋游，去的都是不一样的地方，而且不只在H市范围内，周边县市的旅游地也会去，目的地要轮很多年才会重复。即使重复了，之前的方案也早就过期了，要更新。”
“做老师还要管这些呢？我还以为教书就好了。”
“你以为呢？”邢老师笑起来，想起什么，指着除了夏璎珞以外的三个人，“今年秋游目的地和你们那届的一样，那这些工作就交给你们了哦？在旧方案的基础上改一改，能用就用，一会儿抄送给你们四个。”
“欢乐谷？”
每一届学生在高一或者高二的时候，会获得随机掉落的春游和秋游——至于是在高一还是高二，主要取决于主管老师什么时候在国内。总共就一次春游和一次秋游，因此记忆特别深刻，几乎不用认真思索，林微澜就想起来了。
鬼屋、恶作剧、悬而未落下的吻……
星星点点的记忆袭来，远的那段记不清，近的却一下子把她拉回当时。
昨天停电的时候，困得迷迷糊糊的，她的感官都迟钝了。
被当作发酒疯的那个吻，不知道程寂自己还记不记得。
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朝他看了一眼。没想到后者一直都在盯着她看，这一眼被逮了个正着。
晦气。
林微澜别过脸，假装无事发生。
“对，欢乐谷，你还记得啊？其实运气还不错，目的地是游乐园，老师们还是比较轻松的，解散了以后自由活动。”邢老师火速甩锅，像是怕被拒绝一样跑着溜走了，“那就交给你们啦，我上课去喽。”
林微澜递了个求救的眼神给尹老师，没想到后者也附议：“邢老师说的有道理，那就交给你们了。我也去上课了，你俩过来听课吧。”
还没来得及悲伤，两个女生抱着听课本，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程寂和夏莫阳还在批作业。
“欢乐谷啊。”
程寂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夏莫阳抬头，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什么？”
“欢乐谷啊。”程寂转过椅子来，翘着腿看着他，“我们一起去过。”
夏莫阳的手顿了顿，不过没有迟疑太久，就又流畅了起来：“是吗？我不记得了。”
“也是。”
程寂又耍小孩子脾气，欲盖弥彰起来。
夏莫阳知道他藏了一半的话是什么内容，接茬就正中了他的下怀，便不打算搭腔。
不过，好在程寂心情很好，也没有兴致再玩儿下去，两人的对话就此中断。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被老师们戏称为“吃饭课”。被排课了的老师没得吃饭，没被排课的老师能早吃饭。
很不幸，因为要跟着尹老师听课，下课到食堂里的时候已经几乎弹尽粮绝。
“啊，我的粮食。”夏璎珞哀嚎一声。
尹老师把卡递给她：“月底了，卡里还有好多饭补，下个月要清空的。你们去小卖部，随便买点喜欢的吃的吧。随便刷，想买多少刷多少。”
“哇，尹老师你是大好人！”
夏璎珞跳起来，扑了上去。
尹老师到底是个比较严肃古板的老师，猛地被这么一扑，有些手足无措，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都是老师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快去，别打扰我吃饭。”
夏璎珞拉上林微澜：“那就谢谢尹老师啦！老师待会儿见！”
尹老师看着她们跑远的背影，笑了起来。
同桌的老师回头望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于是问她：“长发的那个女生，以前是你们班上的吧？”
尹老师想起来，发问的是林微澜那届的5班班主任——也就是程寂当时的班主任，现在带高三，所以很久没有打过照面了。
高三老师强度大，这会儿才吃饭也很正常。
尹老师回话：“张老师啊，好久不见了。你没认错，是三年前毕业的，林微澜。”
张老师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一些确切的细节：“没想到啊，还能再看见她，那时候闹得……”
“对了，程寂也在这边做实习生，他没有去看你吗？”
张老师愣住了：“没听说啊。不过，如果是程寂的话，这也正常。”
“我记得，当时你是很反对他们在一块儿的，而且不单单是出于班主任的立场。”其实从尹老师的角度上来说，当年的林微澜和程寂，现在的凌心怡和江磊，都是一样的事情。
她的处理原则是：不影响学习、不闹出大事、注意分寸，有些事情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当时，张老师非常激烈地反对了，甚至用了一些手段来“拆散”他们。
同为老师，她其实不太明白张老师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尹老师说的“激烈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在晚自习、整个学校都很安静的时候，不止一次，张老师把程寂拉到走廊上，大声训斥他和林微澜的事情。
就连尹老师都听到过，张老师用“那种女孩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之类的字眼来形容林微澜。
