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话爱人须当时
说出了这些隐秘的烂事儿以后，林微澜倒是一夜安睡。早上快十点的时候才醒过来，她拉开帘子，刚巧夏璎珞也拉开了床帘，两个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刚爬到地上，室友方芳火急火燎地冲进门来：“姐妹们，姐妹们！快四年了，我终于在学校里见到大帅哥了！”
夏璎珞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什么帅哥！”说着就要冲到阳台上去。
林微澜一把拉住她，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喝口水：“我们寝室背阴，楼下是草坪和阴沟，帅哥不会蹲在草里的。”
“哦。”夏璎珞灰溜溜地退回来，又拉住方芳，“长啥样？有照片吗？描述一下，详细说说！”
“没有照片！早知道趁乱偷摸拍几张了。”方芳后悔得直拍大腿，“路过偷拍的人好多，我光顾着看了没顾上拍照！嚯，我估计得有一米八五以上，那大高个儿，啧。”
“然后呢？长得怎么样？啥风格？”
“嚯，一身黑，酷飒，有点日系极简那味道。我仔细瞄了一眼，看着身材不错，嘿嘿。”
“身材不错！”夏璎珞眼睛亮了起来，火速开始换衣服，“朕得亲自下去瞧瞧，你去不去？”这话是回头问林微澜的。
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回复了一条消息，抬头微微笑了笑，歪头说：“你去吧，我收拾收拾去见导师，聊一下论文。好好看哈。”
“好嘞！”夏璎珞帽子一戴，盖住了没有收拾的蓬头垢面，一阵风似的飞下了楼去。
大概两分钟以后，夏莫阳的消息又弹了出来：为什么小夏老师穿成这样就跑下了楼？又为什么看到我尖叫了几声又跑了回去？
附上夏璎珞风中凌乱、跑出残影的背影照片一张。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夏璎珞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地传到寝室里来，随后门被一脚踹开：“林！微！澜！你男朋友在楼下你不告诉我！我这副样子就出去了！”
方芳正在喝水，惊得喷了出来：“谁？谁男朋友？我喝水喝断片了？为什么我没有这一段记忆？”
“芳芳宝贝你莫恼，且听我慢慢跟你说。”林微澜一把把夏璎珞拉了进来，防止她在走廊上当众发疯，又抄起纸巾擦了擦方芳脸上的水，一套动作丝滑流畅，“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昨天，一个普通的星期五，我，交了个男朋友，就是现在在楼下，刚才你看见的那一位。为什么小夏老师也认识他呢？因为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实习。以上。”
“哦……”方芳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错过了什么细节，“所以你们是在实习的这一个月里火速勾搭上的？”
“那倒也不是，毕竟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林微澜摆摆手，“他呢，是我的高中同学，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系了，实习前才偶然联系上的。”
“哦！重温旧梦！”果然是睡一个寝室的，方芳抓重点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芳芳宝贝，说得真好！”夏璎珞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们的‘奸情’由来已久，终于把断了的弦续上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微澜听得无语，抄起桌上的纸质论文就想出门。
“等等。”夏璎珞伸手拦下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他是专门来等你的吧？就刚才的惊鸿一瞥里，我可看见他穿得都能直接去结婚了啊，你就这么……这么朴素地去见他了？”
“拜托，姐妹。”林微澜勾起嘴角，“他上课睡觉睡得流口水的样子我也没少见过，不管他穿成什么人五人六的样子，在我这里都是老样子。同理，我也不用精心打扮就能见他了。姐妹们，我走啦！”说完就施施然飘走了。
方芳的下巴还是收不回来，愣愣地转头看向夏璎珞，两个人面面相觑：“是我喝水喝醉了吗？你见过她这个样子吗？”
“以前没见过，以后要经常见咯。”夏璎珞拍了拍她的肩膀，撇撇嘴，“多喝几口。”
林微澜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站在树下的夏莫阳。他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西裤、黑色的大衣，却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看起来既突兀又和谐。见又有一个女生朝着他走来，周围人来来往往的脚步都慢了下来，竖起耳朵想要听墙角。
和夏璎珞的落荒而逃不一样，林微澜看着明显从容平静很多，路人八卦的小火苗都快燎起来了。
“你又穿那么少。”看着她朝自己跑过来，夏莫阳笑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脖子上捂热了的围巾，等到她走到面前的时候，围在了她的脖子上，“早就猜到了。”
林微澜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人放慢的脚步都恢复了正常。
“名草有主”的标签已经在夏莫阳的头顶自动生成了，看热闹的人当然都散了。