作为她的班主任，虽然也觉得这种事情需要被打压，但自己班上的学生被这么指名道姓骂，尹老师还是颇有微词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们虽然在一个办公室里，但平时没说上过几句话。
“那个啊。”张老师笑起来，“那会儿是新老师嘛，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照着书上来的，觉得早恋就是不好的，而且他们还把事情做得很高调。也就觉得要镇住他们吧，很多事情做得多余了，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必要。”
“不止吧？当时把程寂拉到走廊上骂，全校都听见了。”
尽管“秋后算账”很没有风度，但是尹老师还是想给自己的学生“讨个公道”。
“尹老师，一直对我有意见吧？因为我骂程寂的时候，也指名道姓骂了你的学生。”张老师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反而充满理解，“那些话，其实也是特意说给那个女孩子听的。程寂这个孩子，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的。他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他的心理也比不上他表弟阳光。哦，他表弟也是之前你们班上的，夏莫阳。”
尹老师笑起来：“夏莫阳也在做实习老师。”
“这样啊。”这倒是出乎张老师的意料，她笑着笑着，却皱起了眉头，“这三个人又在一块儿了啊？那你们高一不得闹翻天啊。”
“没有啊，都挺好的，做事情都很认真。为什么这么说？”
张老师欲言又止：“学生的隐私，我不应该透露的，我只能说，让那个女孩子离程寂远一点吧，这就是我的一点私心了。我中午还要辅导学生，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食堂也接近打烊的时间了，张老师匆匆离开。
食堂阿姨来提醒要关门了的时候，尹老师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实习的状态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忙起来，一连几个小时都没有时间休息一下，闲起来就是没有晚自修的大自由状态。
上周林微澜被排了太多晚自修，这周轮到夏璎珞叫苦连天了：“尹老师，这周我真的要上三个晚自修吗？还有一个周四的，饶了我吧，我镇不住他们的……”
周五是秋游日，可见周四晚上必定是人心浮动，难压。
尹老师笑起来：“放心，周四的晚自修你就带两节，最后一节，我们各个班主任会进班的。”
“那，两个半晚自习也太多了吧……”
她还试图讨价还价。
林微澜抬起头来，看着她，笑了。
夏璎珞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看就是幸福的家庭走出来的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思维敏捷、性格温暖，很容易就能讨到身边所有人的喜欢。
作为这一批实习老师里唯一没有在海中读过书的，她却混得比其他三个人风生水起多了。
“没得商量啊，上周微澜上了整整三个晚自习呢。”
“好吧，好吧。”
她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无奈认命。
“那我先回宿舍休息啦。加油哦，小夏老师。”
林微澜收拾好东西，临走还不忘补刀。
“……你给我等着。”嘴上说着狠话，夏璎珞的手却摆了摆跟她道了再见，还不忘嘱咐，“昨天晚上没睡好，回去可以先睡一觉。”
“知道啦——”拖了长长的尾音，林微澜朝着背后挥了挥手，“等你回来吃夜宵哦。”
等林微澜走了，还在写材料的尹老师突发感慨：“真好啊，她总算交到个真的好朋友了。”
“嗯？她以前有过‘假的’好朋友吗？”
夏璎珞咬着奶茶吸管，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作为老师，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事情闹得挺大，偶尔听学生说起过一嘴。”尹老师转过身来，“以前有个女孩子，楼下班级的吧，1班还是2班来着，叫什么……叫苏沫，对。她跟你真的很像，也是个艺术特长生。好像她们小学和初中都是同学吧。一开始，俩人关系可好了，下课老看见她跑楼上来。后来，突然就闹翻了。”
“为了什么？”
“细节你可能要问他们几个了，我只知道，那会儿学生都在传，程寂忽然喜欢苏沫了，跟她表白来着。紧接着，就再没见她到楼上来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啊……”
虽然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碎片，但夏璎珞自动补全了一些细节。
作为旁观者的尹老师，只觉得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塑料姐妹反目成仇”的故事，可是她却完全明白，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