大概是在楼下站久了，他的手很凉，骨节分明的手上有很多因为健身而凸起的青筋。他的手指无意地掠过她的脸颊、头发，手指倒是软软的。
“我从前都没有发现，”她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围巾上还带着他的温度，烘得脖子暖暖的，“其实你也长得很好看。”
“你才发现啊？”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起了静电，揉得她碎发乱飞，“你该不会是外貌协会吧？”
“我是啊，我可太是了。”她的眼睛弯了起来，是在笑，“虽说‘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吧，但就你这姿色，再长红十年不是问题，放心。”
“不听你胡说了。”他看了看时间，“你和教授约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啊！都怪你！”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林微澜拔腿就跑了起来，“你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大概半个小时后来找你！”
“去吧。”他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
她跑得很快，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夏莫阳本来打算在校园里随便逛逛，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会被消磨掉。没想到刚买了杯咖啡，不过二十分钟的工夫，就收到了林微澜的微信：“教授今天大发慈悲，论文的问题不多。我已经好了，去哪儿找你？“
他回复：“在咖啡店。要喝什么？”
“橙C~我现在过去，大概五分钟，你就在那里等我。别被路过的小姐姐拐走了哦。”
林微澜快走到咖啡店的时候，却收到了夏璎珞的微信：“姐们儿，你男人上表白墙了。天地良心，我第一次见墙墙发寻人发这么快的，10分钟前的投稿。”
附上夏莫阳站在咖啡店前低头看手机的照片一张。
她抬头，正好看见夏莫阳站在照片里的位置上，不同的是，照片上只拿着一杯咖啡，而现在他两只手上都端着咖啡。
见她来了，他喊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自己来拿。大冬天的怎么喝冰的？”
“肝火旺，喝冰的压一压。”她笑起来，结果冰咖啡，又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喏，你自己想着怎么回吧。”
“什么东西？”夏莫阳接过来一看，轻声念了出来，“‘墙！捞个人！刚才在咖啡店看到的男生，好帅，一眼我的菜。麻烦墙墙帮我捞一捞他的联系方式，如果有npy就祝99！’嗯？我的照片？这是什么？”
“我们学校的表白墙，你被捞了。你说说看，要怎么回？”她咬着吸管，抬眼问他。
“等着。”他把自己的咖啡也让她拿着，双手在键盘上翻飞，打字打得飞快，一分钟后把手机还给了她，“好了。”
她接过来一看，他在刚才那条捞人的帖子下面回复了一条：“感谢厚爱，已有女友，很相爱。如果这位同学愿意的话，结婚你坐主桌。”
“嚯，夏莫阳，没看出来啊。”她的惊讶溢于言表，“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肉麻地说话了。”
“无师自通。”他有些得意，朝她眨了眨眼。
她挽上他的胳膊，笑起来：“好，识别三日，非吴下阿阳了。想去哪儿逛逛？”
“你带我随便走走吧。我还没好好逛过国内的大学呢。”说着，顺势牵起了她的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
她愣了一愣，随即被他这种标记领地的幼稚行为逗笑了。不过笑归笑，心里还是开心的。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谈一场很正常、很健康的恋爱：不需要遮遮掩掩，不需要欲盖弥彰，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牵着手并肩走在阳光下。
“不介意。”牵手的感觉是真实的，咖啡的苦香味是真实的，冬日北风刮在脸上的锐痛是真实的，行走在阳光下的夏莫阳，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无论怎样，都不介意。”
他已经释然了，问或不问都没有关系了。
程寂一觉睡到了十点多。醒来的时候寝室里已经没有人了。昨天晚上吃完饭，他就回学校了。大多数时候，他都知道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喜欢热闹，也享受孤独。身边的人也一直都惯着他，随着他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睡了一觉以后，算是冷静了一些。他躺在寝室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不用拉开窗帘看，就能知道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穿过厚重的帘幕，试图透进来，却还是被压得朦朦胧胧。室内的光线不好，白色的天花板看起来也灰蒙蒙的。
他想起来了，想起自己昨天的失控。他的记忆就像一片表面宁静的海，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是波诡云谲的暗涌。源于他的随心所欲，失控的情况并不常见。而他的记性虽然坏，对这些罕见的崩坏时刻的印象却很深。
“该死，”他的手背遮住了眼睛，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却忽然开始笑，最后笑得不可遏制，整个人都在颤抖，“真该死啊，居然真的那么喜欢她。”