她们的关系曾经好到那种程度，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听林微澜提起过这个人。
苏沫，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程寂当然不会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子的。所谓的表白、移情别恋，大概又是他搅弄风云的一点小手段而已。
代入一下苏沫的视角，被程寂这样的人“青睐”，很容易就会动摇吧。
可以想象，在林微澜和程寂之间，她应该没有过多的犹豫和纠结，就选择了后者。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男朋友总比朋友重要。
只是，这件事情没头没尾的。
因为什么发生的？以什么形式结束的？对了，夏莫阳后来不走高考直接出国了是不是也有这些事情的关系？
她觉得尹老师无意中的一段话，像是帮她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样。
见她若有所思，尹老师问：“你不知道这事儿吗？”
她摇摇头：“我第一次听说。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以前有过这么要好的朋友。说起来，也的确没听她提过，以前的朋友的事情，但她那个人，总不可能人缘坏到没有朋友吧。”
“是啊，这件事对她打击挺大的，后面连着两次的月考，成绩都跌得很厉害。不过还好，最后高考的时候挺住了，总算是没影响前途。”
能让林微澜那种事业型疯子被影响心态，恐怕这个苏沫当时做的事情，远不止尹老师知道的这些。
得找个机会问问夏莫阳。
夏璎珞轻捶掌心，打定了主意。
就这么几件事情做完已经快中午了。堆积如山的作业终于消灭干净，林微澜和夏璎珞双双瘫在了椅子里，对视一眼，发出哀嚎：“总算批完了！”
周一本就兵荒马乱，再加上睡眠不足，林微澜觉得一个上午像是在梦游一样。
一转眼已经是实习的第四周了。
天气彻底冷了下来，怕冷的老师早早穿上了羽绒服，纵使抗冻如夏璎珞，也连夜回大学里翻出了秋衣秋裤。
H市的冬天总是来得悄无声息，让人猝不及防。
秋末冬初的时候，学校一年一度的秋游却悄然而至。
学生当然不会因为天气冷而觉得扫兴，反而因为这难得的“放风时间”而欢呼雀跃。老师们却头疼了，从周一开始就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怎么啦？秋游不是好事儿吗？咱们也可以出去公费旅游了。”午休的时候，夏璎珞把外卖点的奶茶分给各位老师。
短短四周，奶茶已经经历了从“去冰”到“常温”，再到“热”的变化了。
“你们当学生的，当然开心了，我们做老师的，只会头疼。哦，对了，现在你们也是老师了，哈哈。”
邢老师接过奶茶，颇有些幸灾乐祸。
“不是吧？老师要做什么事啊？”
尹老师转过头来，掰着手指给她算：“行程、时间、注意事项、学生分组、应急预案……”
“没有现成的材料吗？”
“每年的春游和秋游，去的都是不一样的地方，而且不只在H市范围内，周边县市的旅游地也会去，目的地要轮很多年才会重复。即使重复了，之前的方案也早就过期了，要更新。”
“做老师还要管这些呢？我还以为教书就好了。”
“你以为呢？”邢老师笑起来，想起什么，指着除了夏璎珞以外的三个人，“今年秋游目的地和你们那届的一样，那这些工作就交给你们了哦？在旧方案的基础上改一改，能用就用，一会儿抄送给你们四个。”
“欢乐谷？”
每一届学生在高一或者高二的时候，会获得随机掉落的春游和秋游——至于是在高一还是高二，主要取决于主管老师什么时候在国内。总共就一次春游和一次秋游，因此记忆特别深刻，几乎不用认真思索，林微澜就想起来了。
鬼屋、恶作剧、悬而未落下的吻……
星星点点的记忆袭来，远的那段记不清，近的却一下子把她拉回当时。
昨天停电的时候，困得迷迷糊糊的，她的感官都迟钝了。
被当作发酒疯的那个吻，不知道程寂自己还记不记得。
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朝他看了一眼。没想到后者一直都在盯着她看，这一眼被逮了个正着。
晦气。
林微澜别过脸，假装无事发生。
“对，欢乐谷，你还记得啊？其实运气还不错，目的地是游乐园，老师们还是比较轻松的，解散了以后自由活动。”邢老师火速甩锅，像是怕被拒绝一样跑着溜走了，“那就交给你们啦，我上课去喽。”
林微澜递了个求救的眼神给尹老师，没想到后者也附议：“邢老师说的有道理，那就交给你们了。我也去上课了，你俩过来听课吧。”
还没来得及悲伤，两个女生抱着听课本，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程寂和夏莫阳还在批作业。
“欢乐谷啊。”
程寂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夏莫阳抬头，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什么？”
“欢乐谷啊。”程寂转过椅子来，翘着腿看着他，“我们一起去过。”
夏莫阳的手顿了顿，不过没有迟疑太久，就又流畅了起来：“是吗？我不记得了。”
“也是。”
程寂又耍小孩子脾气，欲盖弥彰起来。
夏莫阳知道他藏了一半的话是什么内容，接茬就正中了他的下怀，便不打算搭腔。
不过，好在程寂心情很好，也没有兴致再玩儿下去，两人的对话就此中断。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被老师们戏称为“吃饭课”。被排课了的老师没得吃饭，没被排课的老师能早吃饭。
很不幸，因为要跟着尹老师听课，下课到食堂里的时候已经几乎弹尽粮绝。
“啊，我的粮食。”夏璎珞哀嚎一声。
尹老师把卡递给她：“月底了，卡里还有好多饭补，下个月要清空的。你们去小卖部，随便买点喜欢的吃的吧。随便刷，想买多少刷多少。”
“哇，尹老师你是大好人！”
夏璎珞跳起来，扑了上去。
尹老师到底是个比较严肃古板的老师，猛地被这么一扑，有些手足无措，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都是老师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快去，别打扰我吃饭。”
夏璎珞拉上林微澜：“那就谢谢尹老师啦！老师待会儿见！”
尹老师看着她们跑远的背影，笑了起来。
同桌的老师回头望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于是问她：“长发的那个女生，以前是你们班上的吧？”
尹老师想起来，发问的是林微澜那届的5班班主任——也就是程寂当时的班主任，现在带高三，所以很久没有打过照面了。
高三老师强度大，这会儿才吃饭也很正常。
尹老师回话：“张老师啊，好久不见了。你没认错，是三年前毕业的，林微澜。”
张老师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一些确切的细节：“没想到啊，还能再看见她，那时候闹得……”
“对了，程寂也在这边做实习生，他没有去看你吗？”
张老师愣住了：“没听说啊。不过，如果是程寂的话，这也正常。”
“我记得，当时你是很反对他们在一块儿的，而且不单单是出于班主任的立场。”其实从尹老师的角度上来说，当年的林微澜和程寂，现在的凌心怡和江磊，都是一样的事情。
她的处理原则是：不影响学习、不闹出大事、注意分寸，有些事情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当时，张老师非常激烈地反对了，甚至用了一些手段来“拆散”他们。
同为老师，她其实不太明白张老师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尹老师说的“激烈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在晚自习、整个学校都很安静的时候，不止一次，张老师把程寂拉到走廊上，大声训斥他和林微澜的事情。
就连尹老师都听到过，张老师用“那种女孩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之类的字眼来形容林微澜。
作为她的班主任，虽然也觉得这种事情需要被打压，但自己班上的学生被这么指名道姓骂，尹老师还是颇有微词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们虽然在一个办公室里，但平时没说上过几句话。
“那个啊。”张老师笑起来，“那会儿是新老师嘛，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照着书上来的，觉得早恋就是不好的，而且他们还把事情做得很高调。也就觉得要镇住他们吧，很多事情做得多余了，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必要。”
“不止吧？当时把程寂拉到走廊上骂，全校都听见了。”
尽管“秋后算账”很没有风度，但是尹老师还是想给自己的学生“讨个公道”。
“尹老师，一直对我有意见吧？因为我骂程寂的时候，也指名道姓骂了你的学生。”张老师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反而充满理解，“那些话，其实也是特意说给那个女孩子听的。程寂这个孩子，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的。他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他的心理也比不上他表弟阳光。哦，他表弟也是之前你们班上的，夏莫阳。”
尹老师笑起来：“夏莫阳也在做实习老师。”
“这样啊。”这倒是出乎张老师的意料，她笑着笑着，却皱起了眉头，“这三个人又在一块儿了啊？那你们高一不得闹翻天啊。”
“没有啊，都挺好的，做事情都很认真。为什么这么说？”
张老师欲言又止：“学生的隐私，我不应该透露的，我只能说，让那个女孩子离程寂远一点吧，这就是我的一点私心了。我中午还要辅导学生，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食堂也接近打烊的时间了，张老师匆匆离开。