他其实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认真，就好像认真对待一个人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夏莫阳是个很蠢、很傻的人，因为他的心思总是赤裸裸地铺陈开来，所有事情都写在脸上，都不需要费心去猜。在程寂看来，这无异于把自己地所有软肋都捧到别人面前，谁都能逮到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打败、被同情、被居高临下审视。可事到如今，他幡然醒悟，发现自己可能一直以来都在羡慕夏莫阳。羡慕他坦坦荡荡，羡慕他像是不怕会受伤一样的，全力以赴做所有事情的勇气。
也就是那一个瞬间，他想要试一试，做夏莫阳的感觉。所以，生平第一次，他把心里话都对她说了出来。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灵魂被另外一个人短暂占据了。所有权衡利弊的准则都被打碎，所有自以为矜贵的原则都被抛到脑后，任由心底沉睡的野兽呐喊出那些羞于启齿的爱意。
是啊，他，程寂，一直以来都如此深爱着那个，他一直觉得平庸、普通、配不上自己的女孩子。她就像一个散发朦胧光芒的小太阳。不像真正的太阳一样悬挂在高空中、难以企及，也不像真正的太阳一样，稍稍靠近就有灼人的热度。她是一个可以被捧在手心里的太阳，总是能把距离和分寸都把握得很好。他无数次刺穿她底线的试探，都被她强大的包容力全盘接受了。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对她有着无底线的信任、依赖和占有欲的人。
他做所有的事情都会快夏莫阳一步，可是在认清楚自己的真心这件事情上，却走了那么多年的弯路。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来不觉得她有多重要。甚至当时为了华清清而和她分手的时候，对于她的不纠缠，他的评价是“你不敢”。他一心认为，她爱他胜过他爱她，因为她爱他却从不索取。而他的理解是：她不敢。后来，他在很多女生身边辗转停留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她。
直到重逢，直到他像十六岁那年一样，第一眼就看见她那双很会爱人的眼睛。直到他，在她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他见过她爱他时候的眼神，当然能够第一眼分辨出她不爱了的样子。
于是，他发疯一样地后悔了。
脑子里有关情爱的记忆有很多，都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楚是谁的脸。他对夏莫阳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在夏莫阳和林微澜之间种下一颗芥蒂的种子。或是林微澜回心转意，或是夏莫阳因此心有戚戚，都是利他的结果。
刚爬到地上，室友方芳火急火燎地冲进门来：“姐妹们，姐妹们！快四年了，我终于在学校里见到大帅哥了！”
夏璎珞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什么帅哥！”说着就要冲到阳台上去。
林微澜一把拉住她，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喝口水：“我们寝室背阴，楼下是草坪和阴沟，帅哥不会蹲在草里的。”
“哦。”夏璎珞灰溜溜地退回来，又拉住方芳，“长啥样？有照片吗？描述一下，详细说说！”
“没有照片！早知道趁乱偷摸拍几张了。”方芳后悔得直拍大腿，“路过偷拍的人好多，我光顾着看了没顾上拍照！嚯，我估计得有一米八五以上，那大高个儿，啧。”
“然后呢？长得怎么样？啥风格？”
“嚯，一身黑，酷飒，有点日系极简那味道。我仔细瞄了一眼，看着身材不错，嘿嘿。”
“身材不错！”夏璎珞眼睛亮了起来，火速开始换衣服，“朕得亲自下去瞧瞧，你去不去？”这话是回头问林微澜的。
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回复了一条消息，抬头微微笑了笑，歪头说：“你去吧，我收拾收拾去见导师，聊一下论文。好好看哈。”
“好嘞！”夏璎珞帽子一戴，盖住了没有收拾的蓬头垢面，一阵风似的飞下了楼去。
大概两分钟以后，夏莫阳的消息又弹了出来：为什么小夏老师穿成这样就跑下了楼？又为什么看到我尖叫了几声又跑了回去？
附上夏璎珞风中凌乱、跑出残影的背影照片一张。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夏璎珞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地传到寝室里来，随后门被一脚踹开：“林！微！澜！你男朋友在楼下你不告诉我！我这副样子就出去了！”
方芳正在喝水，惊得喷了出来：“谁？谁男朋友？我喝水喝断片了？为什么我没有这一段记忆？”
“芳芳宝贝你莫恼，且听我慢慢跟你说。”林微澜一把把夏璎珞拉了进来，防止她在走廊上当众发疯，又抄起纸巾擦了擦方芳脸上的水，一套动作丝滑流畅，“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昨天，一个普通的星期五，我，交了个男朋友，就是现在在楼下，刚才你看见的那一位。为什么小夏老师也认识他呢？因为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实习。以上。”
“哦……”方芳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错过了什么细节，“所以你们是在实习的这一个月里火速勾搭上的？”
“那倒也不是，毕竟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林微澜摆摆手，“他呢，是我的高中同学，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系了，实习前才偶然联系上的。”
“哦！重温旧梦！”果然是睡一个寝室的，方芳抓重点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芳芳宝贝，说得真好！”夏璎珞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们的‘奸情’由来已久，终于把断了的弦续上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微澜听得无语，抄起桌上的纸质论文就想出门。
“等等。”夏璎珞伸手拦下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他是专门来等你的吧？就刚才的惊鸿一瞥里，我可看见他穿得都能直接去结婚了啊，你就这么……这么朴素地去见他了？”
“拜托，姐妹。”林微澜勾起嘴角，“他上课睡觉睡得流口水的样子我也没少见过，不管他穿成什么人五人六的样子，在我这里都是老样子。同理，我也不用精心打扮就能见他了。姐妹们，我走啦！”说完就施施然飘走了。
方芳的下巴还是收不回来，愣愣地转头看向夏璎珞，两个人面面相觑：“是我喝水喝醉了吗？你见过她这个样子吗？”
“以前没见过，以后要经常见咯。”夏璎珞拍了拍她的肩膀，撇撇嘴，“多喝几口。”
林微澜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站在树下的夏莫阳。他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西裤、黑色的大衣，却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看起来既突兀又和谐。见又有一个女生朝着他走来，周围人来来往往的脚步都慢了下来，竖起耳朵想要听墙角。
和夏璎珞的落荒而逃不一样，林微澜看着明显从容平静很多，路人八卦的小火苗都快燎起来了。
“你又穿那么少。”看着她朝自己跑过来，夏莫阳笑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脖子上捂热了的围巾，等到她走到面前的时候，围在了她的脖子上，“早就猜到了。”
林微澜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人放慢的脚步都恢复了正常。
“名草有主”的标签已经在夏莫阳的头顶自动生成了，看热闹的人当然都散了。
大概是在楼下站久了，他的手很凉，骨节分明的手上有很多因为健身而凸起的青筋。他的手指无意地掠过她的脸颊、头发，手指倒是软软的。
“我从前都没有发现，”她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围巾上还带着他的温度，烘得脖子暖暖的，“其实你也长得很好看。”
“你才发现啊？”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起了静电，揉得她碎发乱飞，“你该不会是外貌协会吧？”
“我是啊，我可太是了。”她的眼睛弯了起来，是在笑，“虽说‘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吧，但就你这姿色，再长红十年不是问题，放心。”
“不听你胡说了。”他看了看时间，“你和教授约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啊！都怪你！”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林微澜拔腿就跑了起来，“你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大概半个小时后来找你！”
“去吧。”他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
她跑得很快，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夏莫阳本来打算在校园里随便逛逛，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会被消磨掉。没想到刚买了杯咖啡，不过二十分钟的工夫，就收到了林微澜的微信：“教授今天大发慈悲，论文的问题不多。我已经好了，去哪儿找你？“
他回复：“在咖啡店。要喝什么？”
“橙C~我现在过去，大概五分钟，你就在那里等我。别被路过的小姐姐拐走了哦。”
林微澜快走到咖啡店的时候，却收到了夏璎珞的微信：“姐们儿，你男人上表白墙了。天地良心，我第一次见墙墙发寻人发这么快的，10分钟前的投稿。”
附上夏莫阳站在咖啡店前低头看手机的照片一张。
她抬头，正好看见夏莫阳站在照片里的位置上，不同的是，照片上只拿着一杯咖啡，而现在他两只手上都端着咖啡。
见她来了，他喊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自己来拿。大冬天的怎么喝冰的？”
“肝火旺，喝冰的压一压。”她笑起来，结果冰咖啡，又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喏，你自己想着怎么回吧。”
“什么东西？”夏莫阳接过来一看，轻声念了出来，“‘墙！捞个人！刚才在咖啡店看到的男生，好帅，一眼我的菜。麻烦墙墙帮我捞一捞他的联系方式，如果有npy就祝99！’嗯？我的照片？这是什么？”
“我们学校的表白墙，你被捞了。你说说看，要怎么回？”她咬着吸管，抬眼问他。
“等着。”他把自己的咖啡也让她拿着，双手在键盘上翻飞，打字打得飞快，一分钟后把手机还给了她，“好了。”