食堂阿姨来提醒要关门了的时候，尹老师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实习的状态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忙起来，一连几个小时都没有时间休息一下，闲起来就是没有晚自修的大自由状态。
上周林微澜被排了太多晚自修，这周轮到夏璎珞叫苦连天了：“尹老师，这周我真的要上三个晚自修吗？还有一个周四的，饶了我吧，我镇不住他们的……”
周五是秋游日，可见周四晚上必定是人心浮动，难压。
尹老师笑起来：“放心，周四的晚自修你就带两节，最后一节，我们各个班主任会进班的。”
“那，两个半晚自习也太多了吧……”
她还试图讨价还价。
林微澜抬起头来，看着她，笑了。
夏璎珞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看就是幸福的家庭走出来的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思维敏捷、性格温暖，很容易就能讨到身边所有人的喜欢。
作为这一批实习老师里唯一没有在海中读过书的，她却混得比其他三个人风生水起多了。
“没得商量啊，上周微澜上了整整三个晚自习呢。”
“好吧，好吧。”
她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无奈认命。
“那我先回宿舍休息啦。加油哦，小夏老师。”
林微澜收拾好东西，临走还不忘补刀。
“……你给我等着。”嘴上说着狠话，夏璎珞的手却摆了摆跟她道了再见，还不忘嘱咐，“昨天晚上没睡好，回去可以先睡一觉。”
“知道啦——”拖了长长的尾音，林微澜朝着背后挥了挥手，“等你回来吃夜宵哦。”
等林微澜走了，还在写材料的尹老师突发感慨：“真好啊，她总算交到个真的好朋友了。”
“嗯？她以前有过‘假的’好朋友吗？”
夏璎珞咬着奶茶吸管，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作为老师，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事情闹得挺大，偶尔听学生说起过一嘴。”尹老师转过身来，“以前有个女孩子，楼下班级的吧，1班还是2班来着，叫什么……叫苏沫，对。她跟你真的很像，也是个艺术特长生。好像她们小学和初中都是同学吧。一开始，俩人关系可好了，下课老看见她跑楼上来。后来，突然就闹翻了。”
“为了什么？”
“细节你可能要问他们几个了，我只知道，那会儿学生都在传，程寂忽然喜欢苏沫了，跟她表白来着。紧接着，就再没见她到楼上来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啊……”
虽然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碎片，但夏璎珞自动补全了一些细节。
作为旁观者的尹老师，只觉得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塑料姐妹反目成仇”的故事，可是她却完全明白，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
她们的关系曾经好到那种程度，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听林微澜提起过这个人。
苏沫，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程寂当然不会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子的。所谓的表白、移情别恋，大概又是他搅弄风云的一点小手段而已。
代入一下苏沫的视角，被程寂这样的人“青睐”，很容易就会动摇吧。
可以想象，在林微澜和程寂之间，她应该没有过多的犹豫和纠结，就选择了后者。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男朋友总比朋友重要。
只是，这件事情没头没尾的。
因为什么发生的？以什么形式结束的？对了，夏莫阳后来不走高考直接出国了是不是也有这些事情的关系？
她觉得尹老师无意中的一段话，像是帮她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样。
见她若有所思，尹老师问：“你不知道这事儿吗？”
她摇摇头：“我第一次听说。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以前有过这么要好的朋友。说起来，也的确没听她提过，以前的朋友的事情，但她那个人，总不可能人缘坏到没有朋友吧。”
“是啊，这件事对她打击挺大的，后面连着两次的月考，成绩都跌得很厉害。不过还好，最后高考的时候挺住了，总算是没影响前途。”
能让林微澜那种事业型疯子被影响心态，恐怕这个苏沫当时做的事情，远不止尹老师知道的这些。
得找个机会问问夏莫阳。
夏璎珞轻捶掌心，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