她接过来一看，他在刚才那条捞人的帖子下面回复了一条：“感谢厚爱，已有女友，很相爱。如果这位同学愿意的话，结婚你坐主桌。”
“嚯，夏莫阳，没看出来啊。”她的惊讶溢于言表，“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肉麻地说话了。”
“无师自通。”他有些得意，朝她眨了眨眼。
她挽上他的胳膊，笑起来：“好，识别三日，非吴下阿阳了。想去哪儿逛逛？”
“你带我随便走走吧。我还没好好逛过国内的大学呢。”说着，顺势牵起了她的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
她愣了一愣，随即被他这种标记领地的幼稚行为逗笑了。不过笑归笑，心里还是开心的。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谈一场很正常、很健康的恋爱：不需要遮遮掩掩，不需要欲盖弥彰，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牵着手并肩走在阳光下。
“不介意。”牵手的感觉是真实的，咖啡的苦香味是真实的，冬日北风刮在脸上的锐痛是真实的，行走在阳光下的夏莫阳，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无论怎样，都不介意。”
他已经释然了，问或不问都没有关系了。
程寂一觉睡到了十点多。醒来的时候寝室里已经没有人了。昨天晚上吃完饭，他就回学校了。大多数时候，他都知道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喜欢热闹，也享受孤独。身边的人也一直都惯着他，随着他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睡了一觉以后，算是冷静了一些。他躺在寝室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不用拉开窗帘看，就能知道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穿过厚重的帘幕，试图透进来，却还是被压得朦朦胧胧。室内的光线不好，白色的天花板看起来也灰蒙蒙的。
他想起来了，想起自己昨天的失控。他的记忆就像一片表面宁静的海，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是波诡云谲的暗涌。源于他的随心所欲，失控的情况并不常见。而他的记性虽然坏，对这些罕见的崩坏时刻的印象却很深。
“该死，”他的手背遮住了眼睛，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却忽然开始笑，最后笑得不可遏制，整个人都在颤抖，“真该死啊，居然真的那么喜欢她。”
他其实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认真，就好像认真对待一个人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夏莫阳是个很蠢、很傻的人，因为他的心思总是赤裸裸地铺陈开来，所有事情都写在脸上，都不需要费心去猜。在程寂看来，这无异于把自己地所有软肋都捧到别人面前，谁都能逮到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打败、被同情、被居高临下审视。可事到如今，他幡然醒悟，发现自己可能一直以来都在羡慕夏莫阳。羡慕他坦坦荡荡，羡慕他像是不怕会受伤一样的，全力以赴做所有事情的勇气。
也就是那一个瞬间，他想要试一试，做夏莫阳的感觉。所以，生平第一次，他把心里话都对她说了出来。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灵魂被另外一个人短暂占据了。所有权衡利弊的准则都被打碎，所有自以为矜贵的原则都被抛到脑后，任由心底沉睡的野兽呐喊出那些羞于启齿的爱意。
是啊，他，程寂，一直以来都如此深爱着那个，他一直觉得平庸、普通、配不上自己的女孩子。她就像一个散发朦胧光芒的小太阳。不像真正的太阳一样悬挂在高空中、难以企及，也不像真正的太阳一样，稍稍靠近就有灼人的热度。她是一个可以被捧在手心里的太阳，总是能把距离和分寸都把握得很好。他无数次刺穿她底线的试探，都被她强大的包容力全盘接受了。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对她有着无底线的信任、依赖和占有欲的人。
他做所有的事情都会快夏莫阳一步，可是在认清楚自己的真心这件事情上，却走了那么多年的弯路。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来不觉得她有多重要。甚至当时为了华清清而和她分手的时候，对于她的不纠缠，他的评价是“你不敢”。他一心认为，她爱他胜过他爱她，因为她爱他却从不索取。而他的理解是：她不敢。后来，他在很多女生身边辗转停留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她。
直到重逢，直到他像十六岁那年一样，第一眼就看见她那双很会爱人的眼睛。直到他，在她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他见过她爱他时候的眼神，当然能够第一眼分辨出她不爱了的样子。
于是，他发疯一样地后悔了。
脑子里有关情爱的记忆有很多，都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楚是谁的脸。他对夏莫阳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在夏莫阳和林微澜之间种下一颗芥蒂的种子。或是林微澜回心转意，或是夏莫阳因此心有戚戚，都是利他的结果。